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胁迫民青两党参加伪国大(上)|美国两党

　　1946年11月，蒋介石在南京强行举行的伪国民大会（也称“制宪国大”），是国共内战的分水岭，也是国民党政权在大陆崩溃的开始。曾在中国政坛昙花一现的民社党、青年党，也因被蒋介石胁迫参加伪国大而失去民心，走向深渊。
　　长期以来，人们一谈起20世纪40年代中期民社党、青年党参加伪制宪国大时，都说民青两党是非不分，如蚁附膻，追随国民党、蒋介石。其实，民青两党当年参加伪制宪国大，虽有靠大胯的因素，主因还是蒋介石胁迫参加的，而且里面鲜为人知的波折、故事甚多。
　　
　　民青两党未报到
　　蒋介石焦急万分
　　
　　抗战胜利后，饱经忧患的中国处在和与战的十字路口。经过八年抗战煎熬的全国人民渴望和平，企盼全国各党派以民族的利益为重，放弃前嫌，组建联合政府建设新国家。
　　中国共产党顺乎民意，坚决反对再打内战，并为此与国民党进行了长时间的谈判。1946年1月，两党在重庆签订了《国共双方代表会谈纪要》（即“双十协定”）。
　　随后，共产党与其他党派一道，又在重庆与国民党一同举行了政治协商会议。经过数轮磋商、谈判，会上通过了关于政府组织、国民大会、和平建国纲领、军事问题、宪法草案等五项协议。会议的闭幕式上，各党派均表示，这次表决通过的各项决议利国利民，要备加珍惜，严格遵守。
　　可事后，以蒋介石、陈立夫为首的国民党极右派认为，政协会议上达成的各项协议有利共产党、民盟等进步党派，对国民党不利，于是处心积虑地进行破坏，还在国民党的六届二中全会上制定了一个推翻政协各项决议的决议。
　　对国民党出尔反尔，单方面撕毁政协决议的卑劣行为，共产党、民盟与之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同时，共产党还一再强烈呼吁蒋介石集团不要迷信武力，应遵守政协的各项决议，真诚地与各党派合作，协商召开国民大会，共建新中国。但是，蒋介石集团听不进各党派及人民的呼声，一意孤行，不与各党派协商，单方面决定召开伪国民大会，制定伪宪法，并匆忙地宣布了开会日期。后因共产党和民盟等党派的坚决抵制、斗争，蒋介石宣布的会期被迫一改再改。
　　蒋介石公布的最后一个会期是1946年11月12日，并声言再不会改变。
　　到了1946年11月11日，国民党的“代表”已到齐，其他党派则未来。
　　蒋介石火冒三丈。11月11日下午，蒋介石召集幕僚作紧急磋商。鉴于民青两党未提交与会人员名单，蒋与幕僚们研究决定将大会开幕的时间后延三天，并用这几天时间设法将两党的人弄到会上来，为国民党及大会衬衬“民主”的门面。
　　国民党说一套做一套，违背政协决议，在会议日期、代表名额，特别是坚决要用“五五宪草”作为提交大会讨论的唯一宪法草案，民青两党对此意见甚大，不愿提交“代表”名单，而且连蒋介石的账也不买，蒋为此头痛万分。
　　民社党的全称为中国社会民主党，其前身为国家社会党，1934年由张君劢发起成立。1946年，国家社会党与民主宪政党合并，改称民社党，仍由张君劢任首领。该党鼓吹国家社会主义，其成员大多系地主、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政客和部分右翼知识分子。中国青年党初名为“中国国家主义青年团”， 1923年12月2日由曾琦、李璜等人发起成立于法国巴黎，1924年3月1日在巴黎召开第一届代表大会，并推选曾琦为委员长。该党鼓吹“国家主义”，反对共产主义，有“国家主义派”之称。青年党的骨干分子后来陆续回国。1924年，曾琦与左舜生、陈启天等人创办《醒狮周报》，故又有人称他们为“醒狮派”。1929年8月20日，他们在沈阳举行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正式定名为“中国青年党”。该党成员十分复杂，抗战期间，一部分成员曾公开投靠日本，使该党的形象大为受损。
　　14日下午4点半，蒋介石仍未得到民青两党参会的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
　　民青两党拒不出席，蒋介石再无他法，只有听陈立夫的建议，叫与民青两党关系较好的国民参政会秘书长雷震出面强拉。他叫侍从人员给正在帮助筹备会议的雷震打电话，叫雷赶快到他的官邸来一趟，他有很重要、很急的事交办。
　　一个小时后，雷震驱车来到蒋在陆军军校的官邸。雷进蒋介石的会客室时，蒋正与国民党中央常委、中央党部秘书长吴铁城谈话。不一会儿，蒋的另一亲信王世杰也进来了。
