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栏山京味之四合院_四合院京味儿难存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北京的四合院永远有说不完的故事。数百年来,皇宫紫禁城、王府大宅门、百姓小院落,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四合院里演绎的悲欢离合,不仅共同写就了北京的历史,也塑造了北京人特有的生活方式和气质。
北京胡同多,当官儿的也多,各界名人更多。随便撇进一条胡同,随便推开一扇院门,保不齐这里就住过一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或是发生过轰动一时的大事件。这些人物和事件就发生在北京的胡同那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四合院里,与众多平头百姓的平凡日子一起,构成了北京多彩而独特的生活气息。
北京人大气,举重若轻,再大的事也能化解在那一口不紧不慢的京腔中。北京人活着就图一自在,既不爱摆出一副普度众生的面孔,也不屑于悬壶济世的责任。北京人随和中透着一股傲气,随和在面儿上,但骨子里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傲气,让外地人看了有三分恼怒七分羡慕。这可能是北京人给外地人最强烈的整体印象吧。也难怪,世代生活在皇城根下,那些外地人只能通过历史书来了解的故事,它就发生在咱身边;那些让外地人瞠目结舌的大人物,他就是咱邻居──这种优越感,搁谁也藏不住呀!
上世纪90年代,一股“拆旧建新”的狂潮席卷北京,在利益的驱动下,一批批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倒在了推土机下。民国时期,北京的四合院还有百万余套,而现在,二环内的四合院仅剩两万套左右。随着四合院买卖政策的放宽,海内外一些旧阔新贵们瞄上了北京城日趋减少的四合院,纷纷在此购房置产,或自住,或经商,或投资。于是,北京的胡同里不仅有京腔京韵的老北京,而且有南腔北调的同胞们,甚至有洋腔洋调的“大鼻子”,这些比邻而居的新老北京人,各自在自己的院落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大杂院里的百姓生活
独门独户的四合院时代是真正的宜居时代,关起门来便自成一统,一家人过着长幼有序、其乐融融的生活。“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是那个时期百姓生活的写照。但是,中国近现代史上几次政权更迭以及“文革”等一系列事件,加上京城人口激增,四合院受到了极大冲击,原先的主人或者被赶出家门,或者把自家多余的房屋腾出来,由政府统一分配。于是,素不相识的人家搬进了一个院子。
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给四合院造成了进一步冲击,家家户户在院子里搭起防震棚。地震后,又赶上知青返城潮,这些“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哥们儿姐们儿,把这些防震棚当成了栖身之地,之后不断翻修、加固,这些简易棚便成了永久住所,原本宽敞的院子变成了狭窄的小胡同。
四合院真正的情趣在于那个由四面房屋围合起来的院子。被高高矮矮的房子和杂物塞满了的四合院已没有了它安详的韵味,变成了大杂院。
钱粮胡同19号院:
活出北京人的范儿
提起东皇城根下的钱粮胡同,那可是大名鼎鼎。清政府有四个铸钱厂,其中之一就设在这条胡同里。这个厂所铸之钱主要用来给各级工作人员发放薪饷,清代管薪饷又叫钱粮,这条胡同也因此得名。
