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若诚英达:名门世家的搞怪父子] 名门世家
发布时间:2020-02-27 来源: 人生感悟 点击:
提起英氏家族,可谓世代名流。英达的曾祖父英敛之是满洲正红旗人,曾创办《大公报》和辅仁大学。曾祖母爱新觉罗?淑仲则出身于皇族。英达的祖父英千里,十二岁便到英国剑桥大学留学,后任辅仁大学教授。英达的祖母蔡葆真出身官宦之家,其父是19世纪20年代的山东省省长。
在这样的书香门第,英达的祖父曾告诫过英达的父亲英若诚:一不可当官;二不可从艺。但英若诚和英达这对父子,不但没有遵从训诫,反而在演艺道路上,一代比一代走得辉煌。
青葱岁月
1929年6月21日,辅仁大学著名教授英千里和蔡葆真的第四个孩子若诚出生。
童年若诚聪明过人、思维敏捷,古诗词只要用心念上几遍,便能倒背如流。只是聪明没用到正处,若诚自小便顽劣异常,整日里恶作剧不断,是个出了名的“坏”孩子。但“坏”归“坏”,做起事来可一点不含糊,从不服输,所以在学校里虽然说常令老师们头疼不已,但学习却总是名列前茅。
1945年,英若诚自圣路易中学毕业,满分一千二百分的毕业考试,他竟然考了一千一百五十七分。当时,这一成绩可以免试进入剑桥大学深造,但他听从了父亲让他学习中国文化的建议,考取了清华大学。
在清华大学,英若诚靠他的学习成绩和聪明及爱搞怪的本性,迅速成了校园里的名人。
那时,他为了帮助同学们提高英语成绩,为同学们编写了实用的辅导材料。甚至考前,他结合教材和老师平时讲课的重点,竟然揣摸出了考题思路,自己给同学们搞出了一套“期末考试复习总纲和习题”,基本涵盖了全部考题,以至于很多同学都取得了高分,并且答案接近,让老师误以为是有人偷了考题。
当时父亲英千里已是北平市教育局局长,但为人正直清廉,只靠那一份薪水养家,日子过得很拮据。家里经济不宽松,英若诚在学校里也是紧巴巴的,有时候连一本自己喜欢的书都买不起。但这难不倒向来爱搞怪的英若诚,他灵机一动,想出个赚钱的营生。他在校园里租了一间小屋,然后从家里取来照相机,又借了一些简单的冲洗设备,一个像模像样的照相馆就开张了,他在照相馆上挂了个“集萃照相”的招牌,还亲自写了一副对联:
冲晒敢称独擅
照相何必进城
不想,生意还非常红火,所赚的钱不但解决了自己的生活费,还能贴补家用。
英若诚的小聪明不但能赚钱,还赚来了一个漂亮媳妇。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叫吴世良的名门才女从复旦转到了清华,插班到了英若诚的班上,一时引起无数男生的关注和女生的妒忌。那些女生合起来欺负她,一起推举这位上海来的娇小姐做伙食委员。那时的学生吃住都是自己安排的,大家推选出一个人当伙委,专门负责把大家的钱收上来,然后找地方准备大伙的伙食。吴世良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哪知怎么买菜弄粮食,百般无奈之下,有人推举了英若诚,说他已经是两届的老伙委了,让她请教他一下。
英若诚当伙委还真当出经验来了,他从不去市场买菜,而是在菜刚种下的时候,就跑到菜地里直接把一小块菜地里的菜全买下来,把钱给菜农,然后让菜农照常施肥浇水,等到菜成熟的时候,英若诚再过来收。吴世良大开了眼界。
因为伙食两个人熟悉起来,后来又一起加入了学校的剧团,一起出演了很多戏。慢慢地,两人互相欣赏,终于相爱了。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工作,并结婚生子。1951年,大女儿英小乐出生。1960年7月7日,吴世良又生了一个重达九斤的大胖小子,当时两口子正在读《水浒传》,英若诚特别喜欢里面的鲁达,便给自己的大胖儿子起名叫英达。
狱里狱外
