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地民主悲歌】海地

　　由于执政党候选人退出，71岁的米朗德有望赢得3月20日的第二轮选举，但海地的民主前景依然暗淡。亨廷顿曾列举有助于民主化的因素，如强大的中产阶级、高水平的教育、低度的社会两极化和社会暴力等，这些海地无―具备。
　　
　　2月7日，海地首都太子港再度爆发游行示威，要求涉嫌操弄选举的现任总统普雷瓦尔立即辞职，示威者与警察和联合国维和人员发生冲突，成为海地自去年1月特大地震后濒临无政府状态的最新注脚。那场地震夺去23万人性命，赈灾期间爆发的霍乱也令人抓狂，外界原本期望11月的总统大选能够给海地带来新气象(普雷瓦尔因宪法限制不能连任)，不料第一轮投票的结果就因舞弊问题难产，而原定今年1月16日的第二轮选举也因此被迫延期。
　　更为戏剧化的是，1月16日当天，流亡海外25年的前独裁总统小杜瓦利埃突然返国，两天后即被首都的法庭以贪腐和挪用公款罪名起诉。舆论猜测，小杜瓦利埃可能想以应诉拖延海地政府没收他在瑞士银行账户上约570万美元的赃款。而另一位前总统、2004年被叛军放逐的阿里斯蒂德，目前已获得海地现政府签发的外交护照，有望不久后从南非回国搅局。
　　鉴于海地情势日趋复杂，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于1月30日访问海地，向普雷瓦尔政府施压。2月3日，海地临时选委会宣布，接受“美洲国家组织”专家的建议，由第一轮投票中原列第三的旅美流行歌手马尔泰利取代稍早前退出竞选的执政党候选人塞莱斯廷，与反对党民主进步联盟推举的前第一夫人米朗德?马尼加在3月20日一决雌雄。米朗德现年71岁，其丈夫马尼加1988年曾短暂出任总统，而今她有望赢得第二轮选举，成为海地首位女总统。
　　但受困于高失业率、社会不平等与普遍贫困，海地的民主前景依然暗淡。亨廷顿曾列举有助于民主化的因素，如强大的中产阶级、高水平的教育、低度的社会两极化和社会暴力等，这些海地无一具备。根据《外交政策》的研究报告，海地自2005年起一直被列为“失败国家”，去年名列全球倒数第11位。一场大选不会改变国家，而太多的前总统却可能挑起事端。
　　
　　小杜瓦利埃回国应诉
　　
　　自1804年独立以来，加勒比海小国海地就内乱不断。1911至1915年间，这个黑人国家的6位总统不是遇刺身亡，就是被迫逃往国外。1915年7月，美国威尔逊总统以保护国家经济利益为由，派出330名海军陆战队员占领海地，稍后更派一名等同太上皇的“高级专员”到海地；直到1934年，美国才把政权归还海地，但仍控制海地对外财务至1947年。
　　1957年，军医出身的老杜瓦利埃(人称Papa Doe)夺得海地政权，后自封终身职，当了14年总统。其过世后，小杜瓦利埃(人称BabyDoe)继承大位，直到1986年遭政变推翻。父子两人独裁统治近30年期间，无辜百姓遭杀害者至少3万人。1986年2月，小杜瓦利埃偕同家小被迫搭乘美国军机流亡法国。这之后，才有了海地迄今为止的6场总统大选。
　　小杜瓦利埃这次时隔25年回国，钻的是海地“刑事指控10年有效期”已过的空子。尽管他本人表示返国是想在海地多灾多难之际展现向心力，但因被指对伙同亲信挪用数千万美元公款和其它滥权行为负有责任，而在国内引发了示威抗议和骚乱事件。1月18日，检察官和律师在警察陪同下前往其下榻旅馆会谈，随后在严密戒备下将他带往太子港的法庭。4小时后，法庭决定对他起诉并管制出境。这一结果应该不出小杜瓦利埃意料之外。他之所以冒险回国应诉，恐是因为瑞士通过的所谓“杜瓦利埃条款”即将于2月1日生效。根据新法规定，贪污被告虽未被定罪，当事国仍可向瑞士银行索回赃款的条件有二：一是国家体制虚弱，二是贪污被告不肯出庭。因此，假使小杜瓦利埃迟迟不出庭，瑞士方面届时仍可将赃款还给海地。小杜瓦利埃若想保住他在瑞士银行的存款，就得在2月1日前出庭应诉。他的支持者已扬言：小杜瓦利埃如被捕，海地将烽火燎原。而要是他打赢官司，还能重返海地政坛。
　　
　　阿里斯蒂德欲翻旧账
　　
　　海地成为“不完全民主国家”的历史，要追溯到1988年2月的大选，那次胜选的马尼加仅上任数月，便被政变赶下台。其后的1990年、1995年、2000年、2006年4届大选，阿里斯蒂德和曾经的追随者普雷瓦尔轮流坐庄。以规避总统不得连选连任的宪法限制。但与普雷瓦尔前后执政10年不同，阿里斯蒂德两届任期都没有善终，总共执政时间只有5年多。
