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兵:指尖弦外的京胡情缘:艾兵京胡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幽默笑话 点击:

  京胡泰斗徐兰沅曾用这样一段话评价操琴者:在众多能够真正称得上够份儿的琴师中,又根据其操琴特征可分为龙、虎、狗三品。所谓龙相者,即操琴大气威严、拖腔保调正宗醇正。第一次看艾兵老师操琴,已感觉他龙相外露。但见他腰杆笔直,端坐在舞台旁的椅子上,仅坐了椅子的2/3,一双光气逼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台上的演员,蓄势待发犹如箭在弦上。他不动时,缄默端重,稳如青松。他若动时,撒然狂狷:右手运弓,娴熟飘逸;左手运指,灵巧坚实――真仿佛蛟龙戏水,在音乐的海洋里,推波逐浪,使得乐声在排练厅里汹涌奔流。
  
  二胡神童,颠踬时乖
  1966年10月,艾兵出生在北京市平谷县西高村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人民教师,特别喜欢音乐,并略懂几种乐器。母亲关瑞芹最拿手的乐器是秦琴,父亲艾成玉则对民二胡的演奏和教学有些研究。他们都曾在学校担任过音乐课的教学工作,对键盘的演奏可谓得心应手。平时没事,夫妻二人在家中还经常合奏一曲以作消遣。艾兵和哥哥艾早生从小就在这样艺术氛围浓郁的家庭里茁壮成长,因此哥俩对音乐,对乐器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
  1972年的一天,父亲从学校带回一把二胡,汲汲地将正在路边玩耍嬉戏的两个儿子叫回家。按照父亲的意思,是想让大儿子艾早生先学,小儿子艾兵刚6岁,过两年再说。可艾兵一看爸爸手里拿的二胡就心花怒放,心说这玩意没见过啊,也叫嚷着要学。父亲一看孩子积极性这么高,索性一并都教了。作为开蒙老师,父亲先教了儿子一些简单的指法,又教了几首当时家喻户晓的曲子――《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本来是小孩儿的好奇心,图个好玩。但一学上瞎了,我的童年时光就此结束。放学回家做完作业,不干别的,就是拉琴练琴。父亲对我非常严格。”艾兵现在回忆说。
  半年以后,两个孩子学得飞快,父亲已倾囊相授,毕竟水平有限,没什么好教两个孩子的了。他留心观察,发现这俩孩子还行,有点天赋,心想别把孩子给耽误了。赶紧通过朋友请来县里(现为平谷区)宣传队的能人,专攻二胡、作曲、指挥和编剧的张连生老师。张老师接过两个孩子,开始系统地教学,仍然以教学基本功为主,少量接触独奏曲,并教学了大量的民歌以及各种不同风格的乐曲,如《赛马》《北京有个金太阳》《奔驰在千里草原》等,并系统教学了抛弓、跳弓等各种弓法和各弓段的训练,这些练习为两个孩子日后从事京剧音乐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老师每个星期来家里一趟,一教就是半天。那时候都是单休,老师用一周仅有的休息日给我们上课,真的很辛苦。而且也没有课时费这一说,就逢年过节给老师送点简单的礼物,到今天我都特别感谢老师的恩情。”艾兵情深意切地说道。
  有了这么好的老师,父母自然望子成龙,对两个儿子更加严格。在家里,兄弟俩练琴常常一个拉琴,一个旁听,反复轮流练到深夜。1975年中国音乐学院附小招生,在艾兵家附近镇上的小学设了一个考场。艾兵在考场上拉了一曲《喜送公粮》。他一边拉,一边感觉这些考官围着他转。老师们都惊骇了,犹如在深山发现奇珍异宝。他们下乡到农村,这里条件不好,会乐器的都凤毛麟角,没想到竟然还有二胡技艺如此精湛的孩子,当即拍板,收了。艾兵和哥哥双双通过了考试,体检也没问题,艾家上下个个满心欢喜,就等着两个孩子上学展开自己真正的艺术之路了。可他们始料不及的是,考试最后有个政审,艾兵的姥爷家原来是“富农”,这一下艾家两兄弟都被刷下来了。