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之：已知未知无知

　　人类在漫长的发展历史上，曾经经历过很多让人尴尬的时刻，这就是很多自以为很聪明的人，草率断言某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事情竟然就发生了，比如——

　　一四八九年，哥伦布请求西班牙菲迪南国王和伊莎贝拉皇后资助她进行海上航行，他认为自己能够从西面出发从东面返回，因为地球是圆的。国王和王后成立了一个由当时西班牙最著名学者和地理学家组成的专门委员会来研究这件事情。委员会在经过认真商讨之后，给国王和王后呈递了这样一份报告：“难道竟然有傻瓜认为存在一块和我们脚对脚，人们走路脚朝天、头朝地的地方吗？那里的东西难道都是颠倒的？树枝朝下生长，雨雪冰雹朝上飘落？把大地说成圆的，实际上就是在为这种荒谬现象证伪。”事实证明，现象并不荒谬，是这些学者看问题的角度荒谬。

　　一八三九年，一个叫达盖尔的人发明了摄影技术，并且向人们做了宣布。这个改变了世界的人马上遭到聪明人的嘲讽：“这个法国人简直是傻瓜中的傻瓜，他竟然认为能够捕捉到转瞬即逝的影像！这种想法简直是在亵渎上帝，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人，上帝绝不会容许人用机器去捕捉他的形象！”事实证明，尽管人没有捕捉到上帝，却精确地捕捉住了转瞬即逝的影像，如今，这项科学发明已经渗透到我们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

　　一九零三年，美国的赖特发明了能够飞上天空的飞机，当时有一个著名的天文学家宣称：“任何已知的物质，任何已知的机械形式，任何已知的力，都不可能组合成为一种能够飞上天空的机器，更不可能让这种机器做长距离的空间飞行。”然而，飞机不但飞上了天空，人类制造的各种飞行器具甚至飞上了月球，飞上了太阳系行星，甚至飞出了银河系，向宇宙深处飞去。

　　一九四三年，国际商用机器公司（IBM）创始人托玛斯•沃森鉴于电子计算机复杂的制造技术和昂贵的成本，曾经估计“全世界市场对于电子计算机的需求也不会超出五部。”现在，世界上功能强大的各类计算机早已经超过10亿台，计算机技术已经或者说仍然在改变着世界。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指出的是，出现谬误的人并不是荒谬的人，它们只是一些利用他所处的时代提供给他的常识和科学技术发展的一般水平思索和判断事物的人，或者换一句话说，他们是在用已知的东西思索和判断未知的东西，所以，结论才出现了荒谬，显得很无知。问题都有两面，我们之所以感觉他们可笑和无知，正是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社会进步把他们未知的东西变成了我们的已知，变成了生活常识。在这个意义上，实在不能说我们就比他们聪明。我们也没有资格嘲笑他们无知。

　　要知道，在巨大的未知面前，我们也同样处在无知当中——你敢说将来无法实现星际旅行吗？你敢说时间不会像爱因斯坦说的那样出现倒流吗？你敢说人类社会形态不会出现突变吗？你敢说将来不可能发生小行星撞击、人类毁于一旦的事情吗？你敢说将来的权力结构不会演变为成为一种你现在所拒斥的形式吗？在未知面前，任何草率的断定都显现的是无知，还是那句老话：“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真正的无知是既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更不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的人。

　　 （2006-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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