当时的英若诚夫妇虽然还只是普通演员,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却也无限甜蜜。这是英达小时候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刚上托儿所的小英达,就已是公认的神童了,他会画画,还会一项几乎成为当时幼儿园“镇园之宝“的绝活――捏橡皮泥。每每有人来园里参观,老师就一定会给英达发一块橡皮泥让他出来表演,他小小的胖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下翻动,不一会儿就能捏出来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引来参观者的阵阵赞叹。自然,在父母跟前,他更是被宠为掌上明珠。
不料灾难突然降临。1968年4月的一天,英若诚夫妇双双被捕,分别关在两个监狱。
狱外的小英达被突然的变故完全打蒙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大门被砸,家里家外贴满了大字报,接着他们从自家独院的大房子里被赶了出来,挤进两间小屋里。他跟着姐姐和外婆,没有生活来源,就靠卖些家具换粮食吃。
后来,姐姐英小乐插队去了内蒙古,外婆也被迫离开了,北京只留下了英达一人。正读小学的英达像个流浪儿一样,在街头讨过饭,在车站睡过觉,有时候饿得受不了了,就去投奔奶奶,或到四叔四婶家里蹭饭。
在学校里,英达更是处处受人欺负。有些高年级的学生甚至一边骂他是小狗崽子,一边打他的耳光。屈辱像一把刀一样,每天都深深地插在英达的心头,他盼望着父母能早点出狱回到自己身边。
出狱又谈何容易,英若诚被认定是特务,这个罪名可不轻,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但英若诚在狱里却自觉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刚到监狱里就能呼呼大睡,以至于让狱友们认为他是个常坐牢的主儿。
刚到狱里第一天,他就博得狱友的好感,大伙儿推举他做“牢头”,这自然让上一任“牢头”不服。后来,英若诚想抽烟,那个被称做老王的上一任牢头拿出一支烟说:“只有烟没有火,你若能想办法把烟点着,我以后所有的烟都先给你抽。”这可正撞到英若诚的枪口上,这个自小就爱搞怪的家伙主意多得很,他借了其中一位狱友的老花镜,然后通过老花镜将阳光聚到一个点上,将香烟放在那个光点上,没过多长时间,就见香烟冒出烟来,引起狱友一片惊呼。英若诚点着了烟,自己吸了几口,然后又传给大伙儿轮着抽。大家对他真是既敬佩又感激。
坐牢英若诚不怕,饿肚子他可吃不消,他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些事儿做来忘记饥饿。后来,他知道狱友中有两位是搞音乐的,便开始跟着他们学和声、律学、对位、五线谱,最后竟然在狱里面补上了音乐这一课。
为了解决饿肚子的问题,英若诚开始仔细考察,后来他发现监狱大院的厕所旁边就是一个放胡萝卜的小仓库,于是给大伙儿出主意,让大家每次去厕所的时候,从厕所后面绕到仓库里,带几个胡萝卜回来吃。他的话就是圣旨,一时大伙儿纷纷向管教请求上厕所。
英若诚不仅能想,还敢干。别人胆小,每次只敢拿几根,他倒好,有一次他脱下棉裤,只穿了罩裤,把裤腿用绳子扎起来,把胡萝卜塞了满满两腿,足足有四五十斤。
为了让自己充实些,英若诚又开始画画。一个狱友穿了一件羊皮袄,英若诚就拿自己的几根胡萝卜交换了人家羊皮袄上的一撮羊毛,然后把羊毛做成了一支毛笔。当时监狱里实行灯火管制,发了粗布和染料,让犯人自己制作黑色窗帘挂在窗上挡灯光。英若诚借机留了几块黑染料,制成了墨水。有了笔墨,英若诚就开始给每一个狱友画像。还别说,画得惟妙惟肖,受到了大家的追捧。
