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昭根:土耳其的未来之路

发布时间:2020-06-05 来源: 日记大全 点击:

  

  7月30日,土耳其最高选举委员会公布了在7月22日举行的第23届议会选举最终结果:执政的正义与发展党(简称正发党,AKP)获得550个议席中的341席,再次取得一党组阁权。主要反对党共和人民党(CHP)获得112个议席。民族行动党(MHP)在选举中获得71个议席。除此之外,另有26名无党派人士当选议员。土耳其新一届议会8月4日在首都安卡拉举行首次会议,新议员在会上宣誓就职。8月6日,土耳其总统塞泽尔任命正发党主席埃尔多安为新总理,授权他组建第60届新政府。这次选举意义重大,不仅关系到下届总统人选,而且被认为将为土耳其设定下一个10年的政治进程的走向。

  

  提前选举为哪般?

  

  此次土耳其议会选举原定于11月,现在却提前4个月于7月22日举行。其原因是为了化解执政党推举的总统候选人、副总理兼外交部长居尔在4月底的总统选举中未能以足够票数当选的危机。

  依照日程,到2007年5月16日,土耳其现任总统塞泽尔的7年任期届满。为此,土各方政治力量早在去年就开始为选举新总统厉兵秣马。执政党正发党踌躇满志,志在必得。其党主席、现任总理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有意入主总统府更是早已公开的秘密。但是随着总统候选人提名日期的日益临近,一场国内政治危机却风雨欲来。

  4月12日,土耳其军队鹰派人物、现任总参谋长克阿纳特(Yasar Buyukanit)说,新总统忠于共和国的原则不仅是口头上而且应该是在内心深处。第二天,一贯坚持政教分离原则的塞泽尔总统在对军官发表演讲时也公开表示,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对土耳其的政教分离政策的威胁已达到了顶点,这个世俗国家的基石第一次受到了公开的质疑。他指责一些内外势力正在合力企图改变土耳其政权,“试图把土耳其变成一个温和的伊斯兰国家”。第三天,也就是4月14日,30万民众在安卡拉举行示威,高呼“要世俗、不要伊玛目总统”的口号,反对正发党及埃尔多安竞选总统。面对巨大压力,埃尔多安4月24日忍痛割爱,提名本党元老、副总理兼外长居尔为本党总统候选人。

  鉴于正发党占据大国民议会550席中的一半以上席位(357席),居尔当选似乎是板上钉钉之事。然而,事态发展并未如居尔所愿。4月27日,土议会举行总统选举的第一轮投票,由于主要在野党的联合抵制,550名议员中只有361人出席这次投票。根据土耳其宪法,总统由议会投票选举产生。在前两轮投票中,候选人必须得到2/3以上的选票才能当选,在第三或第四轮投票中只需过半数。所以虽然居尔获357席,但少于宪法规定的当选所需的367席,需进行第二轮投票。同日,土耳其军方在其官方网站上发表声明,称人们“必须记住土耳其军队是世俗主义的绝对的捍卫者,必要时它将非常清楚地表明自己的行动和态度,对此任何人都不应该怀疑”。军方此举顿时被西方一些媒体称为“因特网政变”。而主要反对党随即又向宪法法院提出上诉,要求宣布本轮投票无效,因为投票的议员人数没有达到法定的2/3。4月29日,反对党再次组织百万人大游行。据CNN报道,参加游行人数高达137万,是土耳其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抗议示威。

  5月1日,土国最高法院以9票对2票的压倒多数,宣布第一轮选举结果无效,同时允许议会5月6日重新举行投票,一切归零了。5月6日,议会举行第二轮选举,但又因只有358名议员出席未达到法定2/3投票人数而再次流产。5月6日,居尔不得不宣布退出竞选。5月9日,议会因为居尔的退出没有总统候选人而确定不再按原计划举行总统选举。由于危机的出现,土耳其大国民议会议长阿林奇2日表示,塞泽尔的任期将按原定日期5月16日离任,届时,他将出任代总统。但土耳其主要反对党共和人民党主席德尼兹·巴伊卡尔则主张延长塞泽尔的任期,直至下届总统产生。塞泽尔总统也表示,他不会在原定任期结束之日离任,而将一直延任至新总统产生。

