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情景记忆的未来投射与重构]末世预见

发布时间:2020-03-03 来源: 幽默笑话 点击:

  摘要 预见是对有关个人的未来事件进行模拟的过程。相关的研究从几个方面展开:从比较心理学的角度探讨预见能力的种系发生图谱,从发展心理学的角度考察预见能力的发生发展状况,从认知神经科学的角度揭示预见过程的认知机制和神经基础。未来的研究应该补充和修正预见能力的种系发生图谱,揭示发展过程中预见能力与其他能力的关系,进一步考察卷入预见过程脑区之间的特定神经通路,并提高乖拓展其社会应用的价值和范围。
  关键词 心理时间旅行;预见;情景记忆;比较心理学;认知神经机制
  分类号 B842
  
  1 引言
  
  穿越时空是人类一直探索和追求的,但迄今为止,人们只能在小说或影视作品中穿梭,或者说在自己的头脑中进行时间的旅行。根据Tulving的观点,回忆过去事件和想象未来事件是通过情景记忆系统相互关联的,该系统使个体能够摆脱当前情境的束缚,将自我投射到过去或者未来(Schacter,Addis,&Buckner,2008)。这个“心理时间旅行(mental time travel)”的过程使个体可以主观地将自我定位到曾经经历过的时间和地点来重新体验自己的过去,或者将自我定位到未来提前体验某个事件。也就是说,自我觉知作为跨越时间的连续体参与到人类回溯过去和预测未来的活动中(Arzy,Molnar-Szakacs,&Blanke,2008;Botzung,Denkova,&Manning,2008)。
  Suddendorf和Corballis(1997)提出心理时间旅行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对与个体有关的过去发生的事件和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进行心理上的重构。其中前者作为回溯的成分接收和存储过去的行为模式和事件,以及这些事件在时间一空间上的关系(Clayton,Bussey,&Dickinson,2003);而后者作为前瞻的成分则能够预期未来的需要或动机状态(Suddendorf&Corballis,1997)。记忆研究的重心曾经一直放在对过去事件的回忆,但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开始意识到,回溯过去和想象未来是相互关联的。虽然本能上人们自发地趋向即时的、冲动性的行为,但是情景记忆存储了与事件相关的信息并能引导决策行为,心理时间旅行提示人类利用这些信息来选择对未来更有利的行为方式,而人类回溯过去的能力可能只是为了更好地建构未来,也就是说,预期未来事件的能力是情景记忆演化的驱动力(Boyer,2008;Dudai&Carruthers,2005;Suddendorf&Busby,2003)。这个前瞻成分就是预见过程(foresight),是对有关个人的未来事件进行模拟的过程(Suddendorf&Corballis,2007),是心理时间旅行的一部分。本文将从种系发生、个体发生及认知神经科学的视角对预见过程的发生发展及内在机制进行阐述,并展望未来可能的研究方向。
  