　　雷一坐下，蒋介石就问：“民青两党参加会议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民社党的首领张君劢到底参不参加？”雷震告诉蒋，青年党曾表示可考虑参加，但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民社党参加青年党就参加。民社党方面，我也在私下接触过，并力劝他们要与政府合作，一定要派人参加这次会议，由于总裁未叫我正式通知他们，我未向他们说出具体的与会时间。另外，我们党内有人极力反对民社党参会，故我不敢通知他们到会场报到。
　　蒋介石又问是哪些人不赞成民社党参会，雷震直言说主要是CC人士，陈立夫很反对邀请张君劢，说有一个青年党参加就可以了，请老顽固张君劢到会是自找麻烦，请青年党参会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实际上，在宪草问题上，民青两党的意见是一致的。他个人意见，民青两党都应请来。这个问题很紧迫，请蒋赶快决断。
　　蒋介石对雷震说：“儆寰（雷震字）兄，‘国民大会’延期三天仍然无法开，问题就卡在民青两党未能与会。对共产党，我们没有办法，也不作指望了，民青两党都请，而且一定要参加大会。会议明天上午要开幕，他们还不来报到，我甚着急。你吃了饭就到上海去（当时民青两党的党部设在上海），一定要设法将民青两党弄到南京来。立夫说，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那我就全托给你了。你告诉张君劢，政府这次一定将民社党所看重的政协宪法草案提交会议讨论，并保证顺利通过。”
　　雷震心里明白，蒋对共产党、民盟确实没有办法，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民青两党身上。如果民青两党参加了大会，并与国民党合作制定了《中华民国宪法》，共产党反对得再厉害，也无济于事。民青两党如不参加会议，大会即使召开并制定了《宪法》，也是没有说服力的一党之法，共产党可联合其他党派一致反对。
　　想到这里，他对蒋介石说：“现在坐晚车去，也要到明天才能办事。我想明天上午参加完开幕式后再坐飞机去，一到那里就可办事。青年党有几个头头住在南京，我今晚就在南京找青年党的人，先设法把他们的‘代表’名单搞到手。”
　　蒋介石考虑开幕式是官员们露脸的重要机会，十分难得，觉得雷震的办法可行，马上说：“这样也好，青年党的名单一搞到手就在报上登出来，给民社党造成压力，迫使他们参加会议。你现在就去给青年党的曾慕韩（曾琦）打个电话，叫他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并把青年党出席大会的‘代表’名单也带来，我要先看看。”
　　半个多小时后，曾琦带着青年党另两个头目左舜生、李璜来到了军校。蒋介石见到他们，脸色才稍好了一点。
　　蒋又问他们带“代表”名单来没有，曾琦说有一个草稿，因为还未决定是否参加会议，故不是正式名单。蒋听了发火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还未决定参加会议？你们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对待政府，以后要不要政府支持你们？我今天跟你们讲直白点，青年党这次如果不配合政府，不参加‘国民大会’，以后找政府解决任何问题都不会顺利！”
　　曾琦见蒋介石讲出如此重话，不敢争辩，只说青年党的一百个名额太少了，分不下去。
　　蒋介石再次追问他们带“代表”名单来没有，李璜在旁边插话说带了一个草拟人员稿，蒋介石当即要曾琦交给他。曾琦无法，只得将初拟的名单交给蒋介石。蒋看了一下，又问曾琦：“一百个名额还嫌少，那要多少？”左舜生连忙抢着答道：“最少要一百四十名。”
　　蒋拿着名单草案与曾琦、李璜、左舜生一起走了出来，雷震迎上去说，他们要一百四十个名额不合理，蒋问何因，雷震说：“全国现在只有河北、山东、察哈尔、北平四个省市的‘代表’尚未定出，正在由遴选委员会遴选。那四个省市被选掉的国民党代表现在天天在中央党部吵闹，我与吴铁城秘书长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如果青年党一下子加上四十个名额，他们知道了要闹翻天。这就是当前的实际情形，青年党的朋友们要体谅政府的难处。”
　　蒋介石见雷震说得有道理，就对曾琦说：“那还是就原定的一百名吧。”
　　青年党组织部长李璜认为一百名太少，当着老蒋的面责怪雷震对青年党苛刻，雷给他们作了些解释，然后对他们说：“请你们开会，你们先说民社党参加你们就参加。蒋委员长让你们参加，你们又说名额少了。我觉得办政党、搞政治，不能像做生意那样讨价还价，唯利是图。你们既要考虑自己的利益，也要考虑执政党的难处。事情弄复杂了，大家都不好。”
