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本:马戏,深沉之爱] 陈立农可爱照片壁纸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马戏场里笑语喧哗、掌声雷动,孩子们兴奋得直跺脚,大人连连附额称奇、大呼过瘾,全家老小沉浸在共同的欢乐中。在西方,这无疑是家庭其乐融融的经典画面。西方人携家带口观看马戏是司空见惯的事,马戏赐给童年一抹梦幻。
与西方马戏相比,中国马戏实力悬殊。1956年,中国杂技团马戏队的诞生填补了这一空白,“马戏”这种娱乐形式也在中国百姓心中深深扎根。精彩绝伦的视觉效果,大胆奔放的表演风格,人与动物之间独特的沟通模式,让人们领略了造物主的神奇,更经历了超乎寻常的感官之旅。
现年79岁的陈立本是中国杂技团马戏队的元老之一,中国杂技界最高奖“百戏奖”的获得者,被称为“世界上第一个能驯服骆驼的马戏驯兽师”。如今的他,一头银发梳向脑后,面色红润,语速缓慢,亲切质朴。一提起曾经的驯兽时光,他的眼神瞬间便温暖柔和起来。
马戏情缘
陈立本来自马戏世家,父母和舅父舅母均是享有盛名的马戏和杂技演员。20世纪30年代,他们组建了“中国第一虎戏团”,常年在东南亚一带卖艺,颇有声望。1931年,陈立本出生于印度尼西亚,从小便随着父辈四处巡演,直到1941年举家回到祖国。
1950年中华杂技团成立之初,陈立本兄弟6人的杂耍节目顺利入选,参与了赴苏访问的重要历史章节。苏联尤其擅长驯兽和高空项目,这令陈立本大开眼界,心中不免跃跃欲试:“要是咱们自己也能成立个马戏团多好啊!”
1956年10月~1957年3月,苏联大马戏团56人应邀访问我国,在北京、天津、上海三市连演4个月,场场客满。此举大大激发了中国杂技界发展马戏大篷的积极性。中国杂技团利用接待和学习苏联大马戏团的机会,在苏联马戏艺术家们的热情指导下,用极短的时间便掌握了苏联马戏的全套操作技术和部分优秀节目。
1958年,中国杂技团马戏队正式成立。陈立本如心所愿,成为一名驯马演员。童年记忆中那些充满灵性的动物苏醒了,成了他的真实伴侣。
“沟通是最大的乐趣”
“借鉴苏联马戏,只能学到基本方法,更多的要靠自己摸索。”言易而行难,人与马之间如何才能达到顺畅的沟通?陈立本穷思竭虑,只为在两者之间架起一座桥,成为一个出色的马语者。
参加驯马表演的一般都是纯种的苏高血马,雄性,从半岁开始训练,因为此时“记忆比较单纯”。“耐心”无疑是驯马者所需具备的最重要的素质,接下来的“培养感情”便顺理成章――每日刷毛、喂食,天热时给马洗澡。当然还有一点很关键,为爱马取一个名字。当它听到召唤朝你走来的时候,别忘了塞给它一块胡萝卜以示鼓励――形成条件反射。
一两个月之后,经历了最初的磨合期,动作训练便可以逐层跟进。马戏表演场地是一个直径13米的圆形,拉着它绕场溜达,熟悉场地。正向反向跑均已轻车熟路后,动作便加上了难度。拿“抬腿”一项来说,想让马理解你的意图,只能用手去扳,较着劲一点儿点儿往上抬。食物是调动积极性的源泉,陈立本称其为“糖衣炮弹”,其实很简单,就两种:胡萝卜和砂糖。当马的力道终于有所松动,维持驯马者要求的动作时,立刻会得到奖励。
每一天,陈立本都是在与马的“角力”中度过。除此之外,口令必须固定,“不能朝令夕改”,而且语言力求简短。
“刚开始也挺烦人的,一天到晚就是这么个动作,不知道要练多少次,白天晚上都这么来。首先是练人,先得把自己的性子磨平了。”在驯马的过程中,陈立本的性格也磨砺得愈发平和而韧性十足。
最快八九个月后,便可以登台演出了。本应是连日训练成果之展示,有时却成了陈立本最头疼的时刻。曾经有一匹训练了快一年的马,平时表现优异,然而一旦登台配上音乐后便方寸大乱,满场乱跑,所有的动作均抛诸脑后。最终只能惨遭淘汰。
