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鸿：奥巴马精英阁员推动外交大变革

　　2008年11月底到12月初，美国当选总统奥巴马不拘一格选人才，紧锣密鼓组建新政府。尽管外交经验相对欠缺，但这不妨碍奥巴马按照外交新理念，放手利用精英阁员发起对布什政府对外政策的根本修正。预计国内调整与对外战略调整会几乎同时进行，因为奥巴马精力充沛、思想活跃、抱负远大、充满政治热情，在很多重大问题上未必会按照常理出牌，对外战略调整将是颠覆性和迅捷的。希拉里任国务卿，更增加了新政府推动外交大变革的可能性和稳健性。

　　新总统奥巴马的对外政策主线

　　奥巴马本人在竞选中，一再批判布什的内外政策失败，尤其大力批判布什政府对外战略的方向性错误以及布什政府班底的固执己见。他指出，布什政府的对外政策导致美国在伊拉克、伊朗、阿富汗、巴勒斯坦、朝鲜等诸多问题上遭遇积重难返的失误与被动，其鲁莽与固执导致美国在处理与俄罗斯关系、与古巴以及委内瑞拉等拉美国家关系方面出现严重的僵持与对立，奥巴马还批评布什政府某种程度上忽视气候变化、能源等问题而损害美国的利益。出于这些带有根本差异性的基点，尽管外交经验相对欠缺，但这不妨碍奥巴马按照自己及其智囊团设定的外交新理念，发起对布什政府对外政策的根本性修正和变革。就像新政府将在国内对经济和金融以及社会保障政策采取大刀阔斧的变革和调整一样，奥巴马将放心地利用他起用的外交、安全、经济等方面的精英阁员，发动美国对外政策的根本性和战略性调整，而且很可能不象此前人们所预言的那样，先内后外，先处理国内的经济金融危机，初步稳定国内之后才对外发动另起炉灶式的大调整。

　　预计国内调整与对外战略调整会几乎同时进行。因为奥巴马属于48岁的年轻才俊，精力充沛、思想活跃、抱负远大、充满政治热情和激情，在很多重大问题上未必会按照常理出牌，许多对外战略决策调整将是颠覆性和迅捷的，因此不能以常规思维看待他的对外政策思路。而奥巴马新政府采取何种对外战略，尤其是何种中东政策，将是影响中东局势、美俄关系、美朝关系乃至美国与拉美“刺头”国家关系的关键因素。任命经验丰富的希拉里担任国务卿，结合以前克林顿的外交经验和智慧，更增加了新政府推动外交大变革的可能性和稳健性。

　　为解决这些棘手难题，奥巴马某种程度上更加重视民主党长期以来奉行的对外合作与协调政策理念，如寻求多边合作解决美国面临的国际难题，利用北约、美日美韩等各类同盟关系分担美国在海外的安全维护责任、维护美国的海外利益，注重谈判与对话缓和与对立国家的关系，在经济贸易金融方面既寻求合作又努力保持美国的主导地位。在推进民主问题上采取与布什政府迥异的渐进政策，有评论认为，奥巴马将以在海外“推进尊严”来取代“推进民主”，强调推进民主首先要考虑当地的实际生活和社会水平，满足当地民众首先要过上有尊严的体面生活的愿望，然后才谈民主建设。这已经体现出适当尊重当地具体情况的一面，是对布什政府几年来在中东等地区强力推进民主的一个重大修正。美国外交政策可能发生的另一个重要变化是，能源和环境变化的问题将成为关注的重点。

　　优中选优的新班底：个个身手不凡

　　奥巴马推出引人注目的外交和安全团队。现任国防部长盖茨继续留任，亚利桑那州女州长纳波里塔诺出任国土安全部长，前海军陆战队司令琼斯为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前助理国务卿莱斯出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令人瞩目的是，希拉里为国务卿。新政府要员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他们都在各自领域里具有丰富经验、饱经历练并富于朝气和改革创新精神。第44届美国政府的超强班底，名副其实。

