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采众长　自成一家|博采众长

　　采访米南阳先生之前，只知道他是当今著名书法家，亦是宋代书法名家米芾的后人。短短一个小时的交谈，在座数人无不被先生渊博的学识和对生活的洒脱所折服。难怪有人称米南阳老师是集书法家、美学家和历史学家为一身的大家。
　　
　　得天独厚北京人
　　
　　2005年老母亲89岁大寿。米南阳选择了门面并不阔气的老舍茶馆，在那里款待了唐杰忠。杨少华、李滨声、王金璐等众位艺术界好友。米南阳说，就喜欢老舍茶馆浓郁的京腔京味。
　　南阳先生祖籍湖北襄樊，父辈移居北京，那时大哥刚出生，取名“正阳”。他出生时父亲恰在南阳，于是取得此名。
　　有一次，一位新疆朋友来京举办画展，在中国美术馆顺便参观了同期举办的6个画展。这位朋友如获至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南阳先生这才发现，相对于他们来说，北京有着多么得天独厚的条件。
　　“我们喝牛奶不是为了变成牛，是为了摄取它的营养。”众多门类，各有擅长，南阳先生始终恪守“专攻一家，兼蓄百家，自成一家”。
　　
　　眼镜的文人风度
　　
　　身体微胖，方脸，一副深色粗框眼镜，总是乐呵呵的平易近人，这就是人们印象中米南阳先生的标准形象。南阳先生说，他的形象深受恩师吴晗先生影响。
　　先生回忆吴晗老师的第一节课就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吴晗先生也是矮胖型体形，一副深色粗框眼镜。上到讲台一言未发，先摘下眼镜放到桌上，再取出另一副眼镜戴上，依旧是粗框的老式镜。掏出手绢仔细地擦拭，再摘下戴着的那副换上擦好的这一副，整个过程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南阳先生说当时他很不理解老师的行为，一副眼镜折腾来折腾去的。老了以后才明白，近视加老花就得两副眼镜换着戴。而吴晗先生的那种文人的风度却深深地印在米南阳心里。
　　自此以后米南阳所有的眼镜都是这种老式框架镜。
　　
　　下放新疆当老师
　　
　　“文革”时南阳先生被打成“反革命”，下放到新疆。下煤窑．当老师。学校条件艰苦到两他和另一位老师共用一支牙刷。
　　因为没有人教数学，虽然不是专业出身，南阳先生还是承担起了全校的数学教学。可那群孩子没有人喜欢枯燥无趣的数学，眼看就要考高中，数学程度接近于零。米南阳心里很替他们着急，情急之中想出一个办法，发挥自己的特长，从头一点一点地教。第一天讲许1＋1=2，做对了的学生就在本于上用红笔打一个大大的对号，再写上一个醒目的“100分”。做不对的就继续教，直到学生做对了，再给他打一个“100分”。
　　这个方法给了孩子们很大的鼓励和信心，数学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科目，后来这个班的学生全部考上了高中，数学甚至成了他们的强项。
　　南阳先生至今记得一个女生，当时她在班里学习最差，怎么教都教不会。南阳就去她家家访，发现她家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山坳里，她父亲下煤井被砸折了腰瘫在床上，她妈妈怀着孕带着一大群弟弟妹妹。家里面一无所有，条件难以想象的艰苦。那女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完家务再往学校赶，所以经常累得在课堂上睡着。
　　南阳让另一个成绩好的学生帮助这个女生做些家务并辅导她学习，她最终考上了高中，现在已经是某企业的工会主席。
　　南阳先生还曾受邀到文津俱乐部教书法，硬生生的一笔一画愣是被他讲得趣味生动多姿多彩，老干部们兴趣大增，回家后还常常一字一句地讲给家人听。
　　
　　跟侯宝林学相声
　　