  面对反对派逼进,正发党也不示弱。执政党通过政府发言人4月28日强硬表示:“在一个以法治为基础的民主国家,听命于总理的总参谋部竟然公开发言反对政府,是不可思议的。”并且认为宪法法院正在裁决总统选举合法性之际,总参谋部的声明有干预司法嫌疑。埃尔多安则在军方发表强硬声明后威胁要解除总参谋长的职务。正发党在第一轮投票后随即向议会递交了提案,要求将原定于今年11月4日举行的议会选举提前至7月22日举行,同时修改总统选举制度,将总统由议会间接选举产生改为普选直接产生。5月2日,土耳其议会宪法委员会批准7月22日提前举行议会选举,为提前大选铺平了道路。

  实际上,土耳其国内也有愈来愈多人相信,风度近似政治家的居尔比较适合总统人选,因为他态度较亲欧洲,也未受贪污丑闻缠身,又曾领导群众对抗前伊斯兰主义总理厄巴坎(Necmettin Erbakan),再加上他英语流利并曾在外居住多年,故比埃尔多安更有道德高度负此重责,惟一可能的缺点是他的妻子同埃尔多安的妻子一样以头纱覆面,不过其实土耳其逾半数女子皆有此习惯,应该说不是太大问题。而上街抗议的民众之所以害怕正发党掌权,并非因为该党政策不符民主,而是焦虑该党若同时掌控总统、总理与国会议长三巨头,会彻底漠视社会舆论,该党会采取多数独裁作为,推行的是“隐形伊斯兰化政策”。由于土耳其实行的是内阁制,总统由国会选出。总统有权否决一次议会通过的法律、继续提请宪法法院阻止他所反对的法案,有权任命众多关键职位的官员,也是名义上的三军统帅。所以总统被视为捍卫世俗主义制度的一道门槛。因此,总统之争更深层次地表现为土耳其的身份之争。

  

  身份之争能解决吗?

  

  土耳其承继东西方两种文明,身跨欧亚两块大陆,这本让土耳其独一无二、左右逢源的同时,有时也不免左右为难。土耳其总统选举过程中执政党与反对党、军方的角力,乃至土耳其的库尔德人抗争,其根源在于其身份之争。

  首先是欧亚身份之争。虽然仅有3%的国土属于欧洲板块,但这个国家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有停止过“脱亚入欧”的“马拉松”。土耳其国父凯末尔在1923年成立土耳其共和国后,认为若要生存,就必须“脱亚入欧”,因此所制定的外交政策正是“揭开面纱、穿上西装、走向西方”。土耳其从一开始就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会员国,提供军事基地,在两次波斯湾战争中,支持联军不遗余力,并早在1963年便是欧洲共同体的联系国。大多数土耳其人也认为,土耳其是一个欧洲国家,采用西方的政治制度、意识形态,甚至土耳其的足球队参加的都是欧洲联赛,伊斯坦布尔的物价水平也像欧洲一样高。虽然在传统上土耳其是被划入亚洲的,但土耳其人却在生活习惯上更倾向于西方国家。可是土耳其的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以及种族、宗教和文化的隔阂,都使得土耳其不得不在欧盟门外苦等了40余年。欧盟在土入盟问题上大作文章,将其作为在选战中争取选票的工具,土耳其民众的入盟热情过去两年来急剧下降。欧盟如今不得不面对这一窘境:主掌土耳其政治近80年的政教分离主义的右派政党和民族主义的军方两者均充满强烈反欧情绪;
他们俨然认为,加入欧盟将使其丧失既得特权优势。当埃尔多安总理比以往的政府更积极推动土耳其加入欧盟进程,并大胆不惜进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以期达到入盟时,执政党与右派政党和军方冲突也就不可避免。所以无限期拖延土国加入欧盟乃是土耳其国内政治环境恶化的祸首之一。

  悲观的是,法国新当选总统萨尔科奇非常明确地表示,土耳其并不属于欧洲,因此至多只能和欧盟成为“特别伙伴关系”。他提议在该区域的穆斯林国家应该另外成立一个地中海联盟。而早在2005年访问土耳其时亨廷顿说,“土耳其的历史、文化、信仰和经济与欧盟成员国的完全不同,因此事实上它没有机会加入该组织。”

