李晓岗：推动中美贸易问题的非政治化

　　〔内容提要〕1999和2000年，围绕是否批准给予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地位”，美国国会尤其是众议院存在明显分歧。劳工组织等团体试图通过将贸易问题政治化，阻止国会批准给予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地位”。工商利益集团则从维护在华商业利益出发，大力推动贸易问题的非政治化，最终促使国会批准了给予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地位”。工商利益集团的游说，实际上是一次美国全国范围的中美关系教育运动，对促进美国公众和国会议员对两国贸易关系乃至整个双边关系重要性的认识，密切中美经济往来，推动贸易问题非政治化，产生了重要而深远影响。它反映出，工商利益集团已成为美国国内政治中维护和推动中美关系健康发展的积极力量。

　　关键词：美国经济；
中美关系；
贸易；
利益集团；
游说；
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

　　冷战结束后，由于外部苏联威胁的消失，内政对美国外交的影响显著上升，各种利益集团为维护本集团的利益，竞相通过影响美国国内政治，参与对外政策的塑造。1999年底，中美两国达成关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协议。这一协议的前提，是美国总统克林顿承诺促使国会批准给予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地位”（PNTR，以下简称“正常贸易地位”），「注释」PNTR（Permanent Normal Trade Relations），即原来的“最惠国待遇”（MFN ）。从字面上看“最惠国待遇”似乎是一种特殊待遇，实际是美国给予它几乎所有贸易伙伴（当时中国、阿富汗、塞尔维亚、古巴、老挝、朝鲜和越南等国除外）的一种标准的关税待遇。根据1998年7月生效的美国税收改革法，“最惠国待遇”改称“正常贸易关系”（NTR ）。「注尾」停止根据《杰克逊―瓦尼克修正案》对中国的“最惠国待遇”问题进行的年度审议。围绕是否批准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美国国会尤其是众议院存在明显分歧。劳工组织等团体利用劳工标准、人权等问题大做文章，试图通过将贸易问题政治化，影响议员态度，阻止国会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工商利益集团则从维护在华商业利益出发，强调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对美国的经济意义。本文通过工商利益集团在“正常贸易地位”问题上的游说活动，分析它们在推动中美贸易关系非政治化方面所发挥的积极作用。

　　一

　　冷战后，中美两国贸易往来发展迅速。1991年，两国贸易额253亿美元，1999年上升到950亿美元，其中，中国对美出口820亿美元，美对华出口130亿美元。「注释」Les Blumenthal，“D.C.Fight on China Trade Vote Heats Up ，”Herald Washington，D.C.，

　　http://www.tri?cityherald.com/news/2000/0514.html#anchor596559.「注尾」美国国会研究部估计，根据两国就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达成的协议，美国公司在2005年前对华出口每年将增加约115亿美元。高盛公司也认为，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将使美国对华出口在2005年前年增加127~139亿美元。「注释」The Business Coalition for U.S.?China Trade ，“Correcting theRecord on China Trade Issues，”March 2，2000，

　　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b4ct/0412.html.「注尾」因此，从双边贸易中受益的美国“外向型”行业积极支持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它们认为，就中国“最惠国待遇”问题的年度审议把人权问题、武器扩散问题等与贸易挂钩，使贸易问题政治化，造成两国经济关系的波动；
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有利于稳定双边贸易关系。而且根据两国间达成的协议，中国大幅度降低或取消关税，取消对美国企业在中国投资的限制，有利于促进美国企业对华出口，拓展在中国的市场，以及利用中国廉价劳动力，在华投资、开办企业。

　　美国商会（The American Chamber of Commerce）是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最主要工商业组织。美国商会是美国最大的工商业联合会，其会员包括300多万家工商企业、2800个州和地方商会、830个工商业协会和96家海外美国商会。会员公司遍及工商界各领域，既有大型企业，也有中小企业。美国商会高度重视国会就是否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问题进行的投票表决。商会主席多诺霍（Thomas Donohue）说，“正常贸易地位”是“对这一代人最重要的贸易投票。因为这次投票将向全世界表明美国是准备在新世纪领导全球经济或是放弃领导地位”。他表示，“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应当是这届国会最重要的工作”，国会在这一问题上应当“发挥领导作用、政治才能和政治勇气”。美国商会也预计到反对“正常贸易地位”的势力会很强大，“将会有一场异常激烈的斗争……我们将为之付出大量时间、精力、努力和财力。”「注释」“U.S.Chamber President Calls China PNTR ‘Most ImportantTrade Vote in a Generation，’”March 3，2000，

　　http://www.uschamber.com/press/releases/2000/march/00-33.htm「注尾」

　　为推动国会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商业圆桌会议（U.S.Business Roundtable）积极协调美国大企业的立场和行动。商业圆桌会议是由美国工商界巨头参加的组织，其成员由来自150个成员公司的首席执行官（CEO ）组成，他们所代表的企业雇佣员工总数有1000多万人。波音、可口可乐、电报电话公司、花旗集团、福特汽车、杜邦、通用汽车、高盛、爱克森石油、国际商用机器公司、摩根斯坦利、摩托罗拉等都是商业圆桌会议重要成员。圆桌会议主要代表大企业利益，大企业、首席执行官参加这两个特点使得该组织影响大，行动效率高。圆桌会议称“正常贸易地位”是美国“几十年来最重要的贸易投资。”「注释」“PurchasingPower ：The Corporate?White House Alliance to Pass the China Trade Bill over theWill of the American People ，”p.13，http://www.citizen.org.「注尾」该组织主席塞缪尔。莫里（Samuel L.Maury ）说，“美国面临着为本国的商品和服务业、为美国的民主价值观和理想打开世界上最大的国家中国的大门的无与伦比的机遇”，“国会所必须做的就是批准对华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增加与中国的贸易将通过为美国工人、农场主、企业和消费者提供就业和新的经济机会而使议员们的选民受益。”「注释」Press Releases Released，“Building Support for China?s Permanent Trade Status，”April 19，2000，http://www.gotrade.org.「注尾」

　　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The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代表美国与中国有贸易关系的企业，积极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成立于1973年，是美国企业界与中国进行商务联系的主要组织，有会员企业200多家，其中既有著名的跨国公司，也有中小企业。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早在两国间尚无外交关系的情况下就致力于协助美国公司拓展中国市场，推动两国贸易往来。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后，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更是依靠其在华关系，为推动两国经济贸易关系牵线搭桥。该组织在北京、上海、华盛顿、纽约和香港设有代表处，并出版分析、研究两国经济贸易关系的刊物《美中商贸评论》，同时还在会员企业中发行《中国市场信息周刊》及关于美国商界关注的行业的研究报告。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主席柯白（Robert A.Kapp）表示，“国会将在2000年就美国国际经济和外交政策中的一个重大问题、同时对美国国家安全也具有重大影响的问题做出决定。这一决定使美国人在国际经济中不只是享受重要的经济机会，更重要是，将来的美中关系和中国在世界事务中的作用，以及中国是否沿着所有美国人所希望中国选择的道路演变，都取决于这次重大的立法决定”。“中国即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该组织的其他135个成员正准备享受向它们敞开的广阔机会。美国是抓住还是放弃这一机会，这是摆在国会面前的问题”。「注释」Letter from the presidentof the US ?China Business Council，“In Full and On Time ，”（The CBR ，January?February 2000）http://www.uschina.org/public.「注尾」