这件事对于艾兵的打击太大了,丧魂失魄了好几天。好在他还是个孩子,过了一段时间事情也就淡忘了,但二胡他却没撂下,仍然勤勉地苦练。如今艾兵感喟道:“这也许就是命,要是被录取了我现在就拉民二胡了,和京胡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1979年,艾家兄弟二人代表北京市参加了由教育部、共青团中央、音乐家协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4家单位联合举办的全国少儿音乐比赛。哥俩儿以齐奏的形式表演了一首二胡经典名曲《喜送公粮》,一举获得了此次比赛的最高奖项――“优秀表演奖”。此次获奖是对艾家兄弟俩多年如一日刻苦练琴的肯定,但此时艾兵深深感到有一个问题正在逐渐困扰着他。他遇到了瓶颈,二胡水平无法再上一层楼,张老师业已倾其所有,能教的都教了。艾兵现在急需一个新环境、新老师促进自己的成长。
  
  京胡情缘,“圣手”为师
  1979年,北京市戏曲学校在“文革”后第一次招生。父亲跟两个儿子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次招生再错过去,你们就大了,以后就走不了这条路啦。”报名那天,父子三人坐公共汽车,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从平谷来到北京戏校,竟然发现戏校的报名已经结束了。而且戏校的报名准则还有要求:音乐班招新生年龄严格限定在14岁,可当时哥哥艾早生15岁,弟弟艾兵13岁,一个超一岁,一个差一岁。
  “您看这俩孩子都来了,大老远来不容易,而且孩子刚得完奖。您看学校能不能破格一下,给他们一个考试资格呢?”父亲恳切地和招生办老师说道。
  招生老师李桂芝问道:“是吗?有这事吗?”
  “确实有,刚得的奖啊。”父亲仍心怀忐忑。
  李桂芝老师马上给市文化局挂电话,证实得奖确有此事,当即说道:“这孩子不要,我们要谁?”就把两个孩子的名给报上了。
  父子三人听说名报上了,心像雨过天晴后的彩虹。他们出了校门,发现天色已晚,公交车早没了。在那个年代,酒店宾馆无从谈起,只有招待所,那你还得有单位的介绍信才能住。父亲犯难了,想来想去最后去了和平门的一个教工招待所。也是和京剧有缘,解放前这个招待所可是小有名气的正乙祠戏楼。招待所出来一位老大爷,腿有点跛,说:“你这没有介绍信可不行。”
   “您看这俩孩子为了考学累一天了,顾不上吃顾不上喝。现在回平谷已经没车了,而且明天还得去学校参加考试,您就让孩子住一宿吧。我一个大人无所谓,实在不行我就在外面忍一宿。”
  老大爷看这三人风尘仆仆,当爹的说话真心实意,心也软了,就让他们住了。
  由于北京戏校是“文革”后首次招生,学校名声响,待遇优厚:不仅每月给在校学生发放补助,而且负责给合格毕业生分配工作。各地考生蜂拥而来,报考总人数达到2000人之多。初试、复试,层层筛选,考期长达半个月,竞争异常激烈。不过小艾兵凭借卓尔不群的演奏技艺每每令考场老师啧啧称叹。最后他在600多名音乐科考生中脱颖而出,以综合成绩第一名被学校录取。
  艾兵入学后被分配到京胡组,挺不高兴,因为他是学二胡的,京胡是什么,根本不知道。艾兵找到班主任荀令文(荀慧生之子),说我是学二胡的,想拉二胡。荀令文老师说:“傻孩子,你可不懂啊,京胡是领奏乐器,非常重要的。”艾兵一听高兴啦,后来他才知道,学校招收的21名学生中,只有前四名才有资格学京胡。
  此时艾兵面临一个挑战,京胡与二胡虽然形制、发音原理类似,但操琴手法、演奏姿势却大相径庭,说这是两种乐器也不为过。艾兵用了很长时间去适应,这期间他第一次期末考试拿了一个第二名。这对于一个刚转行的学生来说已是成绩斐然了,但父亲仍义正词严道:“这不行,你必须拿第一!你有能力拿第一,拿不到你就是没努力。”带着父亲激励的话语,艾兵更加苛责求全。他凭借六七年的二胡功底,各指间的韧带早已抻开,右手的各种弓法越来越得心应手,左右手的配合日臻完美。艾兵的第二学期,期末成绩已登上音乐科排名的榜首。