走进钱粮胡同中段,你会看到北面一个高大的广亮大门,这就是钱粮胡同19号院。如同北京胡同里任何一座深宅大院一样,这个跨两个胡同的四进大宅院同样写满了历史。现已75岁的王继祥是北京理工大学的退休英语教授,在这个院子里住了40多年,也是这个大院的院长。王老先生告诉我,这个院可是有些年头了,据说最初是明末吴三桂父亲的宅第,清朝时是帛公府。民国时期,民主革命家章太炎因声讨袁世凯,曾被袁世凯幽禁在此,期间鲁迅多次来这里探望。新中国成立前夕,北京理工大学迁到此处,昔日的王府大院传出琅琅的读书声。上世纪50年代,理工大学扩校别迁,这里就成了理工大学教职工宿舍,时任理工大学英语系副主任的王继祥分得了南倒座房的一间半。
王继祥说,他刚搬来时,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大院,四进院加上东西跨院,院子大得可以跑汽车。现在,这个大院已经是六七十户人共同的家,昔日疏朗的大院子被各式各样的小房子挤占,只留下一条条狭长的小过道。我顺着王老先生手指的方向,使劲仰起头,才在各种屋顶和树木遮挡中,依稀看到木椽筒瓦,从而辨认出当年老屋的位置。现在,几乎每家都建了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有的还按照自己的喜好对屋内进行了改造,地板砖,塑钢门窗,整体厨房,昔日的精舍暖阁被改造得更加具有现代气息。
尽管这里的居住环境已大不如前,但这个院却透着一股和谐与亲切。弯弯曲曲的小过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各种树木和花草竞相摇曳。这一切,王继祥功不可没。别看这个院长“官儿”不大,而且是义务劳动,王继祥却干得很投入。在他的小本本上,不仅有他亲手绘制的大院平面图,而且每家的情况都登记在册,甚至谁家养了几盆花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每天,他总是早早起来打扫院子。王继祥写得一手好字,而且乐意送人,院子里好几家都挂着他的作品。在他的带领下, 170多口人的大院和睦相处,多次被评为东城区和谐院落,甚至还上了北京电视台等好几家媒体,颇有些明星院儿的感觉。这些都让王继祥倍感自豪。
几年前,理工大学在校园里给王继祥分了一套大三居,想请他搬出这个老院子,但被王继祥拒绝了:“住楼房里多憋屈呀,门一关,谁也不理谁。还是平房好,敞亮,接地气,身体好。”这话听着玄,但确有佐证。王老先生70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还能用蝇头小楷写百米长卷。而且,这个院里90岁以上的老人就有四五个,且个个身体硬朗,饮食起居不用人照顾。
舍不得搬走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舍不下这里的老街旧邻,每天打头碰脸的老哥们儿老姐们儿,早已成了大院人生活中的一部分。尽管有时也会为你的房子挡了我的光,我碰碎了你家的花盆等事情掰扯一番,但谁家有事一招呼,还是跟自家事一样热心。跟着王继祥在院里走一圈,奶奶大妈们把我当自己亲人一样,拉着手就往家里请,直让人感动得心里热烘烘的。
随着外来人口逐年增多,大院也抵挡不住外人的渗透。现在,这个院有十几户把房子出租给了外地人。这些房客大多是生意人,他们基本不参加院里的集体活动,也不爱打扫卫生,来来去去没有规律。甚至有一次,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对男女竟和租住在院里的一位女士打得头破血流。外来人口的入住,或多或少打破了大院的宁静。王继祥对此既担心又无奈。
出了院门,王继祥往西边不远的一个大门一指,说:“那是刘伯承元帅的家,刘帅直到1986年去世一直住在这里。今年5月,刘帅夫人在这个院子里去世,胡总书记去吊唁,就是从我们院门口过去的。”
昔日“娘娘府”,今日大杂院
在南锣鼓巷南头西侧有一个赫赫有名的胡同――帽儿胡同,这条胡同因清朝时有家制帽作坊而得名。但居住在这里的人却对帽儿胡同的名称有另一种解释。一位在这里住了近30年的老先生告诉我:“你知道这条胡同为什么叫帽儿胡同吗?是因为这里住过的当官儿的多,都是戴官帽儿的!”言语中透着骄傲。
