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著名诗人曹 [建安曹家,遗世风流]

　　铜雀春深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出自唐代诗人杜牧的一首咏史诗《赤壁》,二乔分别指三国时期吴国主公孙策的夫人大乔和大将周瑜的夫人小乔,杜牧在诗中用两个名艳倾动一时的美女象征国家命运,既表现了曹操统一天下的雄心,又调侃了曹操的好色夺美之性。
　　
　　曹操“七十二疑冢”的坊间悬案在河南安阳西高穴村尘埃落定。历史被拉近了1800年,然而曾经权倾天下的曹孟德只留下了已遭损毁的可疑头骨,而曹氏后人经历风云跌荡的历史洗牌也已难以考证,六十年前出土的曹植墓中遗骨今已不知去向,除了墓室中意外出现的床和书案,以及疑窦未解的陪葬女尸,给坊间流传的千面曹操留下了新的佐料外,时间似乎又被勾回到乱世奸雄“细眼长髯”的出场。
　　“这些天来,一碰见人就谈曹操,大家兴致很高……有的说他是好人,有的说是坏人,也有人说一半一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有了谈曹操这样一个好题目,学术界也在百花齐放了,春色满园关不住,好得很。”这是1959年3月19日历史学家吴晗在《光明日报》《史学》专刊上提到的一场关于曹操空前的学术论争。
　　这场以《蔡文姬》的作者郭沫若和复旦大学历史系主任、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所长谭其骧为代表的,团绕曹操展开的“翻案”之争的影响通过《光明日报》《人民日报》《文汇报》的平台迅速扩大化,许多史学界、文学界和戏剧界的知名人士打破继反右斗争扩大化后的沉寂,参与了大讨论。
　　这场学术辩论与上世纪50年代毛泽东数次公开提到并从多种角度全面充分地肯定曹操有关,毛泽东借古喻今回击包括台湾在内的海内外对新中国新政权的攻击,将曹操树为民族英雄。1958年,毛泽东读《三国志集解》中卢弼对《让县自明本志令》的注文时,针对卢弼对曹操的指责写了这样一段批语:“此篇注文,贴了魏武不少大字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这次大讨论最终并未达成一致意见,有限的史书以及零散见诸于各类史料中的曹操,除了带有各代涂抹的谜团八卦外,其游走于传统道德边缘复杂的个性,给读解留下了太多揣测的可能与不严谨。
　　这个由曹操一手谛造的三国时期曾经最为强大的家族,在给历史带来最急促的转折中异军突起而又迅速谢幕,而对曹操及其家族的兴味则包含了人们对乱世奸雄、成王败寇的玩味。
　　
　　少有权数,机诈狠断
　　公元174年二十岁的曹操举孝廉(选拔官员的科目,除博学多才外,更须孝顺父母,行为清廉),踏入仕途,与此相比,他少年时私闯中常侍张让室,棒杀蹇硕叔父的画面更显血腥。
　　曹家是沛国谯县(安徽省亳州市)的大族,门第兴盛,家中多人在朝中任官。祖父曹腾在汉桓帝时担任官职,封为费亭侯,宦官出身却深受大将军梁冀和汉桓帝信任,养子曹嵩是曹操之父,曾做过太尉。
　　时逢乱世,曹操在市井游侠,放荡无羁的生活环境中,形成了肆意而为的智勇和机诈。其狠决的个性在幼年便隐隐可见。刘昭《幼童传》中称其“幼而有智勇。”曹操幼时曾与袁绍持刀劫持别人家新娘搞恶作剧,走不动后又“陷害”袁绍为贼人。梁国的桥玄曾对曹操说:“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曹操发家之前就在其居住地谯县为曹氏家族奠定了一个极为有用的人际关系网。
　　夏侯敦、夏侯渊兄弟与曹操是同乡,与他走得很近,曹操曾违法,夏侯渊代替曹操入狱,被曹操救出来后,娶了曹操的妹妹。夏候家后来成为曹操最重要的“家族兵”之一,曹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夏侯敦的次子夏侯茂,夏侯渊的长子夏侯衡娶曹操堂侄女为妻,也和曹氏有姻亲关系。
