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海宁蒋氏家族藏书源流考|海宁蒋氏

　　[摘要]浙江海宁私家藏书活跃，藏书名家、名楼蜚声东南，享誉华夏，其中海宁蒋氏藏书家族甚为典型。蒋氏家族藏书名家辈出，藏书名楼不乏宋椠元刻，收藏甚丰。蒋氏来青阁、别下斋、衍芬草堂及西涧草堂藏书世代相承，衍芬草堂藏书更是历经六世递藏，绵延二百余年，诸多善本精品悉数捐与国家，可谓流传有绪，泽被当今。
　　[关键词]藏书　递藏　流布　海宁蒋氏家族
　　[分类号]G250
　　
　　1　引言
　　
　　浙江海宁蒋氏先世居宜兴，南渡时蒋兴迁临安，康熙年间蒋云凤迁硖石蒋村，为蒋氏硖石始祖。蒋云凤有四子，有据可考的家族藏书始于云凤之子辈，尤以后辈之来青阁、别下斋、衍芬草堂及西涧草堂藏书闻名东南。“前清东南藏书之家，道咸间称‘海宁二蒋’，即寅防(光?)先生之西涧草堂及其从兄生沐光煦先生之别下斋也。”“吴骞之拜经楼、陈?之向山阁之后，当推蒋光煦之别下斋，与蒋光?之衍芬草堂”。蒋氏家族藏书虽不能与范钦之天一阁等名振华夏的藏书大家、藏书名楼相埒，但蒋氏家族中藏书家世代相承，著称者颇多；来青阁、别下斋、衍芬草堂及西涧草堂藏书甚丰，多有善本，流传有绪，泽被当今；其藏书数代递藏而最终归于新中国多个著名图书馆。考其源流可管窥先贤珍贵典籍保护、刊刻、传播活动，及其为传承传统文化所作出的杰出贡献。
　　海宁蒋氏家族藏书家世系如图1所示：
　　
　　
　　2　蒋楷来青阁藏书及其流布
　　
　　蒋楷(1774―1827)，原名星桥，一名三益，字文隅，号梦华。先世居海盐鸡笼山蒋村，自其曾祖迁海宁硖石镇。蒋简斋(云凤)孙，蒋肇基子，蒋仁荣父，学坚祖父，蒋光煦之从父，蒋学坚大父。监生。生而敏悟，好吟咏，兼善倚声。有《来青阁诗词》二卷、《读书吟评》二卷。
　　“(蒋楷)尤嗜古，得唐颜鲁公《清远道士诗》、宋苏文忠《圆觉经》两真迹，俱勒石。尝刻秀水朱彝尊《南车草》及《徽堂和章》，俱《曝书亭集》中所未见。此外经籍之善本，图画之精品收藏甚多。远近称赏鉴家，必首屈一指焉”。
　　管庭芬在《别下斋书画录序》中称其：“收藏书画之富，不异云林清秘。……一时名流如郭祥伯、尤二娱尝主其家，时相唱和。所见宋元以来名迹无不品题，惜未竟其业而殁，鉴赏家皆深惜之。”
　　嘉庆十七年(1812)九月六日，黄丕烈跋元刻本《断肠集》云：“今春海宁陈仲鱼过访，谈及是书云：‘硖石蒋君梦华亦有元刻注本，许为我借出助勘。顷，果以书畀余，竭一二日力手校一过。……故敢于还书之日著其梗概如此，以质诸梦华先生，并以告仲鱼之与余同嗜者。此书系寒中故物，未经后人点污”。又，嘉庆二十年六月四日跋《却扫编》云：“乙亥三月，仲鱼还是书，偶谈及梦庐此书近欲与硖石蒋梦华各以所爱物相易，将成交矣。惜余得信之迟，而不及先与之一商也”。
　　蒋楷未竟其业，所幸其来青阁藏书经由其后辈努力而得以流布，多归从子光煦之别下斋，部分为从子光?之衍芬草堂、其孙学坚之平仲园收藏。蒋楷之子仁荣(杉亭)、光烈(志亭)并称“二亭”，家富藏书，性好读书，惜昆仲早卒。“云凤先生的长房孙子蒋楷……好聚金石书画及宋元版古籍，藏品之富，与当时吴氏拜经楼、陈氏向山阁齐名。书楼名来青阁……蒋楷交游很广，与陈鳢、黄丕烈等时相过从。来青阁藏书原辑有书目，现已失传……古籍有宋刻《陶靖节诗集注》、《汉隽》，元刻朱淑贞《断肠集》、《方是斋居士小稿》、《春秋释义》等。……来青阁藏古玩、碑帖、名画、书法方面也都有精品，后归衍芬草堂的五方宋明古砚就是其中一部分……梦华先生殁后，所藏大半归别下斋。另有明画家沈周手书诗稿4册、明黄道周手书《离骚》长卷真迹归衍芬草堂。”“蒋光煦之藏书先后得陈?向山阁、蒋楷来青阁、马瀛香仙馆旧藏，聚书四五万卷”。
