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钧,像野狗一样生存] 方力钧像野狗一样生存

发布时间:2020-03-22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有人开玩笑地对方力钧说:“你这个展览太有教育意义了,让人知道画得这么差都可以成为艺术家。”在小学三年级的临摹涂色作业中,方力钧画的太阳不太圆,只得了个“良”。   在中专、大学,与同学们相比,方力钧都不是画得最好的,“技法角度还算差的”,好比当年在河北邯郸考美术中专,只招生3名学生,方力钧的水平在老师看来只能排在第七名,却居然考上了。画友们造反,围攻老师,都觉得自己要比方力钧好得多,为何他们没考上;连老师也很奇怪,他怎么突然就画得好了。“我往往在关键时候进步得很快。”
  不管是当时考中专,还是此后在国外展览中的一夜成名,方力钧是擅于抓住机会的人。9月,以其名字《方力钧》命名的个人大型文献展在今日美术馆展出。这是他继广州美术馆“时间线索”展览之后,国内展出的第二站。这个展览的想法,源自方力钧在台北的个展“像野狗一样生活”。文献资料里,除了方力钧的个人经历,还有时代变迁和当代艺术发展历程两条线索,他以此将自己放在宏大的社会和历史背景中,大规模介绍和讨论自己的创作经历。
  正值创作力高峰期,他却以文献方式总结自己,着实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此次展览中,方力钧看来并非如外界形容得如此“玩世”,言谈举止中倒有些哲人的思辨;面对小年轻,患着感冒的他也不曾怠慢,也善用“有奖提问”的小恩小惠活跃气氛,大派送其新书。要说其玩世,那是他天生性格里就有一种爱恶作剧捣蛋的因子,遇上挑衅些的问题,他爱回上几句讥诮话。
  
  童年“两面派”,玩世的前身
  不少艺术系学生向方力钧诉苦,“你们的时代比我们的好,苦难的经历是你们的养料;我们这代都没啥可画的了。”
  文革的高潮到末期,正是方力钧这代人的童年与少年时期。“与伙伴在铁路系统家属院后面坟地玩耍,经常看见死人骨头和头发;目睹父亲同事间不同派别以真枪互射武斗;由于父辈家庭成分原因,爷爷和父亲都屡遭‘批判’,同龄儿童经常聚集窗外高呼‘打倒方地主’”。
  9岁那年,在一次安全生产事迹会议上,听到父亲的名字后,方力钧以为父亲又被批判,“落荒而逃”,成为很长时间的笑话。“其实,父亲是作为避免事故发生的安全生产模范而被点名的。”
  “由于出身造成的不平等,有时使我过早学会容忍或作假。”方力钧念念不忘童年的一段经历。1976年,毛泽东、周恩来领导人相继逝世。去灵堂悼念时,父亲对方力钧使眼色,方力钧知道父亲的意思是他必须哭,但开始哭不出来,后来哭得不可收拾,所有的人都来劝他,他还获得了老师的表扬,“我知道如果我作出某种样子来,就会受到表扬。这些是从小被教育的结果,你所受到的教育经常与你认为的正确的行为相反,我想我那时就很可能已经是一个‘两面派’了。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你的环境从小对你的压力太大了”。
  有评论家认为,方力钧艺术的原点正在于此,玩世是他对付高压政治和价值系统的一种态度。“童年的经历对我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如果童年经历过的事情能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了,那也不至于对我有影响;但正是童年的经历不断被强调强化,没有因时代的变化而改变,而日后的经历又不断地旁证着这点,童年记忆便是决定性的了。”
  