　　公元190年,三十五岁的曹操在陈留起兵,夏侯敦、夏侯渊率先来投,一同起事的还有曹的幼时玩伴袁绍和张邈等人,曹和袁的关系直到曹羽翼丰满互为敌对时才破裂。
　　在不断的征战中曹一直没有停止过为自己广纳贤士,直到曹操去世为止,他的智囊团中包含骨干谋士、重要谋士、以及各级掾属,共有102人,这些人为曹操的枭雄魅力折服,他们与曹操共患难,但却不能真正为自己避祸。
　　《三国志?崔琰》记载“太祖性忌”,曾赞誉曹操“以至仁待人,推诚心不为虚美”,为其开创基业立下汗马功劳的头号谋臣荀?,因为不同意曹操进爵魏国公,最终被逼饮药自尽,以死去除曹操的疑忌。而其狠断则更令人印象深刻。《曹瞒传》记载,曹操的一个“幸姬”服侍他昼寝,“幸姬”见他安然熟睡,不忍及时叫醒,惨遭棒杀。
　　在人人自危的乱世,曹操在政治上的狠断机诈也成为其性格模式和处世原则,而其凶残、报复心与任性而为既帮其安家立国、平定四方,也构成了他最为人诟病的性格组合。
　　陶谦曾在曹操协助刘表,大破袁术于各地之际,趁机攻打兖州东部的泰山郡,导致曹操的父亲曹嵩被杀。曹操为了报复,于公元193年至194年间,二度讨伐陶谦,在徐州当地展开格杀勿论的大屠杀,坑杀徐州百姓数十万人(《后汉书》),尸体壅塞,泗水为之不流,接着又连屠取虑、夏丘诸县,所过“鸡义亦尽,墟邑无复行人”。而史书记载这样的屠城有数起,而杀降则更多。
　　西晋文学家陆机评价曹操:“虽功济诸夏,虐亦深矣。”
　　建安元年春,汉献帝流落安邑,在决定是否迎纳汉献帝这一重大问题上,曹操比犹豫不决“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的袁绍捷足先登,曹操官至臣相,挟天子以令诸侯,终促其成为一方霸主。
　　
　　反叛通脱,铜雀春深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五十六岁的曹操已灭袁氏兄弟,功业大成,在临漳(今河北省内)西南的邺城建造了一片宫城。“高树环抱,近水依山,气魄宏大,金碧辉煌”,史称“三台”(金虎台、冰井台与铜雀台,其中最为著名的铜雀台,楼顶铸造了奋尾若飞的巨大铜雀,离地二十七丈,相当于今天十三层楼的高度,达到了我国古代台式建筑的顶峰。
　　以“三曹”为首的“邺下文人集团”在此以诗为聚,“建安七子”中的蔡文姬在此表演过《胡笳十八拍》,可谓一派繁荣。除了以诗会友,曹操还养了大批歌舞伎。《曹瞒传》记载,曹操“为人佻易无威重,好音乐,倡优在侧,常以日达夕。被服轻绡,身自佩小囊,以盛手巾细物,时或冠帽以见宾客。每与人谈论,戏弄言诵,尽无所隐,及欢悦大笑,至以头没杯案中,肴膳皆沾污巾帻,其轻易如此”,曹操的通脱与正襟危坐的儒家礼法相左,魏晋名流的任性自由在曹的带头下其风愈盛。
　　与铜雀台有关的绯闻除了后世郭沫若制造的曹蔡爱情,唐代诗人杜牧“铜雀春深锁二乔”的调侃则是另一个著名的桥段。二乔与曹实无关系,但曹家流传千年的“三曹争女”的风流却与“南二乔,北甄元”这句话有关。
　　甄元是当时有名的美女,原是袁绍二儿子袁熙之妻,甄家三世为公,家风纯正,甄元不仅姿貌绝伦、气质非凡、而且才智过人,少女时代即有大志。曹操灭袁绍后,首先派人保护好袁家院子,本意在甄元,不想入城后曹操长子曹丕率兵首先强入袁家,抢走了甄元,曹丕弟曹植也仰慕其容貌才华但不可得,传说《洛神赋》原为《感甄赋》。
　　《魏氏春秋》里提到曹操“姿貌短小”,大约1米6左右,但好女色,曹操所在的建安时代,儒家正统失去地位,女子从一而终,三从四德的古礼也被破除。
　　曹操大军征讨张绣时,张绣在贾诩的建议下主动投降了曹操,但因曹操娶了其叔嫂邹氏,感到受辱而起兵造反,成功偷袭了曹军,导致爱将典韦、长子曹昂等人力战而死,丁夫人被气跑回了娘家。
