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嫱 张嫱永远的过客临时的家
发布时间:2020-03-20 来源: 幽默笑话 点击:
“如今,眷村有了新生命与新意义,人们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过去这段历史,流离两岸的外省人与眷村人,在历史的篇章中,终于找到一个适合的位置。” 张嫱,《宝岛眷村》主编,来自台湾的文化“买办”,游走于不同文化的文字工作者,穿梭于两岸三地之间。资深媒体人,现任北京棱聚传播创意总监,中国传媒大学及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教师,清华大学新媒体研究博士,美国波士顿大学电视新闻硕士,前美联社电视资深制作人,在国际媒体工作达10年。
1949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跟随溃败的国民党,一路仓皇,越过海峡,从大陆撤到台湾。他们说着各地乡音,被集中安置在台湾“当局”临时划建的“眷村”内。本以为只是暂居,很快就能跟随“领袖”重返大陆,没想到这一住,他们却已踏入历史的另一条河流。
在风云巨变的大历史下,有关这些人在眷村内的记载并不多。即便是去年受热捧的《我们台湾这些年》,由于作者廖信忠是台湾本省人(台湾有原住民、本省人、外省人等区分,眷村多为1949年赴台的外省人居住),也很少提及眷村内的世界。
今年2月,台湾第三代眷村人、女作家张嫱主编的《宝岛眷村》一书在大陆上市,重新唤起两岸民众对那次历史大迁徙的记忆。书中,她邀请15位不同领域、不同时代的人物,就像15台照相机,在深浅不一的聚焦中,呈现一幅幅即将消逝的眷村图景。“希望本书的出版,为离散两岸的家人,跨越时空的藩篱,找到心灵的团圆。”
“我有家归不得”
张嫱现定居北京,主要研究文化创意和粉丝文化。《宝岛眷村》对她来说并非主业,而是“作为眷村子女的一种使命。”
“我的爷爷生在辽宁省昌图县靠山屯,奶奶的祖先从山东渡海到辽宁;妈妈在重庆出生,爸爸在长春出生,我在台北眷村出生。”
2004年的一天,张嫱飞抵北京,到清华大学读博。刚下飞机,一股沙尘就远远扑来,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记得‘国中’国文课本上,女作家琦君写着:在北平老家,每天早上醒来,书桌都会铺上一层金色的沙。‘金色的沙’,该有多浪漫啊!”真正见识了北京的风沙后,张嫱笑说一点都不浪漫。“但我能够理解,对于离家不能归的人而言,回忆起故乡,一切都是美好的。”
1949年,战败的百万国民党军民被迫登上东去台湾的“运兵船”。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大多两手空空,身无长物。为稳固军心,台湾“当局”对无处居住的随军眷属进行了集中安置。张嫱说,“眷村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眷村在台湾地区北、中、南都有分布。当时,国民党还抱有“一年准备、两年反攻、三年扫荡、五年成功”的幻想,杜绝任何“失败主义”和“偏安想法”。这些仓促建起的眷村大都属过渡性质,无法长住。“竹椽土瓦盖顶,竹筋糊泥为壁”,一来台风,就被刮得东倒西歪。老兵们以为“领袖”很快就能带他们回家,甘愿卧薪尝胆,艰苦度日,连家具都很少买。
1975年4月5日,蒋介石逝世。台湾近千眷村顿时像天塌一样,压抑多年的老兵们在院子里嚎啕大哭,仰天大骂:“我们还等着你带我们回家呢?你走了,我们怎办啊?”
“从大陆来台的眷村人,每一个背后都是一个骨肉分离的家庭。”张嫱说。清明时节,他们想哭没地儿哭,只能朝着对岸,隔空跪拜祭祖。
创作了《流星花园》、《光阴的故事》等作品的著名编剧毛训容,在书中回忆起眷村邻居“老王”。老王是被国民党强拉参军的,只身来台,无亲无故。每次去毛家串门,他都笑得很灿烂。直到有一天,来串门的他却表情暗淡,说身体不好了,很感谢毛家这么久让他能有个地方去转转。临走时,老王说:他真想家乡的老娘,但这辈子该是回不去了……
翻开《宝岛眷村》前言,你也会看到:在四面竹篱笆的拥挤空间中,有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听着京戏《四郎探母》,老泪纵横地哼着“我有家归不得”。
眷村里的人情味
小小的眷村,齐聚了大陆大江南北说着各地乡音、吃着各地饮食的人,使这里俨然成为一个“小中国”。在台湾地区的政治谱系上,眷村人一直属于坚决反对台独的深蓝阵营。“民进党从来不敢进眷村拉票,来了也会被赶出去。”张嫱说,“尽管近来有些松动,但每次选举,国民党都会在眷村开出高票。”
返乡无望的第一代眷村人,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子孙身上,希望他们不要忘祖,同舟互助,有一天能重回家乡。
“在眷村,我们看到邻居,不叫黄伯伯、黄伯母,都是叫黄爸爸、黄妈妈。”张嫱说。眷村人在台湾无亲无故,只有前后邻居,这些亲昵的称呼,却让邻居间相互有了亲人的感觉。
“台湾综艺教父”王伟忠,1957年出生于嘉义眷村“建国二村”。每次想到眷村这些事,他总是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眷村孩子上书法课,全班只有一根墨条,传出去大家用,回来剩下半条,没有人会抱怨。谁家妈妈奶少,小孩吃不饱,就由别家妈妈抱过去奶一奶,你奶我的小孩,我照顾你的小孩,什么都是大家一起分享,哪还分得清楚你的我的?”
