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在华遭遇诚信危机]四大华探

　　近日，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在华违规的问题再度成为各界热议的焦点。普华永道被财政部责令限期整改，德勤陷入科龙审计漩涡而进退两难，一直作为全球会计行业领导者的“四大”(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德勤、普华永道、毕马威和安永的简称)在华正遭遇全面的诚信危机，有的公司甚至面临退出中国市场的尴尬局面。
　　2002年，原全球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安达信因陷入安然财务丑闻而宣告破产，引发了整个会计师行业的信任危机。当时的安达信执行总裁贝拉迪诺曾说：“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陷入这种困境的会计师事务所。”言犹在耳，事实已作出验证。业内人士担忧，此次德勤、普华永道的集体遇难，极有可能再次引爆社会对“四大”乃至整个会计行业的信任危机。
　　
　　普华永道进京“公关”
　　
　　据悉，8月1日，普华永道中国区的高层一并赶赴北京，前往财政部进行“公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全球会计师事务所的领头羊如此劳师动众?原因在于财政部的一则公告。
　　7月28日，财政部发布了一份署名为第十一号会计信息质量检查公告。在这份公告中，普华永道“榜上有名”，被财政部责令限期整改。据公告显示， 2004年财政部对普华永道中天等15家会计师事务所的执业质量进行了重点检查，并抽查了55户相关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发现10家上市公司为粉饰业绩不同程度地存在会计信息质量问题，财政部依法对其中8家公司进行了处理和处罚。
　　消息一出，引起社会广泛关注。风口浪尖上，的普华永道高层终于坐不住了，先是其北京分所主管合伙人林怡仲 7月30日站出来辟谣，否认受到财政部处罚。接着是8月1日，普华永道中国区的高层，并从上海赶赴北京，前往财政部进行“公关”。
　　8月5日，普华永道负责媒体公关的市场部经理陈南燕在发给记者的一份声明中，就财政部责令整改的原因以及媒体的质疑等问题进行了回答，但对普华永道的违规细节以及整改措施等核心问题避而不谈。陈南燕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财政部的处理意见只是针对其某个审计项目的个别程序问题，基于保密客户之资料的缘故，在此不方便透露具体的项目和具体的问题。
　　记者从知情人士处获知，普华永道此次受罚主要原因是出在对京东方、黄山旅游两个上市公司的审计上。财政部的检查发现，2002年黄山旅游投入4400万元用于证券投资，至2004年 3月全部处置后亏损1852万元，该事项未在2002、2003年报如实反映。另外2002年，该公司还有一笔3700万元的不当资产交易。据了解，在黄山旅游 2005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通过更换会计师事务所之前，普华永道中天已经连续为该公司提供了8年的审计服务。
　　京东方问题更大。京东方在今年 4月15日发布公告称，根据相关要求，公司对2003年会计差错进行了更正及追溯调整，2003年需要更正的会计差错多达6项，涉及多结转成本、少计财务费用、多计投资收益、漏计银行借款等。经调整，京东方2003年净利润减少4202万元，留存收益减少1681万元。 2005年1月11日，京东方在2004年度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通过了不再续聘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的议案。
　　事发后，普华永道中天主动解除了与黄山旅游及京东方的2004年审计聘约。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2004年年报审计过程中，普华永道中天共解除了8家上市公司的审计聘约，除黄山旅游、京东方外还有帝贤B、联通国脉、*ST天海、上柴股份、ST自仪和ST大化B。
　　
　　德勤：陷入科龙审计漩涡
　　
　　随着证监会对科龙调查的深入，科龙财务造假的事实不断浮出水面。而当初作为科龙审计机构的德勤华永会计师事务所(下称“德勤”)也正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上海财经大学张平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德勤若进一步――从专业角度解释自己的审计完全合规，结果可能是引起更大的争论，暴露更多的问题；而退一步――承认自己在审计上有问题，则不但可能面临赔偿，还将名誉扫地，引起更大的震动。德勤目前是进退两难。”
