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教学在高等艺术教育中的应用

　　中国的高等书法教育自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开创以来，已经走过了五十二个春秋。在长逾半个世纪的艰难实践过程中，学科不断规范，建制不断完整，队伍不断扩大，并在许多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重要成就。但当下的高等书法教育也存在着许多问题，且时代环境和学科系统中诸多因素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不是五十二年前筚路蓝缕的草创阶段所能比拟的。因而如何使书法艺术在当代艺术群体中享有更高的地位，又如何使作为一门学科的书法在当代人文学科中拥有更大的张力，是需要所有高等书法教育的从业者、研究者、求学者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为此，数十年来诸多有识之士已经前仆后继地进行了许多探索。中国美术学院书法系于二〇〇九年设立的『书法学与教育』方向是国内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开设在本科阶段的侧重理论研究和文献学习的书法专业方向，据书法系诸教师授课记录：专业的名称——『书法学与教育』，只是为了在名称上区别于中国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下辖的『美术史理论』诸专业方向。所以其课程设置及定位仍是『书法理论研究』，并不是『书法教育』。迄今已经招收了三届本科生，凡四十五人。笔者于二〇〇九年九月考入首届『书法学与教育』本科班，二〇一三年六月毕业，其间完整经历了四年的本科学习过程，并记录了大量的课堂笔记和日记，在此遂试以艺术史的立场对四年的专业学习经历进行考素。当然，进行当代范围的研究，更作为研究事件的当事人，绝无可能避免在此中关涉诸类感情问题、视野问题和方法问题等，笔者对以上所述种种『局限性』亦概不回避和否认。但笔者撰写此文的目的，在于以当事人、亲历者的角度对二〇〇九级『书法学与教育』本科班从招生考试、专业教学乃至毕业过程中涉及教育问题的主要事件加以梳理，通过大量第一手材料，向诸学者陈述一个真切可据并有一定学术参考价值的教育案例。
　　关于专业的设置
　　当下高等书法教育存在的诸多问题已经引起了业界同仁的广泛关注，但不论是问题，还是研究的发展都有与时俱进的态势，中国美术学院于二〇一〇年十二月七八日曾承办了『首届国际高等书法教育论坛』，从出版的论文集看，相关作者对高校各类数据的统计、对书法教育各方面发展动态的记录以及对当今问题的批评固然丰赡可据，但客观讲，已经远不能涵盖四年后的今天。虽然如此，在诸多问题中颇为当今学者重视的一个，就是高等书法教育中理论研究与实践创作两极分化的问题。
　　诚然，当今开设书法专业的百余所高等院校，其学校性质、学科建制、教学积累、师资和生源等方面都存在着相当明显的差别，因而在教学中产生或重视书写，或重视研究的『倾向』甚至『方向』都确属有因。但从书法本身来讲，理论研究与实践创作即使不能说是『一体两面』，至少也有着相当密切的关联。故而古今凡于此道有大成就者，无不是浸润在文化、学术环境中并有着相当书写实践的。而书法创作终究不是如工艺美术的手艺，书法研究也有别于历史文献研究，甚至有别于一般艺术史研究，其原因都在于理论研究与实践创作二者的关联上。
　　中国美术学院作为当代高等书法教育的重镇之一，拥有较为完整的学科建制和丰富的教学经验，但也在多年来的教学经历中发现此问题。从专业发展的历史看，老一辈如潘天寿、陆维钊、沙孟海、诸乐三、朱家济等自是在理论与实践两方面都有相当造诣的，朱关田、王冬龄、邱振中、祝遂之、陈振濂等亦在兼顾之中各有发展。但越是晚近毕业的学生一特别是二〇〇一年成立书法系并扩大招生规模以来一，其重创作、轻理论的倾向就渐趋明显。当然，这自非诸授课教师所乐见的。尤其在每年六月面向社会展示的毕业作品展所体现出的优异书写能力的映衬下，其毕业论文的水准及在各类学术刊物、学术研讨活动上的表现则要相对冷淡。因此，为了提高学生的理论研究能力与文化修养，使书法系在理论研究与实践创作的发展态势上取得基本平衡，另使『书法与篆刻』方向的专业教学处于更为良性和完善的发展轨道上，『书法学与教育』本科方向于二〇〇九年正式创建并招生。
　　招生情况
　　笔者在二〇〇八年末于中国美术学院招生网等获知『书法学与教育』方向的招生信息，并于二〇〇九年二月十三日参加招生专业考试，当日『书法学与教育』与『书法与篆刻』方向考试试题如表1..
　　『书法与篆刻』方向考题与前后三年无多变化，基本维持了篆、隶、楷三体书创作，朱、白文篆刻一本年为印稿设计一，篆字背写与古诗文常识。但相比之下，新设立的『书法学与教育』方向考题则体现了以下几个特点：一、在书写能力的考核标准上稍有降低，创作字体只在篆、隶、楷中选一。二、增加多年来未有的临摹考试。三、在文化修养方面的考核难度要远高于另一方向，除了句读、翻译苏轼《赤壁赋》这一并未收录在当年全国多数高中语文教科书中的古文的部分段落之外，还要现场就唐代孙过庭《书谱》中的名句『古不乖时，今不同弊』进行命题作文。
　　而需要讲明的一点是，由于『书法学与教育』方向是第一次招生，所以应试考生几乎没有可能在高中阶段接受针对本方向的考前训练，这也就决定了『书法临摹与创作』科目的考试对多数考生并无太大困难，但『古汉语与写作』科目则要依赖考生平时的积累，特别是要在课余时间对相关书学文献有所涉猎，因而不乏有觉得阻隔艰涩的考生。据笔者及多位同学回忆，在当天考试结束之后，不少考生表示考题较难，并指明不知道『古不乖时，今不同弊』的含义及出处等。而有趣的是，招生考试试题内容的划分实际上也大致暗示了四年本科过程中的课程类型。
　　据中国美术学院教务处及书法系相关教师告知，本次两个专业的招生考试录取比例基本持平，皆在1：20左右，可以推算报考『书法学与教育』方向的考生总人数在三百人上下。而由于专业考试对文化修养方面的要求，后来录取的十五名同学的高考文化课成绩（录取同学高考成绩最高为六百二十七分）确有不少高于当年二本线者，并普遍高于书法系近年来招收学生的入学成绩及当年『书法与篆刻』方向同学的成绩。
　　课程设置与教学方式
　　笔者在四年本科过程中曾进修过专业必修课、专业选修课、非专业必修课（多为公共文化课一和非专业选修课等类别的课程近百种，其中专业必修课为书法系安排的专业内部课程，最能直接反映『书法学与教育』本科班的学科侧重与发展进度，详见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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