  2 种系发生的研究视角
  
  预见能力的出现使个体能够为了提高未来的生存机会而在当前采取行动,这是人类发展史上关键的一步,而且一直被看作是人类独有的一种高级心理能力(Robeys,2002;Suddendorf & Corballis,1997,2007,2008)。根据Bischof-K6hler假说,只有人类能够灵活地预期关于自己未来需要的心理状态,并以现在的行动来保证这种需要得以满足,而动物则是被束缚在由它们当前动机状态而定义的现在(Hoed,2008;Suddendorf,Addis,&Corballis,2009;Suddendorf&Corballis,1997,2007,2008)。但近期越来越多的研究似乎证明非人的动物也具有与人类在功能上相似的预见能力(correia,Dickinson,&Clayton,2007;Kaminski.Fischer,&Call.2008;Osvath&Osvath,2008;Raby,Alexis,Dickinson,&Clayton,2007;Raby&Clayton,2009;Roberts,2007;Zentall,2005)。
  在物种演化的进程中,非人灵长类,尤其是大猿与人类最为接近。有证据表明大猿可以为未来做计划。Liberman和Trope(2008)提出,工具的制造与发展是人类演化进程中的里程碑,这种行为的出现提示人类可能已经具有了为未来做计划的能力。有研究表明,倭黑猩猩和黄猩猩也能够选择、运输和保存适合的工具以备未来(14个小时以后)使用,说明大猿能够依据未来的可能结果在当前采取相应的行动(Mulcahy&Call,2006)。Osvath等人(2008)基于工具使用的一系列四个实验也证明了黑猩猩和黄猩猩能够为未来的需要,克服即时的驱动力,在心理上对未来事件进行预先体验。该组研究者通过自然观察还发现,一只雄性的黑猩猩能够自发地为未来做准备:它会在早晨的时候准备甚至制造石块,中午的时候用这些石块来攻击游客(Osvath,2009)。也就是说,预见能力的雏形在1千4百万年前(所有现存猿类的共同祖先)可能就存在。而延迟满足能力的研究也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了这一点。研究者发现,倭黑猩猩和黑猩猩(大猿)能够为获取较多食物而等待更长时间(Rosati,Stevens,Hare,&HauseL2007),但恒河猴(旧大陆猴)则很少能够做到(Evans&Beran,2007),这就意味着未来定向的决策能力的内核至少在人类从大猿分化之前就出现了。
  除了与人类具有高度基因相似性的大猿外,鸟类(如灌丛鸦,scrub jay)由于环境的要求也发展出了这种特化的能力,它们能够利用过去的信息为未来做打算。Emery和Clayton(2001)的研究发现,灌丛鸦会将自己偷食的经历与未来被同伴偷食的可能性联系起来:当被同伴看到藏食过程时,它们会在一段时间后重新藏食,以防看到的灌丛鸦偷食。同时,它们还会隐藏某些线索(如声音)以防同伴得到它们藏食的信息(stulp,Emery,Verhulst,&Clayton,2009)。此外,灌丛鸦还能够根据藏食的种类和时间来选择取食地点(clayton,Dally,Gilbert,&Dickinson,2005)。如果它们贮存了坚果和小虫,在藏食后较短时间内更愿意去取小虫,因为新鲜的虫子味道鲜美;如果小虫贮存的时间比较长,它们会去取坚果,因为小虫会在这段时间里腐烂(clayton,Bussey,&Dickinson,2003)。
  但也有研究者提出了其他的可能解释(Corballis,2009b;Suddendorf&Busby,2003),比如这种取食行为可能仅仅是客体与地点的联结性学习,或者动物的行为是由当前动机状态而非未来需要所驱动的,所以并不是预见能力的表 现。相关研究者则从不同角度对这些质疑进行了回应(Clayton,Bussey,Emery,&Dickinson,2003;Correia et al.,2007;Raby et al.,2007)。Correia等人(2007)通过控制灌丛鸦的饱食状态来分离当前和未来的动机状态。结果表明,灌丛鸦在已经处于饱食状态下,为了防止以后的饥饿而提前几个小时甚至一天时间来储存松树种子,说明在当前动机状态和即时需要与未来需要相背的时候,灌丛鸦能够在当前做出对未来有益的行为。Raby等人(2007)的研究也表明,灌丛鸦能够自发地为未来做计划。而不受当前动机状态的影响。
  实际上,预见能力究竟是人类独有的,还是在某种程度上与其他物种共有,这是人与动物心理能力连续性与非连续性争论的一个缩影。有研究者明确支持和强调这种所谓高级心理能力的灵活性,认为它是最新近演化的,为人类所独有(Suddendorf&Corballis,2007)。而另一派则致力于消除比较研究中的所谓双重标准,设计实验、收集证据来证明,动物和人类一样,也具有为未来做计划的能力(Clayton et al.,2008)。但总的趋势是,研究者愿意采取更加谨慎的态度,在承认非人的动物具有一定未来定向能力的同时,强调其与人类的预见能力的本质区别(Raby&Clayton2009;Robe,s,2002,2007;Roberts&Feeney,2009)。
  
