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族东巴文字 [纳西族东巴经书目述评]

发布时间:2020-03-07 来源: 人生感悟 点击:

  [摘要]以学者们编撰的纳西族东巴经书目著作为基础,把书目的发展过程分为滥觞期、发展期和成熟期,提出书目应兼收文字经和口诵经、经书类别编排依东巴教作法仪式为主、著录项目全面详细有特色,实现以书目来总结经书研究成果,由书目来了解东巴经研究的基本格局与发展趋势的目的。
  [关键词]专科目录 东巴经 书目工作
  [分类号]G257.3
  
  1 前 言
  
  东巴经是纳西族特有的原始宗教――东巴教的祭师用纳西象形文字书写或用纳西族方言口头念诵的宗教祭词、卜辞及其他相关资料,经历代祭师和纳西族人民使用传播和加工整理,形成上千种内容丰富、卷帙浩繁的古籍文献,这是研究东巴文化的重要资源,也是中华民族珍贵的文化遗产之一。随着一批经书书目的面世,所存东巴经得到了梳理,也给东巴文化研究提供了坚实的文献基础。在此背景下,梳理其演进轨迹,把握其内在脉络,探讨书目编撰中的一些重要问题,这对整个东巴文化的纵深层次研究和民族古籍目录学的完善无疑都是有意义的。
  
  2 东巴经书目的发展过程
  
  2.1 滥觞期:20世纪初到40年代末
  19世纪末之前外界对东巴经了解不多,但东巴教祭司们却从未停止过对经书的编撰和抄写工作,经书数量与日增加。20世纪后,在学者们研究纳西族历史、语言、文字过程中,引发了东巴经书搜集的第一次高潮,经书被带出纳西族本土。经典的积累和外界对经典需求让东巴经书目油然而生。1934年第一部具有现代学术性质的经书书目出现了。1933年纳西族学者方国瑜由京回乡学东巴文并调查记录了大量经书及相关资料,次年编成《麽些文字字典》(即1981年正式出版的《纳西象形文字谱》的初稿),书后附“东巴经书简目”。书目分三部分:说明,简介书目编制的经过;总目,把搜集的394册东巴经依使用仪式分16类,列每类类名原东巴文、国际标读纳西语音、汉语译名、每类经书册数;分目,以类为纲列各类所含具体经书册的书名原象形文、国际标读纳西语音、汉语译名。该目所录经书限于丽江坝区本吕村(今祥云)东巴和忠道先生作法事道场时诵念的经书,属地方性东巴个人使用经书书目,但其组织方法却既有中国传统目录特性,又符合民族文献整理的特殊要求。按分类体系编排图书是我国古代目录学的一大特色,该目将所搜经书结合东巴教仪式编制分类纲目来组织经书,既利于剖析东巴文化源流、揭示东巴经内容,也便于读者综观这部分文献的全貌,,触类旁通。著录采用了民族古文字文献整理研究的典范操作模式,即先录类名、经名的原文,标注国际音标后再译为汉文。实为探讨东巴经书目的编制、性质和功用树立了一个良好的典范。
  