　　曹在历史上留下了“好夺人妻”的话柄。曹操有多少女人,已经无法统计,光有名有姓的就有十五人,《武文世王公传》记载其中十三人为曹操生下二十五个儿子,而她们的出身则千奇百怪,丁夫人是平民,卞夫人出身歌伎,而尹夫人则是东汉末代何太后的侄媳妇,更多人的身世则不可考,如神童曹冲之母环夫人……这些奇女子及其后代构成了短命的曹魏时代曹家最初的人丁兴旺之相。
　　铜雀台建成的当年,曹操曾写下《明本志令》,说其常语妻妾:“顾我万年之后,汝曹皆当出嫁,欲令传道我心,使他人皆知之。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看似开明豁达,而在其晚年写下的《遗令》中则难掩其内心的孤独,改嫁之事不再提,而嘱咐后人好好善待这些婢妾歌妓,让她们继续留守铜雀台,到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为他奏乐歌舞,登上铜雀台瞻望他的陵墓。
　　
　　埋冢高陵,鸟兽散
　　曹操晚年写下的《遗令》中,一反常规,将功过一笔带过,除了安排婢妾等琐事外,仅提出了薄葬的要求。
　　他写道:“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薄葬制是曹操生前一直提倡的。也许跟他早年参与过盗墓活动、目睹尸骨狼藉有关。陈琳那篇著名的《为袁绍檄豫州文》里中揭露曹操,不仅亲临现场指挥盗墓,在军中设置了专职盗墓机构,“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薄葬与曹操一直提倡的节俭生活是相吻合的,《魏书》也曾记载曹操好节俭。据说他十年只盖一条被子,死的时候穿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大臣冬天不敢戴皮帽。节俭成为曹操影响后辈的品德之一,被发现的曹植墓也仅是薄葬。
　　然而曹操力行节俭让民休养生息的政策,并没有让曹家的江山坐得更久。他的儿女中,三个女儿嫁与了汉献帝,与夏候家的联姻使曹家血脉中出过一位王妃,晋元帝司马睿生母夏侯光姬,但继承曹操衣钵的曹家男丁自曹丕而后短短不到五十年时间里上演的俱是悲剧。
　　公元208年,年仅十三岁的曹冲死于曹操对决东吴赤壁之战前。曹冲辨察仁爱却聪慧异常,且容貌姿美,有殊于众,最得曹操欢心,曹操曾几次对群臣夸耀他,有让他继嗣的意思,曹操一生做事少有后悔,直到曹冲病死才后悔:“吾悔杀华佗,才使此儿活活病死。”
　　曹操曾对曹丕说,曹冲之死对他来说是不幸,但对曹丕等人来说就是大幸了。曹冲一死,曹操立刻派人杀了另一个神童周不疑,周不疑也曾得到曹操非同寻常的宠爱,曹丕劝谏,曹操却说:“此人非汝所能驾御也。”
　　曹操也曾考查过曹植,然而曹植虽继承了其文采,但行为放任,屡犯法禁,引起曹操的震怒。于是曹操死后,曹丕继位为丞相、魏王。以不参加葬礼之罪逼弟弟曹植写下七步诗,险些将其杀害,又顺利夺下弟弟曹彰的兵权,坐稳了魏王之位。当年十月,曹丕逼汉献帝禅位,自立为帝,迁都洛阳,成为魏国开国皇帝。曹操被追立为魏太祖皇帝。
　　曹丕之反叛似有曹操的风格,但他并未继承其父的武略,曾三次亲自统军伐吴,皆无功而还。最后被徐盛火攻击败,回洛阳后,大病,四十岁即死。其后,曹家大权渐渐旁落,尽管曹丕在位时曾坚持大权独揽,设立中书省,其官员改由士人充任,原由尚书郎担任的诏令文书起草之责转由中书省官员担任,机要之权渐移于中书省。定令妇人不得预政,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当辅政之任。他又建立并推行九品中正制,力图把用人权从大族名士手中收归朝廷。通过这一系列措施,进一步巩固了魏国统治。但司马氏的强大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写照。
