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方会谈 [第四次六方会谈:延滞有因  期待有理]

发布时间:2020-03-13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当三个月前第三轮六方会谈召开之际,有人曾预言这可能是美国大选前最后一次会谈。这个预言不幸被言中,第四轮六方会谈最终未能如期召开。美国和朝鲜互相指责对方破坏了会谈进程,双方矛盾重趋激化,第三轮六方会谈曾现的一缕曙光又被阴云笼罩,朝核危机再呈恶化趋势。人们不免为朝核问题的解决与六方会谈前景担忧,也再一次感受到朝核问题的复杂性与解决进程的艰巨性。
  
  阶段性目标的碰撞
  
  第三轮六方会谈中,美国提出了自称“转向性”的提案,即给朝鲜以弃核前的“三个月”冻结期限,并在此期间采取几项“相应措施”,包括由韩、中、日、俄每月向朝鲜提供几万吨重油;提供暂时的安全保障;协商解除对朝鲜的经济制裁;协商将朝鲜从“恐怖国家”名单删除等。朝鲜也提出了从“冻结换补偿”的第一阶段日标到弃核的具体力案。
  应该说,美朝各自的第一阶段目标虽有很大差距,但毕竟提供了磋商的空间和余地。舆沦也普遍认为会谈有了进展。然而会谈一结束,朝鲜对美国的提案就由最初表示关注,转为提出质疑,最后干脆拒绝接受。朝认为美国的提议只是把“利比亚模式”强加给朝鲜,是“先弃核”主张的翻版。朝指责美国提出的“三个月”准备期“不科学”、“不现实”,且美不同意参加第一阶段补偿能源的行动,其“相应措施”只是空头支票,美国的目的还是要迫使朝鲜先放下武器。
  美国一面继续表示希望新一轮会谈举行,一面又毫不掩饰地强调美不会对朝补偿,不能接受一个“部分解决问题的方案”。随后,布什又在竞选中对朝最高领导人出言不逊;之后的美韩联合军事演习、美在日本海部署“宙斯盾”舰,以及众参两院先后通过“对北朝鲜人权法案”,无一不大大激怒朝鲜。
  目前,美朝双方都把第四次六方会谈未能如期举行的责任推给对方。美指责朝观望美总统选举结果,故意拖延会谈;朝指责美口称希望会谈,实际却加紧破坏会谈基础,为挑起第二次朝鲜战争做准备。事实上,第四次六方会谈未能如期举行的直接原因,是双方阶段性目标的相冲。
  对布什来讲,赢得大选即是最大的政治,是当前重中之重。现政府已经在“伊拉克战争”问题上焦头烂额,再也承受不起朝核问题上出乱子。朝核问题如在当前脱出会谈轨道出现突变,无异于宣告布什政府对朝政策的失败,这将严重打击其竞选连任。在不能使朝作出弃核让步、第四次六方会谈又无望取得突破的情况下,布什对第三次六方会谈后至大选前的阶段性目标只能设定为一面维持会谈框架防朝生事,一面迎合国内保守势力继续对朝保持压力。
  对朝来说,尽管一再声明“不关心美国大选”,但克里明确承诺如当选将同朝进行双边对话,不可能对其没有吸引力。加上布什政府在选前无暇认真关注朝核问题的态度也大大激怒了朝鲜,因此朝强调是美对朝政策迫使朝不得不加强核遏制力,力图造成布什核问题政策失败印象,给布什竞选减分。而此时曝光的韩核疑问,也使朝有足够理由要求美首先放弃双重标准、彻底查清韩核活动后再谈朝核问题。
  
  深层目标的抵牾
  
  美朝之间在核问题上的矛盾,表面上看是“防扩散”和“加强自卫性核遏制力”的对立,且已进入“先弃核”还是“冻结换补偿”的程序之争,但第四次六方会谈遇挫的现实再次提醒人们,问题的复杂主要源于冷战后美国的东北亚战略与朝鲜地缘战略的深刻冲突。
  冷战结束后,老布什宣称要建立新的世界秩序,急欲称霸全球。为此,打造一个美国主导下的以美日同盟为基轴的东北亚至关重要,美国也因此必须维持朝鲜半岛的冷战结构。与此相对,随着俄韩、中韩关系的改善,朝鲜半岛原来的冷战结构发生变化,势单力薄的朝鲜则希望摆脱失衡的冷战结构,与美日改善关系,成为国际社会正常一员。一个要维持冷战结构,一个要摆脱冷战桎梏,朝核问题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演化为第一次半岛核危机(1993~1994年),它成为双方为维护或打破冷战框架较劲的“媒介”。
  对美国来讲,朝核问题可以用来阻挠朝韩、朝日关系的改善,维持美日韩同盟关系;对朝鲜来讲,核问题引起的紧张势必重新唤起中俄对其关注,同时更可以借此实现朝美直接对话。通过第一次核危机处理,朝美两家不同程度达到了目的。
  如同第一次核危机发生在朝鲜半岛南北关系出现缓和、朝日关系有解冻迹象之际,第二次核危机爆发,也正值首次朝韩高峰会谈和朝日高峰会谈前后。但美国极不愿意朝韩、朝日关系在美国设定的框架外得到改善。美国要关起与朝鲜改善关系的大门解决朝核问题。从最近美国调整全球军事部署的行动也可以看出其在东北亚的战略目标并未根本改变。美国的行动虽有针对恐怖主义和地区热点的一面,但重心仍在遏制和防止新崛起的大国与它争夺主导权。美国在东北亚重新部署和缩减驻韩美军,并以尖端武器武装韩国;大力加强美日同盟,并支持日本竞争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向台湾出售武器;执意要在东北亚建立国家导弹防御系统等,所有这些,与美国的对朝政策宗旨,是相辅相成的。
  但不幸的是,朝鲜半岛核问题已在为美朝分别利用的过程中,犹如一个灾难的雪球被越滚越大,已经牵动了本地区所有国家的神经,威胁着半岛及邻国的安危,处理不当也会危及美国的利益及其在本地区的现有地位。六方会谈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运而生,但又与美朝初衷有所背离。美希望借助参会其他各方力量加大对朝施压,即借多边框架行单边主义之实。然而会谈实践却使美感到难以得心应手,不仅受到中俄牵制,韩日也反对一味用强。朝虽意欲打破冷战结构,但因坚信只有实现对美关系突破,才能最终解决对韩对日关系正常化,从而对双边对话的兴趣远大于对六方会谈。看来,在美真正从多边角度看待六方会谈、朝真心愿借六方会谈摆脱冷战桎梏之前,六方会谈进展坎坷在所难免。
  