　　希拉里担任国务卿有助于发挥其长处。国务卿在政府内地位仅次于副总统，在外交运筹方面更是独当一面，是政府内第三号实权人物。奥巴马看中希拉里的强势与经验，她在民主党内的巨大威望和资源（毕竟希拉里在初选中的落败存在意外和党内个别的人为因素），以及她作为女性本身的形象魅力。在满足希拉里一些要求的情况下，预计希拉里会在克林顿、鲍威尔、基辛格等具有丰富经验且稳健理性的跨党派政治家、外交家的支持下，会在国务卿这个位置上放手去做，有一番良好建树，调整既往政府过失，落实新政府的外交新理念，逐步改善美国的地位与影响，重新提升美国的软实力。因此，不能低估美国的对外政策在诸多环节与高人指点配合下，提前取得良好效果的可能。

　　国防部长盖茨稳健理性，堪当重任。2006年咄咄逼人的鹰派国防部长、新保守主义的著名代表人物之一拉姆斯菲尔德被迫下台后，布什任命相对温和理性的盖茨为新任国防部长。盖茨先后在美国中央情报局和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任职26年，并在6任总统手下工作过，处事冷静理性。他对新保守主义派别主导的对外政策颇有微词，布什感到被新保愚弄之后，也同意盖茨对防务政策进行温和化调整。盖茨极力反对对伊朗动武，还曾是伊拉克问题研究小组成员之一，认为美国必须借助伊朗的影响解决伊拉克问题、缓和中东局势。在从伊拉克撤军问题上，盖茨又比较谨慎，反对过快撤军以防止造成混乱。2008年，在处理与俄罗斯关系方面盖茨也非常理性，表示美俄关系不会因为俄格冲突而受到根本损害，两国之间不会发生新冷战。盖茨的理性决策都是顶住了强硬的新保人物、副总统切尼等人的压力而作出的。尤其是盖茨在增兵阿富汗问题上与奥巴马立场不谋而合。因此尽管身为共和党高官，盖茨还是获得了奥巴马的欣赏。有分析认为盖茨连任只是短时间的，但这也仅是一种传闻和可能，实际发展可能仍取决于盖茨本人的努力和业绩。

　　新任总统安全顾问和国土安全部长都有良好阅历。琼斯在军界以及外交界有丰富的任职经历以及广泛而良好的跨党派人脉。1967年担任海军陆战队少尉，后被派往越南。1992年作为准将的琼斯被派往美国欧洲司令部任职。1999晋升上将并担任美国海军陆战队司令，2003年1月至2006年12月出任北约欧洲盟军最高司令兼美国欧洲司令部司令。2007年2月琼斯从美国海军陆战队退休后，于同年11月担任美国中东问题特使，当下还担任美国大西洋理事会主席，协调美欧关系与合作。女州长纳波里塔诺被认为适合担任国土安全部长，但她对移民政策严厉，引起拉美裔选民的担忧。现年51岁的纳波利塔诺是著名律师，2002年当选为亚利桑那州州长，4年后连任。现任国土安全部部长切尔托夫认为，她的丰富执法经验很符合这一职位要求。

　　率先推出的经济团队也带来强心效果。奥巴马提名克林顿政府时期的财长萨默斯为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萨默斯一手栽培并器重、与萨本人常常“和而不同”的盖特纳被提名为财政部长，加上继续主掌美联储的伯南克，一个有力的经济团队出笼。萨默斯和盖特纳都曾协助策划应对1995年墨西哥金融危机和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措施。47岁的盖特纳将是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财长，在财政部服务过三届政府和5任财长，还曾就职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尤其有丰富的国际经验，从小随父亲在亚洲和非洲生活，有“中国通”称号。新政府经济班底宣布后，美国经济信号反应良好，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当日飙升500点。在经济强将带领下，美国的国际经济和金融政策将相对积极和稳健，有助于增强对美国经济恢复的信心。

　　美国新政府推动外交大变革

　　伊拉克局势前景谨慎乐观。奥巴马表示，美国必须以负责任的方式结束伊拉克战争，同时重新确立美国的领导地位，以应对新的全球性挑战并抓住种种新契机。如果奥巴马政府采取对外多边和和解为先的政策，伊拉克局势在大国关系稳定、周边国家帮助以及阿拉伯温和国家的帮助下，尤其是在美国缓和与伊朗关系的情况下，伊拉克局势有望出现大幅度缓和。2008年7月，奥巴马访问伊拉克并强调，驻伊美军应在16个月内撤出，并可抽调其中部分兵力增援局势趋于不稳定的阿富汗。奥巴马的这一提议引发一定担忧，担心过急撤军对美不利。伊拉克方面也有类似担心，11月底，伊拉克议会通过有关决议，允许美驻伊3年，表明伊政府对控制局势信心不足。