老先生的话的确不假,这帽儿胡同还真住过不少当官儿的,比如明代将领洪承畴、清末大学士文煜、北洋军阀冯国璋等,这些响当当的主儿都曾是这里的居民。而给这条胡同带来一种别样色彩的,却是末代皇后婉容的故居,也就是婉容的娘家,北京人俗称“娘娘府”。婉容故居位于帽儿胡同的中部北侧,临街的南倒座房上开了两个小门,东为35号,原是婉容家的花园,西为37号,是一个三进院的大宅,婉容就在这里度过了她大婚前的16年生活。
沿着蜿蜒的青砖小路,可以直接进入第三进院。这个院基本完好地保留了原来的形制,正房5间,东西厢房各3间。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住着六七户人家的大杂院。但与其他大杂院严重的私搭乱建不同,这里除了院中一间自建小屋外,还保留着原来小院的宽敞。院中央一棵桑树和一棵枣树长得浓密葱郁,把小院遮盖得清凉宁静。院里种着一些花花草草,由于缺乏打理而自然地疯长着。住在西厢房的女主人是一位中年女士,她一边把刚洗的衣服往院子里扯的绳子上搭,一边告诉我:“北面的正房就是当年婉容住的地方。现在,每天都有一拨一拨的人慕名而来,参观,照相。”这里虽然是名人故居,但现在毕竟是私人住所,也许正是因为被过度打扰,这里的居民虽不拒绝外人进入,却也不像别的老北京人那么热情,一个院里居住的几户人家也没有其他院里小院一家亲的温馨,彼此互不熟悉,也少有来往。
北房是婉容当年的闺房,也是这个院最好的建筑。据说,1922年溥仪虽然已经逊位,但迎娶婉容时还是按照清朝皇帝大婚的规格,几十顶豪华的轿子浩浩荡荡来到帽儿胡同,把年仅16岁的婉容风风光光地抬进了紫禁城。现如今繁华落尽,人们只能在这一砖一瓦中去想象这位才貌俱佳的女子当年独处深闺中的少女情怀,并为她悲惨的命运枉自嗟呀。
我一步一叹地慢慢走近北屋。宽阔的屋宇,考究的雕花依然还在,但年久失修,朱漆斑驳,灰尘蒙面,仿佛一个迟暮的美人在企图喋喋不休地诉说当年的明艳与显赫。两扇宽宽的雕花大门被一把大锁紧锁着,据东厢房一位大妈说,北屋这几年一直被外国人租住,前些年住过两个俄罗斯人,现在住着两个法国人,头些日子他们回国了,不知哪天回来。透过门窗上的玻璃,隐约可以看见屋里中式的雕花隔扇和西式的沙发地毯。由于没有见到主人,我们无法知道,这些老外为什么会把自己在北京的落脚处选择在这位末代皇后的闺房,他们在这样一座房子里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四合院里的
旧阔新贵们
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不仅让老北京人魂牵梦绕,也让外地人甚至外国人心驰神往。2004年,北京市放开了境内外人士购买四合院的限制,甭管是谁,只要有钱,在皇城根下买套四合院一住,就可以体会破落贵族的感觉。一时间,日益减少的四合院成了国内外有钱人的新宠,本就为数不多的四合院价格飙升。现在,一套四合院少则数千万,多则数亿元。老百姓听着咋舌,可仍然是供不应求。短短三四年,国内外的传统豪族以及新富起来的有钱人,用大把的钱把四合院里的原居民请了出去,成了四合院的新主人。
某房地产中介公司专营四合院租售业务的许先生告诉我,现在,北京二环以内算得上四合院的建筑仅有2万套左右,除去将被拆除以及产权不清的院子,真正能进入市场的只有3000套左右,而实际上流通交易的不到10%。目前,还没有任何银行对四合院交易开展贷款业务,也就是说买卖四合院必须全额交易,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不敢问津。现在,购买四合院的国外人士主要是一些传统的富豪家族,国内主要是港澳地区的富商,也有内地新富起来的一批人,比如山西的“煤老板”。许先生说,山西老板买房一般比较痛快,先派秘书过来看房,然后自己亲自来看一下,一般就能成交。对于坊间流传的山西“煤老板”扛一麻袋钞票来北京买房的传闻,许先生说确有其事,只不过他看到的上千万的钞票是用两个皮箱装的,而非麻袋。