　　美国贸易紧急委员会（Emergency Committee for American Trade）把推动国会批准“正常贸易地位”作为其2000年最首要任务。该组织由美国跨国公司领导人组成，主要代表美国跨国公司利益，成员分布在制造业、金融业、加工、销售和出版业等。这些公司在全球的年销售额达1.5万亿美元，在美国创造的就业机会，包括由生产商、经销商和转包商提供的就业机会达400万个。在“正常贸易地位”问题上，美国贸易紧急委员会表示，“美国从贸易协议中的受益从来没有如此明显和单向。1999年11月底达成的美中WTO 准入双边协议将会拆除中国经济各个领域中的贸易障碍，为美国农业、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工人创造新的机会”，“美国的企业和农业准备竭尽全力推动国会批准对华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注释」TestimonyBefore the House Committee on Ways and Means，Hearing on U.S.?Bilateral TradeAgreement and the Accession of China to 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February16，2000，http://waysand means.house.gov/legacy.Business Weekly ，February21，2000.「注尾」

　　在华有巨大商业利益的行业也积极支持批准“正常贸易地位”。

　　美国电子工业联盟（Electronics Industries Alliance ）是美国高科技行业中影响最大的企业联合组织之一，有2000多家会员公司，其产品和服务涵盖消费者使用的各种电子产品。在美国电子业的新兴市场中，中国名列前茅，该联盟的成员公司出口到中国的高科技产品从1994年的13亿美元上升到1999年的33亿美元，年增长17%.根据当时的预测，到2000年底中国将成为世界第二大移动电话市场和第二大个人电脑市场，到2005年，中国将在很大程度上取消高科技产品关税，美国电子行业会面临更大机遇。「注释」Washington Post ，March21，2000.「注尾」“中国13亿人刚刚进入这一时代。……十年后甚至市场与美国一样大”。该组织主席威廉。阿奇（William T.Archey ）说，“正常贸易地位”“将促使有十亿多人口的中国进一步对美国的高科技行业开放市场，为美国当前史无前例的繁荣的主要发动机高科技行业提供潜在的新动力。”「注释」John S.McClenahen，“The China Game Plan ：Billions of Dollars in Business are at Stake，”Industry Week，April，17，2000，Vol.249，No.8，pp.10~13.「注尾」联盟成员、美国著名电子企业亚士帝（ASYST ）科技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米海。帕里克（Mihir Parikh）说，如果国会不批准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美国公司就会失去在中国扩大市场份额的机会。“我认为我们在全世界进行开放贸易是极其重要的。我们不能让政治和贸易问题纠缠在一起……”「注释」Richard Bruner，(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Key Politico Says No to China Deal，”Electrical News，Vol.46，No.18，p.58，May12000.「注尾」

　　美国保险业协会（The American Insurance Association，AIA ）是美国主要的财产-意外伤害险行业组织，会员有450多家保险公司。美国人寿保险公司协会（American Councilof Life Insurers）拥有368家成员公司，提供人寿保险、年金、养老金、长期医疗保险、伤残保险及其他退休与金融保障服务，其成员公司的营业额占美国人寿保险市场的80%.「注释」Download from http://www.acli.com.「注尾」根据1999年底达成的中美协议，美国保险公司可以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的两年后在中国建立拥有50%股份的分支机构。根据美国保险业协会的分析，连津巴布韦的人均保险支出都高于中国，所以中国保险业市场蕴涵着巨大潜力。该协会副主席约翰。塞沃柯（John Savercool）说“随着基础设施和经济的扩展，中国尤其需要财产意外险。目前大多数中国人没有保险，而我们的公司在他们面临意外事件或自然灾难时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注释」“The Joys of PNTR，”MultinationalMonitor ，May 2000，Volume 21，No.5，http://multinationalmonitor.org/mm2000/00may/urbina1.html「注尾」保险和金融业在做国会议员工作方面经验老道，但以往它们一般只是在国内问题尤其是税收、医疗保健等问题上游说，而不涉足对外贸易问题。受中国金融市场前景吸引，美国保险业参加游说，为传统的公司贸易游说增添了新生力量，美国人寿保险公司协会副主席菲尔。安德森（Phil Anderson ）说，在支持“正常贸易地位”问题上，“保险业就像是一匹新马。”「注释」“Life Insurer CEOs Pushing China Trade Status，”National Underwriter，May 8，2000，p.32.「注尾」

　　繁荣的中国汽车市场吸引着美国汽车产业。随着中国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私人汽车拥有量迅速增加。根据中美间达成的协议，中国的汽车关税将从1999年的80%~100%下降到2006年的25%，拥有戴姆勒克莱斯勒、福特汽车公司和通用汽车公司等成员的美国汽车贸易政策协会（The Automotive Trade Policy Council ）希望到2010年美国对华汽车出口能够达到460万辆，同时也希望美国公司在中国投资生产汽车。「注释」“The Joys of PNTR，”MultinationalMonitor ，May 2000，Volume 21，No.5.「注尾」

　　在农业界，虽然小农场主集团如全国农场主联盟和全国家庭农场联盟反对“正常贸易地位”，但农贸集团的利益在很多问题上与小农场主正相反，包括美国农场事务联合会（AmericanFarm Bureau Federation，AFBF）在内的农贸集团希望扩大向中国出口粮食、种子、化肥和农业机械。美国农场事务联合会有490万成员，是美国影响最大的农工商组织，也是农业界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主要组织之一。美国一些农产品价格长期低迷，农业发展严重依赖国外市场，农场事务联合会表示，“我们不能说这（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将会解决我们的所有问题，但这会有帮助”。「注释」“Sewing up the Chinese Market：The CorporatePNTR Lobby，How Big Business is Paying Millions to Gain Billions in China，”MultinationalMonitor ，May 2000.Vol.21.No.5，http://multinationalmonitor.org/mm2000/00may/urbina.html「注尾」1999年美国向中国出口了价值20亿美元的农产品，该组织认为，如果国会批准该“正常贸易地位”，美国的小麦、玉米、大豆和肉类在华市场将会进一步扩大，到2020年，中国将吸纳美国农产品出口的1/4.如果没有该协议，高关税将限制美国农产品的销售。农场事务联合会称，根据美国农业部规划，未来美国农业出口的75%将是在亚洲，而中国将占其中的一半，所以中国将是“21世纪美国农业最重要的增长市场”。「注释」Statement of ErnestS.Micek，Chairman of the Board，Cargill，Inc.，and Chairman，Emergency Committeefor American Trade，Testimony Before the House Committee on Ways and Means，Hearingon U.S.?Bilateral Trade Agreement and the Accession of China to the World TradeOrganization，February 16，2000，http://waysandmeans.house.gov/legacy/fullcomm/

　　106cong/2-16-00/2-16mice.htm.「注尾」

　　食品杂货制造商协会（Grocery Manufacturers of America）是代表食品、饮料等消费产品产业的组织，该组织认为，中国年轻人喜爱外国食品，将是美国巧克力、饼干、薯片甚至宠物食品的主要发展中市场。已经在华投资生产的厂商希望扩大市场占有，另一些则跃跃欲试准备进入中国市场。「注释」“The Joys of PNTR.”「注尾」