　　8月4日，德勤在给记者发来的声明中表示：针对媒体关于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调查广东科龙电器股份有限公司的问询，“德勤一直在全力协助中国证券监督委员会的调查，并全力支持监管机构在加强在华企业运营透明度及提升审计标准水平方面所作的努力。鉴于调查仍在进行之中，目前不适宜进行任何细节讨论。我们希望强调的是，作为保持着全球审计行业最高水平的领导企业之一，德勤为其一贯履行保持业务透明度及高度职业道德的承诺感到十分自豪。”
　　一名资深会计师向记者指出，德勤的解释显然不能从实质上打消业界对德勤的质疑。
　　2002年，关于格林柯尔系的审计人选问题上，顾雏军深知“树大好遮风”的道理，所以先后聘请的都是国际会计业中的顶尖名牌，为自己不光彩的财技作护身符。但是在德勤担纲科龙电器2002至2004年度财报的审计工作过程中，所出具的审计报告似乎并没有体现出其应该具备的过硬的专业经验和严谨的职业操守。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在对ST科龙2002年的会计报表进行审计时，德勤只出具“保留意见”，这一做法当时就已被业界广泛质疑。
　　此前的2001年，ST科龙全年净亏 15亿多，当时安达信给出了拒绝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而在科龙电器2001年末的资产价值不确定的情况下，德勤给出“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就显得牵强。此后，德勤继续对科龙2003年的年报出具了“非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虽然在该报告中，德勤给出了一个带有四条原因的保留意见，但专业人士认为，从这四条保留意见原因来看，即使出具拒绝意见或否定意见都不为过。
　　有知情人士指出，不管德勤如何解释，但德勤在科龙财务造假上肯定难脱干系。德勤不仅可能面临科龙小股东的集体起诉，而且可能面临遭遇中国证监会和有关部门的严厉处罚，甚至面临退出中国市场的局面。
　　
　　“四大”在华频繁违规
　　
　　从普华永道被责令整改到德勤陷入科龙审计漩涡，“四大”的光环已全然消退。再联系4年前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的锦州港案件，“四大”在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面临全面的诚信危机。
　　2001年，毕马威因在锦州港案件中涉嫌财务造假在中国成为被告，开创了中国证券市场的三个第一，引发了社会对“四大”的重新认识。一是中介机构、会计师事务所在证券民事赔偿案中首次成为被告；二是境外机构在此案件中首次成为被告；三是国际著名的“四大”首次在华成为被告。
　　一直以来，“四大”的金字招牌都是信任与诚信的象征。经过“四大”审计的上市公司也更容易取得投资者的信赖，相对“四大”的高收费，上市公司在花高价的同时，也可以在股价及再融资上得到更高的回报。
　　“但一系列事实证明，‘四大’并没有提供与其高额收费相符的高品质，也没有为投资者提供多么公正客观的审计服务。”国内资深会计师对记者表示，从锦州港到科龙，“四大”在华的日子已留下太多谜局。虽然现在很多企业对“四大”的“金字招牌”依然趋之若鹜，但随着各种丑闻不断曝光，“四大”的“金字招牌”还能坚持多久则很难预计。
　　
　　中国成为“违规”沃土
　　
　　什么原因使得几家全球会计师事务所的领头羊在华频繁栽跟斗，其负责审计的上市公司接连爆出问题?上海财经大学张平教授认为：“注册会计师就好比是保护主人粮仓的猫，违规上市公司就好比是粮仓中的硕鼠。本来猫与鼠是一对天敌，但在中国猫不仅不是鼠的天敌反而与鼠共舞，各得其乐。从一开始对老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两者勾结起来一起偷食，一些注册会计师已经完全背离了自己的行业操守。”
　　“很多人在相信猫的时候忽略了猫也是动物，也要吃食，这就是利润。会计师事务所本身也是企业，对利润的追求是它的天性。有恃无恐的行业巨头往往不满足于合法、正当的业务收费，对更多利润的追逐常使它们主动背离行业操守，与审计对象合谋不正当利益。目前它们垄断的不仅是审计、会计咨询等业务和会计人才等市场资源，甚至在会计准则、法规标准的制定上也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甚至国家监管机构对其也无可奈何。”
　　“‘四大’在华频遭处罚，只不过是中国的土壤太肥沃，中国的主人太善良，中国的粮仓防盗措施太简单。”张平教授指出，“四大”在华频繁违规，欠缺的制度环境和较低的违规成本是重要原因，这也从侧面证明中国相关的法制环境还不尽如人意。从某种意义上说，“四大”敢于在华频繁违规，与政府和有关部门的宠爱有加不无关系。企业造假，会计师做假账的成本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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