  像野狗一样生存
  方力钧画光头,自己也是个光头。在上中专的时候,因校长是复员军人,要求男生发鬓不能过耳际。留着长发的方力钧有一次跟几个同学在校园里被校长抓住,勒令下课后去理发,于是就索性剃了光头。“当时条件不好,洗头不勤快,几个男生露着青头皮,头屑恶心巴拉的,校长看到后气疯了,简直到了仇恨的地步。但因为这样不违反规定,所以只好放我们走。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次胜利,是叛逆的成功。光头便在我的内心,埋下了叛逆的色彩。”
  1988年,方力钧从中央美院本科毕业,这一时期,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思潮涌现,“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是,无法得到允许公开站出来表态,无法对周围的环境表示不满,隐性的叛逆可能是最合适的一种表达方式。”
  方力钧看到一组太行山农民的照片,发现把他们的头发去掉,正好能对应他当时的心里感受,“光头系列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当时方力钧的作品中还是农村里现实的农民生活场景的记述,只不过加了一点儿怪异的因素。到了1989年之后,光头基本上就从农村的形象转化成了城市形象。
  大学毕业后,方力钧没有工作,也没有钱,连饭都没得吃,“冬天的晚上,要去偷煤、偷白菜”,但打一开始,他就坚定了做职业画家的念头。为了能搬到圆明园附近的一个工作室,他在西单租柜台卖衣服,还到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的校园、宿舍内贩卖明信片,筹措资金交房租。在这一时期里,他的作品呈现出自我意识的表达。
  就是在那段最困难的日子里,他坚持集中精力创作、积累作品,并对如何引人注意有比较清醒的认识。“那个时候,‘水’和‘光头’都是我想要表达的元素,当时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斗争,觉得作为一个年轻艺术家,首要的还是先做一个比较强烈的视觉效果的作品为妙,就把工作顺序先安排在光头这一部分,然后等以后别人知道你名字,你的名字足够吸引别人注意力了,然后你翻过头来画这些相对视觉不那么强烈,但是它的精神、内在含量更丰富的一些作品。”
  同时,他和同伴约好,再怎样艰难,也绝不贱卖任何一张纸。这一点对他1993年的成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1993年的“中国前卫艺术展世界巡展”上――那是西方人第一次集中看到中国艺术家的展览,方力钧的作品最多,占的比重最大,作品尺寸也最大。而别人画得也很好,但作品卖得七零八落了,有大展览的时候,只能拿一些小的作品来装装样,“我就占了最大的便宜,受到了最大的关注。”
  
  当代社会人是精神分裂的
  三月风:您这次在今日美术馆的“方力钧”个展和去年底在广东美术馆做的个展“时间线索”体例大致一样。上次“时间线索”展出时受到了不少批评,有批评家就直接说道《“个人的哈欠”何以变成“时代的呐喊”?――对方力钧文献展的宏大吹捧和学术“拔高”》,您如何看,再次做这个展览希望达到怎样的效果?
  方力钧:那就应该让把我拔高的人和批评我的人去PK了,不关我的事。我做展览的意思很明显。艺术不是一夜暴富,艺术圈不存在澳门赌盘机,通过赌一下就成功的艺术家,尤其是重要的艺术家。艺术家这个职业要一个长期的积累和长期的表现。我之所以做这样的文献展览,也是为了梳理一下自己有疑问、过去没有搞清楚的事情,我也在不断地积累,不断总结。
  
  三月风:栗宪庭在上世纪90年代初评价您的作品是玩世现实主义,您如何看待这一评价?
  方力钧:当时不同的批评家用不同的说法形容新生代,但就这个词沿用到了现在,说明这个词很准确。不过,艺术家和批评理论有动态的关系,好比动物学家到野外发现新的物种,就会命名,最准确的读者就能接受,但毕竟那是动物学家自己的命名,他对猴子生活的认识也不会固定,而是发展的。
  
