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续拍红楼新梦:it狂人为什么不拍了

发布时间:2020-04-06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时隔29年后,越剧《红楼梦》又将登上电影银幕,而且不止一部。由赵志刚、方亚芬主演的尹袁流派版交响越剧电影《红楼梦》,和由郑国凤、王志萍主演的徐王流派版经典越剧电影《红楼梦》目前正在上海进行拍摄中,争论才刚刚开始。
  
  “天下掉下个林妹妹”。1978年,被雪藏了15年的越剧电影《红楼梦》在上海首映,36家电影院24小时连放,此后4年在全国各地收获了2亿元的票房收入。一部电影救活了一个剧种,如今一线的越剧名演员们大多是在这部电影的感召下迈进了越剧殿堂,而能把所有角色都唱下来的普通老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时隔29年后,越剧《红楼梦》又将登上电影银幕,而且不止一部。由赵志刚、方亚芬主演的尹袁流派版交响越剧电影《红楼梦》,和由郑国凤、王志萍主演的徐王流派版经典越剧电影《红楼梦》预计今年下半年会和观众见面。
  电影在拍摄中,争论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要同时拍两部同名越剧电影?他们能复制当年的轰动和辉煌吗?他们能解读大家心目中的红楼情结吗?
  越剧“病人”
  制片人韦翔东是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之前在上海电视台做了8年的文化记者,专跑戏曲条线。因为这段经历,他机缘巧合成为这次中央电视台和上海越剧院合作开拍越剧电影《红楼梦》的制片人兼总导演。他喜欢称自己为“催巴”,就是跑腿的,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意思。
  是他的越剧情结,让他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了恰当的地点。
  儿时的韦翔东跟着奶奶在宁夏长大。只要广播里一放越剧,酷爱越剧的奶奶就如痴如醉起来。后来家里有了收录机,听得最多的就是越剧《红楼梦》,耳濡目染下的韦翔东也喜欢上了越剧那婉转缠绵的曲调和唱腔。小学,中学,身边的同学们触摸流行歌曲之时,韦翔东越来越迷恋越剧。
  当时的宁夏有将近30万来自上海的“支内”人员,电台和电视台不时会播放一些越剧,韦翔东会把它们录下来。商场里偶尔也卖越剧磁带,韦翔东不惜省下早饭钱去买。虽然五音不全总跑调,但韦翔东特爱唱戏,乃至高中毕业的留言簿上留着一句话:为了大家的健康,求你别再唱戏了。
  大学毕业后,韦翔东放弃了留北京的机会来到上海,就因为在上海可以经常听到越剧。他在上海有线电视台当记者,跑文化艺术条线,感觉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他疯狂地钻进各家剧场去看越剧,或者呆在家里看越剧碟片。也是这份工作,让他和大部分越剧演员都有了交情。
  他为越剧做过无数疯狂的事。还在大学读书时就给赵志刚寄过剧本,帮单仰萍选择CD唱段,帮郑国凤制作专辑,将自己喜欢的演员何英所有的磁带转成CD并赠送给出国10年归来后的她,“怂恿”赵志刚复排自己1996年来上海时看的第一部越剧大戏《曹植与甄洛》,策划《蝴蝶梦》进军上海戏剧中心舞台,和DJ陶海(经典版《红楼梦》的导演)、王志萍将《春香传》搬上了舞台……
  最疯狂的举动还是与《红楼梦》有关。2000年韦翔东在上海大剧院报道赵志刚、方亚芬主演的交响版越剧《红楼梦》。全新的艺术感觉、大手笔的导演风格、大气磅礴的舞台呈现……鬼使神差之下,韦翔东拿着台里拍新闻用的摄像机跪在地上将整场演出都拍了下来。他连去了4天,从不同的角度拍;然后又连着6个通宵,把这部作品剪辑好,上字幕,作为一份礼物送给了越剧院和几个主要演员。
  韦翔东说自己没有想到,他的这些太粗糙的画面竟然是这部优秀作品唯一的影像资料,并在市面上出版发行。但他也很遗憾,“这么伟大的作品,是我这么次的版本在记录着。所以我想重新拍一下交响版。”
  韦翔东整整做了7年的梦,终于等来了圆梦的时候,甚至比他期望的更多。不仅是这部交响版的《红楼梦》,还有当年由徐玉兰王文娟领衔的经典版越剧电影《红楼梦》的重拍,也将出自他和同伴之手。
  