当时,“用革命理论武装头脑”非常流行,每个干部都要讲“革命理论”,监狱里的看守所所长和看守人员文化水平都不高,许多革命理论书都看不懂。英若诚的学问大家无人不晓,所以监狱的看守所所长每次讨论革命理论前总要拐弯抹角地请教他。最后,他的学问竟让他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看守所所长让他管理仓库钥匙,甚至允许他到监狱外面去买菜。
自己越来越自由,英若诚感觉到被释放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到1971年6月,他终于被放出了监狱,重获自由。
重塑神童
当英若诚回到家里,看到自己当初那个得意的神童儿子时,一下子蒙了。经过了几年的流浪生活,备受欺负的英达为了自保,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流氓。他打架凶猛,爬到公交车上偷钱包,撬别人家的锁,整日跟着一群坏孩子混日子,还结伙偷国家的电线来卖铜……变得让人害怕。
为了重新塑造英达,英若诚用补发给他的第一个月的工资,买回了大堆他认为能够转化英达人生观的书籍,逼着他一本本地看。像契诃夫短篇小说集、果戈理的《塔拉斯不尔拉》、但丁的《神曲》,甚至《十八世纪法国哲学》。这些书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太难了,但经过了几年流浪生活的英达竟然都读懂了。这期间父亲还要求他听许多名曲,又重新到少年宫学画画、做雕塑,还剪纸,参加各种体育活动……这段恶补并没有白费,直到今天,做了大导演的英达还常常用得到。
但那段经历养成的性格却不是那么容易转变的,渐渐地,英达成了双重性格的人:在外面和一帮混混称兄道弟,打架斗殴,满嘴脏话;一回到家,却安静乖巧,全心汲取着各种文化养分,文质彬彬地和父母谈名著,谈哲学。
1976年,英达上了北京七十二中,为了补上落下的功课,他拿出了父亲当年在圣路易中学时的拼劲,开始突击学习。但也仍旧顽劣,学习之余常常搞怪捣乱,在老师讲话的时候,他若不在下面接个话茬儿,不做个鬼脸,不把全班同学逗得哈哈大笑,他就感觉像没有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样,心里无限失落。
英达甚至还早恋了。但英达的早恋却一点没有影响到学习,甚至还多亏了那个早恋的女朋友,天天帮他补课,以至于最后那个女朋友没有考上好学校,英达却考进了北大。
1979年,十九岁的英达开始进入北大心理系读书。这是父母给他指明的道路,做了一辈子文艺工作的父母,当了半辈子“文艺黑线人物”,经受了巨大的政治浩劫,他们不希望英达再从事演艺职业,想让他选择更稳妥的工作。
但在北大,一上专业课,英达就提不起兴趣,一遇到文艺会演啊业余社团啊什么的,他就兴奋不已――父母的艺术基因,已早早根植于他的身体。终于,他忍不住了,拉一帮共同爱好者创建了北大剧社,自任社长,开始搞戏剧。
北大毕业后,英达做了一年半的心理学老师,他讲的课就像是电视上的“脱口秀”节目,深得学生喜爱,教室里总是笑声不断。但他追求艺术的梦想越来越强烈,1985年,英达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教师岗位,到美国密苏里大学戏剧系导演专业学习深造。同许多留学生一样,为了生存,他一边学习一边到餐馆端盘子洗碗,甚至还当过餐馆的经理。他后来的情景喜剧《中国餐馆》便是来源于这段生活。
两年后,英达学成回国。他听说谢晋要拍《最后的贵族》,便上门毛遂自荐,对谢晋自我介绍道:“我叫英达,刚留学回来,学导演专业的,家父叫英若诚,您可能认识。”一听是英若诚的公子,谢晋对他很客气,问了他很多问题,两人谈得很开心。也是天助英达,中午,谢晋带他去吃饭,正好碰上了戏剧大师曹禺,因为英达的母亲曾做过曹禺的文学秘书,所以他认识英达,还对谢晋说了几句客套话,说这个年轻人不得了,很能干之类的。不想谢晋当真了,一下子就把英达任命为《最后的贵族》的副导演,还兼剧中的一个配角。这可真是个高起点,而英达也以自己的才华印证了曹禺大师对自己的高评价。