  东北亚最重要的课题
  
  六方会谈何时重开,前景如何,美国大选后朝核问题将走向何方、到底有无解决可能,对这些问题有多种预测,见仁见智,乐观者有之,悲观者亦有之。
  依笔者之见,朝核问题既然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防扩散”与“加强自卫性核遏制力”之争,而有关各方对六方会谈的参与又加入了对东北亚新秩序中自身利益的追求,作为新秩序重构的必要准备与基础工程,六方会谈不能不经历漫长痛苦的磨合。
  纵观东北亚国际政治秩序的演变,自近代以来经历了三次大的转换。第一次为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第二次为二战结束至朝鲜战争结束;第三次便是冷战结束至今的后冷战时期。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朝鲜战争先后以半岛问题为起因或以半岛为舞台完成了前两次东北亚秩序嬗变。而正在进行中的第三次东北亚秩序重构似又以解决朝核问题为契机拉开了序幕。如何防止战争,和平地重构东北亚新秩序,成为当前东北亚国际政治最重要的课题。而这正是六方会谈更深远意义所在。
  中、美、俄、日及朝、韩坐在一起讨论互相关心的问题,六方会谈开了地区历史之先。在这里,朝核问题是“媒介”,动力则是各方利益关系的互动。今天的东北亚已非十年前,有关国家之间已经建立了相互交错、相互依存、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经济合作关系,亚洲金融危机便是明证。如果朝核危机在东北亚重新点燃战火,地区经济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区内各国的国家发展目标也将不同程度受到重创,美国在东北亚的利益也不例外。应该说,东北亚各国利益关系的交汇,是朝核问题必须和平解决的基础所在,是防止美朝走极端导致事态恶化的最有力制动。
  另一方面,从某种意义上讲,在解决朝核问题上发挥作用大小,反映了重构地区秩序中影响力的大小,自然关系到未来地区秩序中的实力对比。正因为此,尽管会谈迄今实质性进展甚微,而且朝美关系反有恶化趋势,但并没有哪个国家对会谈应否继续提出质疑,坚持六方会谈仍是包括中、俄、日、韩等在内的各国的共识。不仅如此,将这个协商对话发展成地区安全机制的呼声也正在加大。这些都反映了六方会谈不会因一次挫折而轻易退出东北亚历史舞台。
  
  能继续就是成果
  
  如前所述,朝美矛盾的复杂决定了核问题解决进程的艰苦,而上述各方在会谈进程中的利益和会谈向地区安全机制发展的可能方向,又决定了以核问题为载体的六方协商难以速战速决。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虽然会谈可能屡遇挫折,但能开下去就是成果。六方会谈本身就是一个磨合过程,是各国利益关系在互动中调整的过程,也是为新秩序相互定位的过程。
  本文刊出时,美国总统大选当已尘埃落定。朝核问题将是美新总统首要课题之一。此前有人预测,如布什当选可能在朝核问题上强硬反弹,克里上台则可能与朝进行双边对话。但不论谁入主白官,新政府都不会立即或完全放弃六方会谈。美国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参与东北亚秩序重构、将如何定位与东北亚大国特别是中国的关系,都将在朝核问题解决过程和具体协商中有所体现。如果中美关系能走向合作,美能接受六方会谈多边框架的共赢要旨,朝核问题的和平解决是大有希望的。
  至于朝鲜,以“超强硬对强硬”只是作为小国的无奈选择。然一味强硬,也不利于其摆脱孤立,反而会给美保守势力坚守冷战残余、固化冷战思维以口实。因此,朝的政策策略正总体趋向务实、灵活。最近朝反复重申“朝通过对话和平解决核问题立场未变,关键是美转变对朝政策”,也是着眼于同美下届政府对话。
  东北亚新秩序的轮廓尚不清晰,折射在朝核问题上的国际关系也复杂多变,解决朝核问题的路还很长。与前两次东北亚秩序通过战争方式转换不同,用和平的方式建立起新秩序,需要时间,需要磨合,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我们有理由相信东北亚能建立起相互依存、平等互利、和平共存的政治经济新秩序,而半岛核问题正是把挑战转化为机遇的一个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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