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鲜 [空中梦想家,痛并光鲜着]

发布时间:2020-03-22 来源: 日记大全 点击:

  在这个娱乐圈日新月异,清高的诗人与艺术家面临死亡威胁,城市年轻人又老得那么快的国家,每个人都有自己或远或近的梦想。现实让他们中的许多看起来可笑而虚无,但总有人选择逆流而上,默默承受着足以把自己折断的力量。
  
  香港的Beyond乐队曾经在《再见,理想》中这样唱道:“独坐在路边街角/冷风吹醒/默默地伴着我的孤影/只想将吉它紧抱/诉出辛酸/就在这刻想起往事。”身处欲望都市的那些梦想家们,因为心中对于各自理想的执念,在人世湍流中挣扎起伏,仿佛遍体鳞伤自行舔血的孤兽,将痛苦与无奈悄悄埋藏在光环之下,无人知晓。
  
  星光黯淡的角落
  
  迪拜人有一种哲学:没有人会记得比赛的第二名。这一逻辑在娱乐圈中更加发扬光大:潮流变幻。数不清的新面孔各领风骚,然后瞬间消逝。投身这个圈子,在常人看来意味着光彩熠熠,名利招之即来,但无人懂得,艺人也不过是庞大娱乐产业链上的一个普通环节,与普罗大众本质无异,同属弱势,尤其是女性艺人,只不过光鲜一点罢了。那些星光黯淡的角落蕴藏着不安与危险。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一次的话,24岁的女孩王贝是否还会愿意躺上手术台接受颧骨和下颔角整形?答案是也许是尴尬的,如果不趁青春年少“冲一冲”,年纪渐长,恐怕彻底没了机会。在这个圈子中,整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王贝参加2004年“超女”成都赛区比赛,在进入10强时最后一个被PK下来。编导对她印象比较深,“她在那一届选手中比较突出,当时就有人说她鼻子整过形,我不是太相信,感觉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当时她已经是武汉音乐学院的学生。街舞也跳很好,唱歌也没什么毛病,感觉很全面,但是“没什么看点”,“话题感不强,不是那么吸引人”。
  王贝转而参战其它选秀活动。2006年“梦想中国”拿到全国入场券,2009年成为“快乐女声”武汉赛区的10强。还录过两首彩铃,上过一次央视“非常6+1”,但都没有太大反响。
  行内人指出,“如果你不是市场要的那种,评委就会拼命打击你,让你觉得自己是垃圾,完全没有价值。”“发展的关键,是看有没有人推你一把”。像她这样的女孩,“超女”刚结束的时候比较火,一场商演的报酬可以高达五六万元,然后就渐渐递减,最后只能在酒吧里赶场,直到谁也记不起。
  2010年的“花儿朵朵”,力不从心的王贝没去报名,因为属于“大龄”“回锅肉”,即使唱功好也会被90后挤下去。当才能与造型都没有突破的可能时,也许相貌是唯一能够改变的东西。焦虑中的王贝选择了通过整容手术重新包装自己。
  2010年11月13日,王贝母女走进了武汉某整形医院,接受面部磨骨手术。术后逐渐出现烦躁不安、呼吸困难、生命体征不平稳症状,经抢救无效,呼吸循环衰竭死亡。而当时妈妈躺在了和女儿相隔不远的手术台上,接受着同样的面部磨骨手术,在女儿被抢救直至死亡的艰难时刻,母亲还处在手术的麻醉中。
  手术台上的王贝,就这样永远停留在了她的明星梦中。24岁的她,甚至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被火化之前,这个生前最爱美的女孩,脸上有6处疤痕。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悲剧,没有抢到名次的王贝甚至可能永远消失在主流视线之外。她的名字一夜之间街知巷闻,她艺术照上的微笑被定格在各个媒体的醒目位置。这是女孩渴求已久的“成名”,不过她已无法看到这一切。
  
  饿死这样的人是这个时代的不幸
  
  按照诗人何路的一份多少有反讽味道的讲稿,十多年前,“圆明园画家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不通公交车,没有任何资源,遍地羊肠小道的宋庄。15年后,我们战胜了腐朽的学院派,挑战了官方美协,蔑视了洋腔洋调的批评家,战胜了画商的金钱引诱,谱写了养活自己,买房买车的壮丽凯歌。”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北京东郊的宋庄成为中国重要的当代艺术群落。在宋庄,到处游荡着这样的艺术家:外人眼中,他们吟诗作画,玩世不恭,高谈阔论灵魂与精神,动辄各种主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而只有走近他们,你才会真实感受到流浪艺术家们的创作历程和生存状况,体验到他们去神话后真实忧虑的一面。
  他们大部分经济拮据,有些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有人于是逃走了,去城里“练摊儿”。但更多的人却不愿舍弃这赤贫然而自由的生活。这里面最有名的,是重庆人何路。尽管其艺术水准见仁见智,但大家都承认,他的创作状态与生活态度,完全足以担当起“死磕派”这个名头。
  何路在宋庄与人合租一间小屋,两人分摊130元的月租。他没有固定收入来源,大多靠朋友接济,“一百块钱可以过一个月”。不可思议的是,他上世纪90年代居然开过火锅店,当过记者,赚过几十万,曾西装革履地带着钱来北京找地方投资。误打误撞来到圆明园画家村,一见钟情,从此扎根在此,千金散尽,后来又漂到了宋庄。
  这是一个在赤贫生活中仍坚持写作的人,却一直不被主流认可,几百首诗和一部长篇小说均未正式发表。他一直把饥饿的传统坚持下来:家徒四壁,床板被当成桌子,在寒冬室温和户外无异,他赤脚穿一双布鞋,靠一台电暖器和二锅头取暖。突然有一天,高烧多日的诗人呼吸衰竭倒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被来访朋友发现送院急救,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重症监护室每天的费用惊人,而那时他的全部积蓄只有藏在床板下面的400元钱。艺术家朋友们抢救一个穷诗人的行动立即开始。他们发帖发博、捐款义卖,无所不用,有人找到了宋庄艺术促进会。他们给艺术家们吃下了定心丸:“凡是老何花的费用,我们都预先垫支。”
  整个故事被媒体报道之后,无数圈外的人对何路嘲笑有加,在他们看来,何路完全过着寄生虫般的生活,“艺术家连自己都养不活是可耻的”。
  而一位商人了解到伺路其人其事后,却决定定期资助他,甚至搬来了宋庄与之为伍。他坚持认为何路“为艺术而艺术”的纯粹在这个时代难能宝贵,而“饿死这样的人是这个时代的不幸”。
  何路慢慢康复了。他很幸运,因为圆明园时期的画家村,确实有一位无名的诗人病死在出租房里。“饿死诗人”并不是危言耸听。
  当现实主义向理想主义最后的阵地展开围攻,当生存的权利都遭到质疑时,早已被边缘化的诗人和艺术家们还能退到哪儿去呢?所有的荣誉和花环,似乎与他们再无关系。他们唯精神与艺术是瞻,以健康和生命对抗着主流,似乎与这个商业社会格格不入,成了一批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有人慨叹,“我们这个时代真正的诗人为什么总是承受苦难。”
  
