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美关系:一个时代的结束】 美俄关系

发布时间:2020-03-17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虽然普京布什时代俄美关系呈现出恶化趋势,但“英雄相惜”的两人私交却很好,不仅如此,双方在第一任期达成的正面协议仍然要比克林顿政府两个任期内达成的都多。      2001年6月,普京和布什在斯洛伐克首都卢布尔雅那举行了他们的第一次元首会晤,两人一致认为,尽管在过去100年里,俄美关系一直波折不断,但“冷战已经结束”,两国在新世纪将“致力于在所有领域全面改善彼此关系”。
  
  这与18年前老布什和戈尔巴乔夫在冰岛“结束冷战”的论调几乎一模一样,而其结果也惊人相似――在新世纪的第二个10年即将到来时,俄美两国不但没有全面改善彼此关系,反而在所有领域都形同陌路。
  
  未结束的冷战
  
  整个2008年,美国对俄投资将不足100亿美元,已从2000年时的330亿美元和第一大投资国跌落到第四位。普京和布什在任内未就战略安全问题达成一致。莫斯科一直对北约东扩不满,在2001年默认波罗的海三国加入北约后,普京曾希望以此为代价换取俄与北约建立新型合作关系,并一度提出了俄国加入北约的设想,但华盛顿却没有丝毫罢手之意,而是发动了更为迅猛的第三轮东扩且将军事力量投送到从乌克兰、外高加索一直到阿富汗的俄国最紧要的西部和南部边疆。这也迫使普京积极开拓东方外交,强化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推动上合组织军事合作。就像两个久经沙场的拳手一样,普京和布什在私下彬彬有礼,互赏有加,但一旦进入到维护国家利益的比赛中,就恨不得一拳置对手于死地。
  在两人“共事”的8年里,俄美关系屡屡陷入零和博弈困境:美国积极介入乌克兰、格鲁吉亚这样的俄罗斯前沿防卫地带,俄国就在美国后院重建与委内瑞拉、古巴的关系;美国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俄国就积极发展同伊朗的核合作;美国退出反导条约,俄国就暂停执行《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并积极研发新的核武器;美国承认科索沃独立,俄国就承认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独立。今年4月两人在索契的最后一次会晤中,这对曾经的“最亲密搭档”被形容为“战斗到死方休的两匹老战马”,准备联手“发动第二次世界性冷战”。
  俄美之间的对抗态势加剧了世界的动荡和不安。作为最主要的两大军备国,俄美现在都退出了冷战?历经漫长谈判才签署的军控条约,大国间的地区军备竞赛也由此死灰复燃;在反恐第一的口号下将各式武装叛乱者一律塞进恐怖分子大篮子里的新国际政治规则,导致了21世纪的头10年成为人类历史上又一个播撒仇恨的10年;对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的强硬政策则为所谓的“文明冲突论”提供了实证,最新的例子则是孟买遭恐怖袭击。
  
