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业　新长征路上的农民】 新长征路上的农民

　　张继业，来自全国闻名北京大兴西瓜地的80后农民，25岁，“我的长征”队员之一，他公开宣扬他的长征是“好玩”的长征，而自己也是“我的长征”队伍中的异类，他还在全国开始叫卖他的“长征瓜园”。
　　
　　电话那头，张继业问我，“什么时候到？”我说，“从我这儿到你大兴区魏善庄镇，估计得中午了。”他接话说，“那到我这儿吃中饭。”头一回遇到这么直接热情的采访对象，我心里一阵窃喜，想都没想两个“好啊好啊”脱口而出。他那头乐了，“我最烦你们记者不直接说过来吃饭。”电话挂断，他的短信发过来了，“别客气，给你们做好吃的。”到了他家，屋内摆好了水果和瓜子等招待品，他家人忙着提热水瓶和茶杯斟茶倒水。
　　
　　
　　边走边玩儿
　　
　　2006年5月31日，“我的长征”出发整一个月，张继业做了一个小结，“1涨2降3收获”。他饭量涨了，每顿要吃两到三碗米饭，是以前的1.47倍；他的见识涨了，来长征后才知道卫生巾是干啥用的，当然作为吸水鞋垫的卫生巾也很容易饱和，真正下起雨来，他在抬脚落地时都能感到水在鞋里围着脚流动；他的体重降了，比刚参加活动时降了2.5公斤；他的生活标准降了，能洗热水澡就感觉进了天堂。当然收获是他结识了26、27、28……个朋友!
　　进入2006年8月夏，在酷热中行走的张继业的“好玩”心态进入了疲惫状态。此时他们翻过了雪山，爬过了草地。爱耍点酷的他总结，“头发不秀了；衣服臭了；袜子更让人难以忍受了；方便面吃够了，真想痛快的吃顿肉了；牙晒白了，因为脸黑了；胡子不刮了；牙齿不刷了；脸也改干擦了；尿也随地撒了；屎也到处拉了；有钱也没地花了；短信也没法发了，某牌的CDMA没用了，到了高原就联不通了，结果一气给扔到草地上了。”一回到遵义市内，他的吃喝拉撒都好了，天气热也能吹空调了，但“吹起来就没够了，没开一宿就感冒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命贱了，不习惯城市生活了。不过他没机会适应城市生活了，“第二天要出发了！”这便是他们在近一年重走长征路上的生活状态。
　　
　　那一段无名的长征
　　
　　对于长征的历史，张继业起初不感兴趣，他出发在长征路上的目的也不在于去了解，而是“寻找刺激。我觉得长征离我特别遥远，日常生活中，别人面对面给我讲一个红军的故事，我不会觉得惊讶，只会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多。”在重走长征的一路上，张继业也依然不断地听到牺牲的故事，只是与以往的区别是，他对牺牲的数字越来越敏感，“很多人知道湘江战役有名，但对具体参战的人数不了解，在此战役前，江西出发的红军人数是8万多，渡湘江后红军人数不到3万，一场湘江战役就牺牲红军5万多人。”他也听到无数个红军墓的故事，但其中有一个和牺牲有关但与光荣无缘的小人物事情反而让张继业记得最深。
　　在甘肃时，党史办一位领导给他们讲了村里一口井的故事。当年甘宁红军先行部队的一个小战士走进村里到井口喝水，还没喝到水，就被当地的土匪一枪打死在井台上。随后即到的大部队到村里后，开始向当地土匪追究，但鉴于当地土匪势力大，红军势力弱，两方协调处理的结果是，只要让红军主力过山寨，就不追究小战士的死。
　　张继业明白，“在长征途中，这样的事情很常见，每天死人也很正常”，但他心里还是起了个疙瘩，“用我们现代人的观点看，且不说这个小战士是什么职位，对红军长征有多大的贡献，只从人的角度看，给红军让路后，这个战士的死就没人管了，现在也没人知道他是谁，更没人知道他轰轰烈烈地死在冲锋前线还是妥协的牺牲品。”在张继业眼里，小人物默默无闻的牺牲成就了长征路的伟大。
　　
　　虚拟“四渡赤水”
　　
