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派 独立派之春

　　独立电影在经济不景气的环境下，却独自迎来了春天。 　　 　　今年，从国际电影市场到奥斯卡颁奖礼，独立电影笑到了最后，收获赞誉如探囊取物，《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大获全胜，《米尔克》成绩斐然，《无忧无虑》获得最佳原创剧本提名，《摔跤手》早就在威尼斯一鸣惊人。想想当初这些影片的上马何等艰难，就更显得现在的成功来之不易，这是真正的艺术庆典。
　　
　　《米尔克》之夜
　　
　　去年秋天一个温暖的夜晚，三藩市卡斯特罗剧院外，警方难以招架热情的影迷，众多摄影师纷纷涌上前去，希望一睹红毯上明星们的风采。其中，有奥斯卡奖获得者西恩?潘，俊朗绝伦的新星詹姆斯?弗兰科，年轻的一线女星艾米尔?赫斯切，另类导演格斯?范?桑特，甚至还有市长――肯尼迪风格的加文?纽瑟姆。“今晚好莱坞半数人马都到齐了。”看到CAA经纪公司的头头布莱恩?洛德，还有斯皮尔伯格的常年制片伙伴凯瑟琳?肯尼迪莅临现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新片《米尔克》的首映式就是这么牛。格斯?范?桑特执导、西恩?潘主演的这部关于美国同性恋运动人士、美国政?中公开同性恋身份第一人哈维?米尔克的传记片，公映之前就已经进入好莱坞年度最佳之列，之后又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以及最佳原创剧本两项大奖。
　　这部电影能最终完成，就是最令人惊叹的奇迹，意义甚至超越故事本身。编剧达斯汀?兰斯?布莱克把剧本交给格斯?范?桑特时，后者说愿意拍。提供赞助的海啸公司总部设于贝弗利山，远离所有摄影棚，而《米尔克》全部的预算也才2000万美元，和派拉蒙投资1.75亿美元、布拉德?皮特与凯特?布兰切特主演的《本杰明?巴顿奇事》，或者20世纪福克斯公司投资1.3亿美元、由妮可?基德曼和休?杰克曼领衔主演的巴兹?鲁赫曼作品《澳大利亚》难以相提并论。
　　
　　独立派之秋
　　
　　每年秋天，总会有若干令评论家们津津乐道的另类影片从大片军团中脱颖而出。记得2007年的《朱诺》吗?而2008年的这一季，一批小制作独立电影就开始造势。像格斯?范?桑特、丹尼?博伊尔、达伦?阿罗诺夫斯基，还有迈克?雷，纷纷选择了更具独创性的作品。和有跨国公司撑腰的大手笔相比，这些独立电影有着自己的艺术性。
　　即使有西恩?潘领衔主演，《米尔克》也是“机会渺茫”，范?桑特这么说。他回想起最初去拉赞助的时候，整个团队就是他自己、布莱克、制片人丹?金克斯和布鲁斯?科恩(曾凭《美国丽人》获奖)，还有西恩?潘。“如果没有西恩，机会渺茫就直接变成没门儿了。”
　　如果觉得拍一部政客被暗杀的电影很难，那么再看看丹尼?博伊尔的《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片子里充满了印地语对白，主演的姓名也拗口难记。可是，公映第一周它就大获好评，票房亦令人满意。美国电影评议会把它定为年度电影，片子最终获得金球奖最佳电影奖。
　　迈克?雷，这个超级独立的导演甚至拒绝和好莱坞电影公司的领导通话，他的《无忧无虑》主演是个英国工人阶级出身的无名小卒。同样，影片也受到了广泛关注，萨莉?霍金斯出彩的表演为她自己赢得了金球奖提名。
　　
　　“自杀性”选择
　　
　　阿罗诺夫斯基的《摔跤手》被称为好莱坞传统意义上的“自杀性”选择。阿罗诺夫斯基曾得到来自多方的警告，说米基?洛克不适合主演一部电影，况且他的最后一击早在2005年的《罪恶之城》用掉了。
　　“一旦你决定和米基-洛克一起做，那事就差不多完了。”阿罗诺夫斯基承认，却解释说，就凭洛克的体格和情绪爆发力，还是需要他，“实际上，每个赞助人都持反对意见。”
　　终于，法国制片公司赞助了阿罗诺夫斯基600万美元。他说：
　　“把理解米基?洛克的任务留给法国佬吧。”由于预算的关系，他们必须想出折衷的办法一一洛克答应只拿10万美元的酬劳，而阿罗诺夫斯基则把整个拍摄限制在35天之内。一个制片人曾提议在新泽西找专业摔跤手做群众演员，可是阿罗诺夫斯基说，已经没有闲钱了。另一个杂货店的镜头，导演也得在正常营业时间里摄制，因为如果要暂停营业，他出不起那个钱。不过，洛克与真实顾客的互动反倒有了一种纪录片的味道，这点亦成为影片出彩之处。
　　“在摄影棚外拍摄的电影，有一种真实性。”20世纪福克斯旗下探照灯公司主管彼得?赖斯，在影片获得2008年威尼斯电影节最高奖项之后，出价400万美元击退所有竞争者，拿到了《摔跤手》在美国的发行权。“因为电影的财政风险比较小，所以他们就会大胆地创造。这就是独立电影的特点。”
　　阿罗诺夫斯基说，威尼斯电影节之后，很多之前拒绝他的投资方纷纷表示，后悔仅仅从演员的角度考虑而作决定，却忘记了电影本身的成功潜质。
　　当然，阿罗诺夫斯基的作品也不是注定就会是好的。独立电影也有可能变成纯粹的自娱自乐，或者和所有淡而无味的大片一样糟糕。另一方面，也不是说传统电影就一定有所保障。去年秋天，华纳公司出品，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拉塞尔?克罗主演的《谎言之躯》就一败涂地。
　　
　　“劣势地位”之优
　　
　　独立电影另一个比较另类的优势是它的“劣势地位”。