“它憷场。”陈立本不无遗憾地说:“其实就是心理素质不行,现在运动员不都讲究这个吗?”当然,陈立本也遇到过惊喜,“有的马别看平时有点感冒,流鼻涕流眼泪的。只要一听音乐就来劲了,跟一点事儿都没有似的,真正属于舞台。”
“完全跟人一样,马有特别鬼的,有特别聪明的,有特别笨的。”陈立本一再强调“与人一样”的观点,“只要对它充满热爱、方法得当,就能与它沟通,这是最大的乐趣。”
爱马丽丽
丽丽是陈立本驯的第一匹马,也是他最为钟爱的一匹。丽丽从6个月开始跟着陈立本训练,它头脑聪明,动作潇洒利落,每一次表演都让陈立本非常尽兴。当观众为丽丽欢呼喝彩时,陈立本便会由衷地喜悦,在他眼里,丽丽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亲近、讨喜。
然而,“文革”的爆发改写了丽丽的命运。当时,马戏被定性为“封资修”,马戏队的动物或死或伤或被发配,全部清空。人尚难自保,何况动物乎?已经7岁的丽丽被送往十三陵马场,临走前几天,它似有所察觉。一旦陈立本离开了它的视线,它便仰脖嘶鸣,其状凄凉。陈立本静静地陪着它,“聊这7年的事情,聊训练,聊演出,聊它的顽皮”。
快要出发了,陈立本带着丽丽在马圈里又练了一遍。“它非常认真,比任何一次都演得好。我知道,它想让我高兴,让我别忘了它,让我记住它是最棒的演员。”
陈立本与丽丽一同上了开往十三陵马场的汽车,到达终点后,丽丽无论如何不肯下车。马场的工作人员前来拽缰绳,丽丽又踢又咬几乎发狂。陈立本对它好一阵安抚,丽丽终于安静下来,一头扎在陈立本怀里。一滴滴泪珠从丽丽美丽的大眼睛中滚落,陈立本的喉咙一阵哽咽,唯有静静安慰道:“这儿的人挺好,伙食也好,有许多伙伴,不会寂寞,我会常来看望……”
半年后,陈立本终于找着机会看望丽丽时,它已经瘦得不像样子,“除了骨头就是皮”。陈立本一唤它,它便慢慢走了过来,在他身上蹭个不停。“很难受”,但是别无他法。没过多久,丽丽便死去了。
“那时候,我们在工体表演的时候,它是金黄色的毛。晚上灯光一打,就跟缎子一样,是发亮的。”陈立本说,眼中满是怜爱。
驯骆驼――比驯马更难
驯马达到一定水平之后,陈立本将目光转向国外马戏场上只是用来“跑龙套”的骆驼。骆驼相较马来说不够聪明,自卫性又特别强,要想将骆驼驯服,并作为主角撑起一个节目,其难度之大让诸多驯兽师望而却步。而陈立本偏偏要把这笨学生教出成绩来。
看似温顺的骆驼其实非常敏感,当认为对方具有攻击性时,最常用的防卫手段是“喷”――草、饲料、胃液的混合物。黏稠而腥臭的秽物隔三差五就突然喷在了陈立本脸上,训练时又不能频频洗脸,只能用手一抹了事。久而久之,陈立本竟患上了顽固的皮炎。
骆驼的腿比马灵活,心情不好时动不动就来一个“扫堂腿”,陈立本反应再快也免不了中招。貌似永远微笑的骆驼其实有一颗倔强的心,陈立本既要避免受伤,又要正常开展训练,神经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用“熬人”来形容驯骆驼再贴切不过。骆驼天生耐力超群,善打持久战,“你必须比它还有耐性。”陈立本从来没有8小时工作制的概念,一天训练十一二个小时是家常便饭。即便如此,从开始训练到上台演出,最快也要一年时间。
超乎常人的付出终于迎来了赞扬和认同。1995年,陈立本的《驯骆驼和小马》获得第四届全国杂技比赛金奖,成为中国杂技团的保留节目之一。
1997年,66岁的陈立本在指导青年演员训练时,不幸被骆驼咬伤右腿。
陈立本将一切奉献给了马戏舞台,他的所思所想都围绕着这份挚爱的事业,而言语却是再简单不过:“搞驯大动物,国内很少,因为又累又脏。我能坚持下来,就是喜欢。对动物有感情,也感觉有意思。”
编辑/麻 雯mawen21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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