在二环内的老城随便逛逛,几乎在每条胡同里,都会看到有几座大门紧闭、修葺一新的院落,赫然矗立在破旧的大杂院之间。这样的院子,除了高官宅第、名人故居和一些机关团体使用的外,往往就是各路富豪的新领地。这些人有的融入了胡同,与四合院成了和谐的整体,有的却带着固有的文化观念和生活方式,带来了与老街旧宅不甚协调的气息。
李建:胡同里的井冈山人
2000年,25岁的美术青年李建从井冈山来到北京,希望在这个文化大都市中开创出一片自己的艺术天空。初来北京的李建住在国贸一带,那里林立的高楼让他觉得有些压抑,他觉得这并不是他心目中的北京。于是,骑一辆自行车,他开始满京城转悠。当来到什刹海时,他立即被这片美丽的水域所吸引。继续骑车西行不远,便来到了南锣鼓巷。“当时的南锣鼓巷不像现在这样商业化,而是一条安静的小街,胡同里乘凉的安详的老人,提笼架鸟的爷们儿,做游戏的孩子,都透着一种闲适和亲切,我当时就觉得,这才是北京。故宫、长城是北京的标志,但那里是游览者去的地方,要想融入北京,就必须走进胡同,走进四合院。”李建不想仅是北京的一名过客,他想融入这座城市,于是,他把家安在了南锣鼓巷的一个小四合院里,开始了他的胡同生活。
开始的几年,李建在几家外企的驻京机构从事广告设计及营销工作,后来,他开了自己的文化创意公司,专门做起了文化产业。2007年,李建先后在南锣鼓巷、北锣鼓巷租了3个四合院,开了3家风格各异的四合院旅馆。他对四合院以及北京文化的热爱和理解,通过他专业的创意与设计,充分融入了这些院子。走在南锣鼓巷北头,你可以看到一个描花的红架子上架着一面锣和一面鼓,两边还写着一副对联:意犹未尽锣鼓巷,悠然自在胡同人。顺着小胡同进去,便是李建的3个旅馆之一──胡同人文化创意旅馆。
四合院旅馆在北京可谓奇货可居。李建的3个旅馆加起来也不过十几间房,天天客满。所以,李建并不需要急心巴火地去兜揽生意,而是尽可以去追求文化人的那份淡然与闲适,慢悠悠地赚钱。
如今,这位33岁的钻石级王老五每天过着悠然的胡同生活。早晨起来,先到南边不远的景山溜达一圈,然后分别到三个旅馆转转,与居住在那里的各国友人聊聊天,侍弄一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或者动手设计个根雕摆放在客房里,邀志趣相投的朋友喝茶聊天也是每天的生活内容。晚上如果还有兴致,就到西边不远的什刹海里游个泳,浑身通畅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乘兴挥毫泼墨一番,这样的生活,那叫一个自在。
李建说,几年后,他的这些产业都走上了正轨,他就把它们交给和他一起创业的哥们儿打理,自己则会去潜心追求钟爱的书画艺术,在他心中,艺术是纯粹的,不能沾染了任何商业气息。
在锣鼓巷附近,您如果看见一个理平头,着纯棉衬衫、大短裤、crocs凉鞋,像一个闲散的北京爷们儿一样在胡同里转悠的小伙,此人没准儿就是李建。
俄罗斯富豪的四合院:
数十名保安把守的亿元豪宅
什刹海是北京城一片难得的水域,数百年来,这里就是达官贵人、各界名流的聚居地。现在,这一带仍是富人云集。
在后海北沿,有一个紫薇等花木掩映下的黄木大门,而且每天门口有两三名保安把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哪家重要机构,其实,这里就是从去年起就被媒体关注的俄罗斯富豪的豪宅。
俗话说“百万买房,千万买邻”。这处院落西边紧邻国家宗教事务局和宋庆龄故居,这两所后海最气派的建筑,原是清醇亲王府,末代皇帝溥仪就出生在这里,绝对的皇家气脉。住在附近的一位大爷告诉我,这儿以前就是一个大户人家,是一个带东西跨院的三进大院。坐北朝南,向阳面水,是后海景致最好的地段。
去年,这位俄罗斯富豪以1.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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