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群书法家 杨群山:为了还原一个清晰的历史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人生感悟 点击:
对于很多人来说,书是收藏行为的载体,具体价值体现在版本之稀有、价格之昂贵上。然而能真的把书当书,买来认真研读,能够品咂出作为一本书的精神价值之藏者,罕有。杨群山便是这种真正懂书、爱书之人。
还历史以真相
开门见山,杨群山首先对“红色收藏”的概念提出质疑。“红色收藏”是由收藏家秦杰先生于上世纪90年代提出的,他将红色收藏定义为:自1840年以来中国人民在反对外来侵略、争取民族独立和解放、进行革命战争、建设新中国等活动中涉及的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遗存的收藏。显而易见,红色收藏是与新中国成立前的白色政权相对立的。然而在杨群山看来,这个概念有狭隘之嫌,其内涵和外延都受到了限制,“如果仅仅按照红与白对立的概念,很多红色收藏会被排除在外,比如上世纪50年代初期的西南剿匪以及抗美援朝,毫无疑问都属于珍贵历史文物收藏范围。所以我认为的红色收藏:凡是与近现代中华民族为了争取自由、建设新社会,包括自由、民主、科学等方方面面的文献文物(纯文学作品除外),都算是红色收藏。时间界定在1955年之前。从1955年,特别是1957年之后,应该纳入另外的收藏概念。”
杨群山认为:在这个近百年的时间范围内,从1900年〜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之前的民国时期,应该作为收藏的重点。“从1900年到新中国成立前这段时间,历史是相当丰富的,丰富到什么程度?可以说无边无际,我们可以作任何解读,还原历史的真实面貌。”杨群山上小学时,“文革”刚刚开始,高考时赶上了“文革”的末尾,回忆起来他们读的教科书跟现在孩子的课本是不一样的,“我相信教科书所反映的历史跟原原本本的历史是有出入的。图涅维尔不是说吗?历史是一座画廊,里面伪作很多,真品很少。我们把历史切开,一个事件在不同的时间、地点,肯定有相当丰富的东西可以挖掘。我们要进步就必须认识历史,把历史还原成真实面貌,这个时候的历史是清晰的。”
杨群山提到杨奎松教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史研究》,杨教授搜罗整理了大量的资料,最大限度地不带个人主见地把历史还原。现在有人提出:共产党当年搞“土改”就是为了备战,通过杨奎松教授的著作可见,这种解读是相当肤浅的,带有一种先验的印象。“现在的舆论宣传比较宽容,什么观点都允许发表,致使很多学者不负责任。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多做点工作,认真研读一些资料,尽可能地还原历史真相。我们做这些工作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子孙万代。”
5本红色珍品
在杨群山的两万多册藏书中,红色收藏占到2/5,其中有几套是相当稀有珍贵的。比如这套1938年出版的由郭大力、王亚南翻译的《资本论》,被杨群山奉为“镇宅之宝”。
说起这套书的经历,非常坎坷。1938年,这套书出版的时候只印了200套,中共地下党准备从上海运到广州,再从广州辗转至革命圣地延安。谁知到广州之后,这批书被日本鬼子发现,全部销毁了。第二批印制了50套,通过各种方式送到延安。炮火连天的年代,这套书是可以招来杀身之祸的。辗转流离几十年,当初的50套书,现在的存世量极其稀少了。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一天早上,报国寺门口,一位老先生颤颤巍巍地两手托着这套书,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写着600元卖。那时候旧书收藏还没有现在这么热,但杨群山一眼看到,便知这是一套极为难得的珍品,问老先生能否便宜点?老先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略带诧异地问:“年轻人,你喜欢这书啊?这书很旧的。”杨群山说:“我知道它是旧书。”看老先生这样,不好意思再砍价了,就让老先生等一下,他去筹钱。谁知老先生果然在原地等了他一个多小时,杨群山交完钱把这套书拿回了家。偶得意想不到的好书,人与书的缘分,就这么妙不可言。