　　“蒋楷的藏书一部分为其侄孙蒋光煦所得，……另一部分藏书则传于其孙蒋学坚”。
　　蒋学坚(1845―1934)，字子贞，号铁云，又号怀亭，晚号南石老人。清学者、诗人，蒋楷孙，仁荣子。光绪十二年(1886)岁贡生。就职训导。从师海盐张铭斋(鼎)，学业业进，工行楷，工词章、训诂、经史、诸子百家，尤邃于多邦掌故。其时家道中落，乃以授徒为业。晚年信佛，有出世脱俗思想。光绪六年(1880)应知州李圭之聘，与朱昌燕等同修《海宁州志》。
　　学坚藏书处日“平仲园”，又日“息喧草堂”，延续其大父蒋楷部分藏书，并辑有《海昌文系》32卷、《槁李续文系》100卷、《硖石诗续抄》，又续辑管庭芬《海昌艺文志》。著有《鹃湖百咏》1卷、《诵芬录》、《香苏词》3卷、《海昌著录续考》6卷、《孟子音义补考证》、《说文互字考证》、《东麓访砖诗册》、《怀亭诗话》4卷、《怀亭杂著》、《忻氏十三世家谱》、《怀亭诗录、词录、文录》、《平仲园书目》等。
　　
　　3　蒋光煦别下斋藏书及其留存
　　
　　蒋光煦(1813―1860)，字日甫、爱荀，号生沐、雅山、放庵居士，蒋光?之从兄，蒋廷黻之父。年10岁而孤，母马氏亲自课读。光煦自幼励志好学，尝绘《篝灯教读图。吴骞《拜经楼藏书题跋记》云：“光煦少孤，先人手泽，半为蠹虫所蚀。顾自幼好购藏，三吴间贩书者皆苕人。来则持书，人自太安人请市焉，辄叹日：‘昔人有言，积金未必能守，积书未必能读，若能读，即为若市。’以故架上书日益积。稍长，欲得旧刻旧钞本，而苕贾射利之术，往往索时下诸刻与易，而益之金，则辗转贸易，所获倍蓰。未几，凡余家旧藏世所恒有之书，易且尽矣。今计先后裒集者，盖得Igt32万卷，露钞雪购，其值已不赀”。
　　其藏书处为别下斋、商觚周鼎秦镜汉甓致斋外，又有书斋日东湖草堂、宜年堂、花事草堂、慎习堂、宝米堂等。藏印日：“别下斋藏书印”、“蒋光煦生沐秘藏”、“放庵居士文房之记”等。管庭芬在《别下斋书画录》序中言：光煦“……别下斋藏书数万卷，不乏宋钞元刻，亦皆手为雠校，丹黄灿然。每得一书，必商之于丹徒严太史问樵、嘉兴李学博香址、吴江翁处士小海，故插架所列，亦不亚于来青阁。”
　　蒋光煦之藏书部分源于从父蒋楷之来青阁，“梦华先生殁后，所藏大半归别下斋”。并得陈?向山阁、属瀛吟香仙馆旧藏，聚书四五万卷。俞曲园大师称：“曾至其家，图书满室，乔木蔚然，叹为方雅之家”，“海昌生沐蒋君，自十龄即喜购书，其家藏书甲於浙右，所得多宋元椠本及旧?本”。钱泰吉也曾在蒋氏处兄所藏汲古阁影宋抄本《棠湖诗稿》及钱塘《梅屋第三稿第四稿》、《梅屋诗馀》、影宋抄《白氏?辣》、宋刻《杜诗?注》，称赞“皆精绝”。
　　关于其藏书的流布，管庭芬叙述颇详：“咸丰已未(九年)粤寇阑入东南，浙江全省戒严，生沐挈眷避居余家，复迁茶院山中。庚申(十年)八月，寇焚硖石，生沐之居烬焉。生平所?珍物其未携置行箧者，或惨遭劫火，转徙人间，殆已莫可究诘。于是佗傺卿酒，后每抚膺痛哭。是冬即抱恨以终。”“其刻书版片亦成灰烬。今北图、浙图尚有其残存之物。别下斋旧居三楹 尚存，已非昔日全貌”。