　　米南阳出身子书法世家，亲从小让他广泛涉猎各种艺术。北京少年宫所开办的各种特长班米南阳学了个遍，绘画、相声、京剧、舞蹈、书法、话剧，还在话剧中扮演过男一号。
　　米南阳认为艺术都是相通的，小时候广泛的学习为他现在的书法造诣打下了很扎实的基础，最令他难忘的是跟随侯宝林大师学相声。
　　侯宝林要求不管是捧哏还是逗哏，两个人的词都要背得滚瓜烂熟，为的是不抢词、接得准。有一次学说经典段子《夜行记》，里面有一句词儿“不让抽烟我就受不了”，段子说完，侯大师掏出一根香烟递给米南阳，“来一根?”米南阳连忙摆手说：“不会。”大师问：“多大了?”“11。”“11岁，不会吸烟，那词儿就得改啊！”米南阳这才明白，说相声绝不是背出段子就可以了。
　　侯宝林大师每每出场，习惯先对场下点几下，为的是给观众一个警醒，提醒他们该静下来了。若是没有这个小手势，底下观众静不下来，前面的铺垫听不进去，再抖包袱就不响。“这都是珍贵的舞台经验。”这种艺术境界很让米南阳称赞。
　　南阳先生还讲了另一位大师，就是著名琴师汪本真先生。有次米南阳跟汪本真一起听戏，只见汪先生坐在离琴师最远的位置，琴声一起立刻全身摇晃起来，仿佛自己正在台上拉琴，那种投入很让南阳先生难忘，“现在叫全身心投入，以前就叫‘魔怔’，什么时候到达魔怔的状态了，你的修炼也差不多了。”
　　
　　南阳左右手
　　
　　“南阳左右手”堪称当今书界一绝，南阳先生左右交替，其字如出一辙。而对于当初他用左手写字，很多人颇有微词。南阳先生以书法家费新我为例，费先生不幸右手残疾，不得已用左手练字，不承想左手写字“反出新意、反出奇趣．反出奇拙”。南阳先生看后很羡慕，就想什么时候右手也残疾了就能用左手写字了，后来又想干嘛非等右手残疾啊?右手不残疾就不能用左手了?于是米南阳用左手拿起了毛笔。
　　左手写字自有不习惯的地方，比如一个“辶”，右手写来毫不费劲，换到左手胳膊拧着，就得往右边推，这一推，倒推出“新意”来了，有了更好的效果。
　　对于外界的说法南阳先生毫不介意，他以马季先生评论其徒冯巩等人的化妆相声为例。马季说：“他们这样做好不好我不说，就一点，观众喜欢就好。”
　　
　　大厨米南阳
　　
　　作为著名美术家，米南阳常常被邀请去作一级厨师职称评定的评委。“色、香、味、美、形五要点中，与美学有关的占了三点，我一个人占五分之三分。”说着南阳先生给我们“做”起了菜。
　　第一道是五彩丁，取莴笋。黄瓜、香菇、豌豆、土豆切成8毫米见方的丁，五花肉、香菜、红柿子椒若干，把丁和肉放入锅中焯熟，出锅上盘浇白汁，撒上香菜。五色俱全，味道清爽。
　　第二道虎皮黄瓜，两根黄瓜把皮用螺旋形削下来，熬好糖汁，把黄瓜往汁里一沾，糖汁往下流就成了虎皮。这菜吃起来费劲，几个人扯不开一块皮，就是为了好玩。
　　第三道菜是一道甜点，就是把山药、樱桃和薄黄瓜片摆成一支梅花，上面撒上白砂糖，取名“梅花欢喜漫天雪”。还有一道南阳先生自己做的“荷花汤”，就是一盆高汤，土豆上放上切开花的西红柿，放几片大菠菜叶和胡萝卜。这两道菜都不为吃，就为了好看，远观就是一幅好画。其实味道一般，都是寻常蔬菜。
　　南阳先生说饭要好看才有食欲，名厨做菜好看，因为火候小，火候大了菜都蔫了，“炊”字拆开就是“欠火”。吃、喝、玩、乐，其实玩应该放第一位，一个“王”一个“元”，哪边都是“一”。
　　对汉字南阳先生有很独到的见解，其字的生动也源于先生对又字深厚的理解。先生举例“偷”字，一个人，房梁下，伴着月光一把刀，一字就把意思说明白了。
　　在香港，曾有人愿出50万港币预购先生一个“和”字，只因此字左上角一撇像极了一只回首凝视的鸽子，却被先生婉拒了。其实先生笔下这种妙字很多，多数却是先生写完以后才发现字中藏有一妙。因此也有很多人说这是天意。
　　编辑／王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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