  3 个体发生的研究视角
  
  如果说对不同物种的考察和比较是在逐步澄清预见能力种系发生的脉络,那么对人类儿童的相关探讨就是从个体发生的角度描绘和解释预见能力的发生发展轨迹。有研究者从不同角度对这一发展进程进行了考察。Busby和Suddendorf(2005)采用访谈法探讨了3~5岁儿童回忆过去和想象未来的能力。结果发现,4岁左右的儿童才能准确回答“昨天发生了什么”“明天会发生什么”的问题。同时,这组研究者又采用非言语范式,考察了何时儿童才能够根据对未来状态的预期在当前做出适应性的选择(Suddendorf&Busby,2005),发现4岁以上的儿童才能够为了避免未来的无聊而在当前做出正确的选择。以上研究表明,4岁左右的儿童开始能够想象未来,并根据未来可能的状况在当前表现出适宜的行为。那么幼儿是如何做出这种预期的呢?很多研究表明,对于成人而言,想象未来的基础是个体过去的经验(Schatter et al.,2008)。而Lagattuta(2007)对3到6岁幼儿的研究发现,4岁儿童才开始具有根据过去思考未来可能的情绪和行为的知识,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正确反应的频率会越来越高。
  虽然4岁儿童已经开始展现出一定的预见能力,能够根据过去的经验对未来做合理的推测和计划,但有研究表明,他们为未来所做的选择还是会受到当前愿望的误导(Atance&Mettzoff,2006)。实验以3-5岁幼儿为研究对象,分成干预情境和基线情境。在干预情境下,儿童边听故事,边吃椒盐饼干(导致口渴)。12分钟后,将剩余的椒盐饼干拿走,让儿童完成其他的任务。10分钟后让儿童在水和椒盐饼干之间做选择。在基线情境下,除了不给幼儿吃椒盐饼干外,其余程序相同。接下来,干预和基线情境中一半的儿童为未来做选择:实验者询问儿童明天做游戏的时候,他们是想吃椒盐饼干还是喝水。而另一半儿童为现在做选择,也就是现在想吃椒盐饼干还是喝水。最后,会给儿童一些水以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口渴了。研究结果表明,在两类基线情境中大部分儿童的选择都是椒盐饼干,表明他们在不渴的状态下,更喜欢吃椒盐饼干。而在干预情境下,无论是为现在还是为明天做选择,很多3~5岁的幼儿都会选择水。也就是说,由于受到当前需要(口渴要喝水)的误导,幼儿无法预期到明天会更想要椒盐饼干。而幼儿当前的状态之所以会影响他们对未来所做的选择,可能是因为他们去试图想象自己在一种不同于当前的状态时产生了一定的困难(Atance,2008)。
  虽然之前的研究提示较小的幼儿就已经有了一些与预见能力相关的行为表现,但是直接的实验证据仅能够证明幼儿在4岁以后才能表现出这种能力。有研究者提出,儿童在2岁左右发展出未来感(a sense of the future),3~4岁出现模拟和预先体验未来的能力(Atance & O"Neill,2005)、计划的能力直到4~5岁才会出现(Raby et al..2007)。但是,研究发现4岁儿童才能够对未来事件进行模拟(Busby & Suddendorf,2005),或者根据对未来状态的预期在当前做出相应行为(Suddendorf&Busby,2005),而且这种预见能力还会受到儿童当前状态的影响(Atanee&Meltzoff,2006)。这种矛盾的根源可能在于研究任务。有一种解释是3岁或者3岁半左右的幼儿已经能够在头脑中模拟未来事件,但是实验任务中介入了其他认知能力,如语言或抑制控制能力,为基本的预见能力的表达设置了障碍。因此,研究者可以尝试修改已有的实验任务,进一步考察预见能力的发生时间和发展状况。另外,与儿童心理时间旅行的发展相关的研究可以进一步参考白文等人的综述(白文,王美芳,闫秀梅,2009)。
  