　　一百四十个名额未得到满足，青年党三巨头很不高兴。
　　他们出门时，一再告诉吴铁城和雷震，今天提出的这个草拟名单是蒋介石逼急了才交的，千万不要公开。如果与民社党商妥决定参加会议，再提交一个正式“代表”名单。
　　由于15日上午要举行大会的开幕式，青年党的人走后，蒋介石将吴铁城、王世杰、雷震又留下，研讨民社党首领张君劢是否参加会议，采取哪些措施可将民社党拉来。三人扯到次日凌晨1点，宋美龄叫侍从人员弄来一些点心，吴、王、雷的肚子饿得太狠了，几盘子点心很快吃光。蒋介石因担心会议能否按时开，民青两党在南京的人能否到会，故而没有感觉到肚子饿，也无心思品尝精美点心。
　　凌晨2点，吴铁城、王世杰、雷震怕影响蒋介石、宋美龄休息，便主动提出离开官邸。
　　他们刚出门，蒋介石又喊住他们，并心情沉重地说：“我原以为民青两党会配合我们，没有料到他们如此作我们的梗。这事就托你们三位，特别是儆寰兄要多吃苦多费神，一定要将他们拉到会上来。”
　　因为国民党是执政党，最有实力的共产党他无可奈何，如果民青两党也不参加会议，蒋介石除了感觉太没有面子外，还会使外界觉得会上制定的《宪法》毫无民意基础，是地地道道的一党之法。
　　出了军校大门，雷震想起蒋介石的嘱托，对吴、王二人说：“现在虽然很晚，我还要到青年党秘书长陈启天家里去一趟，看他们现在是否在开会讨论参加会议人员的名单。”
　　吴、王二人考虑时间很紧迫，都同意他去。
　　
　　强逼青年党先交出“代表”名册
　　
　　雷震走到陈启天家门口时，发现陈家灯火辉煌，有很多人在唧唧喳喳地谈事情，判断青年党的党务人员正在开会。他用力在门上敲了几下，陈启天的小脚夫人出来开了门。
　　陈启天见雷震这么晚赶来，不高兴地说：“‘国民大会’是全国的大事，不知你们为何到现在还未准备好。民青两党之所以还未正式决定是否参加会议，是因为你们不与各党派商量，单方面把开会的日期对外公布了。这种不尊重其他党派、不真诚合作的行为，深深地伤害了各党派。开会的时间到了，你们还弄不到各党派的‘代表’名册，应深刻反省是什么原因造成如此难堪的局面。步调不一、纷乱不已的会议开得有何意义？”
　　雷震见陈启天牢骚甚大，也很不耐烦地说：“已经是15日的3点了，离大会开幕只有五六个小时，非常紧迫。其他的不说了，你们的正式名册可否交给我带回去？”
　　陈启天说名册还在造，到8点可以提供，但不能公布，青年党领导层对名单还要作一次研究，还要与民社党协调并取得一致意见，然后共同行动。
　　 雷对青年党不满，但又不能发火。因为现在得求他们，只有忍忍。再说，他们要集体研究一下，还要与民社党做做协调工作，也不是没有道理。
　　拿不到名册，雷震招呼也未打就离开了陈家。他回家简单?洗了一下，然后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向国民大会堂赶去。雷一到会场，国民党的高官们这个扯着问民社党来不来开会，那个打听青年党怎么还没有报到。雷震心里甚烦，只有简单地应付一两句了事。
　　到了10点，“国民大会”要举行开幕式，由吴稚晖担任主席，民青两党没有人参加，到场的“代表”一千三百五十五人（几天后民青两党的人参加，总人数为一千六百人），国民党党员接近百分之九十。由于蒋介石迟迟未到，在场控制局面的陈立夫紧急向会议“主席团”提议开幕式的时间要往后推一推。
　　10点15分，蒋介石来了，“主席团”随即决定举行开幕式。
　　上午的大会一散，雷震没有休息，又直奔青年党秘书长陈启天家去拿“代表”名册。
　　雷震告诉陈启天，大会开幕式已举行了，民青两党没有人参加，蒋介石和其他的国民党高官很不高兴，认为民青两党不应这样给政府出难题，希望民青两党改弦更张，好好与国民党合作，使会议圆满成功。
　　陈启天问民社党那边有消息来没有，雷说还没有，要陈赶快将青年党的“代表”名册交给他带走，陈说还要与民社党商量，雷说来不及了，民社党那边的工作他马上去做。
　　在雷震的一再强烈要求下，陈启天被迫将名册交给了他，并一再嘱他：这个名册虽然交了，但不能见报。如果民社党提交了名册，并同意参加会议，青年党的名单才可以与民社党的名单一同在报上刊登。陈启天还告诉雷震，这个名单系青年党领导人刚开会集体决定的，希望国民党尊重青年党的意见，言而有信。
　　雷震拿到“代表”名册后，想到蒋介石这几天为此万分焦虑的情景，便对陈启天的要求、叮嘱不当回事了。他心想：名册到了我们手里，一切就由我们处理，你们有意见也没有办法。■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刘晨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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