  “志同道合”的普京与布什
  
  尽管两国关系恶化,但普京和布什的私交却很好。2004年布什谋求连任的时候,甚至获得过普京的公开支持;对于普京的连任,布什也公开祝贺。这与冷战时期苏美领导人相互攻讦倒是形成了鲜明对比。布什在任内多次提到普京‘是一个强力领导人’,“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并直言不讳地表示,“我喜欢这样的人,我喜欢勇敢的领袖”。显然,他希望在普京这面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形象。在2004年竞选连任前夕,布什更是称普京为“我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反过来,普京不但在“9?11”后第一时间与布什通电话表示声援,而且多次在民主党对布什发难时对后者表示支持。在2004年参加美国举行的八国峰会时,普京指责“民主党人没有‘道义上的权利’来批评布什的伊拉克政策”,“只要回想一下南斯拉夫就足够了,在1999年下令轰炸南斯拉夫的正是民主党人克林顿”,所以,“现在他们对布什的伊拉克政策进行攻击完全是两面派的表现”。值得一提的是,利用民主和人权问题批评莫斯科,早已是美国对俄官方政策当中一项不变的传统,但布什在任内却很少这样做,有时候甚至是有意忽视美国的自由派们对普京治国模式的批评。
  这种私交其实并不奇怪,因为两人政治生涯和理念有太多相似之处,不但英雄相惜,而且在政治上也彼此需要,可谓是“志同道合”。就说在国内政治中,两人最大的资本即是以不惜代价坚决捍卫本国利益的斗士的形象自居。普京是靠打赢第二次车臣战争起家的,而且车臣反叛组织后续的恐怖行动,使得俄罗斯内部主张政治解决的派别愈加虚弱无力,民众对普京的强硬立场却愈加支持。布什的反恐政策特别是伊拉克战争,也产生了类似的效果,让布什在连任竞选中只抓安全主题,处处强调反恐到底,结果战胜了摇摆的克里。
  在国际事务上,尽管两人一是基督教理想主义者,一是拜占庭风格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但双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却惊人的一致。两人都是经典的现实主义者,相信权力,尤其是武力在国际事务中的绝对作用。在具体的处事风格上,两人都是单边主义的推崇者,经常不顾国际社会的舆论悍然行动。布什发动伊战和普京在权力交接上设置梅普组合确保自己的统治延续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两件事也充分表明两人一旦强权在手,就都不顾风险而一意孤行。此外,美国在“9?11”后提出了对恐怖分子就地展开“先发制人”打击的政策,别斯兰人质事件后俄罗斯也宣布了类似政策,并应用到今年夏天的俄格“五日战争”中。
  既然两人都是在危机期间站上权力顶峰,并通过不断的危机处理来巩固各自的权力,因此,两人都不喜欢在寻常政治议题上花费太多精力,而是秉持外交第一的思想,从国家安全的角度去审视国内政治与对外政策。为此,两人都谋求在国内建立“家长式”的专权独断,由行政机关牢牢控制立法机构,并不惜手段掌控国内政治议题和政治发展进程。
  双方也在相互利用。布什的单边政策,刺激和推动丁普京实施新的全方位对外政策,从而令俄国以大国身份回归国际政治舞台的目标变得顺理成章。而布什也利用欧洲对普京恢复俄国专制体制和能源霸权的担忧,继续扩大了美国在东欧的军事存在和影响力。
  
  俄美关系的新等待期
  
  俄美关系史上出现过不少“等待期”,2008的“选举年”就是其中的一种。由于“等待期”的存在,俄美关系在梅德韦杰夫和布什时期明显“空转”。临近卸任的布什成了“跛脚总统”,梅德韦杰夫则形同普京的傀儡,反而是切尼、赖斯、伊万诺夫、巴卢耶夫斯基这样的二流选手成了赛场上的主角,两国关系也如同不受控制的风筝一样摇摇欲坠。
  奥巴马以巨大人气当选总统,标志着俄美关系史上普京布什时代的彻底结束。但凭着“改变”口号上台的美国新总统,是否也能带来俄美关系质的改变,现在还很难说。
  从社会学的角度看,权贵们总是希望跟与他们处在同一重量级的人物打交道。普京和奥巴马虽然都出身贫寒,但从政后一个是强力部门这样的特权阶层起家,另一个则完全是平民推选出的领袖,在他们身上,承载了不同人的不同梦想,这给两人重建普京布什时代那样的良好私交带来了困难。何况,奥巴马与梅德韦杰夫是同龄人,与普京则有代沟。
  而从政治学的角度分析,克里姆林宫从苏联时代起就认为,共和党政府更适合同莫斯科打交道,因为共和党人是现实主义者,随时准备进行会谈、签署协议和解决问题,双方的分歧无非在于“交易怎么做”这样的技术性问题,而不是“要不要交易”这样的原则性冲突;民主党人则是唯意识形态主义者,不但喜欢训诫一些关于如何建立民主社会的教义,而且他们对于在国际政治中做交易这样的观念很难理解。俄美关系史上,莫斯科同民主党政府达成正面协议也比同共和党政府达成协议困难很多。虽然普京布什时代俄美关系呈现出恶化趋势,但双方在第一任期达成的正面协议仍然要比克林顿政府两个任期内达成的都多。
  此外,由于金融风暴的影响,奥巴马政府势必要放弃布什在9?11事件后秉承的“外交第一”执政方针,而专注于国内事务。这将对未来俄美关系的议事日程产生重要影响。双方可能会重拾在普京和布什时代被搁置的金融、经济领域的合作议题,比如从俄罗斯的不冻港摩尔曼斯克直接向美国出口原油的计划以及共同开发巴伦支海底天然气的协议。
  至于双方会否在安全领域重建互信,一个重要的风向标是明年2月开始的俄美第三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谈判。美俄核武数量加起来占全球90%,削减核武对世界意义重大。布什2002年首次访俄时与普京签署的《俄美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被美国主要大报评价为对美国安全、美俄关系、全球和平都具正面意义,被称作真正奠定普京布什时代合作基础的条约。因此,如果说俄美关系要走上正轨,短期内这也许是唯一可行的机会。
  
  (责编 谢奕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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