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茶叶蛋

　　最近，台湾的一档电视综艺节目中的一位嘉宾说，大陆人民吃不起茶叶蛋，茶叶蛋对大陆人民来说是奢侈品。
　　袁枚同学听说茶叶蛋原来是大陆人民吃不起的奢侈品后，忍不住在地下笑醒了。这名清代出了名的美食家，曾经在他的《随园食单》上炫富，夸耀他家做了好多茶叶蛋。
　　袁枚同学吃茶叶蛋的“奢侈”程度，甚至可以让光绪皇帝也要自叹不如。光绪帝每天要吃四个茶叶蛋，一直以来，光绪都以为茶叶蛋是很昂贵的奢侈品，因为内务府御膳房开出的茶叶蛋价钱是每个“三十四两银子”。一日，光绪帝手拿一个茶叶蛋，问他的老师翁同龢：“此种贵物，翁师傅可曾吃过？”翁同龢说：“老臣只在遇到祭祀大典时，才偶尔吃一次，否则不敢食也。”光绪皇帝的爷爷是道光皇帝，也一直相信茶叶蛋是奢侈品。
　　道光皇帝的爷爷乾隆皇帝也认为茶叶蛋是寻常人家吃不起的奢侈品。一次，他在召见大学士汪由敦时，问道：“卿家一大早赶早朝，在家曾吃点心否？”汪由敦答道：“老臣家贫，晨餐不过茶叶蛋四枚而已。”乾隆愕然：“茶叶蛋一枚要几十两银子啊，四枚就要一百多两了。朕尚不敢如此纵欲，卿家怎么还说家贫？”汪由敦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慌忙搪塞：“外间所售茶叶蛋，都是残破的坏蛋，每个只要数文钱。皇上你吃的茶叶蛋，是精选的、有机的、高品质的，老臣家是万万吃不起的。”乾隆皇帝这才释然。
　　清代的茶叶蛋到底是个什么价钱呢？嗯，有两种价钱，一种是市场价，每个三四文钱；还有一种是内务府价，每个要三十四两银子。
　　问题是，深宫之内的皇帝不知道茶叶蛋的市价，难道翁同龢、汪由敦也不知道吗？显然不可能。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敢对皇帝说实话？内务府掌管的是皇室的“家事”，包括宫廷用品的采购，外朝官员不方便过问；而且，在内务府当领导的都是皇帝的亲信，虽然不具备管理国家的正式权力，但隐秘权力极大，外官岂敢得罪？
　　从奇葩学者的“茶叶蛋”笑话，联想到乾隆、道光、光绪三个皇帝吃茶叶蛋的笑谈，以及清代内务府的报价情况说明：
　　一、茶叶蛋在某种情况下确实可以成为叫价高达几十两银的奢侈品，那就是鸡蛋的价格由内务府这种权力部门来决定。
　　二、皇帝每天居于宫禁之内，被下面的内务府瞒骗，所以将茶叶蛋误当成了奢侈品，似乎情有可原。但一个生活在信息时代的现代学者，居然也以为“大陆人民吃不起茶叶蛋”，恐怕不能不说是大脑让意识形态偏见给蒙了。
　　摘自《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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