  定位
  
  
  新民周刊:为什么要同时拍摄两部越剧电影,不是自己打自己吗?
  韦翔东:有可能会打架,但不会太厉害。我们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在放映时会错开两三个月。戏曲就是这样,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戏迷。看戏看角,京剧《空城计》多少名家演过,《玉堂春》里“苏三离了洪洞县”这段唱词有6个版本。1999年上海一年就推出了4个版本的新版越剧《红楼梦》。同样是“徐(徐玉兰)王?王文娟?流派”的传人演越剧《红楼梦》,钱惠丽单仰萍版和郑国凤王志萍版就会有不同的戏迷。
  新民周刊:你对经典版的定位是怀旧,修旧如旧?
  韦翔东:经典版《红楼梦》的定位就两个字,怀旧。越剧《红楼梦》自1962年诞生后一直不停地在修改,不停地在演出。但1999年新版《红楼梦》推出后就一直按照这个版本在演出,“黛玉进府”这段经常被删。而且当年越剧电影《红楼梦》拍摄时因为时间限制,“劝黛”等很多好听的唱段也被剪了。我们这次就借助重拍的机会把这些唱段恢复起来。我小时候是听着越剧《红楼梦》的磁带长大的,后来才发现原来电影和磁带是不一样的。这次重拍经典版就是重现,对徐进先生《红楼梦》文本的完整呈现。
  新民周刊:你是拍给当年越剧电影《红楼梦》的戏迷看的?
  韦翔东:这次重拍就是让那些喜欢越剧电影《红楼梦》的人可以好好地怀旧一把。说句实话,我这就是为爱越剧的纯越剧迷做的电影。经典版的电影《红楼梦》3小时15分钟,不喜欢越剧的人,耐力差的人,没有古典文化修养的人,是看不下去的。但我相信有一批当年听着《红楼梦》过来的中年人会来看电影,还有所谓的艺术上的“保皇党”也会来看这个电影。
  新民周刊:那交响版《红楼梦》呢?
  韦翔东:交响版《红楼梦》是全新的东西,是展望未来的。很辉煌,很史诗,非常大气,尤其是音乐太棒了,我相信这个一定会吸引年轻人。我不指望满大街都谈《红楼梦》,不可能,也不现实。我只想以我们这辈人的文化良心,做一件传承好作品的事。两部电影的投资280万,做两部电影有点捉襟见肘。从投资角度来说,我们没有指望电影赚大钱。
  新民周刊:你当年以最朴素的方式记录过交响版《红楼梦》,如今重拍交响版本是圆了你自己的梦想吧。
  韦翔东:赵志刚方亚芬这个版本的《红楼梦》只是在2000年的上海大剧院演出了4场,当时我去采访时,无意记录下了整个版本。后来把制成的碟给演员时,赵志刚问为什么上半场和下半场的化妆不一样啊?那不是我同一天拍的镜头,彩排那天是正中间的机位,首演前两天分别在舞台左右机位,最后一天又去补了镜头。我都觉得当初自己是晚期癌症患者,疯了,现在是做不出这种事情了。但我拍得太臭太粗糙,只有越剧迷才有可能看下去,但这却是交响乐版唯一的舞台记录。
  新民周刊:为什么交响版《红楼梦》后来没有在舞台上演出呢?
  韦翔东:交响乐一天的费用就是5万,而上海大剧院一天的场租是10万。再加上当时参与这部戏的还有其他越剧团的演员,比较复杂。我一直说,这么伟大的作品,是我这么次的版本在记录着,是遗憾。每次和赵志刚见面都会提这个话题,什么时候能再见一次交响版的《红楼梦》?这次正好通过我们进棚录音,为交响版的《红楼梦》提供一份伴奏带,以后就可以用这个录音去演出。这个版本的音乐唱腔和导演构思是一级棒的。
  
  角色
  
  新民周刊:肯定会有人嘀咕,你不是圈内人,为什么要重拍,为什么会是你出现在这个位置?
  
