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权财富基金成了救火队 公安消防队救火收取费用吗

　　张 明 　　经济学博士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 　　与政治研究所金融室 　　 　　美国次级债危机远未结束。在2007年第三和第四季度,发达国家金融机构已经报出并将继续报出惊人亏损｡迄今为止,国际投资银行和商业银行计提的坏账拨备合计已超过700亿美元｡美林､花旗和贝尔斯登的CEO已经黯然离职,而他们绝不会是最后一批因次级债危机而下课的金融领袖｡在2007年下半年,国际金融机构忙于核销资产负债表上的不良资产;而在2008年上半年,如何处理资产负债表之外的结构性投资工具(Structured Investment Vehicle,SIV*)的巨额损失,将成为这些金融机构更加棘手的问题｡从理论上讲,金融机构无须将SIV的资产并入资产负债表内并进行披露,但是金融机构最终仍需为SIV的亏损负责｡例如,花旗银行在接受了阿布扎比投资局的注资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亏损累累的SIV并入表中,不惜触发注资方的强烈反对｡因此,华尔街金融机构可能在2008年上半年迎来新的亏损高峰。
　　由于发达国家普遍实施了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制度，政府对直接救助金融机构的做法是非常忌讳的，这不仅会造成金融市场上的道德风险，而且会对发达国家在国际上推行的“华盛顿共识”造成致命打击：一方面，发达国家要求发展中国家应该勇于承受危机阵痛，而不对机构和企业实施救援；另一方面，发达国家却在本国遭遇危机时反其道而行之。尽管发达国家央行联手在货币市场上注入了接近万亿美元的流动性，然而却不能直接纾解金融机构对资本金的渴求。华尔街金融机构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值此尖峰时刻，来自石油输出国和东亚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登场了。2007年11月,阿联酋的阿布扎比投资局向花旗银行集团注资75亿美元｡12月,瑞银集团从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和另外一家未透露名字的中东投资机构融资115亿美元｡12月19日,中投公司斥资50亿美元购买摩根斯坦利集团的可转换股权单位｡据传,美林也在考虑从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和其他主权财富基金融资｡有市场分析师调侃说,主权财富基金(Sovereign Wealth Fund)事实上已经演变为发达国家金融市场的“救火队”(Salvaging Withering Franchises)｡
　　耐人寻味的是，就在此前不久，美国和欧盟对新兴市场国家主权财富基金的态度还是警惕和抵触的。有政客抱怨说，此类主权财富基金的投资行为里渗透了基金所在国的政治利益，必须警惕基金对发达国家战略性行业的控制。还有政客挑剔说，此类主权财富基金的资金来源是不正当的，石油输出国的资金源于对油价的操纵，而东亚国家的资金源于对汇率的操纵。除非这些国家消除以上政策扭曲，否则主权财富基金不要指望能在发达国家获得真正的国民待遇。美国政府更是要求ＩＭＦ和世界银行尽快制订监管主权财富基金的良好行为准则，要用镣铐来束缚长袖善舞的基金们。
　　
　　发达东道国的态度之所以在旦夕之间发生转变，正是拜次级债危机所赐。危机一方面造成流动性短缺和信贷紧缩，另一方面导致金融机构报出巨亏。发达国家政府可以通过注资来缓解流动性短缺，但对金融机构的亏损却有心无力。此时，主权财富基金的参股有助于金融机构迅速补充资本金，进行充分的减记和披露，从而尽快度过危机。而且，主权财富基金持有的股份比例并不会导致金融机构控制权的旁落，基金也不会干预金融机构的日常经营，这一点令发达国家政府相当满意。
　　当前，次级债危机使得国际金融市场对新兴市场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开启了一扇时间之窗。主权财富基金不但能够捕捉到参股全球顶尖金融机构的机会，而且还可以通过讨价还价获得更加合理的估值，此外，收购交易还得到发达国家政府的默许甚至欢迎。或许有人认为，次级债危机尚未见底，主权财富基金上述投资的账面价值可能发生波动，但是，这恰好是主权财富基金应该支付的风险溢价。如果次级债危机因为发达国家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而最终风平浪静，恐怕主权财富基金们再也不能获得当前的低廉价格了，发达国家政府对待主权财富基金的态度也将再度发生摇摆，它们很可能将基金斥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秃鹫”投资者。因此，主权财富基金应充分利用次级债危机提供的时间窗口，在窗口关闭前尽可能拓展对发达国家金融机构的股权投资。
　　
　　＊ ＳＩＶ是指由银行或保险公司等金融机构设立、通过发行短期商业票据融资并投资于包括次级债在内的高回报资产的机构。金融机构对ＳＩＶ提供信贷额度而不直接持有股权，因此在分享高收益之余，不用合并ＳＩＶ的资产负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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