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教育是冰冷的威胁

　　从朋友口中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名优秀的中国学生到德国留学，毕业后想在德国找一份工作，结果找了很多公司都被回绝了。当他去找最后一个工作单位的时候，对方看他很辛苦，就实话告诉他这么多单位拒绝他的原因：他在上学期间，有一次乘公交车，为了省钱，他逃票了。
　　听完故事，感叹之余，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教育学生的故事。
　　前不久，我选择了恰当的时机，把这个故事讲给学生们听，一是想告诉他们，曾经的过错会影响我们的前途，一定要在开始的时候就注意自己的言行。更重要的是，我想把这个故事讲给班里一个特别的孩子——超。前一段时间，别班的孩子挑衅超，用石块打伤了他。超一时愤怒，亮出了砍刀吓唬对方，但吓唬无效，他就用随身带的小刀把对方捅成了轻伤。超是单亲孩子，性格暴躁，爱惹事，因此别人老欺负他，事后我才知道，事发之前对方就扬言要教训超，超的砍刀是从同学家借来防身的。
　　这件发生在一个月之前的事已经圆满解决，而超也认识到了自己不对，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些。我自认为很自然地讲出这个故事时，以为这是对所有的孩子，尤其是对超的一次活生生的警戒。孩子们听着这个故事的时候，神情专注，有的孩子还转过头去看一眼坐在后面的超。而超始终低着头，很为难的样子。后来，我感到超在故意疏远我。
　　我想起了自己——我也曾经也做过不光彩的事情啊，我也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经常跟孩子们说，不管一个人曾经做过什么，只要他有一颗真诚忏悔的心，他依然是可爱的。但是我讲的这个故事又是在告诉孩子们什么？错一次毁终生吗？既然说错误也是一种珍贵的成长经历，那么我为什么又让孩子在勇于经历的时候，又传达给了他们这样的不安全感？
　　我想起了孩子们看超的情景和超低头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份担心，我想，孩子们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那时那刻，一定有了如履薄冰的担心，有人一定在想，活生生的例子，一定得小心……在我讲给孩子们故事的时候，别人的眼光会不会是对超的又一次伤害？他一直低着头，是不是我讲的故事对他形成了一种威胁？他刻意疏远我，是不是因为我讲的那个冰冷的故事横在了我们之间？他是不是想到了事发的时候派出所民警对他说的：“我要把你的事情记录在案，让你上不了高中，更上不了大学，甚至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那一刻，超是不是感到了一些寒意？因为这些担心，几天前我和超有了一次交流，他说我知道你讲那个故事的意思，但是我听了之后心里很难受，努力做好的信心少了很多。
　　我在给孩子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是不是把本来温情的引导教育变成了冰冷的威胁？有时候，一个人的绝望就是威胁冰冷带来的。
　　我曾经在文章里写道，作为老师，我要以美唤美。但是，我却用好心包装了一个并不美的故事，伤害了至少一个孩子。
　　（作者单位：青海西宁市大通县长宁镇中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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