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记 [王安忆邂逅“金锁记”]
发布时间:2020-02-16 来源: 幽默笑话 点击:
《金锁记》是作家王安忆的第一个剧本,但并不是王安忆第一次同张爱玲扯上关系。2004年,同样是由她操刀的这个剧本,便被电视剧《围城》的导演黄蜀芹搬上过上海的戏剧舞台。时隔7年后,这出戏由导演许鞍华再次制作,从香港北上,一路演到北京。有趣的是,这也是许鞍华第一次导演舞台剧,而许鞍华同样也和张爱玲有着紧密的联系――她导演过电影《半生缘》、《倾城之恋》,并被称为“最忠于原著的导演”。
自从小说《长恨歌》成为王安忆最广为人知的作品以后,她就被频繁地称为“海派”作家,被称为“张爱玲后又一人”。而此番话剧《金锁记》的大规模上演,似乎更验证了这两位不同时代的上海女作家之间难以磨灭的关联。
对此,王安忆并不否认,虽然她更喜欢人们知道她和张爱玲的区别。“只要你看过我的作品,就知道我和张爱玲有本质不同。”上海总被人们认为是“张爱玲的城市”,王安忆却说,她更希望上海是知识分子的城市,是鲁迅、巴金的城市。比起张爱玲,王安忆更钦佩鲁迅。
除了“海派”外,评论界对王安忆还有一个说法:风格多变。她的作品往往透露出不同的时代和地域背景,如《小鲍庄》来自她16岁下乡插队时的安徽农村,以文革时期为背景如《启蒙时代》,以上海为背景如《长恨歌》,以明代为背景如《天香》,似乎每一部作品都指向一个不同的方向。但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之中,却有一点永恒不变――写实。王安忆是坚定的写实派,她喜欢写日常生活。她是推理小说迷,她喜欢侦探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其中一条理由便是“阿加莎最生活,谋杀的理由也罢,发生的场景也罢,都是常理,都是日常生活。”对此,王安忆自己有总结:“我尊重日常生活。”
对日常生活和普通人的重点叙述或许部分来自于母亲茹志鹃。茹志鹃也是当代文坛一名重要的女作家,代表作《百合花》曾被茅盾极力赞美。而在茹志鹃的笔下,“高大全”的英雄人物十分少有,尖锐的矛盾冲突也不多见,更多的是普通人的性格和生活,普通人和时代的关系。
母亲并不希望女儿也成为作家,但王安忆还是坚定地走上了这条道路,并立志要比母亲做得更好。在写小说的道路上,她当然是成功的。《小鲍庄》获得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而广为人知的《长恨歌》更是获得了包括茅盾文学奖在内的诸多奖项。
除了《金锁记》外,王安忆还曾经将哈代的中篇小说《挤奶女的罗曼史》改编为话剧剧本《发廊童话》,但她的第一身份无疑还是个“小说家”。她不擅长制造戏剧冲突,需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个戏剧的“核”,再进行创作。相对剧情,她更重思想。她的小说风格含蓄,需要仔细静心品读方能得其中之妙。王安忆认为自己没有原创剧本的天赋,可是写小说,她认为自己是有天分的。
京华周刊:为什么选择张爱玲的《金锁记》作为第一部改编的剧本?
王安忆:《金锁记》是我个人最喜欢的张爱玲作品。它的戏剧性最强,故事的冲突也很强。曹七巧是个“强烈”的人物,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往往都是“物质化”的,是受过城市文明熏陶的,可是曹七巧,她带有一种“原始性”,她的欲望特别强烈,有物欲,有生存的不安全感。张爱玲的故事往往是透彻的,到好就收了,只有《金锁记》是到了底的。
京华周刊:张爱玲的作品是出了名的难改编,改编这部作品中有没有遇到困难?
王安忆:这是我第一次改编剧本,改了三稿,应该说还是很顺利了。可能别人觉得张爱玲的东西难改是有一些“迷信”在里头,认为她的东西不敢动。我删掉了原作里儿子长白那条线,主要是技术上的考虑,因为一出戏的时间和空间有限,这条线对于戏剧来说有点分散,很难处理,会让整个戏的紧密度下降。而从我个人的价值观上的判断来说,我不喜欢这条线,心里不能接受,因为太阴暗了。在小说中,曹七巧拿房事来刺激儿子,暗示媳妇是个性欲很强的人,这些都是用叙述的方式写出的,如果改编成戏剧的对话形式,会很难听。
京华周刊:部分由于个人价值观的原因,您删了那些戏份,那么,在这出戏里,有没有您个人想要表达的价值观?
王安忆:写剧本,我是新手,所以在写的过程中我比较关注技术方面的问题。从价值观上说,我想表达的就是一个女性的抗争,曹七巧很不幸,她的世界很小,她所有的抗议和挣扎都报复在她的亲人和自己身上了。
京华周刊:有了这次的改编,您的名字又和张爱玲挂钩了。似乎自从《长恨歌》后,您就和张爱玲撇不开关系了?