　　观众在狡猾的媒体以及市场宣传影响下，口味不可避免地大众化。去年秋天《洛杉矶时报》对业内进行了一次非正式调查，结果显示，彼得?赖斯的“福克斯探照灯”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而《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也被推举为当季最佳，宣称“这场文化盛宴，百闻不如一见”。赖斯在赞誉面前没有沾沾自喜，却谨慎地说道，观众对小电影的喜爱是他的幸运。
　　“观众希望看到有独创性的东西。”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摔跤手》和《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当他们发现一些东西――像米基?洛克在《摔跤手》中的表演，他们会觉得有必要把信息传播出去。主流电影更多依赖于宣传，金钱换不来独创性。”
　　《无忧无虑》生动刻画了一个乐天派教师波比波澜不惊的生活。虽然听起来毫不引人入胜，但在迈克?雷的执导下，霍金斯开发出无限潜能，塑造了一个复杂、饱满的银幕形象。
　　迈克?雷从来不觉得自己能被好莱坞看上。虽然他以前的《秘密与谎言》、《酣歌畅戏》都赢得不错的评价，虽然他被同僚视为电影大师，他顽固而严肃的个性使他实在难以找到拍片资金。“我拍电影有自己的方法。”迈克?雷说他不用剧本，让演员们即兴表演，并且一边拍摄一边设计情节。“我在拍摄过程中才明白这部电影的真正主题。”
　　为《无忧无虑》筹款绝非易事。“人们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东西在投资。”迈克?雷不愿找明星出演。“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觉得那是好莱坞崇拜，他必须拒绝。
　　相比较，苏格兰人丹尼?博伊尔和美国电影公司相处得就要融洽而现实一些。10多年前，他的经典独立电影《猜火车》一举成名，这也为他赢得了拍摄莱昂纳多主演的《海滩》的机会。那是部耗资5500万美元的大手笔，但博伊尔回想起 当时的不知所措，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
　　“钱是打了水漂。《海滩》被财富的压力击垮了，不可救药。”当年《海滩》没能让评论家们满意，在美国只得到4000万美元收益。博伊尔同样也怪罪自己的缺乏经验以及个性，说他大概还是更适合小制作。“有些人是人来疯，你给他越多，他就拍得出越好的电影。”他举出詹姆斯?卡梅隆和雷德利?斯科特的例子，
　　“我就恰恰相反。”
　　丹尼?博伊尔为了拍摄《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带上由10人组成的团队，来到印度孟买的贫民窟。还没开始拍摄就遇到了困难，两个出演主要角色的印度男孩不会用英文表演。虽然博伊尔有一份英文剧本，但他告诉制片方，他想用孩子的视角拍出印度。博伊尔知道，他们一定认为这是个疯狂的想法，因为他只拿到1300万美元投资。“当我提出自己曾拍过几部成功的电影时，他们只是嘲讽着说‘好吧’。”
　　到了5月，“华纳兄弟”撤销了旗下的“独立影片”以及“影画屋”公司，这使得《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的前途更加渺茫。“我喜欢这些电影，但这不是做生意的好选择。”华纳总裁阿兰?霍恩曾对记者说。华纳公司更愿意靠大片赚钱，而圈内人士则怀疑其他制片公司是否持相同意见。这对独立电影是很大的打击，因为那些公司旗下的分部使用的是自己的商标。可谁也没有料到，《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这次会成为奥斯卡大赢家。
　　所有的一切归结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导演不干脆摒弃所有制片公司，就像迈克?雷和伍迪?艾伦那样“万年独立”呢?伍迪?艾伦20世纪70年代就开始单打独斗，最近的《午夜巴塞罗那》获得无数好评，并且在全世界范围收益7000万美元。“我只能说自己承担不起。”阿罗诺夫斯基笑道。他说，这同样也是丹尼?博伊尔和格斯?范?桑特所用的方法，就是时而过一把艺术家的瘾，时而也要为粮票而战。“拍《摔跤手》花了我很多钱。当然我还不至于穷到饿死，但如果总是拍不赚钱的电影，养家糊口就会艰难。”
　　在金融危机的全球大背景下，是否小制作、低成本影片会更受导演的青睐呢?现在还难以下定论，但可以看出，那些热衷于独立电影的导演们都是一等一的“个性鲜明分子”，毕竟，那些影片虽说不能达到传统意义上的“家喻户晓”，吸引父母们带着小孩子周末去影院“共享”，但无不鲜明地凸显主人公的个性特点，同时也体现出导演的个人意志。或许这就是电影界的最新趋势。随着“玩电影”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谁说有朝一日独立派不能成为主流?
　　
　　(摘自《世界电影之窗》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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