  其次是教俗之争。土耳其总统选举僵局背后涌动的是伊斯兰势力和世俗力量之间的冲突。原因是土耳其是伊斯兰国家,却实行着世俗政体。在政教合一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瓦解100年后,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激进推行西方化运动,把世俗主义在土耳其的发展推向了巅峰,建立了现代土耳其,土耳其成为了世俗化伊斯兰国家的典范。但纵观土耳其现代化的整个历程,土耳其的教俗关系经历了一个由伊斯兰教占绝对统治地位到政教分离的世俗化、再到伊斯兰复兴的轮回。伴随着教俗关系的演变,土耳其的世俗化和伊斯兰化力量之间一直在暗中角力。世俗的政治意识形态与人口为95%穆斯林必然成为潜在的矛盾。世俗政治体制的政权无法摒除宗教的影响,伊斯兰教有着其极广泛的社会群众基础。

  土耳其政制于19世纪40年代确立后,社会上出现另一群菁英,他们向共和制效忠,但推动包容性更大的政教分离模式;
1950年土耳其实行多党制选举,让这批菁英掌政,随着中间偏左与中间偏右政党成形,土耳其社会与政治看待伊斯兰教的两种论点也慢慢产生竞争关系。中间偏右政党长期在土耳其居主导地位,1950年至2002年共14次选举中,中间偏右政党共赢得9回。但90年代期间,由于社会改革的庞大压力与经济失调,造成中间偏右政党的社会基础腐蚀,仇外、充满宗教色彩的民族主义政党则崛起。2002年由温和派伊斯兰色彩的正义发展党取得政权,似乎重建了中间偏右政党的关键地位,但并未因此弭平政坛的严重裂痕。但正发党的前身源自主张尊重伊斯兰传统的繁荣党,该党党魁埃尔多安就曾是繁荣党的重要成员。所以埃尔多安及其领导的正发党自上台初就一直颇具争议。

  除有“前科”外,正发党上任以来在伊斯兰教育、头巾等一系列问题上采取的伊斯兰化政策更是让世俗力量焦虑,从而多次引发执政党与总统、军方以及反对党之间的冲突。埃尔多安和居尔等多位政府高官的夫人们公开披戴头巾出席官方宴会,招致强烈反对。为此,埃尔多安夫人还致信欧洲人权法庭,声称其人权遭到侵犯。对世俗力量而言,正发党如今已经控制议会和政府,一旦再入主总统府,鉴于总统在国家体制中占有的重要地位,土耳其的世俗主义制度将面临根本威胁,土耳其向伊斯兰的全面回归恐怕将更加难以遏制。

  同样,自从1920年代土耳其的国父凯末尔建立了共和国后,土耳其军队一直扮演重要的政治角色。由于土耳其国父凯末尔出身军方,军人一直是土耳其世俗精英阶层的核心。军方也自诩为世俗秩序的最终守护者。军方干政在土耳其历史上也屡见不鲜。从上世纪60年代以来的40多年,土耳其军队以保卫世俗主义和维护公共秩序的理由曾先后在1960、1971、1980、1997年发生4次军事政变,这些政变大多与政教之争、伊斯兰势力篡权相关。最近一次是10年前的1997年6月,土耳其军方发动“软政变”,向埃尔多安所在的繁荣党政府提出包含二十点内容的最后通牒,迫使繁荣党政府下台。军队和政治关系太密切,的确让人感到不安。但土国历史新页已然开启,军方深知难以继续染指该国政治,只能做困兽之斗。最近土耳其军队公开表示对总统提名人的关注和担心时,不仅温和的伊斯兰主义者批评军队的干预不民主,就连美国和欧盟也批评了军队的干预。

最后是库尔德工人党(PKK)问题。对库尔德人问题的犹豫也显现了土耳其身份认同的尴尬。“库尔德工人党”成立于1978年,主要成员由土耳其库尔德人组成,其宗旨是在地处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和叙利亚交界处的库尔德人居住区建立一个独立的“库尔德斯坦共和国”。为达到库尔德人自治甚至独立的目的,库尔德工人党与土耳其政府军进行了15年的交战,导致3万多人丧生。正发党执政以来没能够和平化解国内东南部长期的库德族问题,政府拒绝调降政党进入国会的10%得票门坎,造成库德族民族主义政党在国会内缺席,让国会无法充分反映国内所有政治立场。(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而军队关切库尔德恐怖主义的复苏,私底下警告如果没人动手的话,它将关闭邻国伊拉克的库尔德工人党(PKK)营地。库尔德工人党问题的实质是保留土耳其还是重建库尔德斯坦国家身份的问题。库尔德工人党问题使纷乱的土耳其国内问题更加复杂。