  三月风:“光头”是您的主打形象,也火了近20年了;您也在尝试新的元素,近几年画面里出现了动物和昆虫,这背后有怎样的契机,让你有了这样的变化?
  方力钧:我一直很关注个体在社会背景下的处境和位置。通常我们是站在自己或个体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和考虑自己的定位,很少从宏观的角度,考虑自己作为个体意味着什么。很多年前我有一个特别的想法,想画一个特别写实的画,写实到把地球上70多亿人口一五一十地画下来,通过70多亿人的比例,了解自己的位置和处境。当然这作品实际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我又想把这个意思传达出来。那我就换种思路,平时我们都特别抱怨生活中总是出现问题,疾病灾难等等,不愿意问题出现和存在,但要是没有问题,生命就是白板,白活了。那我就想,生命中出现的问题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可能用不喜欢的视觉符号比较合适,就出现了苍蝇等等。用社会定型为不美的动物符号比光头本身更确切表达我的意思和需要。
  
  三月风:您作品画面的个性伸张得很强烈,但作品的命名却显得很平淡无奇,光用编号来表示,您是如何考虑的?
  方力钧:从1988年开始,我正式进入创作状态的时候,我发现我画任何作品,并不是单靠手头的笔和物件组成,而是我以前的经历、学习、所有知识的综合在支持我完成画面。如果我说“1990年8月15日下午3点画”,能把很多可能性排除掉,好像很客观;但当你很精确、很客观地去反映时,它反倒是变得极其不客观了。我如果像传统的方式,给作品取个如“秋天、白桦树、朝阳”这样的名,对整理档案、记忆非常方便,但会把观众引导到你不想的道上去。认识到这点后,我觉得那就让画面不要有名字,取个代号就好了。
  
  三月风:您是奔驰的忠实用户,而您又说人要像野狗一样生存,两种生活方式似乎是有矛盾的,您如何看?
  方力钧:像野狗一样生存是世界观,人活着的指导思想。而世俗的……我或多或少,处在矛盾挣扎中。前段时间一个时尚杂志采访我,我说奢侈品都是可以被判反人类罪的,煽动人的欲望,不顾及后人,提前预支不属于自己的财富,让环境变得很糟,罪名很大。以往任何一种东西都讲传世,比如要讲究衣物是爷爷穿过传下来的。但在现代社会,我觉得人是精神分裂的,一方面对传统的生活方式温馨怀念,另一方面又必须在现实世界里显示自己挺能的,你要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就变成土老冒了,会被人嘲笑;别人开好车,我也需要,不然现实社会认为你很失败一样。到底如何平衡,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没有那么大本事把社会不同方面的要求撕扯、保持得那么平衡。
  
  三月风:您不单是艺术家,还经营餐厅,经营餐厅跟您艺术的关系是怎样的?
  方力钧:艺术家不可能脱离现实生活来创作,应该和现实生活非常紧密。做一个正常人,在做正常人的基础上从事艺术,比假装成一个艺术家、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更符合我的性情和喜好。我没有事先预设生活,不是我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我这种态度。
  
  易问艺答
  1.您最喜欢哪种颜色?
  没有固定喜欢的。
  2.您是哪个星座?
  射手座。
  3.您是哪个血型?
  验了几次血,始终没记住。
  4.什么能激发您的创造力灵性和情感?
  生活中的细节。
  5.您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
  任何痛苦都是对生命的滋养,就像有人说自己是被“骂大的”或“打大的”一样。
  6.您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各种情况下都能获得安静舒服的才华。
  7.您的座右铭是什么?
  做人要懂人事。
  8.您最恐惧的是什么?
  陷阱。
  9.您最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各种类型的。
  10.您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各种类型的。
  11.您如何看待个人的物质财富?
  希望它能给自己、家人、朋友带来保障和幸福。
  12.有什么人或事对您的艺术之路产生过较大的影响吗?
  生命的延续就像爬楼梯,或者“三千气在千般用,一时无常万事休”。从小至今有太多的长辈、亲属、师友、同事呵护和帮助,因为篇幅的原因,不在这儿列举了。
  
  方力钧 1963年生于河北,198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1993年,其作品《打哈欠》被《纽约时代周刊》选用作为封面,并注释为“这不只是一个哈欠,而是解救中国的吼叫”,对西方关注中国当代艺术产生了较大影响,其“光头”系列创造出的艺术语言被时人评价为“玩世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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