　　零售商格外希望取消对华贸易年度审议。美国全国零售商联盟（National Retail Federation）是世界上最大的零售商协会，成员包括百货商场、专卖店、折扣店、电子商城、个体商店等。零售商联盟代表着140万零售商店，雇员2000多万人，占美国工人总数的1/5，代表100多个州、全国和国际零售商协会。取消年度审议，可以确保以尽可能低的关税稳定进口中国的廉价商品如纺织品、服装、鞋类、家用电器、玩具等产品，使中国成为美国零售商稳定、可靠的供应商。同时像沃尔玛之类的企业也希望在中国开设商场。「注释」Ibid.「注尾」

　　一些在中国有巨大商业利益或看好中国市场前景的大公司还分头活动，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美国国际集团（American International Group，AIG）是美国最大的商业和工业保险商，1992年进入中国市场，是新中国成立后进入中国的第一家外国保险公司。美国国际集团把扩大在华业务视为其重要目标。波音公司是全球最主要的民用飞机制造商。20世纪末，波音飞机已成为中国航空客运与货运系统的主力，占有中国市场67%.「注释」Center for ResponsivePolitics，Boeing 1999Annual Report and Corporate Material “The Boeing CompanyChina ”，see“Purchasing Power，”p.19.「注尾」同时，世界范围内有3000多架现役波音飞机的重要部件和组件（如737垂直尾翼、水平尾翼和起落架舱门等）是在中国制造的。1998年美国向中国出口了37.3亿美元的航空产品，为美国工人创造了约45600份工作。美国航空工业协会主席约翰。道格拉斯说，“我们预计在以后的20年里中国将购买1800架飞机，价值1250亿美元”。「注释」John S.McClenahen，“The China Game Plan ：Billionsof Dollars in Business are at Stake ，”Industry Week ，April，17，2000，Vol.249，No.8，pp.10~13.「注尾」摩托罗拉公司于1987年进入中国，到1999年，摩托罗拉已经在华投资34亿美元，是最大的外国投资者。「注释」New York Times，May 23，2000.「注尾」中国手机市场庞大需求吸引着摩托罗拉公司。微软公司1992年进入中国，到90年代末，微软中国已经成为微软在美国总部以外功能最为完备的子公司。它不仅拥有自己的市场和销售渠道，还先后在中国建立了微软中国研究开发中心、微软全球技术支持中心和微软亚洲研究院这三大世界级的科研、产品开发与技术支持服务机构。微软公司预测，中国对软件的需求到2003年有望翻两番，达到每年30多亿美元，因此中国将是微软公司和电脑行业发展的关键，“这完全是其市场潜力所决定的”。「注释」Les Blumenthal，“D.C.Fight on China TradeVote Heats Up ，”Herald Washington，D.C.，http://www.tri ?cityherald.com/news/2000/0514.html#anchor596559.「注尾」

　　其他积极进行游说的还有全国制造业联合会、通用电器公司、爱克森石油公司、福特公司、纽约人寿保险公司等等。惠普公司总裁加利。法瑞纳（Carly Fiorina ）的话反映了它们的共同心声：“实际上，投票反对与中国进行贸易就是投票反对美国的工商业……”「注释」“The Proper Way to Promote Change in China is from Within，”Los Angels Times，May 18，2000.「注尾」

　　与工商利益集团的立场相反，劳工组织担心，“正常贸易地位”一旦通过，价格低廉的中国产品将涌入美国市场，导致美国工人失去就业机会。工会领导人断言，该协议不会促进美国出口的增加，反而会导致美国工厂纷纷迁往中国，利用低工资的中国工人生产产品，供应美国市场。工会指出，签订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之后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这种生产外流会加剧美国人的失业，并增加对华贸易赤字。拥有1300万成员的劳联?产联主席约翰。斯威尼表示要“发起一场全面有力的运动”，反对这个贸易协议。

　　为增强号召力，团结尽可能多的力量，争取更大的支持，劳工组织调整斗争策略。劳工组织提出国际主义的政治主张，将劳工利益与美国的国家利益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利益相提并论。具体地说，劳工组织要求提高发展中国家的劳工和环境标准，同时改善贫穷国家的生活条件。「注释」Julie Kosterlitz，“The Wages of Trade，”The National Journal ，October 18，1997，pp.2076~2079.「注尾」工会官员称，他们早已抛弃过去的保护主义，也不盲目反对进口。他们对扩大对外贸易的态度是很开明的，只要这些议案中有保护外国工人权利的核心条款，比如给予组织工会的权利和禁止使用童工等，他们就赞成。劳联?产联称，他们正在认真考虑以这种“进步的国际主义”计划替代过去带有保护主义色彩的主张。「注释」Thomas Palley ，“How to Say No to the IMF，”The Nation （June 21，1999），pp.21~22.「注尾」斯威尼指出：“在签订对美国及其贸易伙伴国家的工人都有益的贸易协定时，必须有劳动标准的核心条款。”「注释」New York Times，April 24，2000.「注尾」实际上，劳工组织对别国劳动标准的重视，是从保护美国劳工就业的角度考虑的，他们担心其他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不规范的劳动标准，有可能使美国跨国公司把生产转移到工资水平低的地区。

　　工会还通过扩大自己的斗争目标，争取其他组织的支持，更积极地与环境保护、人权、消费者安全及其他团体合作。为争取人权活动分子的支持，劳联?产联指责中国有计划、有步骤地关押政治犯，使用劳改犯，不允许非官方工会活动，工人待遇低。一些劳工组织声称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将不利于中国劳工权利的保护。(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劳联?产联的主管助理里森说，“中国目前没有相应法律保障人权或者劳工的权利，”“世贸组织也没有保护人权或者劳工权利的条款，如果国会通过这个议案，那么以后中国发生损害劳工权利的事情，我们将无法再对中国采取贸易制裁的措施。”劳工组织还抨击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称美国应对所谓“中国强制绝育和强制堕胎”的做法进行惩罚。为将环保人士吸引到反对“正常贸易地位”阵营，工会还支持环保人士的宣传，说中国毫无环境标准、工业企业以惊人的速度向大气排放含氯氟烃。污染状况让人感到非常恐惧。

　　针对工商利益集团的游说活动，为了影响国会在中国“正常贸易地位”问题上的态度，2000年4月，货车司机工会和劳联?产联派出大约10000名活动分子到国会进行游说。为开展游说工作，劳联?产联主席斯威尼推掉了很大一部分日程安排，与众议员举行面对面的会谈并与温和的共和党人、国会黑人议会党团举行会议。斯威尼说：“我们告诉他们，工会会员们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很严肃。我们对他们说，他们绝对没有充分的理由支持中国的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没有信息表明中国在改善其人权状况或工人的权利。”「注释」New York Times，May 14，2000.「注尾」

　　针对劳工组织人员众多、与民主党有传统关系的优势，为压倒劳工组织的反对，工商利益集团发动规模空前的宣传游说活动，试图通过强调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对美国的经济意义，争取公众和国会议员的支持。对华贸易问题演变成美国工商利益集团与劳工组织之间的一场国内政治斗争。

　　二

　　利益集团影响国会立法的方式主要是内部游说（inside lobbying ）和外部游说（outsidelobbying）。内部游说指直接做议员们的工作，动员他们利用立法手段支持利益集团的政策主张。外部游说是指通过舆论引导，塑造民意，发动公众向议员们施加压力，为内部游说制造有利的气氛。为促使国会通过“正常贸易地位”，工商利益集团交相采取这两种游说手段。