　　值得庆幸的是，蒋光煦别下斋散帙经其后辈收藏、整理、辑刻而流传至今。蒋光煦择其所藏最精者，刻成的《别下斋丛书》现可见诸于全国部分图书馆和研究所，《靖海纪略》这一极珍稀版本，《石药尔雅》、《得全居士词》等古籍就是其中的一部分①：
　　?《靖海纪略》四卷，明曹履泰撰。①《靖海纪略》四卷，明曹履泰撰。《别下斋丛书初集十种》四十八卷。清蒋光煦编。清道光蒋氏别下斋刻本。十一行，二十一字，小字双行同，黑口，左右双边。现藏国家图书馆。②《靖海纪略》四卷。明曹履泰撰。《别下斋丛书二十六种》九十一卷。清蒋光煦编。清道光蒋氏别下斋刻咸丰六年续刻本。十一行，二十一字，小字双行同，黑口，左右双边。现藏国家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
　　?《石药尔雅》二卷，唐梅彪撰，清道光蒋氏别下斋刻咸丰六年续刻本。十一行，二十一字，小字双行同，黑口，左右双边。现藏国家图书馆、四川图书馆、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
　　?《得全居士词》一卷，宋赵鼎撰，清道光蒋氏别下斋刻咸丰六年续刻本。十一行，二十一字，小字双行同，黑口，左右双边。现藏国家图书馆、四川图书馆、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
　　
　　4　衍芬草堂六世递藏
　　
　　海宁蒋氏藏书楼衍芬草堂、西涧草堂的代表人物为蒋光焙。
　　蒋光焙(1825―1895)，字寅?，号吟舫，一号敬斋。别下斋主人蒋生沐的从弟。贡生，候选大理寺评事，著有《敬斋杂著》、《诗小说》等。蒋光焙藏书始自其祖蒋开基(淳村)、嗣父蒋星纬(潞英)、父蒋星华(霁峰)，至蒋光?更广为收购，发扬光大。蒋氏祖上以典当业起家，家境宽裕，为藏书创造了有利的物质条件。好藏书，图籍至数十万卷。遭乩出走海上，诉江以至于楚，转徙江汉之间，所至必以其藏书自随。
　　藏书之所为衍芬草堂、西涧草堂、宝彝堂、亦秀阁。其衍芬草堂与别下斋齐名，藏书十万卷。衍芬草堂约始建于乾隆末叶。蒋光?四世孙蒋启霆(雨田)云：衍芬草堂门首有门联“九侯望族；万卷藏书”，藏书处在楼上，专藏宋元旧椠。当其盛时，著名版本目录学家钱泰吉、邵懿辰、高均儒及著名画家费丹旭、翁雒，金石学家张廷济，客居别下斋，亦过往欢叙。其藏书印有“臣光?印”(白文)、“寅防”(朱文)、“盐官蒋氏衍芬草堂三世藏书印”(朱方)、“光绪甲申海宁蒋光焙命子望曾检书记”(白大方)、“蒋光焙印”(白方)、“光熵”(穿带印)、“壮夫小学”、“光”(白小方)、“熵”(朱小方)等。
　　蒋光焙藏书楼除硖石镇东河街的衍芬草堂外，在硖石弄西街的蒋氏宗祠后尚有藏书楼三楹，贮藏明清两代古籍。最值得一提的是蒋光?的海盐西涧藏堂藏书楼。西涧草堂藏书楼在海盐澉浦，原为蒋氏墓庐，草堂建于道光间，至今已有180多年。草堂原藏蒋光?先人遗书，咸丰丁巳(1857)，江南被兵，寅防公毅然以所藏书从硖石衍芬老屋，移贮于澉山之西涧草堂。按当时予家贮存澉浦祠图书，据朱嘉玉先生《西涧草堂书目》所载，有书箱50号，大、中、小书橱18号，此外，尚有大批书籍分堆于3只长桌之上，共贮书1605部，24813册。其中善本书，有宋刊本25部，238册；元刊本27部，482册；旧版本22部，471册；明刊本76部，1213册；手稿及抄校本146部，955册。惟《西涧草堂书目》所列，只载册数，不计卷数；或只载函数、箧数、匣数，而不计册数；在50号书箱中，第41号箱中所贮书名册数，《西涧草堂书目》俱漏列。故藏书之精确卷数，已无法考查。