  4 认知神经科学的研究视角:认知机制
  
  为了分析和解释个体的预见过程,Sehacter和Addis(2007a,2007b)提出了建构一情景一模拟假说(constructive-episodic-simulation hypothesis)。该假说认为,人们利用记忆中的信息来模拟未来事件,但这些预期并不是对过去事件的精确复制,而是根据建构的原则进行加工:个体提取过去事件的元素和要点,将其重新组合成为从未发生过的想象事件。该假说强调了两点,一是个体过去的经历是其预见未来基本信息的来源和重要基础,二是个体对未来事件的模拟具有重构性,是对记忆信息进行重新组合的过程。而这两个部分都得到了一些行为实验的支持。
  对于过去事件在预见未来事件中的作用。研究者分别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证实(D"Argembean & Van der Linden,2004,2006;Spreng&Levine,2006)。D"Argembeau和Van derLinden(2004)的研究要求被试在头脑中“重新经历”(回溯)或者“提前经历”(预期)近期或者远期的事件,然后评价这些事件的现象学特征。结果发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近期的事件表征包含更多的知觉和情境细节,产生更强烈的体验。也就是说,时距对回忆过去和想象未来所产生的主观体验有着相似的影响。接着,该组研究者又从个体差异的角度进行考察,假设如果情景记忆和 预见能力存在相似的认知加工机制,在想象未来时也应该发现回忆过去时存在的个体差异(D"Argembeau&Van der Linden,2006)。结果验证了这一假设,发现无论是回忆过去还是想象未来,视觉想象力高的个体会体验到更多的视觉及其他感觉上的细节,而习惯性地使用抑制调节情绪的个体则体验较少的知觉、情境和情绪细节。以上研究显示,某些因素对回忆过去和想象未来的影响是相似的,但这只能说明两者可能具有一些相似的特点。如果以此推论预见的内容来源于个体过去经历的事件,显然是不够充分的。而Szpunar和McDerrnott(2008)的实验结果则在此基础上给出了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他们的研究分别要求被试(大学本科生)在熟悉(如家)或陌生(如丛林)的环境下,近期(如高中)或远期(如大学校园1经历过的情境下想象未来一周可能发生的事情。显然,被试在熟悉或近期经历过的情境中拥有丰富的可利用的个人经验,而新异或远期经历过的情境中拥有的个人经验很少,或者很模糊。如果被试在信息丰富的情境下对未来的想象更加具体生动,主观体验更强,表明被试在建构个人未来事件时会采用记忆中的信息,实验结果则证实了这一假设。
  虽然情景记忆在个体建构未来事件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是预期未来还是有其独特的加工过程(Bar,2009;Hassabis & Maguim,2009)。Bemtsen和Jacobsen(2008)的日记研究发现,与对过去的回忆相比,对未来的想象包含更多积极生动的表征。还有研究对预见过程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探讨,其中最为系统深入的是时间距离的远近对个体想象未来的影响(Trope&Liberman,2003)。根据建构水平理论(Construal Level Theory,CLT)(Liberman&Trope,2008),对远期未来事件的预期是一种高水平的建构,它是抽象的、纲领性的,抽取了已有信息中的精髓,是去情境化的表征:而对近期未来事件的预期则是一种低水平的建构,它是具体的,相对没有组织的,包含事件下属和次要特征的情境化表征。由于高水平的建构抓住了事件的上属和核心特征,能够随时间距离的延伸相对保持不变,因此时距较远的事件会被以一种更抽象的形式进行表征,使得跨越时间距离的预测成为可能。有研究采用了词汇分类任务证实了时间距离对预期内容抽象程度的影响(Liberman,Sagristano,&Trope,2002)。研究中让被试想象将要发生在近期或者远期的情境(如野炊),并将一组相关的事物(帐篷、球、打气管)归入他们认为合适的组里。结果表明,被试在想象远期情境时,对这些物体的归类更少、每个种类也更加一般和概括。也就是说,时间距离的增加会促进更抽象概念的使用。
  但由于对远期事件进行的高水平建构过于抽象,包含较少的偶然和情境因素,因此人们做计划时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降低判断的准确性(Liberman&Trope,1998)。Gilbert和Wilson(2007,2009)提出,个体在模拟未来事件的时候,①常常会采用非常态的事件和近期的事件,而不是平时经常发生的事件;②会忽略事件中非重点的特征,而且越遥远的未来事件越可能以一种高水平的,抽象的和简单的方式进行建构:③倾向于表征未来事件早期的状况,容易忽略后面发生的状况;④常常忽略现在和未来存在的情境差异,但是当被鼓励去考虑相关的情境因素时,他们的预期会变得更加准确。近期的研究还发现,个体在预期未来的情感反应时对可参考信息源的选择存在误区:与掌握某个社会事件本身的信息相比,当个体知道自己的朋友对这个事件是如何反应时,他们能够更准确地预测自己对这个未来事件的情感反应,但是人们常常不相信这一点(Gilbert,Killingsworth,Eyre,&Wilson,2009)。
  虽然以上的行为实验能够为建构一情景一模拟假说提供一定程度上的支持,但是仍停留在对预见过程特点的描述和对可能影响因素的探讨,并没有深入的揭示预见过程的产生机制,对假说中提到的预见过程的重构性特点也没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而相关的神经机制的研究对此进行了补充和深化。
  