　　媒体宣传是外部游说的主要手段之一。普通美国人对国际事务知之甚少，媒体是他们信息的主要来源。利益集团通过媒体宣传引导公众，影响他们的立场和看法，塑造全国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社会气氛。

　　美国商会在电台、电视台购买播出时间，推出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广告，宣传“投票支持贸易会加强我们的国家安全，有利于为美国增加就业机会和提高工资收入”。「注释」“Ad Spotlight Extra：This Week?s Ad Spotlight，”Congress Daily AM，May 19，2000.「注尾」为使公众理解和认识对华贸易对美国的意义，商会解释说：“这是简单的算术题。中国几乎有13亿人，占世界人口的20%，但他们的经济仅占世界产品和服务的3%.他们仅有世界可耕土地的7%.这一贸易协议为美国工商业、工人和农场主打开了中国市场。”“利用贸易作为武器不仅削弱了我们的影响，而且实际伤害了我们自己国家的劳动人民、农场主和工商业。”「注释」Chamber Releases New China Trade Ads，“Small Business OwnersPush PNTR ，”http://www.uschamber.com/press/releases/2000/may/00-69.htm 「注尾」

　　商业圆桌会议30秒钟的电视广告“正在工作的美国人”尤其生动突出，该广告选择各行各业的美国人，让他们在电视上说明自己对“正常贸易地位”的态度。广告词说“与中国进行贸易将开辟新的边疆，为我和我的家庭建设更美好的未来”。「注释」Press Releases Released：“Business Roundtable Launches Lobbying Advertising Blitz To Convince WaveringLawmakers to Support China PNTR ，”April 13，2000，http://www.businessroundtable.com/taskforce/document.aspx？qs=6D25BF159F249514481138A74EA1.「注尾」圆桌会议还把其广告制成印刷品，在全国散发，宣传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对美国农场主、制造商和服务商来说，“相当于在经济上推倒柏林墙”。圆桌会议根据各个行业的不同特点，制作了近20个广告，分别就农业、汽车、服务业、柑橘问题进行宣传。例如，农业广告指出“中国将占未来美国农产品增长的37%”，意味着“增加7亿美元柑橘出口，1?35亿美元的奶制品出口，美国猪肉生产商将获得进入世界上对猪肉需求量最大的市场。”圆桌会议把其印刷宣传品在国会分发，同时也将这些内容刊登在全国各地国会选区的当地报纸上。「注释」Press Releases Released ：“The BusinessRoundtable Launches Campaign for China PNTR ，”Jan 26，2000，http://www.businessroundtable.com/newsroom/document.aspx？qs=5606BF 807822B0F18D2409167F75A70478252「注尾」

　　2000年2月，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在互联网上宣传批准“正常贸易地位”的“十个理由”，如：“不批准‘正常贸易地位’也阻止不了中国加入世贸，那样只是拒绝美国进入中国市场，而给欧洲和日本以在中国的竞争优势”。“年度审议是有条件的和歧视性的，直接违背关贸总协定第一款的规定”。「注释」“PNTR Trade Status for China ：Ten Key Considerations，”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tenreasons.html 「注尾」该组织在报刊和互联网上打出一种银行支票样式的生动广告，支票上写：“付给美国工人和农民：130亿美元”。这张支票的解说词为“这不是给中国的支票，而是给美国的一张大支票”，“增加这些出口，美国一无所失”，“但如果国会拒绝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这张支票就无法兑付”。「注释」Download from http://www.uschina.org.「注尾」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还特地为农业界宣传说，“就在我国其他行业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繁荣时，农业正在经历着连续第三个低价和停滞年。农业高度依赖出口，产品出口率是其他经济部门的两倍……拒绝‘正常贸易地位’，我们将失去年农业出口20亿的增长。这是一种单方面的经济裁军行为……也将是不负责任的退出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注释」“China PNTR and U.S.Agriculture ，”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b4ct/0418.html「注尾」

　　支持中美贸易工商业联盟（Business Coalition for U.S.?China Trade ）在互联网上宣传说，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后，根据协议，“中国做出的全是让步，美国获得的都是利益”。该组织列举了批准“正常贸易地位”给美国出口带来的好处，其动员口号是“美国获得的尽是大实惠，中国面临的都是艰难挑战”，“接受这些好处，支持‘正常贸易地位’！”「注释」“Which ‘to do ’List Would You Rather Have ？”Part of a ContinuingSeries from the Business Coalition for U.S.?China Trade ，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b4ct/usachina.html「注尾」针对国际货车司机工会主席詹姆斯。豪法（James Hoffa ）所说的给予“正常贸易地位”是对“共产党中国”的奖励，支持中美贸易工商业联盟表示，这不是奖赏中国，而是奖赏美国。中国为此需要根本改革经济制度，大幅度降低关税，所以美国没有给中国任何奖赏，中国没有增加在美国市场的机会，美国没有对中国减税，因为美国市场已经对华开放了。协议只是开放了中国市场，但国会必须通过“正常贸易地位”以收获这些战利品。「注释」The Business Coalition for U.S.?China Trade ，“Correcting the Record on ChinaTrade Issues，”March 2，2000，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b4ct/0412.html.「注尾」

　　一些行业协会和大公司也分别进行媒体宣传。美国贸易紧急委员会在25个国会选区进行电视宣传，电子工业联盟在10个选区为高科技产业开展宣传工作，代表85家农业团体和农贸团体的农产品贸易联盟在投票前的两周花了15万美元进行广播宣传。全国制造商协会花费45000美元在《洛杉矶时报》做广告，感谢加利福尼亚国会代表团对“正常贸易地位”的支持。「注释」Los Angels Times，National Association of Manufacturers advertisement，May26，2000.「注尾」美国玩具制造商协会在国会投票前的一周花费10万美元在《时代周刊》做广告，提出反对“正常贸易地位”会“孤立美国，损害我们的家庭。”爱克森石油公司在《纽约时报》和《时代》周刊上以大篇幅进行宣传，呼吁国会表现出“远见卓识”，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并说这将“扩大美国的牛市和增长记录。”「注释」Advertisement ，New York Times，May 12，2000.「注尾」众议院投票前，摩托罗拉公司花3万多美元在《芝加哥论坛》以半个版面的篇幅做广告，指出国会必须同意“正常贸易地位”，否则“生意往来就泡汤了”。「注释」Chicago Tribune ，Motorla advertisement，April 23，2000.「注尾」波音公司以11万美元在《华盛顿邮报》购买2/3版的篇幅刊登广告，标题是“美国将会丧失多少机会”，另一个广告标题是“我们愿意失去多少经济增长？”「注释」Boeing advertisements ，Washington Post，May 16and May 24，2000.「注尾」电讯行业的《无线电周刊》说该行业“花费了数不清的钱在电视、广播和报刊上做广告。”「注释」“A Trade Portal Puzzle ，”Wireless Week，May 29，2000.「注尾」