  2.2 发展期: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末
  建国后,政府的重视和有关少数民族院校和科研机构的积极参与,东巴经搜集迎来第二次高潮,丽江县文化馆、云南省博物馆、云南省图书馆、北京图书馆、中央民族大学图书馆等搜集收藏了大量经书,在整理、翻译的同时一批书目也相继编制。在60年代,丽江县文化馆东巴经翻译组从5000多册经书中整理出528种,编制了含13类的简目。随后,云南省文化局也组织了民族民间文学调查队,在丽江、宁蒗、维西、中旬等地搜集东巴经528册480种列12大类书目。1963年和志武搜集并编制了流传于白地的453册经文材料的8类书目。李霖灿于1949年到台湾后为其搜集并藏于台湾国立中央博物院的1221册经书编制了一套一册一卡的卡片式提要目录,著录了经书名称、版式、行列字数、文字类别、念诵的仪式道场、页数、大概来源地、内容提要等,揭示了经书的外在特征和内容属性。
  与此同时,流散于美国和欧洲等国藏书和研究机构的近万册经书(不含私人收藏)的整理工作全面展开,目录编制也启动。洛克返美后撰写了大量的具有目录性质的译作和论著,如《纳西族的纳加崇拜及有关仪式》(1952年)中收录100册经书译文及所属仪式;《指路葬仪》(1955年)收录36本经书译文及所属仪式;《纳西语一英语百科辞典》,1963年出版第一卷,列3134个象形字和标音字,并说明每字的经书来源;1972年出版第2卷,列2174个东巴教信奉的神灵及相关的东巴、地理名称的象形文和对应中文,附有10130个东巴教仪式所诵念经书的简短摘要。该辞典―方面探讨了以仪式类分经书的方法体系;另一方面提供了一个东巴教鬼神名称与经书的对应“索引”。1956年,李霖灿受邀前去整理美国国会图书馆中文部特藏库所藏东巴经3 038册,编制了一套一册一卡的卡片式分类目录,著录项目与台湾国立中央博物院东巴经卡片目录基本相同。1962年,洛克受邀到德国携手该国梵文学者雅纳特整理编目马尔堡国立图书馆所藏经书,并于1972年出版了《纳西手写本目录》1-5卷,所录经书多达1500余册,是迄今世界上唯一一套公开出版的东巴经目录。编排依照洛克制定“仪式分类表”:14类133属,属下对应具体经书。每部经书都著录其外部特征,前2卷还撰有经书内容提要。英国爱丁堡大学的杰克逊博士在1979年出版《纳西族宗教》,汇集分藏于美国国会图书馆2914册、马尔堡图书馆1259册、哈佛与燕京研究所886册、印度办公室与英国博物馆167册等分5大类133属980种,该书可视为西方馆藏经书按使用场合仪式而编的分类目录。
  该时期国内所编书目,除译书书目外,访书、藏书书目存在著录不全、内部印刷等缺陷,且部分现已遗失。李霖灿所编两套卡片目录,著录项目齐全,但提供经书内容信息有限,流传范围窄。洛克等编《纳西手写本目录》真正兼具资料汇编和工具书的性质,目录不单是经书基本信息的简单列举,经书面貌和经书内容摘要完整地呈现于书本式目录中,既丰富了著录内容,也增强了目录的资料性和学术性,使经书目录的编制与整个经书研究的关系更为密切。
  
  2.3 成熟期:20世纪80年代至今
  2.3.1 藏书机构编制的经书书目 80年代,云南省社科院东巴文化研究所将自己所藏的1000余册、丽江县图书馆5 000余册、云南省图书馆622册、云南省博物馆429册等经书,结合东巴教仪式分28类,内部刊印成《东巴经分类目录》,著录每册经书的类别、书名及其汉译文、国际音标,并附内容简要。这是第一部云南省馆藏东巴经联合分类目录。朱宝田于1995-1996年对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的598册东巴经及实物作了首次全面整理,于1997年出版《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藏中国纳西族象形文经典分类目录》一书。经书按东巴仪式分13类,实物设“其他类”,共14类。著录分类号、作者手书象形文题名、题名国际音标记音、中文译名、内容提要等11项;附录有燕京图书馆原编号检索,洛克原编号检索,经书纪年表,纳西语、汉语、国际音标对照表等。
  