　　公元260年,曹髦被司马昭使人杀害,曹奂继位,公元265年,司马炎废掉曹奂,曹魏灭亡。三十七年后,被软禁多年的曹操之孙曹奂逝世。千年之后,在国务院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后面,铜雀台只剩一掊不足十米高的土堆……
　　
　　有的说他是好人,有的说是坏人,也有人说一半一半……正是春暖花开时候,有了谈曹操这样一个好题目,学术界也在百花齐放,春色满园关不住,好得很。
　　
　　历史上对曹植的《洛神赋》中提到的洛神到底是谁,存在争议。甄氏死后,曹丕曾送给曹植一个甄夫人睡过的枕头当纪念,《太平广记》和《聊斋志异》均将洛神看成是甄氏,认为《洛神赋》原为《感甄赋》。而此说法宋、明、清各代均有人质疑:14岁的曹植不大可能已经爱上24岁的已婚女人,《洛神赋》只是在寄托君臣之道。对立双方都没有充分的证据。(顾恺之《洛神赋》局部图)
　　
　　宗白华 现代哲学家、美学家。著有《美学散步》、《艺境》等。
　　“曹操解放了一个时代”
　　
　　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
　　这个时代以前――汉代,在艺术上过于质朴,在思想上定于一尊,统治于儒教;这个时代以后――唐代,在艺术上过于成熟,在思想上又入于儒、道、佛三教的支配。只有这几百年间是精神上的大解放,人格上、思想上的大自由。人心里面的美与丑、高贵与残忍、圣洁与恶魔,同样发挥到了极致。
　　
　　易中天厦门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因在《百家讲坛》讲三国走红,倡导“平民立场,现代视角”。
　　“什么样的矛盾的东西到他这儿都统一了”
　　三国中,形象最复杂、分歧最多的当属曹操。他这个人聪明透顶,又愚不可及;狡猾奸诈,又坦率真诚;豁达大度,又疑神疑鬼;宽宏大量,又心胸狭窄。可以说是大家风范,小人嘴脸;英雄气概,儿女情怀;阎王脾气,菩萨心肠。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身上好像长了很多的脸,一会儿出现的是这张脸,一会儿展示给我们的是另一张脸。但是大家注意一条,不管哪张脸,都是曹操的,不会认做是别人的。能够把这样一个复杂的性格统一于一个人,这本身就是了不起的事情。体现的是什么呢?体现的是曹操的大气。什么叫大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曹操恰恰是一个能够容的,一个容量非常大的人,什么样的矛盾的东西到他这儿都统一了。
　　
　　梁满仓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汉魏室主任、著名汉魏史学家。
　　“宋以后,曹操就成了反面角色”
　　
　　以宋为界。宋以前,对曹操统一北方、结束战乱,对历史发展起的作用,包括文学上的成就,评价都是比较客观的,人们对他不是很反感。关于他狡诈的一面也有记载,但通观来看,人们认为他是一个军事家、思想家、文学家、时代英雄,不至于是个反面人物。
　　宋以后,尤其是南宋以后,又出现南北对峙的格局,于是就要争正统。人们自然联想到汉朝――魏代汉,但汉室仍为正统,于是曹操就成了一个篡逆的反面角色。这种变化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里形成的,随着说书人、戏文的传播,渐渐变成老百姓的认知。生活在封建社会的百姓都有很强的帝王思想,认为皇帝至高无上,对那套制度也没什么意见,只要国家没战乱,徭役不重,灾年及时救济,老百姓就觉得太平了,不会有犯上作乱的想法。中上层、士大夫才关心正不正统的问题,是他们灌输给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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