这种眷村情结,也被王伟忠不遗余力地融入到作品里。热播连续剧《光阴的故事》、与著名导演赖声川合作的舞台剧《宝岛一村》,都能看到笔墨浓厚的眷村人和眷村情。
有记者说他想在影剧圈打造自己的眷村,王伟忠觉得挺精准,“眷村里人情味特别浓,不分你我互相帮助,起起落落的影剧圈特别需要这样的情感。”
带着眷村浓浓的人情味,他们把大陆饮食、文化带到台湾各地,融入台湾生活,也由此打开了一片属于眷村人自己的天地。
名人太保出眷村
1958年开始,台湾“当局”通过宋美龄,以“妇联会”的名义募集经费,兴建了砖造平房式的新眷村。外省台湾人协会理事长李广均把这一阶段称为“新眷村运动”。
尽管如此,尝够了军人的奔波流离,眷村长辈常灌输下一代的观念是:“读书是唯一的翻身机会。家里没能帮什么,只有靠你自己了。”
眷村子弟一方面爱着生养自己的眷村,一方面又拼命想逃离这个过于简陋和粘稠的大家庭。台湾著名女作家朱天心,在书中回忆起眷村子弟的当年情景:李立群在练举重,赵少康在念书,欧阳菲菲在练英文歌,韩韩或苏伟贞在偷看小说,蔡琴和李传伟在玩过家家……
长大后,他们背负着父辈的厚望和军人的克难精神,走出眷村,成为政坛、文坛、演艺界等各界有影响的人。除了朱天心提到的,还有:邓丽君、林青霞、侯德健、杨德昌、南方朔、张大春、宋楚瑜、段宜康、李立群、王伟忠、胡一虎等。
“眷村是我的‘娘胎’,如果社会上有人认为王伟忠此人活得还算精彩,是因为眷村滋养了我的灵魂。”王伟忠说。
不过,也有些实在不爱念书的眷村子弟,他们受够了父辈的迷茫和软弱,当起太保,靠拳头打天下。台湾“四海帮”、“竹联帮”、“松联帮”等帮派,不少有名号的老大都出自眷村。书中《眷村少年杀人事件》一文,就是对这一现象的真实记录。
眷村凋零了,台湾是我家
四四南村,原是台北市第一个眷村,位于全台湾最高楼台北101大厦脚下。现仅存0.5公顷原址,被改建成眷村博物馆,新名“信义公民会馆”,成为人们散步、遛狗的休闲场所。
“在台湾的城市化进程中,由于大量占地、设施简陋等问题,眷村正逐步退出历史舞台,走向凋零。”张嫱说,“这也是它必然的命运。”
眷村被拆后,许多老眷村人搬进新建楼房,年轻人也奔赴各地。昔日的眷村,成为他们关于故乡的又一次记忆。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著名主持人胡一虎的父亲在遗嘱中的话,道出了纠葛眷村人多年的迷惑――“我是谁”。
1995年,眷村作家张启疆在《君自他乡来》写下:“若干年后,你们将如何向世人诉说‘我们的村子’……”
“这句话对我触动很大,第一次有了为眷村做点什么的念头。”2005年,张嫱的爷爷最后一次来大陆。爷爷吃着地道的东北菜,笑得很开心,“嘿!就是那个味。”“那一刻,我突然很感动,原来故乡在爷爷心中一直那么美!曾经,每个背井离乡的眷村人都这样思念着,但有的到死也没有回来,这些应该被记下来。”
2008年,爷爷去世。2009年,张嫱开始筹划《宝岛眷村》一书。2010年,《宝岛眷村》在大陆上市。
台湾作家苏伟贞称该书为“纸上眷村展览馆”。“大陆的家消失了,眷村的家也要消失了,也许当未来的子女问起‘我从哪里来’时,我可以把这本书拿给他。”
最后,张嫱说:“省籍问题在台湾日益淡化,多种族群、多元文化的融合已成为台湾社会的特色。走出眷村的子弟,渐渐不再像父辈那样忧虑‘我是谁’,他们自信地走在城市街头,台湾已是他们的家。”
相关热词搜索:过客 临时 永远 张嫱永远的过客临时的家 永远的过客临时的家 一群临时的过客永远的家
热点文章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