  2.3.2 以单篇论文形式刊布的经书书目 《纳西象形文 东巴经目录》(和志武编撰,《世界宗教研究》1984年1期),分前言、正文、其他东巴书目。前言介绍目录的概要;正文将编者搜于丽江和白地的629册经书依仪式分11类列举,著每类类名和每册书名,都标注拼音文字和汉译文;其他东巴书目分卜书、东巴岭法事规程及书目冻巴舞谱、轶闻录四目。《纳西族东巴古籍的类别及其主题》(和发源编撰,《民族古籍》1989年2期)是专题研究性书目。编者将东巴文化研究室从1981-1989年标音和对译的近1000种东巴古籍结合经书使用仪式类别和内容主题分丧葬类古籍、禳解类古籍、求福求寿类古籍、占卜类古籍、舞蹈类古籍5部介绍,部下依次分类、属、种等次级,每级下先叙概要,后列重要经书书名及全部经书种册数。这是首次采用类序体制来编制经书目录,目录的学术研究性更强突出。
  2.3.3 集大成性质的目录著作《纳西东巴古籍译注全集》(以下简称《全集》),由云南省社科院东巴文化研究所编译,1999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收国内所藏东巴经897种,按诵念经书的仪式分5类:祈福类仪式11种及所用经书;禳鬼类仪式12种及所用经书;丧葬类仪式6种及所用经书;占卜类仪式及所用40余种卜书;其他。著录经书名象形文原文、国际音标注纳西语读音、汉文直译对注、汉语意译及每册经书的中、英文内容提要。咏唱于不同仪式的同一种经书采用互著方式处理。译文语言保持经典特有的表达方式和叙述习惯。注释循郑樵的“泛释无义”原则,只作解释性、补充说明性的注释。《中国少数民族古籍总目提要?纳西族卷》(以下简称《纳西族总目》),2004年中华书局出版。其正文甲编书籍类收罗国内不同种类的东巴古籍1373条,前有“书题分类目录”,分类体系基本参照《全集》,分祈福延寿、禳鬼消灾、丧葬超度、占卜、其他5类,类下依经书使用顺序列具体经书书名的汉译文。正文列各类所含众多经书条目,先录书题,次录其汉文、东巴文、纳西语注音、汉文提要,丽江县外的其他地域的经书则增著地域名称。附录有三:“东巴古籍存目”,录国家图书馆、中央民族大学图书馆、云南省博物馆、云南省图书馆、台湾中央研究院等所存的与正文所录经书内容相同,但抄写年代、地域、书法风格有别以及在传抄过程中内容有所增删的不同抄本8174条,仅著书题的汉译名、东巴文和藏书地;“书题汉语拼音索引”;“纳西文与汉语拼音方案和国际音标对照表”。
  该时期书目体例完善,所录经书资料皆以有传本并以编者亲见原书于各收藏单位为限,著录内容准确可靠丰富,不仅提供书名等基本信息,还归纳介绍经书的内容主旨、使用道场,有的还译注经书内容,用国际音标注纳西语读音等,极大方便了读者深入研究。不足之处:收录仍有缺憾,国内外所藏经书仍没能全部汇集;传播有待加强,内部刊印和刊于专业期刊的目录流传范围受限,单行本的精致也人为地拉开了与普通读者之间的距离。
  
  3 东巴经书目工作重要问题探讨
  
  3.1 收录范围
  如何设定经书目录的收录范围,这是书目编制工作解决的首要问题。在东巴经书目中是否收录口诵经,既是东巴经目录工作的一个基本问题,同时也体现着研究者个人的东巴经观念。众所周知,东巴经包含文字经和口诵经,文字经以文本传抄而流传于纳西族西部方言区,口诵经以口头说唱而流传于纳西族东部方言区,两者主题内容基本相同。纳西族在信奉原始巫教时只有口诵经咒,这是早期教徒采集历史传说、神话故事和民间歌谣等资料,同时吸收藏族苯教经典故事后编成一种与当时口语不太相同的较为定型的经典语,在传播使用过程中逐渐形成比较系统的口诵经,目前有百余部口说教义仍被宁蒗、盐源、木里等纳西族东部方言区的祭司“达巴”用于传教行法。11世纪中叶,教中杰出人物创制象形文字,在吸收藏(密宗)、汉(禅宗)宗教文化基础上进一步改造和充实原有的口诵经,逐步编写成系统的文字经帮助记忆和音读而被广泛流传。如此,口诵经、文字经、宗教都得到发展,再经历代使用传播和丰富发展,东巴教的经典才成目前规模。20世纪上半叶是东巴经目录工作的起步阶段,书目的编制与文字经书的寻访、收藏关系密切,当时口头诵唱的经典未被关注。但20世纪60年代起,和志武、杨学政、拉木?嘎吐萨、陈烈等一直在搜集,学界开始重视。至此,东巴经目录的基本结构应有改变,要从较为单纯的文字经目录逐渐演变成包含文字经和口诵经两个分支、自成一体的学术领域,这既符合实际,也便于全面掌握和研究东巴经及其文化。
  