　　美国与伊朗的关系会以和解结束。尽管几度剑拔弩张，美以与伊朗表现出互不相让的态势，但最终没有兵戎相见。美国对伊朗政策的重要目标是想把伊朗政权倒掉，核问题也只是斗争的表象和工具，它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个伪问题。伊朗内心最想要的是希望美国承认伊朗，与美国实现关系正常化。伊朗核问题在克林顿时期根本没有现在这样激烈和尖锐。对伊朗政策是美国中东困局的重要钥匙，也是缓解中东紧张局势尤其是伊拉克局势的重要因素。奥巴马已经多次表示，不排除与伊朗政府进行直接对话的可能。奥巴马赢得大选后，伊朗总统内贾德及时去信表示祝贺，期待他采取缓和政策，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也谨慎表达了类似期待。未正式上任的奥巴马予以谨慎回应，美伊关系正常化有望较快实现，建交之日或许也为期不远！

　　美国重新大力推动中东和平进程。2008年，布什两次、赖斯四次出访中东，希望在推动巴以问题、伊拉克问题解决方面取得进展乃至突破，并寻求对伊朗进行打压和孤立，但效果很有限。在美国总统大选之年，有关方面等待美国政策调整的心态突出。长期以来，中东问题是整个中东诸多问题和影响中东局势的核心问题，但中东和谈在布什政府8年中没有取得基本进展，反而出现大幅度倒退。和谈之路的根本好转，有赖于未来美国新政府的政策回归和转向。如果美国新政府的中东政策出现大转折，中东和平进程也有望进入好的轨道，美国与伊朗、伊斯兰世界的关系有望大幅度缓和，与极端组织势力的关系不会如此紧张，双方会通过各种渠道寻求某种程度的和解。

　　美俄关系有望出现竞争性缓和。奥巴马上台之后，会非常慎重对待俄罗斯维护既定势力范围的立场和姿态，格鲁吉亚、乌克兰加入北约和欧盟的步伐将大大迟滞，奥还表示不会推进布什政府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计划。对俄罗斯总统梅德维杰夫向奥巴马发出的友好信号,奥已经表示了审慎姿态。近年来，俄政府在与布什政府做顽强抗争的同时，对美国新政府上台并改善俄美关系抱有很高的期待，而美国新政府掌握着美俄关系调整的主动。2008年11月，油价已经跌破50美元每桶，回到30多美元指日可待，加之国际金融危机等因素，使俄罗斯硬中带软的姿态将陆续出现。而在一段时间内面临内外困局的美国新政府也将及时回应。但美国、北约和欧盟也不会就此止步、停止对俄的打压目标，两国关系只是出现竞争性缓和态势。

　　美朝关系可能大幅转暖。2008年，朝美关系发展并不顺利。布什政府不愿在对朝问题上作出战略性改变。奥巴马上台有望大幅度改善朝美关系，民主党明确表示应该对朝鲜运用“直接外交”并继续推动朝鲜核六方会谈。预计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国内经济稳定之后，奥巴马政府着手度调整对朝政策的春天可望来到。回顾历史，有一种极大的可能，就是如果当年的戈尔而不是布什被判赢得2000年大选,那么朝鲜与美国、伊朗与美国恐怕早就于2003年左右建交了，预计奥巴马有能力有意愿完成这个民主党的宏愿。美国可以与夙敌越南于上世纪90年代建交，为什么不能与朝鲜和伊朗建交呢？或许交往中就会发生渐变式的改革。

　　中美关系将保持平稳发展。奥巴马认可布什政府稳健和务实的对华政策，美国新政府继续巩固和深化美中建设性合作关系，中美关系的大方向不会改变。但民主党掌控政府和国会后，在经济贸易、人权、气候变化等节点上，美国对中国的压力可能会有所增多。美国与委内瑞拉、古巴等反美国家的关系出现缓和的可能增大，尤其是查韦斯内心仍期待与美国新政府缓和关系，古巴亦然，长期的关系紧张不符合这些拉美国家的利益，也不符合美国巩固拉美后院的初衷。

　　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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