　　为了电视播放的好看，“我的长征”是一场早早被设置过强调长征精神再现的“秀”。四渡赤水是张继业印象最深的一次活动，1米8高的张继业在活动中是最丢脸的一个，他不会游泳，但也正如此，他受到了崔永元的关注。一渡赤水后，录制节目，崔永元问他渡赤水怕不怕，朴实的他一开口回答就是，“不怕，第一我相信节目组不会让我淹死。”张继业刚说到这，崔永元心里嘀咕了一下，赶紧用他惯常的插科打诨接话，“哦，你相信节目组等你沉下去会再把你捞上来。”接着，张继业才说了“第二相信队友肯定会保护好我。”四渡赤水时，节目组的活动策划痕迹更重，在赤水河上排放了一纵列船，这样船与船之间就有故意留存的3、4米间距，活动要求队员向村民借木材，在船上搭建浮桥。张继业印象深的是，之前节目组已经借好了些木材，只有少部分需要队员去借。借了好久，还差最后一根木材，他们在一村民的房梁上找到，好几个人借楼梯爬上房梁才拆卸下来。而四渡赤水后，这些借来的木材当然也由节目组归还村民。张继业说村民看到他们觉得很好笑，特别不理解，因为赤水河上早已建桥。“我的长征”如此做是为了再现历史，因为当年红军也是这样过河的。
　　“我的长征”对张继业而言是场旅行，但也让他看到农村的现状。“我的长征”有一个公益基金，活动策划组利用基金花了一个月时间在某特困乡做了一场帮助村民喝上自来水的公益活动，当队伍来到此地时，正好赶上各家各户通水。节目组安排他们去各家各户检查通水情况。张继业看到他印象中最窘困的贫苦家庭，一家四口一间房，没有女主人，男主人带三个还未上学的孩子。当时冬天冷，屋里没有烤火盆，这家人就在屋里的地上挖个洞当烤火盆，其中一个孩子正生病没钱治。队友们赶紧忙活叫队医给孩子看病，又捐赠了些钱。“一路上这样的事情很多，根本顾不过来。”
　　
　　玩也是生产力
　　
　　有人质疑过张继业入选“我的长征”的意义，“我觉得他不太需要这个长征，他种西瓜已经很高兴了。这个机会应该给那些精神上有特别强烈需求的人，长征可能对于他们更有用。”张继业不认为他在活动一开始就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长征“好玩”是对长征的不敬，他如此解释，“玩也是生产力，玩也是推动力。”
　　爬雪山的时候，张继业偶然碰到了藏民扎西，扎西知道他们在走长征路，非常热情地叫他们几个队员到家里喝酒，并问张继业什么是长征精神，张继业说，“不畏艰险、勇往直前。”扎西哈哈大笑，笑张继业说得太空泛，扎西告诉张继业他的长征精神，“十年前我在山上放牦牛时，看到了美丽的卓玛姑娘，并深深地爱上了她。当时我只有十几头牦牛，所以卓玛的家人极力反对，但我认定好女禁不住恶男缠。三年后，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并有了我们可爱的女儿梅朵。我现在有几百头牦牛，把它们换成钱可以到你们北京任何地方买套别墅了。我们现在生活非常幸福！这就是长征精神。”
　　也还有村民几乎对长征不了解，但对长征无比尊重。一次，行军天黑还没到宿营地，一个村民开出自家的摩托车义务给队员照路一直到目的地，张继业相信如果他们的目的地再远十公里、二十公里，他也会把他们安全送到，无怨无悔。他发觉这个对长征无比钦佩却又根本不了解长征历史的村民身上也有着长征精神。
　　张继业厌弃过自己的农民身份，也曾经离开过农村去城里闯荡当调酒师，每月收入有四五千元，重走长征后让他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也意识到“长征”是个品牌，想建“长征瓜园”。听张继业的计划，崔永元出主意，打算在张继业所在的村建立“长征少儿教育基地”，外观环境都布置成长征主题，如在村里每家每户的外围墙壁上画上长征故事，图上红料等。张继业想想不太现实，还是先把瓜园建立起来，他号召村民整合了瓜田一百亩，建立了绿色无公害信誉度高的瓜园，等待城里的“地主”们承包，“地主”爱来玩就来，张继业他们负责瓜田承包期内的一切管理，包括卖西瓜。采访中，他跟记者热烈讨论瓜田的承包方式和各项细节，带记者去参观还在温棚里发芽的“长征瓜苗”和瓜园的其他农家乐配套设施，并展望到时候大家可以享受露天电影，重温儿时的记忆。
　　蹲在在一棵棵瓜苗前，张继业很诚恳地问记者，是否可以把他的长征博客地址（http://zhangjiye.blog.省略）写到文章中，让更多人知道如何联系他承包瓜田。虽然“长征瓜园”似乎是“我的长征”秀的延续，但能让更多人吃到绿色无公害的大兴西瓜，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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