  因此,当前土耳其紧张的局势不仅关乎这个国家未来的政治走向,更关乎土耳其国家与社会的基本认同。这场危机将如何收场,将决定这个重要国家之后多年的演变路径,而且不论结果为何,其影响范围均会超越该国国界。

  

  为何执政党再获胜?

  

  正发党从2002年11月举行的议会选举获得34%的选票到这次的46.66%,得票率增加了近13%,正发党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强大了。正发党主席、现任总理埃尔多安在选举结果初步揭晓后表示,“是我们的民族和未来,是信任和稳定”赢得了大选,正发党不会因为胜利而骄傲,正发党肩上的责任更重了。正发党得票率大幅上升有以下一些原因-

  第一,执政期间政绩明显。埃尔多安执政5年来,土耳其经济年均增长率达到7%左右,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从2500美元增长到5500美元,长期的通货膨胀已被驯服,外商投资比任何时候都高。现在的土耳其比很多新入欧盟的国家还要富裕。自1950年代以来,土耳其人首次不用再离开该国跑到欧洲找工作了。土耳其的出口充斥世界,而从事这些新工业和商业的精英由此被内陆出生(往往是宗教保守)成员雅称为“安纳托利亚之虎”。另外在金融机制改革、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正发党都取得不凡业绩,因而得到经济界人士和普通民众的认可与支持。土耳其1950年以来的历次选举结果一再证明,凡是执政期间在经济上有所作为的政党都会在选举中再次获胜。因此《经济学家》杂志将埃尔多安领导的改革称为一场“无声革命”。

  其次,得益于政治伊斯兰的发展。发轫于20世纪20年代末的政治伊斯兰以充满活力的方式展现在20世纪的人类宗教、政治和社会舞台上。历经数十载曲折发展,终于在70年代末因伊朗伊斯兰革命而达到高潮,并在中东乃至世界其他穆斯林聚集区呈蓬勃蔓延之势。又由于土国的经济近二十几年的快速发展,服务业与工业产值超过传统农业,全国一半以上人口都迁移到都市去谋生。从乡下移居城市的人比较保守,妇女习惯用黑纱遮脸,男人对真主“阿拉”的信仰也更虔诚。这样,政治伊斯兰得到发展的温床,移居城市的“乡下人”终于倚仗选票赢得了政权。所以分析家们认为,正发党的出乎意料地大幅度胜利的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和根源在于政治伊斯兰。

  第三,正发党在库尔德问题上政策相对比较温和。因而得到聚居在东南部诸省土耳其的库尔德人的广泛支持,得票率从2002年的26%翻番到52%,而共和人民党和民族主义行动党在这些省份没有获得议员席位。

  最后,改革方向正确,竞选策略得当。正发党的伊斯兰教义党派的出身始终让正义与发展党受到各方猜疑。正发党则努力淡化伊斯兰色彩,因而得到了西方的普遍称赞。作为伊斯兰世界最自由的妇女,土耳其妇女活跃于商界、文化届和政坛。当她们想到伊斯兰加大对公众生活的影响时,萦绕在她们心头的幽灵是邻近的伊朗,这个曾经是世界主义者,如今却是神权国。所以妇女在先前要求维护世俗主义、百万人示威中扮演关键角色。为此,正发党保证宗教问题不会通过立法予以规范,而且尽可能地从中间派中选择更多的候选人并大力提拔女性候选人,这样以致于在新一届议会将有50个女议员。而且埃尔多安政府非常重视民生,埃尔多安在国内致力于自由市场改革的同时,推行亲民政策。他们救济贫困民众,经常向穷人免费提供一定数量的土豆、豆粉、煤炭,医疗上面政府也免费为穷人提供医疗保障,并改善了卫生、就业体系等等。正发党的妇女和青年部以及由该党领导的市政府为此做了大量家访。

