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美好的人生 [没有梦想的人生一样可以是美好的人生]

　　前几期专栏我写了《我的大学》后，意外收到很多大学生朋友的反馈。他们大多表达了赞同，并希望在自己所剩的大学时光也能像我曾经那样充实且自我地度过。 　　同时我也收到一封信，这位苦恼的同学深夜失眠，在看了《我的大学》后，一方面表示羡慕；另一方面希望我能帮助他解答困惑：“我发现我不知道自己热爱什么，真正想做什么……我觉得自己很可悲。”
　　看到这封邮件的当下，我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复。
　　像我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有太多大大小小的梦想，个性乐观的我除了时不时地偷一下懒，其他时间都是在忙活着如何积极实践我的梦想。所以我一向难以理解没有梦想的人生，那会是怎么样的人生。
　　其实上面这段多少透露出我的某些优越感，而不论怎样的优越感都是一种狭隘。
　　一直没有给这位同学回信，我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忙。是啊，的确忙。最近这段日子，我被一件接一件的事物所占据，每当有朋友邀约，都被我以“忙啊没时间”的回答打发掉。
　　直到有一天，我“抽空”观察了一下我自己的房间――三个字，脏乱差。我环顾着家里每一件物品，想起当初买下它们时所饱含的对美好生活的期望。但那种心情没有被我珍惜，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油然升起。那一瞬间，突然感到之前忙碌的毫无意义。
　　有一位法国作家说过这么一段话：“长期以来，我都觉得生活――真正的生活似乎即将开始。可是总会遇到某种障碍，如得先完成一些事情。没做完的工作，要奉献的时间，该付的债，等等。之后生活才会开始。最后我醒悟过来了，这些障碍本身就是我的生活。”
　　我开始体会到，“梦想”这玩意儿的微不足道。其实，什么都不重要，整洁美好的房间最重要；每一顿饭都好好吃最重要；每天有空抬头望一望天空最重要……没有梦想的人生也可以是美好的人生，活得自在就好。当然，自在不代表没有责任感，自在也包括学习时工作时能够一边享受学习和工作的愉悦，而不是皱着眉头抱着一副“不得不去做”的心态。
　　在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喜欢做什么的情况下，用不着着急，因为最起码你可以明确，自己不喜欢做什么。不去做、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剩下的时间用来做该做的事，那么最后，你喜欢做的事也会渐渐清晰起来。
　　其实这个观点是从日本电影《海鸥食堂》偷来的。片中有这么一段对话：“真好啊，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其实，我只是没有做不喜欢做的事。”
　　关于东方式的淡泊美学，日本女导演狄上直子的这部电影是最好的诠释。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总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像花儿一样活得舒展、愉悦，且安静。
　　《海鸥食堂》我自己看过三遍。推荐给朋友三遍。推荐的由头是朋友向我诉说感情的苦闷。我并没有帮他们寻找解决办法，而是通过这部电影告诉他们，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那么如果非要给生活下一个定义，或许应该是：一茶一饭。
　　片中还有一段这样的对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啊。”“（但起码我知道），人不吃东西就没办法活下去的啊。”
　　这部电影是讲一个日本女人在芬兰开餐馆，名字叫“海鸥食堂”。后来，戏剧性地又来了另外两个日本女人帮忙。她们逐渐结交到一些芬兰朋友，而海鸥食堂也从最初的门可罗雀变成了后来的时常满座……
　　狄上直子，这位70后的水瓶座女导演，她的作品也像她的星座一样，是风向。像微风一样拂过你的面颊和心，不由会想起安房直子童话里小女孩唱的歌儿：“变成风，变成风，我要变成风。”
　　陈丹燕在她新作《我要游过大海》里描写她心中的爱尔兰：“这是一个物质主义无法席卷与浸没一切的世界。神仙们，苹果们和橡树们，与它们抗衡。巫婆们骑着扫帚在夜空里呼呼有声地飞过，仙女们在林中跳舞，美人鱼们悄悄上岸，化作普通的乡村姑娘，这个不讲究实利与实证的世界，让我的心放松下来，宛如一把尺化为一汪清水。我不必时时丈量得失与对错，我能任意流淌，或者化为雾气，或者被盛在杯中，进入一个躯体。当我变作一股温热的排泄物被排出时，也不必感到羞耻，因为这是自然的。”
　　在这些美好的事物面前，梦想什么的，有多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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