  艾兵入学的第二年,班主任荀令文多次骑车去拜访“京胡圣手”燕守平,语重心长地说:“燕老师,这边有一个孩子非常好,你必须得帮帮他。”燕老师被真情感动,欣然接受,成为学校代课老师。
  虽然课时费只有区区一块钱,但燕守平老师只要没有演出就来学校。适逢艾兵刚刚把京胡适应,指法已经纯熟,但对于京胡艺术的理解,仍是一张白纸。面对燕守平这样的京胡大师,艾兵谦虚地比喻这是博导与小学生的对话。而燕守平则用一种简单直接甚至有些原始的方式来教授艾兵――即我拉一句,你拉一句,这是一种不落言诠的音乐交流。艾兵耳濡目染,发现自己的演奏技巧、风格越来越向燕老师靠。这一靠,艾兵的演奏技艺飞速提高。
  1987年,已经成为北京戏校附属青年京剧团顶梁柱的艾兵正式拜燕守平为师,成为燕守平的入室弟子。
  
  天资与基本功,一个都不能少
  在一次与恩师的谈话中,燕老师建议艾兵开一场京胡独奏音乐会。但艾兵觉得自己资历尚浅,火候未到,时机不成熟。“你一定行!”为了打消爱徒的顾虑,燕守平说,“没有资历是吗?开了你就有了。”
  1992年7月13日,艾兵京胡音乐会正式在北京民族宫剧场上演。音乐会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传统曲牌和京剧唱腔独奏。高潮在第二部分京剧流派唱腔独奏上――王文祉、陈志清的《铡美案》,李海燕的《锁麟囊》,赵葆秀的《钓金龟》,于魁智的《碰碑》等令观众大呼过瘾。音乐会第三部分是京胡独奏,这非常考验演奏者的功力。在舞台上,艾兵不仅完美演绎,还借鉴运用了民二胡的弓、指法技巧,为京胡演奏增添表现力。
  采访间隙,一位同事手拿乐谱来找艾兵,说:“这词有变化,您还得把唱腔改改。”同事走后,艾兵老师说这是之前给《杨七娘》作的曲子,现在京剧院正在排,戏还有一些修改。艾兵从事京剧作曲工作还得从1998年说起,那次抗洪救灾义演有一个京剧联唱节目。阎肃写的词,艾兵谱的曲,演出的效果很好。2008年,北京京剧院新创京剧《浮生六记》,院里领导知道艾兵上大学学过乐理,又深谙京剧各流派唱腔的精妙,就请他给新剧作曲。艾兵仅用了半个来月,曲子就写完了。该剧在小剧场演出深受好评,最后获得了第十一届中国戏剧节金奖。艾兵最近还给《鼎盛春秋》设计了一段唱腔。这出戏杨派叫《伍子胥》,谭派叫《鼎盛春秋》。《鼎盛春秋》中的唱腔全部是西皮。北京京剧院为了让《鼎盛春秋》更丰满,从其他剧中移植“逃国”这场戏(曾获得梅花奖),词和曲子都是新创的。唱腔设计工作由艾兵担纲。这段唱腔设计得可谓独具匠心。为了配合演员身段表演,这段唱腔由二黄导板、回龙、原板、慢板、反二黄等组成。艾老师说,京剧作曲,板式和声腔的铺排最重要,这需要作曲人对乐理和唱腔有深刻的理解,需要多年的积累才行。
  “学京胡天资与基本功一个都不能少,而基本功更为重要。”艾兵说自己就是基本功扎实的受益者。因为基本功扎实,他成功获奖,他考学成功,他从二胡改学京胡转得顺利。“要想有好的基本功,不刻苦是不行的。拉琴的讲琴不离手,一日不拉自己知道,两日不拉同行知道,三日不拉观众知道。” 艾兵老师深有体会地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冬天最冷的时候,我拿着胡琴,带十几根弦(天冷琴弦特别脆)去荒郊野外练琴。一开始手都是僵的,伸不开,什么时候手练热了什么时候算。”
  2011年4月17日,艾老师开山收吕勋福为徒。艾老师说,艺术的关键在于传承,所谓言传身教,教学中的示范作用是非常重要的,他自己就是燕老师一弓子一弓子教出来的。因此,老师该身体力行地教授学生,只有这样,京胡人才才能像雨后的春笋,层出不穷。
  (编辑  冯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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