　　衍芬草堂至蒋光焙时已历三代，“先世素好藏书，淳村公延名师，购善本书，以教其子潞英(星纬)、霁峰(星华)，其藏书处日‘衍芬草堂’”，蒋光焙所用“盐官蒋氏衍芬草堂三世藏书印”亦可印证。衍芬草堂及西涧草堂藏书此后又绵延三代。蒋光?育有五子，其中佐尧、学培、望曾颇能守护父业。
　　蒋佐尧(1847―1906)(《文献家通考》误作蒋佐光)，原名学晓，字宾日，号?石，晚号?野老农，清末藏书家、书画家。蒋光?季子，学培、望曾兄，钦项父。岁贡生，年十五随父避兵湖北，师事李葆恩，与查燕绪同席，肄业勺庭书院。又为武昌张广卿(裕钊)入室弟子。平生读书勤于笔录，尝手抄《史汉》、《南华经》、《少陵集》及《灵素》诸书，三十年不辍，积成巨帙。善诗文，工行楷，尤精小楷，兼善扇面画，流传甚广。《海宁州志稿》卷二十九记云：“其楷法能参钟繇、王羲之、欧阳询、颜真卿而得其神，虽家珍亦世宝也。”“光绪十八年(1892)刻印其法书，人咸珍之。藏书处日宾日楼，著有《宾日楼诗文稿》”。
　　蒋学培(1850―1891)，字溉根，清末藏书家。蒋光?四子。诸生。能守其先人藏书。精于医道，为乡民称颂。与从兄蒋学坚同辑《蒋氏支谱世表》4卷。
　　蒋望曾(1856―1890)，字肖鳍，清末收藏家、鉴定家。蒋光?五子，佐尧弟。读书敦行，淡于功名。家富收藏，喜鉴别金石文字。朝夕临摹旧藏宋拓《颜鲁公忠义堂帖》。尤精小学，与其兄佐尧、学培、及查燕绪合刻镜箱本《段氏说文解字注》，又为平湖朱子榛校刊《会昌一品集》，精审不苟，皆称善本。
　　衍芬草堂藏书第五代传人秉承其祖父护书精神，使藏书免遭战乱，尤其是倭寇侵华战争的涂炭。蒋光?四世孙启霆先生云“丁丑之秋抗日军兴，吾祖父辈复以先世遗籍，携至沪上，赁储于某银行之保险库中，时历8年，所费不赀，方使此数十万卷人间秘笈，履险如夷，历劫而无恙。”第五代传人中蒋钦顼、蒋鉴周及蒋述彭于藏书均负盛名。
　　蒋钦顼(1872―1926)，原名锦襄，字谨旃，号蠡坞，又号仰蟾，清末民初学者、藏书家。蒋光焙孙，蒋佐尧子。因家学渊博，少以文名。工书法，出入颜真卿、苏轼之间。通医术，曾数起危疾，颇受乡里尊敬。编有《盐官蒋氏衍芬草堂藏书目》3册。遗有《蠡坞诗文残稿》。
　　蒋鉴周(1879―1945)，字藻新，藏书家。蒋光?孙，蒋望曾子。承祖业，富藏书。
　　蒋述彭(1885―1935)，字铿又，号吕厂。蒋光?孙，闭门读书，不应科举。工行楷，尤精小楷，书法秀逸。喜录前贤掌故及未刻书，数十年无寒暑。先世富藏书，珍护备至，辑有《衍芬草堂藏书目录》，并曾助其从兄谨旃修辑《硖石蒋氏支谱》。
　　衍芬草堂藏书第六代，也即最后一代传人中代表人物为蒋鹏骞、蒋鹭涛昆季：
　　蒋鹏骞(1899―1951)，字霞举，号可隐。著名藏书家，蒋光?曾孙，蒋望曾孙，蒋鉴周子，蒋鹭涛兄。与弟继承祖业。为避战乱，历尽艰辛，将藏书保存至解放，后全部捐献给国家，功不可没。藏书楼名衍芬草堂、西涧草堂，为蒋氏藏书楼最后一代主人。
　　蒋鹭涛，生卒年不详。蒋光焙曾孙。汇集家藏图籍，悉数捐献与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