  5 认知神经科学的研究视角:神经基础
  
  无论从种系发生,还是个体发生的视角,都可以看到预见能力的重要演化意义。而这种高级心理功能的物质载体就是人类的大脑。大脑的一个重要功能就在于用已经贮存的信息去想象、模拟和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有研究者称之为“前瞻的大脑(prospecfive brain)”(Dudai & Carruthers,2005;Schacter,Addis,&Buckner,2007)。
  
  5.1内侧颞叶
  海马结构在记忆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已经有了系统而深入的探讨。Okuda等人(2003)的一项PET研究发现,包括右侧海马和双侧海马旁回在内的内侧颞叶以及前额叶的部分区域,在被试描述过去和未来事件时均被激活,并且时距(近期或远期)对神经活动的影响对于过去和未来事件具有相似的模式。Botzung等人(2008)采用空间分辨率更好的mtRj技术,要求被试根据呈现的线索词,回忆过去一周已经发生的事件或想象未来一周将要发生的事情。结果发现,过去和未来事件的情景性模拟在大脑皮层激活了相似的神经网络,包括楔前叶、内侧颞叶、内侧前额叶和腹外侧前额叶。
  Addis,Wong和Schacter(2007)的研究也得出了相似的结果。当被试根据线索词(如聚餐)想到某个过去或未来的事件时,视觉区域的后部和左侧海马被激活;当被试尽可能多地报告有关这个事件的细节信息时,除了内侧颞叶(海马和海马旁回)和前额叶,扣带回的后部和压后皮质(retrosplenial codex)也参与其中。Addis和Schacter(2008)对以上研究进行了进一步的参数分析。结果发现,左侧海马后部对组成过去和未来事件的细节数量有反应;同时,未来事件发生的时间越远,双侧海马的活动就越活跃。也有研究证实,双侧海马损伤的病人在想象新事件时缺乏空间一致性,对环境的知觉不是整体的表征,而是一些想象的碎片(Hassabis,Kumaran,Vann,&Maguire,2007)。
  综上,大脑可能存在一个特异性的核心神经网络来支持回忆过去和想象未来的活动,包括前额叶和内侧颞叶,尤其是海马和海马旁回(Eichenbaum&Fortin,2009;Schacter&Addis,2009a),,还包含扣带回后部和压后皮质的后部区域(Schaoter&Addis,2009b;Schacter et al.,2008;Spreng,Mar,&Kim,2009)。其中,海马结构可能为一个事件中不同元素的组合提供了空间背景 (Hassabis et al.,2007),遥远的事件包含了更加分散的细节,要将这些细节整合为连贯的未来情景模拟需要进行大量的关系加工,因此引发了海马结构更为强烈的激活(Addis&Schacter,2008)。前额叶在为过去和现在提供内部联结方面发挥着尤为重要的作用(corballis,2009b;Stuss&Levine.2002)。但无论是海马,还是前额叶的部分区域都只是与一般的想象过程有关,而非特定参与预见过程的脑区(Addis,Pan,Vu,Laiser,&Schacter,2009)。
  
  5.2额极
  据前所述,大脑可能存在一个特异性的核心神经网络来支持回忆过去和想象未来的活动。它会根据事件发生的时间启动不同的神经程序。有研究表明,与过去事件相比,未来事件的模拟会在额极和颞叶的一些特定区域产生更强的激活(Okuda et al.,2003)。同时,相对于过去事件的细节,右侧额极对于未来事件细节的生成激活更强,说明这个脑区可能特异性的与前瞻性思考有关(Addis&Schacter,2008)。还有研究不仅强调了额极在未来事件情境性模拟时的作用(Addis et al,.2007;Szpunar&McDermott,2008),还指出了重构的过程与双侧额上回(BA 8和BA 9)活动之间的联系(Abraham,Schubotz,&von Cramon,2008)。Schacter和Addis(2007a)指出,过去和未来事件的模拟都需要从记忆中提取信息。但只有未来事件的模拟需要从各种过去发生的事件中收集细节,并将其灵活地重组成一个崭新的未来事件,或许这就是在此类任务中这些脑区激活更强的原因。
  