  梦想照进蜗居
  
  在都市中还有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他们中的许多头顶着“白领”的光环,却过着蜗居生活;房子买不起,搬家还得雇黑车,钱袋总是干瘪;好不容易加班赚点外快,却总赶不上生活成 本的涨幅……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寄居在城中村、隔断房中,体会着“生存之上、生活之下”的尴尬。
  “长安米贵,居之不易”,他们本可以在各自的家乡过上小康生活。在“所有人认识所有人”的小城,从亲属到朋友、同学、同事的各种关系,将人收编为一张大网的固定结点,终生安稳,波澜不惊。
  “我认识一个男生,在外地上大学,很辛苦在北京找到工作。他会跟我说他走在长安街上内心的涌动,一边内心肯定自己这一路艰难的成就,一边内心自卑,咬碎钢牙一定要努力上进,在这座城市也要有他的立足之地。他有时间的娱乐活动就是去旅游――逛北京的名胜古迹。其实他在北京住了很久,却一直抱着观光客的心态看待这座城市。基本很少逛商场,也不常下馆子。他封闭在他的世界里,每天的事情只剩挥剑,拔剑,挥剑,拔剑。”一位网友在日志中写道。
  蓝宁(化名)大学时天真地认为“写字楼里的工作最能体现女人干练优雅的地方”,而男友则希望能在北京大山子798地区开一个小店,“那时的头脑真的就这么简单,仿佛只要有了理想和目标,只要努力去拼搏,就一定能实现。”
  大学毕业后,他们一致的愿望就是在北京安家落户。两个人手里揣着名校毕业证,却四处碰壁,置身人头攒动的求职现场,“自己仿佛辽阔草原里的一棵小草”。为了省钱,男友在近郊租房子住,总共不到16平方米的房间,却住了8个人,狭小的空间几乎全部被床和杂乱的生活用品所占据。
  2009年,蓝宁对男友说:“两个人都在北京耗着不好,不如换个方式,实在不行,我再回来,说不准在上海的发展还顺利呢。”也许这样说是为了掩盖她自己心中的迷茫。到上海的那天,她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满耳都是听不懂的方言,她苦笑一下,给男友发了个短信,“我现在是上海的‘沪蚁’,你是北京的‘京蚁一’。
  她与5个同事合租在一间“除了床还是床”的小蜗居,房子是最顶一层,夏天屋里好似蒸笼,只能在天台上休息,与蚊虫作伴。“从不敢去上海逛街,饭都是自己做,像挂面、方便面之类的食品,几乎是我们的家常饭。”
  她在上海找到了一份普通白领工作,为了能多攒下些钱,还利用周末做了许多兼职,“第一份兼职是站在街头,给过往的行人发送美容院的免费美容卡,一天5个小时,有40元的提成。”还做过跑保险、小时工、送快递、护工,连她自己也记不全。
  她曾与男友约定好,毕业后如果工作顺利,一年后就领证结婚,可真到了那天,男友在北京忙碌地跑业务,蓝宁正在上海的街头发送美容卡。当天男友给她打电话,问她,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吗?蓝宁呵呵一笑,不再说话,“穿越空中电话线的,只有我俩的沉默。我不敢说话,只要一张口,准会在街头大哭的。”
  像蓝宁这样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他们执着地固守一线城市,以为只要努力便终能立足。城市如此广阔,足够寄托太多的幻想。可数年后,他们发现留下来买不起房,上升空间狭小,幸福感与归属感日渐下降。成年累月地挤公车,挤地铁,早出晚归,加班加点,起居简陋,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据统计,76%的中国一线城市白领处亚健康状态,近六成处过劳状态。这群为城市的生长做出重要贡献的人们,自身却被城市划伤。
  摇滚乐队“地下婴儿”曾经唱过,“把理想当成种子埋起来”。在这个娱乐圈日新月异,清高的诗人与艺术家面临死亡威胁,城市年轻人又老得那么快的国家,每个人都有自己或远或近的梦想。现实让他们中的许多看起来可笑而虚无,但总有人选择逆流而上,默默承受着足以把自己折断的力量。
  大浪淘沙。城市咆哮的发动机无止息地碾着空中梦想家们孤独的心,却并不能减少他们眼中的光华。也许悲剧和辛酸周而复始地发生着,也许明天,明天的明天,那些梦想终会被实现,他们脆弱的命运也许会因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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