王安忆:这些都是外界进行的联想,有点身不由己。只要看过我的作品的人自然会明白我和张爱玲有很大的不同,只不过有很多机缘凑巧碰在一起了。比如《长恨歌》,第一个评论的是哈佛大学东亚系主任王德威,他写了一篇评论,说我是“张爱玲后又一人”,这就是他定的调子。后来人们有很多想象,认为张爱玲的人物后来的生活就是我在写。其实这么说很“骗人”,我真正写到40年代的上海的,也就是《长恨歌》这一部。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写上海的日常生活,都是写实派,所以总是被一块儿提到。我知道外界这么说都是为了我好,是说我的好话。
京华周刊:提到您,另一个撇不开的词就是“上海”了。您的故事发生的舞台很多都发生在上海,但您并不是上海人,那上海能称得上一个“精神故乡”吗?
王安忆:如果要填表格填籍贯的话,我应该填福建的。我生在南京,后来在上海生活。我也说不好上海话。你知道的,城市人是没有家乡的。而就我个人来说,我们家断裂带比较大,我的父亲是海外回来的。写小说方面,上海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是故事的舞台,但谈不上精神家园,现在的城市本来就缺少那种“精神”。我是个没有根的人,根本就说不清楚是哪里人,姑且说上海最切合实际。
京华周刊:您的作品中有很多“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女性,像《长恨歌》里的王琦瑶。您自己的性格中有这样的一面吗?
王安忆:我欣赏这种女性,这种女性有一种很挣扎、很奋不顾身、很强烈、很抗争的欲望的感觉,就像飞蛾扑火。我自己没有这一面,就是因为没有才会欣赏。凡是当作家的人,对现实都有一种惧怕,只能在想象中建立一个自己的世界,在这之中如鱼得水。
京华周刊:在当代文学评论里,您被归类为“知青文学”、“寻根文学”、“海派文学”这些不同的类别,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这样的情况?
王安忆:这些类别都是有时间顺序的。从我的身份上来讲,我当过知青,下乡插过队,我是知青作家,但其实我并没有写过什么知青作品。“寻根文学”是因为我写了《小鲍庄》,这个归类还算比较恰当。而“海派”就是因为《长恨歌》,但“海派”其实是个很暧昧的词汇,各种标签很多。这个词最早是鲁迅先生说的,有贬义的意思。这是一个评价不高的词,但是现在似乎也找不到别的字眼去概括上海这些作家。很多人说“海派”,但是你要是问他是什么意思,其实是不清楚的。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很难为文学归纳潮流的时代了,各个作家的情况都很分散,不像以前,是有一阵一阵的文学潮流、文学运动的。
京华周刊:鲁迅先生是您喜欢的作家?
王安忆:是我非常尊重的作家。小说是个很世俗的东西,总的来讲就是写故事。为什么我们喜欢张爱玲,是因为五四以来的小说家对日常生活都是批评的态度,大众是被启蒙的对象,而张爱玲,她对日常生活有兴趣,所以她写的故事好看。小说是市民阶层发展起来的产物,所以一定是大众读物。鲁迅的风格其实和小说是最为抵触的。他是一个严格的现实主义者,对日常生活带有批判的态度,但他的小说依然那么好,他给我们提出了一种可能性,让我们看到小说中能有怎样的思想深度。即使是故事,小说也要有理想。没有鲁迅,小说的理想会放低很多。
京华周刊:提到小说的理想,那么在您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有没有一个一贯的“理想”,有没有发生变化?
王安忆:我写作的时间比较长,只能说我现在比以前写得更加熟练,要求也越来越高,但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我一直是写实的,只有自己经历过的生活我才有写作的欲望。比如《长恨歌》的第一卷,写40年代上海,常常被看成很好的部分,但是我自己觉得第一卷是比较弱的,因为那是我没有经历过的生活。至于“理想”,我没好好问过自己这种问题,确实这么长时间的创作一定有主导的东西在其中,但我自己不是那么“自觉”,只能说是一种精神价值的取向,希望能达到比较优美的、比较好的境界吧。
京华周刊:除了是作家外,您现在还是复旦大学教授,在大学课堂上,您如何向学生们讲述“文学创作”呢?
王安忆:在写作课上,主要就是讲技术问题。对于作家来说,天分无疑是最重要的,但是天分是教不出来的。所以我们只能就技术层面进行探讨。
京华周刊:如果让您来向读者们概括一下“王安忆是一个怎样的人”,您会怎么说?
王安忆:作家是很感性的,我很难概括我自己。如果要概括的话,我只能说,我是一个非常喜欢文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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