接着,英达又担任了《黄河谣》的副导演,还出演了《围城》《大路通天》《四十不惑》《爱你没商量》《霸王别姬》里的一系列角色,在圈里圈外,有了一定的影响。
风头正旺
真正让英达火起来的,是1993年他作为导演拍摄的《我爱我家》,该剧一度风靡全国,开创了一个中国情景喜剧的时代。这是全世界首次用华语演出的情景喜剧,它借鉴了美国情景喜剧的表现形式,同时创造性地运用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幽默手段,使这一普普通通家庭题材的系列剧在中国电视上久播不衰,成了许多电视台收视率的保证。而英达,也因为《我爱我家》,成功奠定了他著名导演的地位,甚至被称为“中国的诺曼?李尔(美国情景喜剧之父)”。
《我爱我家》正在拍摄之际,英达就有了一个创立影视公司的想法。1994年,他终于拉上父亲英若诚,一起创办了英氏影视艺术公司,英若诚任董事长,英达任艺术总监。父子齐上阵,从此开始了大规模创造情景喜剧的历程,相继推出了一系列经典之作:《候车大厅》《中国餐馆》《新七十二家房客》、《闲人马大姐》。
儿子成长起来的这些年,父亲也成绩不菲。1979年,他把老舍的《茶馆》译成英文在国外出版;1980年与英国导演合作,为北京人艺排演了莎士比亚的名剧《请君入瓮》。1983年,他又翻译美国著名作家米勒的《推销员之死》,并搬上了北京人艺的舞台,而他自己成功地塑造了主角威利?洛曼。1983年,英若诚被任命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副部长。1998年,由于英若诚在中外文化交流和戏剧事业上的杰出贡献,获得被称为“亚洲诺贝尔奖”的菲律宾“麦格塞塞新闻文化奖”……
虽然父子俩分别成了大师和大腕,但搞怪本色仍不改。有一次,英若诚在大街上遇到一个算命的假道士,这个假道士拉着要给他算命,为了让英若诚相信,假道士还找了一个“托儿”在旁边配合。老艺术家见多识广,自然一眼看穿,凭着一张利口,把那人问得哑口无言,终于露出了骗人的本质。当围观的人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英若诚、追上来让他签名的时候,他还乐呵呵地签下了“破除迷信”的字样。
而英达的搞怪,在圈里圈外,更是名声远扬。据说他和冯小刚彼此作为导演,常常互相借特权“整一整”对方。冯小刚执导《大腕》的时候,曾请英达客串一个经纪人。冯小刚把英达的头发染成黄色的,使英达“没头见人”,并且还派出葛优把英达摁在马桶上,最后还送到精神病院挨电击。英达被折腾惨了,一脸坏笑地盯着冯小刚,心里说,等着瞧吧。很快,他请冯小刚到《东北一家人》里客串角色,冯小刚知他不怀好意,心虚地问:“你不会把我的头发染成红色的吧?”当时的东北冻得“嘎嘎”的,自己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的英达,却给冯小刚扔了一件又脏又破的棉袄,让他穿上演一个偷井盖的小偷。在寒风中偷完井盖,英达还让人把他抓到派出所,没收了裤腰带。让他蹲在墙角,冷得直发抖……
2003年12月27日凌晨,英若诚因患肝病导致呼吸和循环系统衰竭,在协和医院辞世。在临去世前,他还在和护士开玩笑。当时,护士看到他病情严重,赶紧向医生报告:“他的脸色太黄了。”躺在抢救床上的英若诚这个时候还不忘逗乐子,接过话茬儿说“防冷涂的蜡”。逗得医护人员哭笑不得。这个被称为奇才奇艺的大师,走完了他七十四年的辉煌人生。
如今的英达成了英氏家族的顶梁柱,在他的努力和带领下,英氏电影公司创造出了越来越多的佳绩,“英式情景喜剧”已经成为品牌。
(责任编辑/金 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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