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的怕不要命的 [春曼、心曼我们不怕死,却怕死得很难看]

发布时间:2020-03-20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每天,都有无数怀揣着梦想的人,来到北京;每天,都有无数心灰意冷的人,离开北京。“北漂”这个词现今已不再是对“外地来京务工人员”的特指,它更是一种生活态度。某种程度上,选择“北漂”,就选择了放弃原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春曼、心曼是两姐妹,春曼是姐姐,心曼是妹妹,去年刚刚加入“北漂一族”。与大多数“北漂”一样,她们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只为圆梦;与大多数“北漂”又不太一样,她们在死神的萦绕下,与时间赛跑……
  
  为了来北京,卖了老家的房子
  
  春曼、心曼来自黑龙江省伊春市,姐妹二人都患有一种罕见的疾病――进行性脊髓肌萎缩症。这种疾病,会使患者的肌肉、肢体逐渐萎缩,肢体、躯干的运动、吞咽、咀嚼、呼吸等功能逐渐僵化,直至死亡。“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曾带我到当地的医院做过诊断。”姐姐春曼说:“但是,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医生只给开了些钙片。”那时,因为缺少零食,小春曼开心地把钙片当糖果来吃,春曼的母亲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刚出生不久的心曼也被检查出相同的病情。医生为姐妹二人下了“定论”:生命以天来计算,活不过30岁。
  然而,就在春曼5岁、心曼3岁那年,一向疼爱她们的父亲,在一次高空作业时发生了意外事故,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全部的生活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了妈妈那瘦弱的肩头。妈妈是个刚毅的人,她历尽艰辛,精心抚育着姐妹俩。在妈妈的帮助下,姐妹俩在土炕上自学了小学、中学的全部课程。
  春曼说:“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张海迪的《生命的追问》,我们姐妹都读了,是这些书,点燃了我们的生命之火。那段日子,书成了我们的好伙伴,有书陪伴,感觉很充实。渐渐地,我们爱上了文学……”
  1994年,妹妹心曼,历尽艰辛,用一年时间写出了一部4万字的中篇小说,寄给了北京一家杂志社。然而,一个星期后,心曼收到的却是文稿不能刊用的回复。那么多的艰辛,那么多的心血,瞬间化作泡影,心曼难过至极,很是绝望。
  “那段日子,妈妈和姐姐,给了我更多的关爱和鼓励。”心曼说:“既然老天让我活在世上,我就要活得好、活得有意义。”心曼决心继续写下去。右手不好使了,她就用橡皮筋儿把钢笔绑在还能动一点儿的左手腕上,不停地写,终于写出了《假如生命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后来,这篇文章发表在1995年第6期《中国青年杂志》上,并获“全国生命礼赞”征文一等奖。
  2005年,姐妹俩历时六载,写出了一部十六万字的书稿,她们为这部书稿起了一个很“唯美”的名字,《假如生命从明天开始》,并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由北京的一家出版社出版、发行。“第一本书,记录下这些年来我们姐妹的心路历程。”心曼说:“紧接着,我们又开始了第二本书的创作。”
  这一次,春曼、心曼开始尝试创作“残疾人追求爱情”的故事。“残疾人也渴望爱情,甚至更强烈。”心曼微笑着,“在我们眼中,这样的感情尤为珍贵……”2008年5月,书稿基本完成,姐妹俩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离开老家,去北京!
  “我们对北京向往已久。”春曼说:“加上妈妈患有风湿,东北的冬天又太冷,我们便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来到了北京。”
  
  每晚9点的“心灵关怀热线”
  