　　“吾先人嗜书之笃，守护之力，有非寻常储藏家所能逮也。迨夫雄师南下，全国解放，神州复苏，海内底定，我人民政府为维护文物，深入民间，采集古今载籍， 时赵万里、宋云彬诸先生，与予家夙为姻好，屡劝吾父叔辈将藏书捐献国家。吾父暨诸叔慨然允之。乃由鹭涛从叔汇集家藏图集，悉数捐献与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1951年5月间，时任文化部文物局局长的郑振铎先生在致浙江省文教厅和浙江图书馆领导的信中二次指示，“硖石蒋家书，请和文管会邵裴子先生一商，须迅即派人去为要”；“蒋四房(指蒋光?)的藏书，善本极多，亦应集中代为保管”。1953年7月，文化部社会文化事业管理局派赵万里先生赴海宁主持接收事宜，将蒋氏藏书分贮于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及浙江图书馆。
　　衍芬草堂六代递嬗，保藏近二百年，绳绳继继，谨守而弗替。衍芬草堂及西涧草堂藏书对于当今藏书业的贡献和影响，蒋启霆先生在《西涧草堂藏书纪略》中有较为详细的叙述：《西涧草堂书目》中所列宋元刊本及宋拓碑帖之最精者，近50年来，已先后影印出版者，如宋刊小字本《晋书》4函32册，钱警石(泰吉)、邵位西有跋，叹为精美绝伦。又宋刊《律?附音义》1函4册，现为北京图书馆收藏，1977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据以影印出书。冀淑英序云：“此本旧藏海宁蒋氏衍芬草堂，有邵懿辰、钱泰吉咸丰五年二跋。……此本除二三传抄本外，世不多见。今影印流通，庶可与《唐律疏义》参读，以供治律学者参考。”又宋拓《忠义堂颜帖》8卷，为南宋嘉定丁丑(1217)东平巩嵘所刻。卷首俱有清初孙承泽印记。其第二册《送刘太冲序》，第七册《乞御书题天下放生池碑额表》，并有孙氏朱笔校补及题跋真迹。此帖为嘉兴钱氏旧藏，钱新梧(仪吉)先生《衍古斋记事稿》卷五，有《跋忠义堂颜帖》云：“予家藏此四世，近百年矣。”后归蒋家珍藏。50年前，杭州邵裴子先生曾到蒋家观所藏碑帖，见此帖连呼“至宝至宝”!邵氏云：“宋拓《忠义堂帖》海内仅存一部半，此为最完整一部，洵属稀世之孤本。”此帖现藏浙江博物馆，1979年开始，西冷印社将全贴8册，陆续影印行世。由此可见，衍芬草堂旧藏图书碑帖，守护于兵燹劫火之余，使古籍名帖，如化亿万千身，至今得广为影印转播，其有功于国粹，嘉惠于士林。在朱嘉玉《西涧草堂书目》中，尚有宋刊《范忠宣公集》8册，有释六舟(达受)咸丰丙辰(1856年)跋，叹为：“七百年古物，希如星凤。”又元刻《虞伯生诗集》1函2册，蝴蝶装，为士礼居旧藏本，后为蒋家所藏。卷中有黄丕烈、叶昌炽、王静安、王大隆、刘承干诸先生题跋。
　　浙江海宁蒋氏家族藏书家辈出，除“东南藏书之家，道咸间称‘海宁二蒋’”的蒋光煦、蒋光焙昆季外，蒋楷、蒋学坚、蒋佐尧、蒋望曾高金鞠伉俪、蒋廷黻、蒋钦顼均享誉藏书界。蒋氏家族藏书流传有绪，不仅衍芬草堂藏书六代相承，为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及浙江图书馆等著名图书馆贡献了大量宋元旧椠、旧精钞本，即便是惨遭劫火的别下斋，也为今人留下了不少珍稀版本，其藏书数量与品种亦紧随天一阁、铁琴铜剑楼、八千卷楼、(百百)宋楼、海源阁、嘉业堂等国内著名藏书楼，值得我们珍惜和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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