　　针对认为维持对华贸易年度审议可以使美国在人权问题上对中国施加影响的说法，美国商会反驳说：“我们不只是输出商品，我们也是在输出民主理想。”「注释」“U.S.ChamberCalls Trade Vote on Africa，Caribbean Crucial First Step for Continued EconomicGrowth，”May 11，2000，http://www.uschamber.com/press/releases/2000/may/00-64.htm.「注尾」商业圆桌会议则宣传说“认为继续年度审议会保持对中国的影响是站不住脚的，”真正的‘影响’在于使中国遵守有约束力的国际协议，改变其社会经济制度，使其与全球行为标准一致。“「注释」Robert A.Kapp，”Letter from the President of the US ?ChinaBusiness Council：At Crunch Time ，Back to the Merits ，“The China BusinessReview，May?June 2000，http://www.uschina.org/public/preslets/0005.html 「注尾」少数舆论借口中国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存在严重问题，反对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对此，美国出版商协会、美国电影推销协会、工商业软件联盟、数码软件协会、国际知识产权协会、美国动画协会、全美音乐出版商协会、美国唱片工业协会、软件和信息工业协会等联合向全国发表公开信，(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特别强调1995年”美中知识产权协议“和1996年”行动计划“所取得的成就。”我们谴责认为中国未能履行保护知识产权记录的说法及把这作为国会拒绝批准‘正常贸易地位’的理由。相反，我们强烈支持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促进中国改进知识产权保护记录的最有效途径是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和支持中国入世。‘正常贸易地位’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会有力地推动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事业，这对美国的新兴工业是极为重要的“。「注释」February 23，2000，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usbspntr/openletter.html「注尾」

　　中国入世不仅对美国大公司有利，对于中小型企业的发展也同样是重要的。美国对华出口的80%以上是由中小型企业进行的，它们的生产又使美国国内的供应商受益。而从事全球经营的公司其中间采购的90%以上购自美国供应商。小型软件开发企业利普佛罗格智能产品公司（Leapfrog Smart Products ，Inc.）总裁戴尔。格罗甘代表美国商会向公众表示，“我们需要做的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我们或者欢迎并作为贸易伙伴而从中国受益，或者把头埋进沙子里希望他们走开。我对我的50名雇员和他们家庭的生计负有责任，对我来说选择是显而易见的。我们需要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注释」“U.S.Chamber Calls ChinaPNTR‘Single Most Important Vote this Session ’Underscores Importance of WTO toU.S.Interests，”March 30，2000，http://www.uschamber.com/press/releases/2000/march/00-47.htm「注尾」

　　随着投票日期的临近，利益集团的媒体宣传变得更有针对性。电视广告向西北部的农场主们宣传中国有广阔的小麦市场，针对佛罗里达人的广告则宣传中国对柑橘有巨大的需求，针对缅因州的广告特别强调与中国贸易会促进该州的蓝莓业。「注释」“The Corporate PNTRLobby ：How Big Business is Paying Millions to Gain Billions in China，”MultinationalMonitor ，May 2000，Volume 21，No.5.「注尾」

　　为了进行宣传造势，光是美国商会和商业圆桌会议在报纸、电视、广播等做广告就花了1200~1500万美元，相当于劳工等反对派为进行媒体宣传总花费的200万美元的6倍。「注释」“A Much Needed Victory ，”The Economist，May 27，2000，http://www.economist.com/displayStory.cfm？「注尾」

　　在进行媒体宣传的同时，工商利益集团还通过一些学者或研究机构发表研究报告，分析批准“正常贸易地位”的利弊，以“独立”、“客观”的研究对公众晓之以理。圆桌会议先后提出了120多份报告，在这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

　　2000年2月，圆桌会议发表报告，从宏观方面强调中美贸易对促进中国在市场规范、价值观方面的“演变”所发挥的作用，称“美国公司是中国变化的推动者”。“在中国的美国公司正在促进中国社会、劳工和环境条件的改善。它们不仅向中国出口他们的产品和服务，还有他们的执行标准、最好的工商业行为、价值观和规则……美国公司通过这些行为树立了积极榜样……加速了中国市场改革，使政府管理更为透明，法制受到重视”。「注释」“CorporateSocial Responsibility in China：Practices by U.S.Companies—Full Report How U.S.Companies Contribute to the Improvement of Social ，Labor，and Environmental Conditions，”released on February 16，2000，http://www.businessroundtable.org/publications

　　/publication.aspx？qs=2486BF807822B0F1ED6「注尾」该组织2003年3月的一份报告指出，拒绝“正常贸易地位”将会切断与中国联系的渠道，削弱美国工商业、宗教组织和非政府组织在促进中国法治和民主原则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报告强烈抨击劳联?产联反对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的做法，“劳联?产联用人权关怀外衣遮掩了其反对中国入世的保护主义，切断中美贸易对普通中国人将是灾难”。报告还论证了批准“正常贸易地位”给美国带来的利益。“中国出口的大部分商品是成本低廉的消费品如服装、鞋、玩具和日用电器——这些东西在美国已经不大量生产。因此，中国出口趋于取代亚洲其他国家的供应商，而不是取代美国的生产商。中国入世后将对美国最具竞争力的、高工资的和高技术行业开放市场——设备、农产品、高科技、金融服务、电讯和互联网服务。开放中国市场将增加美国最具有竞争力的产业未来的出口机会，这些产业可以支撑未来美国的生活水平和高工资。”「注释」US?China BusinessCouncil ，“China WTO/PNTR ：Raising Wages，Improving Chinese Labor Standardand Safeguard U.S.Workers，”March 9，2000，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b4ct/raising.html「注尾」

　　众议院投票前不久，圆桌会议发表了一份更具体也更有说服力的报告。报告十分详细地分析了“正常贸易地位”将给美国各州乃至很多具体企业所带来的利益。例如，报告通过统计数字说明对华贸易对各州的重要性。“根据‘正常贸易地位’对互联网设备、计算机及其相关产品、配件、仪器关税的削减，加州的电讯业将大大受益。根据协议，中国对柑橘、柠檬和水果关税将从40%下降到12%，佛罗里达州水果出口商将会获得巨额利润。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后，纽约州个人电脑、化工产品、照相器材的出口会大大增加，保险、金融和证券公司也将受益……”「注释」China State Studies Executive Summary ，The Impactof Increased Trade，With China on the 50States，A Series of Reports Detailingthe Positive Benefits of Trade with China to All 50States，May 2000，http://www.businessroundtable.com/taskForces/taskforce/document.aspx.「注尾」报告还具体论证了“正常贸易地位”为各州的工商企业提供的机遇，确认全美有14000多家公司通过对华贸易在它们所在的社区创造了就业机会。例如，“中国对化工及相关产品的需求达900亿美元，密西西比州海塞德化工公司（Highside Chemicals，Inc.）、新罕布什尔州的沃森工业公司（Worthen Industries，Inc.）和宾西法尼亚州的专业化学用品公司（Specialty Chemicals ，Inc.）将从中受益。中国对汽车及相关产品的需求将增加1/3，将使新泽西州的恩吉尔哈德公司（Engelhard Corporation ）和华盛顿州的帕卡公司（Paccar，Inc.）受益。中国对农产品的需求意味着美国每年5亿美元的牛肉出口，内布拉斯加州的伊克塞尔公司（Excel ）等牛肉生产商将受益……”圆桌会议主席莫里说“报告明确表明机会在敲门，该协议对美国是个胜利，将创造数不清的新机会，为使之成为现实，国会应当通过该立法。”「注释」Press Releases Released ：“The Business RoundtableLaunches New Round of Grassroots Activities Advertising to Ensure Victory in ChinaPNTR Campaign ，”May 16，2000，http://lobby.la.psu.edu/040_PNTR/Organizational_Statements/BRTable/Round.htm.「注尾」