  5.3边缘系统与腹内侧前额叶
  当面临有关未来事件的决策时,大脑皮层模拟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诱导皮质下系统产生相应的情绪情感,提前感受那些事件带来的欢喜和痛苦,而边缘系统在与情绪相关的活动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根据Gilbert和Wilson(2007)的总结,中脑多巴胺神经元的活动编码关于未来事件快乐强度的信息,对未来快乐事件的模拟激活了皮层下结构如伏隔核(accumbens)以及腹侧纹状体的前部;对未来痛苦事件的模拟激活了杏仁核和/或腹侧纹状体后部。而“预先体验情感”主要依赖于腹内侧前额叶,此部位损伤的病人很难预测未来事件的情绪后果(Bechara&Damasio.2005)。近期的fiVIRI研究也表明,与想象近期的未来事件相比,想象远期的未来情绪事件时,腹内侧前额叶的前部激活更强烈,而尾状核在被试想象近期的未来情绪(特别是积极情绪)事件时则会被激活(D"Argembeau,Xue,Lu,Van der Linden,&Bechara,2008)。
  
  5.4其它脑区
  除了内侧颞叶和额极等脑区参与到回忆过去和想象未来的加工过程中,还有研究发现枕叶也存在相似的激活fAddis et al.,2009;Szpunar,Watson,&McDermott,2007),而这些区域在回忆先前面对的视空间情境时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说明被试似乎是把未来事件的情节放到已知的视空间情境中。另外,Szpunar等人(2007)的研究还发现,当被试在想象未来时,左外侧前运动皮层、左侧楔前叶和右侧小脑的后部等脑区的激活强度高于回忆过去,而这些区域似乎与身体运动的模拟和想象有关。他们推测,想象未来和回忆过去的差异似乎在于对模拟身体运动的脑区的需求不同。
  当然,人们在模拟未来事件、做出决策时,不仅要根据个人的经验,也要参考他人的建议。有研究表明,对于这两种决策信息的来源,其关键的计算变量以一种相似的、平行的神经加工模式进行信息处理。前扣带回中的两个相邻的分区会各自发挥核心作用,并且决定每个信息源引导行为的程度。当个人进行决策时,存贮的信息通过平行的信息流在腹内侧前额叶交汇(Behrens,Hunt,Woolrich,&Rushworth,2008)。
  