　　阿里斯蒂德任内曾两次流亡，头一次因系塞德拉斯将军发动政变所致，他就近流亡美国。1994年10月，美总统克林顿派2万美军帮助海地恢复民主，但条件是亚里斯蒂德只能做完原本至1995年的任期。千禧年，亚里斯蒂德在宪法规定不得连任的限制解除后再度参选，并以92％的得票率当选。但不久，他又再次面临政变威胁，于2004年2月底情势失控时流亡非洲。之后尽管联合国陆续增派至9000多名部队协助维和，但海地―直处于无政府状态。
　　阿里斯蒂德的遭遇与其左翼政治观点有关。他是牧师出身，素来与军方不睦，而他2000年不顾美国劝诫二度参选并高票当选后，海地军方以其政府腐败为由反对他，美国干脆袖手旁观。2004年3月，亚里斯蒂德在中非表示，自己是被把守太子港的美军劫持而流亡，坚称仍是海地总统，并呼吁海地人民对占领该国的“毒枭和恐怖分子”实行“和平抵抗”。当时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包润石曾表示：“亚里斯蒂德先生如果真心为祖国着想，就让他的国家迈向未来，不要再掀旧账了。”而所谓“旧账”，包括美国粗暴干涉海地内政等不足与外人道的恶行，以及前军事强人赛德拉斯和更早的杜瓦利埃父子等执政期间所犯令人发指的罪行。
　　这一次，普雷瓦尔在自己的接班人塞莱斯廷不获公众认同的情况下，又想起了现年58岁的前上司阿里斯蒂德。迈阿密“海地正义民主协会”负责人孔卡农指出，阿里斯蒂德护照已过期，此前虽依法申请换新但遭拒。孔卡农强调阿里斯蒂德绝对有回国的权利，只是时间早晚而已。阿里斯蒂德的律师则强调他是被绑架而非自愿去国，也从未放弃以平民身份返乡定居意愿。尽管美、法、加拿大等国认为阿里斯蒂德返国使选举僵局更难解决，但普雷瓦尔政府仍于2月7日核发护照。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克劳利称此举对海地局势“是不幸的干扰”。
　　
　　普雷瓦尔在寻求庇护?
　　
　　亚里斯蒂德2004年流亡海外后，延期多次的总统大选终于在2006年2月7日举行。代表“希望党”的前总统普雷瓦尔一路领先，后经历了持续一周的计票纠纷，再度当选总统。
　　近年来，普雷瓦尔始终未能有效改善海地的民生。2008年世界范围的粮食和燃料价格上涨以及金融危机的冲击，迫使其几度改组政府，去年初地震后的赈灾行动更显示其政府毫无执行力。海地卫生当局今年2月公布的死于霍乱传染病的人数高达4334人，另有22万人受到感染。目前以帐篷为家的灾民仍超过80万人，由于失业人口众多，暴力活动一触即发。
　　海地国家治理能力低落的主因2，--为贪腐，根据“透明国际”组织公布的2010贪腐指数，海地在全球178个国家中排名第142；世界银行认为，海地无效的预算、采购制度导致外界援助困难。另据“灾难问责计划”(DAP)今年1月公布的报告，在当地196个收到赈灾捐赠的组织中，只有38个能完成追踪调查。该计划实际负责人本?斯密洛维茨指出，“有将近一半的捐款仍留在银行的赈灾账户里……这可能会降低个人和他国政府捐赠的意愿。”
　　就在海地政局陷入动荡之际，总统普雷瓦尔和总理贝勒理福却于1月22日飞往邻国多米尼加，难怪当地盛传即将卸任的普雷瓦尔有意寻求多米尼加的政治庇护，普雷瓦尔否认并强调海地宪法明文规定元首“不得”流亡，但小杜瓦利埃和阿里斯蒂德不也曾流亡海外吗?
　　1月16日选举被迫延期的主因，在于去年11月28日的选举结果一直无法确认。美洲国家组织观察员认为，普雷瓦尔亲自挑选的候选人塞莱斯廷实际得票数仅第三高，而非第二，第二轮选举应由前两名的马尼加和马尔泰利竞争。在强大的国际压力，普雷瓦尔最终劝退塞莱斯廷，而前者原定2月7日结束的任期，也因此得以延长到5月14日新总统就职为止。
　　对有23年民主化历史的海地来说，3月20日大选的结果非常重要，这是该国1990年以来首次在阿里斯蒂德一普雷瓦尔阵营之外挑选总统，其结果很可能是对1988年选举结果的回归。而对全球的新兴民主国家来说，海地如何面对小杜瓦利埃返国引发的“转型正义”难题，恐怕更值得关注。针对海地1804年的独立，已故学者C.L.R.詹姆士在其《黑色的雅各宾党人》一书中曾写道：“黑人由奴隶转变为能自我组织的人，并击败当年实力强大的欧洲强权，是革命斗争和功业里最伟大的史诗。”对照目前天灾人祸下的海地，令人不胜唏嘘。同

相关热词搜索：海地 悲歌 民主 海地民主悲歌 民主的悲歌波兰的1793 民主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