　　通过媒体宣传和发表报告是为了向公众提供有利于工商利益集团的信息，促成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民意。要使这种民意影响议员们的投票立场，还必须将这种民意落实到行动上，以形成对议员们的公众压力。因此，工商业利益集团大力发动基层运动，希望给议员们造成一种印象，即不仅工商业界支持“正常贸易地位”，普通公众也强烈拥护扩大对华贸易。

　　美国商会的基层运动计划名为“支持对华贸易的根基”（TRADEROOTS CHINA），其主要活动是发动公众打电话、写信、拜访国会议员、举行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集会等。40000多名工商业界人士通过商会的免付费电话“立法热线”给国会议员打电话，或拜访议员。商会在议员们所在的选区找到一些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人士，把他们送到华盛顿，与议员们见面，“以显示即使最小的公司也能出一份力”。「注释」“Recess Lobbying PromptsLittle Movement on China PNTR ，”Congress Daily ，April 28，2000.「注尾」在国会休会期间，有100多位国会议员在其选区家中受到拜访。工商界的一些例行活动出于宣传考虑，也打出“正常贸易地位”的旗号。美国商会把中国问题列入在佛罗里达召开的一次大型工商业领导人会议议程。众议员柯林。布朗（Corrine Brown ）和特列。法勒（TillieFowler）也被邀请与会。尽管这是一次年度性的区域年会，但被美国商会总部称为“全美各地”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会议，并邀请记者出席，对这次会议进行报道。本来是定期举行的年度洛杉矶美国商会赴华盛顿的旅行被称为地方支持通过“正常贸易地位”的努力。「注释」“L.A.Area Chamber Backing China Trade ，”Los Angels Times ，May 8，2000.「注尾」这些本来就已安排好的活动，为了宣传意图，而贴上中国“正常贸易地位”问题的标签。「注释」Ibid.，pp.21~22.「注尾」

　　圆桌会议发动名为“做生意”（goTRADE ）的基层运动，在全国19个州和88个国会选区开展活动，进行全国范围的“贸易教育”，帮助美国人更好地了解国际贸易的好处。「注释」Download from http://www.gotrade.org.「注尾」4月14至5月1日，是国会众议院休会期间。圆桌会议为了充分利用这段间歇期，举办了数十场选区培训会议，指导如何组织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基层活动。圆桌会议主席莫里说，“我们的基层行动一直是‘秘密武器’和这次努力的关键力量。”“我们直接到当地社区介绍贸易的好处……把我们的行动集中在基层，明确指出对公众的好处。”“我们深入公众，倾听他们在贸易问题上的呼声。然后发起有针对性的基层运动，证明打开中国市场的价值。”「注释」Press Releases Released：“Aggressive，Early Start Local Education Efforts Key to Business Roundtable?s Successful PNTR Effort，”May 24，2000，http://lobby.la.psu.edu/040_PNTR/Organizational_Statements/BRTable/Aggressive.htm.「注尾」圆桌会议在各地建立的组织在投票前的4个多月组织了500多场与国会议员及其助手在其社区的会见，促成了和国会议员的数千次通信、电话和电子邮件联系，(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举行了200多次集会以及访问报刊编辑部等活动。商业圆桌会议的造势努力在投票前的一周达到高潮，圆桌会议雇佣的年轻工作人员身穿写有“支持‘正常贸易地位’”内容的T 恤，在华盛顿的各地铁入口处向上下班的人们派发精美的宣传卡片，上面附有一张通话时间为十分钟的免费电话卡。「注释」“Business Roundtable Launches Lobbying Advertising Blitz To ConvinceWavering Lawmakers to Support China PNTR，”http://www.businessroundtable.com/taskForces/taskforce/document.aspx.「注尾」宣传卡片上绘有一张美国国旗，国旗上写“正义的呼唤：支持‘正常贸易地位’”。到周二投票前，派发的电话卡通话时间价值4万美元。「注释」“Purchasing Power”，p.24.「注尾」

　　电子工业联盟采取工会的典型策略，针对几十名立场摇摆的议员，通过在其选区频繁举行基层活动，向他们施加压力。联盟还发起“雇员写信运动”，该组织提供准备好的书信格式和内容，动员工人给议员写信，表示自己与公司管理层工程师、经理和承包商有共同利益。参加者只要写上他们的邮编和姓名，信即刻可以寄出。「注释」“A Trade Portal Puzzle ，”Wireless Week ，May 29，2000.「注尾」在投票前数周，摩托罗拉在全国耗费巨资鼓励公众拨打已由该公司预先付了费电话与国会议员联系（每次通话大约花费10~15美元），要求议员们支持“正常贸易地位”。这种拨打电话行动不仅免费，而且在号码接通后，接线员会指示打电话的人说什么、然后让他们与议员的电话号码连接上。但如果打电话的人反对“正常贸易地位”，他们的通话就会被切断。波音公司给其3万名雇员发出电子邮件，要求他们给国会议员写信和打电话。公司还雇佣了1万名基层工人，要求他们向自己选区的国会议员施加压力。支持中美贸易工商业联盟把300多名“工人”运到华盛顿，举行“工人集会”并到议员们的办公室拜访，「注释」“Purchasing Power，”p.26.「注尾」以表明支持“正常贸易地位”不仅是公司经理们的要求，也是群众的呼声。

　　通过外部游说，利益集团发动和壮大基层民众对“正常贸易地位”的支持，接下来的工作便是把这种民意压力传递给议员，促使其支持“正常贸易地位”。

　　三

　　外部游说是为内部游说服务的，做议员的工作特别是做立场没有确定或不坚定的议员的工作，是工商利益集团游说的重点。利益集团利用各自的优势和关系网，选择自己的游说对象，分头做工作。例如，美中商会把66名议员作为目标，商业圆桌会议则选择了71名众议员。电子工业协会的目标是18名民主党人和15名共和党人。「注释」Washington Post ，March21，2000.「注尾」

　　做议员工作首先要能够接近议员。最典型而又有效的做法是从著名的公关公司雇佣游说人员，特别是能够与议员们拉上关系的前政府官员和前国会议员。商业圆桌会议雇佣的游说人员有里根时期的白宫人士主管肯。杜伯斯坦（Ken Duberstein）、布什时期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谈判者之一尼古拉斯。卡利欧（Nicholas Calio）、前民主党参议员麦克。考比斯基（Mike Kopetski ）等。微软公司雇佣参议院前法律顾问马拉。格罗斯曼（Marla Grossman）、多数党领袖汤姆。迪莱（Tom Delay ）的前人事主管威廉。贾理尔（William Jarrell ），以及众议院议长金里奇的前助手艾德。库特勒（Ed Kutler ）。