  6 未来研究的方向
  
  综上,本文从种系发生、个体发生和认知神经机制三种视角介绍了预见的相关研究。而这些领域的研究才刚刚展开,有很多未解的课题尚待研究者去探索。
  首先,对预见能力种系发生图谱的描绘还需更多样的证据。根据已有的文献,以黑猩猩、黄猩猩和倭黑猩猩为代表的大猿能够为未来做准备(Mulcahy&Call,2006;Osvath&Osvath,2008;Osvath,2009),也就是说,预见能力的雏形在现存猿类的共同祖先身上可能就已经存在。而在延迟满足的实验中,作为旧大陆猴的代表,恒河猴并没有表现出未来定向的决策能力(Evails&Beran,2007),似乎预见能力的演化轨迹在这里出现了断裂。但是大量研究又表明,灌丛鸦是能够利用过去的信息为未来做打算的。但除此之外鲜有其他物种的实验证据。虽然早期的研究表明,大鼠可以跨越很短的时间,通过编码未来完成任务(cook,Brown,&Riley,1985),有关鸽子的研究也发现了相似的结果(Zentail,Steirn,&Jacksonsmith,1990)。但是这些研究考察的都是短期的未来事件,并不足以表明这些动物具有预见能力。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对更多的物种进行考察,对预见能力的种系发生图谱进行补充和修正,更好地理解人类与其他物种之间心理能力的联系和本质差异。
  其次,在儿童发展的过程中,预见能力与其他能力之间的关系也是值得关注的问题。一方面,作为未来定向能力的一种,预见能力与同类的其他能力(如计划、延迟满足、前瞻记忆等)具有一定的联系,但也存在差异(Atance&Meltzoff2005;Atanee&Jackson,2009)。在儿童3、4岁的时候,情景记忆出现了,儿童失忆症消失了。在3~5岁之间,儿童开始对未来和过去状态进行推理(Atance&Meltzoff,2005;Suddendorf&Busby,2005),开始做计划(Atance&O"Neill,2005),能够延迟满足(Mischel&Mischel,1983),能准确地报告昨天和明天的事件(Busby&Suddendorf,2005).能区分过去和未来发生的事件(Suddendorf&Corballis,2007)。那么,预见能力与这些心理能力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呢?预见能力与情景记忆是同时出现的吗?计划自己的未来和计划他人的未来有什么不同?另外,有研究发现控制了年龄和表达性语言能力之后,3-5岁幼儿在心理时间旅行、延迟满足、计划和前瞻记忆成绩之间原有的相关基本消失,表明它们也有相对独立的作用(Atance&Jackson,2009)。综 上,这方面的研究会帮助研究者了解预见能力在发展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同时为探讨可能的神经机制提供线索(Atance&Meltzoff,2007)。
  另一方面,预见能力与语言的关系也可以从发展的角度进行探索。人类语言和情景记忆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具有生成性。语言会根据对未来事件的想象产生各种不同的情节(Corballis,2008),而情景记忆也是经过修饰和建构的,它的作用不在于提供一个对过去事件完整或者真实的记录,而是为未来提供建构详细情节的素材(corballis,2009b)。Corballis(2007)提出,语言演化最初的动力来源于情景记忆、心理时间旅行和时间感。也就是说,语言的适应性作用似乎体现在专门用来让个体分享过去经验和未来计划(corballis,2009a)。因此,利用实证研究探索在儿童成长过程中预见能力和语言之间的关系,不仅有助于了解预见能力的发展本质,对两者共同演化进程的理论也可以提供有关佐证。
  再次,研究者也可以进一步揭示预见能力的认知神经机制。根据建构一情景一模拟假说,想象未来的具体事件是以情景记忆为基础,将其中的元素进行重组的过程。虽然该假说初步提出了“预见”可能经历的认知过程,相应神经机制的探讨也揭示了参与此过程的部分脑区,但相对于其它涉及前瞻的认知加工过程,如知晓感(刘岩,苏彦捷,徐国庆,2005.),预见能力的关键影响因素和具体神经过程尚不清楚。一方面,可以通过探索性研究初步确定若干可能的影响因素,设计一系列行为实验考察这些因素对预见过程的影响,揭示想象未来背后的认知加工机制。另一方面,可以综合考察预见过程涉及的脑区,确定特异性参与的脑区(如海马,额极等),并采用弥散张量成像(diffusion tensor imaging,DTI)等技术探测出它们之间的纤维连接通路,揭示神经信息的具体传导过程。另外,这两方面的研究还可以相互补充与整合,加强结果的直观性和因果推论的有效性。
  另外,对预见能力演化发展进程的探讨和认知神经机制的揭示会为其社会应用和个体差异的考察提供研究平台。Suddcndorf(2006)提出,认真研究预见能力是时候了,因为人类如果想继续生存就要更好地掌握这种能力。准确全面的预见过程不仅会促进周详计划的产生,提高日常决策的有效性和控制感,更重要的是,可以帮助个体应对人类所面临的一系列重大问题(如气候异常、经济危机)。因此将一般的认知规律运用到社会生活的具体情境中是未来探讨的方向之一。同时,预见能力存在个体差异,不同人格特点的个体预期未来的表现也不尽相同(Fortunato&Furey,2009;Quoidbach,Hansenne,&Mottet,2008),未来的研究可以根据个体的不同特点,尝试提高或者优化个体的决策过程。另外,预见能力的研究对于理解幸福感、成就和目标实现、老化、乐观以及一些临床的研究也是非常重要的(schacter&Addis,2007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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