  自从正发党上台执政以来,放弃了宗教的党纲,积极推动国内经济和社会领域的自由化改革,落实多项司法与内政改革,确保土耳其顺利于2005年10月与欧盟展开入会谈判。人权立法也逐步完善,而且在改善土库尔德少数民族问题上也逐步得到改善。党主席埃尔多安一直在忙于重新定义他的传统式伊斯兰政党。他将160个党内保守派人物清除出候选人名单,代之以年轻、西化的社会民主党人。他们平衡了军队的力量,并大幅提升了妇女地位。该党虽然只有6年历史,但土耳其自由派世俗主义与改革派伊斯兰主义力量的合并使它大为受益。

  尽管埃尔多安总理戏言通奸入罪,也增加训练教士的伊斯兰学校毕业生名额,任命前伊斯兰银行家为中央银行总裁等,不过整体而言,他并未违背国家政教分离与亲西方的传统。对其伊斯兰色彩,埃尔多安一再表明,他本人以及正发党奉行的是“民主的保守主义”,强调正发党坚持现代化道路,但也不必然排斥传统,强调精神生活的重要地位。一些专家甚至将之与德国的基督教民主联盟相比,称之为土耳其版的“基民盟”。

埃尔多安一直通过强调温和的正发党来努力平息那些恐惧。他在选举日的言论相当敏感的和让人安心。“我们的喜悦不能,也不应该是那些不相信我们的人的悲伤。”他说,他强调的是团结土耳其人的“普世价值”—一个“民主、世俗、法制的社会”。“我们的基本优先政策将是达到并超越民族英雄凯末尔指引的现代文明水平。”

  

  路在何方?

  

  长期以来,土耳其一直被西方视为伊斯兰世界一个模板。其意义不仅在于它实践了民主和伊斯兰的统一,保证了宗教与政治的分离,而且也是沟通东西方的桥梁,也是向世界证明基督教文明与伊斯兰文明不必然是冲突的一个最好例子。同样,这也是西方竭力向伊斯兰世界兜售的一个值得效仿的样板。

  但是土耳其尖锐的政教斗争凸现出民主的尴尬。作为伊斯兰世界民主化和世俗化的典范,土国一直面临着如何用民主而不是非民主的方式(军队干预等)去维护世俗主义这一难题。在过去,土总统和军队被视为捍卫世俗主义制度的两道门槛。但从未来看,这两道门槛将不得不降低。总统选举制度也随着正发党提出的修正案而更改。而随着全球民主浪潮的推进,即使土军方也不得不从强制政变、坦克逼退,而到在网站上暗示性警告,来捍卫土耳其的民主与世俗化。尤其在土耳其寻求加入欧盟的进程中,军方作用的式微将是一个大趋势。其实,土耳其军方近年来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具有的重要作用一直遭到欧盟的批评,欧盟将降低军方作用作为土入盟的一个重要条件。埃尔多安上台后,也通过改组国家安全委员会、改革国家安全法院等方式逐步削弱军方的作用,减少军人干政的平台。在未来,没有了强大的、以捍卫世俗主义为己任的总统和军方,一纸单薄的宪法还能不能保护土耳其的世俗主义?

  再看看如今的土耳其,一方面民主已成为伊斯兰政党的最大武器。无论是从上个世纪90年代繁荣党上还是现在的正发党连续胜选并一党执政,政治伊斯兰似乎势不可挡。另一方面来自土耳其现代化的成就。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精英和从凯末尔时期就开始习惯于工作、参政和不戴面纱的权利妇女们,他们同样受不了伊斯兰教传统的回归—学校、工作环境,乃至生活细节都要按照《可兰经》的教义以及男女授受不亲。他们的声势同样浩大。更何况,废除世俗主义终将违反世界潮流,影响国家发展。因此,土耳其这个伊斯兰和民主的协调模式是否还能继续保持下去?是伊斯兰主义最终战胜世俗主义而中断民主,还是世俗主义最终在民主制度基础上战胜甚至改造政治伊斯兰,进而成为伊拉克乃至整个中东未来的样板?这将是我们今后持续观察土耳其发展方向的一个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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