  在北京市门头沟五里坨小学的南侧,有一间小屋。小屋不足十平米,没有卫生间,厨房在屋外的大树下,露天的。“当时为了推销新书,我们决定来北京。”春曼说:“来了之后才发现,‘去北京’和‘在北京生活’是两个概念。”
  姐妹俩身子使不上劲,翻身、挪动都需要母亲的帮助,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她们只能倚坐在床脚,吃力地敲打键盘来写作。她们的床很硬,仅有薄薄的两层褥子,没有床单,只有一层劣质的塑料墙纸片。为了给姐妹俩治病,母亲花光了所有积蓄,甚至连卖房子的钱大部分也被用来还债,家中实在掏不出更多的钱,哪怕只是为姐妹俩买条厚一些的褥子。“这里的房子便宜,一个月250块钱。电脑是好心人赠送的,轮椅也是……”家徒四壁,姐妹俩却将好心人的名字做成字条,贴在了电脑上,贴在了轮椅靠背上。“我们不会忘记每一个关心过我们的人。”
  母亲每个月六百多块钱的退休费,是春曼、心曼一家人的主要生活来源。“我们俩每个月还有些低保,加起来大概有三百多块。”心曼说道。为了补贴家用,姐妹俩在淘宝网上开了家小店,卖自己写的书,也代理些家乡的土特产。“很少有人买的,有时候几天也卖不出一件货。”就是在这样窘困的条件下,姐妹俩“奢侈”地申请了一部座机。
  “倾听、倾诉,关爱生命、关怀心灵!义务接听时间:每周一至周五晚上21:00至22:00”姐妹俩用甜美的嗓音宣读着“春曼心曼心灵关怀热线”的宗旨。“当初在东北老家的时候,我们就办过类似的热线。”心曼“颇有成就感”,“我们姐妹这些年在许多报纸、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在老家,也算是小有名气吧。有许多热心的读者会打电话来,其中的一部分会向我们倾诉他们在生活中的苦恼。一来二去,就有了这个‘心灵关怀’热线。”
  热线电话接听时间不算长。不过,对于连坐着都很吃力的姐妹俩来说,连续接听一个小时的电话,无疑是件“体力活儿”。“每天都会有四五个电话打进来,遇到倾诉欲强的听众,没两个小时,放不下电话。”姐妹俩甚至还接到过大洋彼岸的热线。“那是一位华裔留学生,在加拿大遇到了感情挫折,很痛苦。”心曼说:“我们便耐心地开导她,希望她能振作起来。”没有经历过“波折”的姐妹俩为何能“解答”为数众多的“感情问题”呢?春曼说:“我们虽然经历的不多,但我们拥有一颗真诚的心。我们并没有做许多开导,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一个忠实的听众。倾听,恰恰是他们最需要的慰藉。”
  
  “我们害怕‘丑陋’地死去”
  
  春曼、心曼都是“爱幻想”的人。“有时候,我会突然感慨,为什么我没有生在中世纪的欧洲呢?”心曼说:
  “那样,我就可以穿着厚厚的百褶裙,打着小伞,走在巴黎的小巷中……”相较于妹妹,春曼倒比较“现实”,“我想周游世界,访遍世界各地的名胜古迹。”在第二本书出版后,姐妹俩又为自己订下了新的目标――拥有一档属于自己的电台节目。
  “小时候,不能与小朋友们玩,我们俩就抱着收音机听广播。”春曼说:“那时候,我就非常迷恋播音员,希望有朝一日,也当一名播音员。”其实,“筹办一档关于情感的播音栏目”是姐妹二人选择“北漂”的“终极梦想”。“我们曾经在广播电台做过一期节目,不过那应该算是‘玩票’性质吧。”可惜,从那次电台做节目以后,姐妹俩至今没有再做过电台节目。“电台上不去,我每天就靠‘热线电话’来过过主持人的瘾啦。”
  同其他女孩子一样,姐妹俩也爱美。她们用绵软无力的手,为自己描眉,扑粉,上眼影。在坐轮椅外出时,尽管双腿不能挪动,姐妹俩依然会穿上最心爱的高跟鞋。“来北京后,很少上街,不过我们去过一次世界公园。公园里的鸽子太可爱了,会停在我的肩膀上……”
  很难想象,这样一对开朗、善良、善解人意的姐妹,她们的生命是用“天”来计算的。“我们知道这个病的最终结果,很有可能是因为呼吸衰竭而死去。”谈到中国人最忌讳的“死”,姐妹俩却有着一份“异乎寻常”的淡定:“比起死亡本身,我们更怕‘丑陋地死去’。我们无法接受因为呼吸衰竭、面部扭曲地离去……”
  天性爱美的春曼、心曼姐妹每日依旧开心地写着书,接着热线,幻想着电台节目和法国小巷。可怕的进行性脊髓肌萎缩症也依旧折磨着她们赢弱的身体,依旧无药可医――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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