　　各大组织和公司还为“正常贸易地位”游说安排了最多的人力。2000年上半年，美国商会的国会游说人员一共有45人，其中一多半（25人）为“正常贸易地位”问题进行游说。商业圆桌会议聘请27位游说人员为中国贸易问题游说，比该组织在其他重要问题上的游说人员几乎多一倍。摩托罗拉公司有15名游说人员为“正常贸易地位”奔走，而为该公司的其他问题游说的仅有11人。波音公司有6名游说人员为“正常贸易地位”游说，人数仅次于其防务问题游说人员。「注释」“House Nears Debate on China Trade Bill，”New York Times，May 23，2000.「注尾」

　　公司领导人还直接出面，动员国会议员投票支持“正常贸易地位”。2000年4月1日，美国商会电讯、航空、保险、制造业和服务业的成员公司以及来自佛罗里达、马萨诸塞等7个州的地方商会代表300多人聚集在华盛顿，举行支持对华贸易的集会，阐述中美贸易协议和“正常贸易地位”的重要性，促请国会议员通过“正常贸易地位”。商会负责国际、经济和国家安全事务的副主席克瑞格。约翰斯顿（Craig Johnstone ）说，“这一投票与惩罚中国无关，而是帮助美国，对美国工人意味着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更高的工资”，“投票反对‘正常贸易地位’并不是投票反对中国或WTO ，而是投票反对美国工商业、工人和农民进入有12亿消费者的市场”，“除非我们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否则我们得不到我们贸易协议的好处，而我们的外国竞争者会。”「注释」“U.S.Chamber Members Arrive to LobbyCongress：China Trade Vote Critical to Many Businesses ，”April 4，2000，http://www.uschamber.com/press/releases/2000/april/00-48.htm.「注尾」

　　4月5日，圆桌会议20多个主要成员的首席执行官到国会山，与参众两院的共和党和民主党领袖和态度尚未明确的议员会面，要求批准“正常贸易地位”。波音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商业圆桌会议国际贸易和投资部主任菲利普。康迪特（Philip M.Condit）说，“‘正常贸易地位’为美国提供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历史性机遇”，“在对华贸易中，美国公司处于第一线，我们知道继续使外国市场向美国市场开放是我们经济增长——促进出口，创造就业和促进繁荣——的重要驱动力。”“通过选择接触而不是孤立，将有助于使世界更安全。通过在商业上接触中国，中国人将不仅了解民主理想和价值观，而且了解西方的环境和公平的劳工标准。”「注释」Press Releases Released ：“Business Roundtable LaunchesLobbying Advertising Blitz to Convince Wavering Lawmakers to Support China PNTR ，”April 13，2000.「注尾」

　　美国商会中国分部从中国派出了30名商人组成的代表团，其中有9名中国成员，英特尔公司副总裁兼中国区总裁简睿杰担任这一游说团的领队。简睿杰说：“作为在华投资的美国公司，我们有责任回国向国会议员介绍真实的情况。”“我们强调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会给美国企业带来哪些好处，提供更多更好的商业往来条件，我们还强调一点，不管美国是否通过‘正常贸易地位’，中国都将加入WTO ，不能置美国企业于不利，让日本和欧洲的企业得利。”这支30人组成的游说团分成6个组，在6天时间内分头游说不同的议员尤其是态度尚未明朗的议员，访问120名国会议员，要求他们投票支持“正常贸易地位”。游说团还通过美国公司的中国雇员向议员们现身说法，以其亲身体验说明外国公司给中国人生活带来的变化。一位议员听完中国雇员的游说后，立刻表示“现在我表示支持。”「注释」“USLobby Trip Deemed Worthwhile，”China Daily，May 14，2000.“Congress MovingCloser to PNTR，”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May 13，2000.「注尾」

　　与财大气粗的工商利益集团相比，农业利益集团重视通过向议员递交联名信的形式，呼吁议员们支持“正常贸易地位”。2000年1月，代表全美50个州70多家农业生产商、食品集团、农业工具生产商、贸易组织和公司的支持中美贸易农业联盟（The Agriculture Coalitionfor U.S.?China Trade ）向每一位议员递交了其75家会员公司的联名信，呼吁国会通过“正常贸易地位”，这将“为美国农业创造巨大的机遇”。“与中国的协议是极其重要的，它大大促进了大量美国食品和农产品以及农业生产工具进入中国市场。该协议对美国农业增加对亚洲的出口发挥着重要作用。我们强烈支持给予‘正常贸易地位’”。「注释」“AgricultureCoalition for US?China Trade Letter to Rep.Larry Combest，”January 6，2000，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usbspntr/combest.html.「注尾」全美猪肉生产商协会主席、支持中美贸易农业联盟两主席之一约翰。马克纽特（John Mcnutt ）说，“美国农场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除非国会通过‘正常贸易地位’，否则我们的农场主将无助地眼睁睁地看着法国、加拿大和其他国家的农场主利用中国为进入WTO 而做出的低关税和其他实质性的让步。中国就要成WTO 成员，唯一的问题是美国农场主能否获益。”「注释」“Coalition Calls for Early Vote on Normal Trade Relations Status for China ，”http://www.uschina.org/public/wto/usbspntr/ntrstatus.html 「注尾」

　　如果说通过与议员见面，进行说服动员有动之以情的一面的话，到国会公开作证，则有晓之以理的意味。2000年2月，哈尼威尔国际公司（Honeywell International ）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迈克尔。邦斯诺尔（Michael R.Bonsignore ）代表圆桌会议和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在众议院程序委员会作证，呼吁批准“正常贸易地位”。协议“在经济方面对美国是真正的赢。但我要强调这不仅具有经济意义，协议而且是加强两国关系的一个支柱，是稳定双边关系所需要的”。「注释」Press Releases Released ：“The Business Roundtable Callsfor Passage of PNTR for China In Testimony Before House Ways and Means Committee，”Feb 16，2000，http://www.brtable.org/TaskForces/TaskForce/document.aspx.「注尾」圆桌会议的“做生意”组织在国会程序委员会作证，提供第一手证据，说明中国市场对美国中小型企业的价值。生产保龄球的“哥伦比亚300”公司（Columbia 300，Inc.）国际销售部主任卡尔。伯恩斯（Kyle Burns）是圆桌会议“做生意”组织的成员，他作证说，“中国市场对哥伦比亚公司格外重要。中国东部沿海大城市是我们的主要市场。目前中国占我们出口的7%，是对我们产品需求增长最快的国家。”「注释」Press Releases Released：“The Business Roundtable Demonstrates Value of PNTR with China at Ways MeansCommittee Hearing ，”May 3，2000，http://lobby.la.psu.edu/040_PNTR/Organizational_Statements/BRTable/Demonstrates.htm.「注尾」美国商会国际政策委员会成员利昂。特莱迈尔（Leon Trammell ）是一家有23年历史的运输设备公司的主席和创建人，他在国会代表商会作证说，(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作为160名员工的雇主，我知道打开中国市场对象我们公司这样的小企业意味着更多的销售和更确定的未来。”「注释」Wednesday ，February 16，2000，“Chamber Urges Early Congressional Action，”http://www.uschamber.com/press/releases/2000/april/00-48.htm.「注尾」