  韦翔东:刚调到北京时空闲的时间比较多,就找到高峰台长(中央电视台副台长兼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厂长)要活干。后来他说想做一个《红楼梦》的越剧电影,我就写了份策划给他。最初只是想到把几部折子戏拼起来,他说能不能拍成一部戏。我就说要不就拍两部《红楼梦》得了。看到我递上去的所有的策划案,高峰说,我看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干这件事,放心大胆去做吧。于是我就成了独立制片人,一个人来了上海。
  新民周刊:之前你只是主持人,只是记者。
  韦翔东:我为什么这么玩命地想要做好这件事情?第一,高峰台长给了我这么个机会;第二,我能确确实实地为越剧做点实事。戏曲界,近亲繁殖,太严重了。这次选导演,我甚至尽量避开戏曲圈的人,我希望能注入一些新鲜的东西。涉及到戏曲技术层面的东西,比如唱腔、作曲,我一定找老法师。我一直认为,戏曲不景气有大环境的原因,但不可忽视,我们戏曲从业人也有问题。很多做戏曲的人不知道好作品是什么,他们仇恨传统,但不知传统为何物;热衷现代,又不知现代在何方。我一直就是个“异类”,以前在新闻部,别人研究时政,我在研究戏曲;等我到了戏曲频道,大家都钻到故纸堆中,而我在研究流行音乐古典音乐看各种各样的演出。我是个杂家,我不保守,也不偏执。我坚信我对艺术的审美和鉴赏能力。从1998年到2005年,我一直在跑上海的文艺界,我一直认认真真看上海艺术节的每场演出。好,还是不好,我有一定的发言权。比较痛惜的是,现在很多从业者眼界比较窄,一味想创新。我不是否定创新,他们的创新,很多时候是扔掉好的,捡回不好的。而一些好的创新,却得不到大家的承认。比如交响版《红楼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有得到更多人的肯定,也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
  新民周刊:你想让大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
  韦翔东:第一,我要把上海越剧界最经典的一部《红楼梦》最原始的面貌呈现出来。第二,我要把新版越剧《红楼梦》中最成功的一部作品拿出来。虽然都是古典题材,但展现的审美取向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是怀旧的,一个是展望的;一个是传统的,一个是现代的。
  新民周刊:很多濒临绝境的艺术都期望出现有力量的艺术推手,你想扮演这样的角色?
  韦翔东:推手?我正式对外的称呼是制片人兼总导演,但用北京话来说,我的角色就是“催巴”,也叫碎催,跑腿的,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我碰到很多困难和阻力,但特别欣慰的是,演员们真的是全力以赴地在支持。根本不谈钱的问题,有两个很有名的演员,整部电影下来我只给了她们5000元和8000元。她们说,第一,我们是对经典版的爱;第二,韦翔东你太不容易了,你这么个喜欢越剧的痴人狂人,就这么折腾吧。
  新民周刊:你认为是自己感动了他们?
  韦翔东:我有一笔制作人稿费,算是我的报酬。但拍摄前发现交响版《红楼梦》上半场的乐谱不见了,我当天晚上从越剧院里拿到录音转成CD,然后和助理连夜刻了10套碟给越剧院,赶紧找人记谱记配器什么的,最后还请原作曲徐坚强审核,这些费用都是我自己掏的腰包。我说了,各位大哥,千万省着点花,电影拍完后起码给我留点这几个月的生活费啊。即便如此,我也做好了最后没剩什么钱的准备,但我留下了两部好作品。我是个很理想化的人,自我懂事起我就爱越剧,这是我为越剧贡献的一点绵薄之力。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太多机会去接触戏曲,我可以通过我的力量去影响那些年轻人。我的力量很微薄,但我可以用我的热情,能感动几个就是几个。
  新民周刊:对演员们来说,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韦翔东:赵志刚,45岁;王志萍,郑国凤,41岁;方亚芬,43岁;现在是他们艺术的黄金时期,再过两年可能就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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