  3.2 分类编排
  在确定收录范围之后,如何将东巴经合理有序地进行编排,这与书目编制者掌握经典资料的多少、整个东巴经研究的深度广度等皆有密切的关系。方国瑜先生分16类,除“燃灯经”和“左拉”卜经外,其他14类都是按东巴进行的法事仪式平铺而列。和志武先分8类后分11类,则反映了他对东巴经的分类认识和分类体系建立与完善的过程。类目设置中,他以东巴教仪式规模大小为依据,把规模小的仪式所用经书并为零杂经类并加以细分,但这就造成零杂经类所占比例过大,超荐经的划分也值得商榷。和发源的分类是结合经书内容主题与东巴教祭祀仪式而分,基本涵盖东巴经的内容,类目划分逻辑性强,等级秩序突出,基本包容了东巴经纷繁的品类,不足是把各仪式的规程未放入各类中而单列一类。《东巴经分类目录》也按东巴教祭祀仪式平铺列举经书类别,仪式与经书对应精确,经书列举较为完整,但原始宗教的横向概貌的清晰反映不能掩盖等级秩序的缺失。东巴教祭师传统上按经书内容和实际用途划为4类:在祭神灵仪式和镇鬼禳灾仪式时涌念的经典,在祭奠亡灵仪式时诵念的经典,在使用的经典,占卜经书。体例完备,对象明确,仪式与经典分类的统一性强,最具实用性与科学性。《全集》和《纳西族总目》的分类基本上是对其稍加补充整理而成,可见其权威性。李霖灿结合文字和地域特征将经书分普通象形文字经书、标音文字经书、流传于纳西族阮可支系居住地但迥异于普通象形文字经书三部分,普通象形文字经书再以东巴教仪式性质细分7类,有其合理与科学之处。朱宝田的分类基本符合东巴经的民间实际运用情况。洛克和杰克逊都依仪式设类,所设经书大类及细目归属多从西方人类学的角度出发。总之,研究者基本上认同经书类别依东巴教作法仪式而设置,这种分类方法既便于操作,也符合经书的传统分类习惯。
  由于东巴经分散于世界各地,民间也还有收藏,各地的仪式规程也有差异,在无法全面占有经典的情况下作整体分类编排是有一定难度的。但分类的目的是为东巴文化研究开方便之门,所以,分类指导思想是可以明确的,即参考东巴传统习惯分法,比较丽江、白地这两个有影响的主要地区的类别和书目,结合文字经书内容和实际应用情况,全面考察现存达巴诵经的内容及类别,除去雷同,建立一个全面、科学、合理、精确的分类体系。
  
  3.3 著录形式   东巴经书目著录项目的多寡繁简直接关系到书目的质量水准。从其的整体发展看,著录内容经历了一个从少到多、从简到繁的过程。80年代及以前,国内编撰的附录式专题书目皆为简目,多著类名和经书题名等,提供的学术信息有限。80年代以后,集体编撰的《东巴经分类目录》、《全集》以及《纳西族总目》等有了突破,皆为提要式单本专题联合书目,除著录类名(法仪归属)、经书题名、版式、行列数字、文字类别、经典页数、时间、收藏地、收集处等基本情况外,还撰写了提要。对于东巴经古籍来说,一般读者很难见到经书原文,若能在提供经书外在特征的基础上,在东巴先生和翻译者的帮助下,深入的分析经书内容并提出见解,深入地揭示经书和评价经书价值,不识经文甚至不见经书的读者也就能通过阅读提要对经书有一个大概的了解,这对于经书的传播和研究是大有裨益的。特别是在后两部目录中,增加了版本项和注释项,前者助于读者了解经典原文的完整形式,后者助于读者阅读和治学。著录内容丰富改变了东巴经目录的性质,其学术含量大增。同时,增加考述也改变了经书书目述而不作的方式,与东巴经研究结合得更为紧密。这也意味着东巴经书目编制的工作量和难度的增加,最可取的是采用集体参与、分工合作的编撰方式。
  东巴经书目的著录与其他学科文献的书目基本相同,但若仅有仪式归属、题名、文字类别、地点、版本等介绍而不揭示东巴经自身特性,就无法区分其与大藏经、傣族贝叶经、彝族毕摩经等之别。每一部东巴经所叙实为一桩古老的传说或故事,在仪式中诵念它,是以此故事为依据对当前的乖戾不祥如法禳祓。如何使东巴经书目既符合一般目录学的规则,又能反映东巴经自身的特性,李霖灿在《美国国会图书馆所藏的东巴经典》中提出一法,认为经书既然是故事和传说,就有角色与情节等要素,著录中可增加各角色的详细介绍及故事情节的简要叙述,引发读者兴趣的同时完成目录著录的任务。如此周密完备的著录必然给编制者带来更多的周折,思路值得提倡,具体方法还可继续探讨,毕竟如何结合东巴经自身的特点,加以灵活变通,找寻一种完善可行的东巴经著录方法是大家努力的目标。
  
  4 结语
  
  东巴经书目可以全面、准确地揭示东巴经研究基本文献的来源构成、规模数量、性质特点、学界的掌握、利用和研究等情况,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东巴经书目是对一段时期内东巴经书研究成果的概括和总结,由此可以了解东巴经研究的基本格局与发展趋势,较快地进入研究状态,正所谓“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当然,东巴经书目的发展也有赖于整个东巴文化研究的推动,只有建立在对东巴文化特性、发展演进、全面深入了解的基础上,才能编制出收录完备、分类编排合理、著录项目全面准确的东巴经书目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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