还有一本也是杨群山从报国寺地摊上捡的,叫《马列主义经济史观》。这套书已经被国家图书馆列为“珍贵革命历史文献”,印量极少,从馆藏的照片来看,品相比杨群山手里的这本差了不少。而杨群山购到这本书,只花了5元,也是很拿得出手的珍贵藏品。
好书遇见懂书的人,应该说也是一种幸运。杨群山藏有一本1930年水墨书店出版的普列汉诺夫的《艺术论》,由鲁迅先生翻译,毛边、道林纸。鲁迅先生不仅是作家,还是出版家,他对书的出版全过程都非常上心,从内容、开本,到封面设计、用不用毛边等,细枝末节也一一斟酌。在书正式付印之前,往往要跟出版社沟通很多次才能敲定装帧形式。
杨群山这本《艺术论》是1930年水墨书店的初版本,当时印了1500本,从1930年到现在已经80多年了,存世量很少。一些人知道杨群山藏有这本书,有出高价求购的,也有一些媒体想拿去扫描,均被杨群山婉拒了,“我自己翻一次都要掉一次渣,平时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大家知道雷锋,多是从《人民日报》于1963年3月5日发表的毛主席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之后。然而,杨群山有一本关于雷锋的连环画,是在雷锋死之前出版的。可见在毛主席题词之前,雷锋已经是一名乐于助人的模范人物了。通过这本连环画,大致可以感觉到当年的社会风气,人们的思想是多么淳朴。“止庵先生说:我们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避免我们的浮躁、避免我们的虚荣,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地读书、做事、为人,哪怕不写什么鸟文章也好。这句话说得很好,对照雷锋这本连环画,现在社会进步了,物质生活发达了,人与人之间最质朴的情感哪里去了?这很值得我们反思。我把这本书列为我的珍本。”
按照杨群山提出的“红色收藏”的范畴,有一本早期抗美援朝的英模手册,也是一件重要的红色文献。这本英模手册是在开大会的时候发放给与会人员的,印量极少,属内部资料,装帧非常漂亮,大红色封面、烫金的字,这么多年没有变色,用字大小疏朗悦目,照片印刷非常清晰,有一种古拙朴素的美。仅从品相来说,这本手册可谓精品,相当具有收藏价值。然而它最重要的价值是当年最及时最真实的记录。“要研究历史,还是要尽量还原,用我们预设的观点去靠拢,难免就要误读,贻误时代。如果说作一些抗美援朝研究的话,我宁愿用这些资料,而不愿用现在很多学者的著作。”
红色收藏缘起
说到杨群山从事红色收藏的缘起,依然与一本书有关。
上世纪80年代末,杨群山在部队服役,有一次得了胃病,在北京军区总医院住院。病情渐渐好转,杨群山在医院呆不住,老想往外跑。从医院所在地东四十条往外走,有一条朝阳门内小街,有一家特价书店,爱看书的杨群山就老往那儿跑。有一天,他在书店里看到一本书叫《学习白求恩》,落款为毛泽东,还是油印本。杨群山纳闷:明明记得是《纪念白求恩》啊,怎么成了《学习白求恩》了呢?越往后翻越觉得文字不对,《纪念白求恩》是中学课本里要求背诵的重点课文,这本《学习白求恩》的文字有出入。
这么一想,杨群山觉得很好玩,花两块钱买走了。拿回来一对照,敢情是两回事,杨群山自然以为这本《学习白求恩》是错的。再后来,杨群山看了一些毛著,才知道《纪念白求恩》原来就叫《学习白求恩》,出版之前经作者多次删改,才最后定稿为《纪念白求恩》。
这件小事引发了杨群山的收藏兴致,“你看,如果对这些文件资料作一些研究,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我相信历史当时是非常丰富的,必须还原现场,越接近当时越好。不要轻易否定前人,前人比我们更接近历史真相。” 《学习白求恩》成为杨群山的第一本红色文献收藏,从此一发而不可收。上世纪90年代,书籍收藏还未引起重视,红色收藏更是人迹罕至,杨群山孑然独行在红色收藏之路上。直到有一天,他在《藏书报》上看到秦杰先生的一篇文章,提到了“红色收藏”,杨群山才知道“原来北京还有我的知音”,便更加坚定地沿着红色收藏之路走了下去。只是有一点,“但凡被人们炒翻天的,我尽量绕行,觉得变了味儿了。有些人的心理是奇货可居,每想到这事我就觉得挺别扭。”
(编辑 王文娜)
wangwenna@yeah.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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