　　卡吉尔公司董事长、美国贸易紧急委员会会长厄内斯特。米塞克（Ernest S.Micek ）2000年2月在众议院程序委员会的证词最具有说服力：“卡吉尔公司在世界范围内从事农产品的销售、加工。公司已从事与中国的贸易几乎30年，目睹了贸易和双边关系的扩大对中国更大的开放和个人自由、经济改革和生活水平的提高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去年11月底达成的美中WTO 准入双边协议将会拆除中国经济各个领域中的贸易障碍，为美国农业、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工人创造新的机会。只有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美国才能够获得进入中国市场的这些历史性机会”。「注释」Statement of Ernest S.Micek，Chairman of the Board，Cargill ，Inc.，and Chairman，Emergency Committee for American Trade ，TestimonyBefore the House Committee on Ways and Means Hearing on U.S.?Bilateral Trade Agreementand the Accession of China to 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February 16，2000.「注尾」

　　工商利益集团通过在国会的作证，为议员们支持“正常贸易地位”提供依据，一方面使支持的议员们更加理直气壮，另一方面也为犹豫不决的议员转变立场提供了理由。

　　美国的政治与金钱密不可分。工商界和劳工政治行动委员会的捐助尤其对国会在贸易问题上的表决有重要影响。「注释」Stephen V Marks ，“Economic Interests and Votingon the Omnibus Trade Bill of 1987，”Public Choice 75，No.1（1993），pp.21~42；
Stanley D.Nollen and Dennis P.Quinn，“Free Trade，Fair Trade ，StrategicTrade ，and Protectionism in the U.S.Congress ，1987~1988，”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48，No.3（1994），pp.491~525.「注尾」

　　福特汽车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商业圆桌会议主席罗伯特。伯特说，现在“哪位议员支持我们的想法，他就将得到竞选捐款。在选举年里，合上的支票簿总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注释」Business Weekly ，February 21，p.17.「注尾」美国商会主席多诺霍则威胁说：“如果有人态度暧昧，而且他们搞砸了这次投票，他们最好别再找我要钱。”「注释」“Battle over China ?Trade Bill Draws Corporate Donations，”Wall Street Journal，May 23，2000.「注尾」领导圆桌会议为中国游说的两位领导人波音公司总裁康迪特和制造业巨头FMC 公司总裁罗伯特。伯特（Robert Burt ）表示，“正常贸易地位”投票是衡量议员们是否对工商业界友好的尺度。伯特说“我们将为那些支持自由贸易的人捐款。”「注释」“A Passage to China：The Business Roundtable and PNTR ，”Money in Politics Alert，May 22，2000，Vol.5，No.47，http://www.opensecrets.org/alerts/v5/alertv5_47.asp.「注尾」

　　为推动两党领导人尤其是民主党领导人支持“正常贸易地位”，商业圆桌会议的许多公司“排着队”为两党全国代表大会捐款，确保两党政纲在贸易问题上反映工商界利益。到2000年6月，在两党为召开全国代表大会而募集的935万美元资金中，67.3%来自商业圆桌会议的成员公司。1999年1月到2000年5月，仅商业圆桌会议一个组织通过政治行动委员会和个人捐款为两党及其候选人提供的捐款就高达5800万美元，几乎是所有工会组织捐款总和（3100万美元）的2倍。「注释」http://www.opensecrets.org/alerts/v5/alertv5_47.asp 「注尾」2000年5月众议院投票前，商业圆桌会议提供了80万美元捐款，而工会组织在这个月提供的资金只有7万美元，不到前者提供资金的1/11.「注释」“A Passage to China：TheBusiness Roundtable and PNTR，”Money in Politics Alert，May 22，2000，Vol.5，No.47，Download from http://www.opensecrets.org/alerts/v5/alertv5_47.asp.「注尾」在投票前的关键时刻，双方财力上的差距明显表现出来。

　　竞选捐款的承诺及以停止或减少资金支持相威胁，使一些持骑墙态度的议员特别是一些民主党议员最终接受工商利益集团的立场，支持“正常贸易地位”。投票结果表明，众议员支持或反对“正常贸易地位”与其所获得的竞选捐款来源是基本一致的。在圆桌会议成员的捐款中，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众议员平均每人得到4.4万美元，而反对“正常贸易地位”的议员平均只得到2.5万美元。如果按党派划分，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共和党众议员平均得到5万美元，而反对“正常贸易地位”的平均得到3.2万美元。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民主党议员平均收到3.8万美元，反对的仅收到2万美元。「注释」Money in politicsalert ，May 22，2000，Vol.5，No.47，http://www.opensecrets.org/alerts/v5/alertv5_47.asp「注尾」有人将工商界的这种做法称为“花百万，赚亿万”。

　　工商利益集团的巨额政治捐助削弱了民主党人在竞选资金上对劳工组织的依赖。对国会批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 ）问题的研究表明，在参众院的表决中，议员所在地区或州的蓝领工人和工会会员比例越高，议员就越可能投票反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注释」JonHealey and Thomas H.Moore，“Clinton Forms New Coalition to Win NAFFA Approval ，”CQ Weekly （November 20，1997），p.3183.Leo H.Kahane ，“Congressional VotingPatterns on NAFFA ：An Empirical Interpretation，”American Journal of Economicsand Sociology 5，No.4（1996），pp.394~409.「注尾」因此，劳工组织的反对态度仍然使民主党议员在中国“正常贸易地位”问题上进退两难。从长远考虑，民主党人需要拉住企业界，为重新夺回众院多数争取财源，但他们又不能得罪工会以免失去传统选民。而从政党政治出发，民主党又应当支持本党总统克林顿。

　　由于在“正常贸易地位”问题上这种尴尬处境，为争取两面都不得罪，很多民主党议员选择了既支持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地位”，又支持对该议案附加条件以体现劳工组织的要求。结果，2000年5月，众议院以237∶197的投票结果（164名共和党人和73名民主党人支持）批准了“正常贸易地位”，同时又附加了有关人权和防止进口产品激增等方面的内容。但人权问题只是劳工组织阻止“正常贸易地位”的借口。因此，关于这一问题的附加条款只是满足了它们的表面要求，并没有太大实际意义。“正常贸易地位”的通过，实际表明，在这场与劳工组织的国内政治斗争中，工商利益集团取得了胜利。

　　工商利益集团围绕中国“正常贸易地位”问题开展的游说活动是冷战结束后对国会进行的规模最大、耗资最多的游说活动。2000年上半年，仅12个支持“正常贸易地位”的主要工商组织就花费了3120万美元游说国会，其中美国商会966万，商业圆桌会议294万，美国农场事务联合会150万，摩托罗拉289万，波音公司424万，微软233万，美国国际集团170万，美国电子工业协会150万。游说期间，亲自到国会做议员工作的大公司首席执行官人数超过了以往任何游说活动。「注释」“Purchasing Power，”p.11.「注尾」

　　它们的努力有力地推动了中美贸易问题的非政治化，在美国上下塑造出支持中美贸易的气氛，促使国会批准了“正常贸易地位”。“正常贸易地位”的通过，极大地密切了中美两国经济往来，并使中美政治关系的发展建立在坚实的经济基础之上，双边政治关系的成熟反过来又为两国经贸关系的发展注入新的动力。工商利益集团围绕“正常贸易地位”问题展开的游说运动是对美国公众和国会议员在中美关系认识上的一次教育运动，美国朝野对华了解的增加，为行政当局推动积极的对华贸易政策提供了有力的国内政治支持。因此可以说，在美国国内政治中，工商利益集团已成为维护和推动中美关系健康发展的积极力量。

　　李晓岗：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

　　来源：《美国研究》200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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