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火山中国游客 [中国游客救得了夏威夷吗?]

　　公务团曾经是中国旅游消费能力的象征，低迷的夏威夷经济等待来自中国的阔绰消费者拯救。但是，他们可能会失望。 　　 　　当美国本土正遭受大面积的暴风雪侵袭，夏威夷瓦胡岛上依旧阳光炽烈。火奴鲁鲁国际机场不远处，停着大片的出租车。司机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亚裔男人，三三两两聚在树荫下乘凉聊天。从事了三年出租车生意的华裔移民张先生告诉记者，他们每天就是这样排队等着进入机场接客人的。
　　“现在生意实在难做，总是要等四个多小时才能轮到我接上一个客人，”张先生诉苦道，“我刚干出租那会儿(2006年)，生意一个接一个，几乎不用怎么等，到了机场就能接上人，一天能赚五六百美元。现在等上一天也拉不了几趟活，每天也就能赚200多块钱。”
　　作为一个土地紧缺，资源不足的群岛，夏威夷唯有依靠自然风光发展旅游业。旅游业在夏威夷经济中一直占有很大的比重，占据了年GDP的60％左右，直接提供工作岗位达四分之一以上。美国及全球的经济状况恶化，使夏威夷的旅游来访者锐减。夏威夷州旅游联络处负责人Marsha Wienert告诉记者，美国本土到夏威夷的航班数减少了一半，往返日本与夏威夷的班机也从每天十三班减少到每天七班，而美国本土及日本正是夏威夷两大旅游客源地。 旅行社、旅馆酒店业、零售业，包括开出租车的张先生，无一例外的感觉到了生存的压力。甚至夏威夷公立学校也迫于州财政不足的现状，减少了一天课程，学生们现在一周仅上四天学。但对于很多夏威夷人来说，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今年年初，当夏威夷经济处于低谷时，失业人口猛增，工资比率下滑，不少人为了节约房租，干脆搬到海滩上搭帐篷过日子了。
　　
　　“当人们手头紧，要节约开支的时候，最先砍掉的就是旅游支出。夏威夷的经济危机比美国本土要早了3个月，在面对经济下滑上。我们成了各州的领头羊，”Wienert不无自嘲地说，“但旅游产业的回嗳又往往比其他产业滞后，本土很多城市已经看到回暖的曙光了，但夏威夷经济能有明显好转恐怕还要等到明年第二季度。”
　　对于州政府和旅游从业人员而言，下一个值得期待的利好消息是中国到夏威夷的直航。一直以来，中国大陆没有直航夏威夷的班机，中国旅客需要经停美国本土或者其他国家再转机到达火奴鲁鲁，无形中加大了旅行的时间和经济成本。据称，直航事宜已在办理过程之中，中美双方的民航管理机构都配合有佳，最迟在明年第二季度，由中国海南航空公司执行的直航任务就将成行。
　　“我们相信直航将为我们带来大批的中国客人!”Wienert向《世界博览》表达了她对直航寄予的希望。
　　
　　中国游客Haloha!
　　
　　早在2001年，夏威夷商贸、经济与旅游发展局就在北京设立了办事处，以便持续开拓中国内地市场。州政府更曾多次努力，希望在美国开放中国公民旅游之前，开放夏威夷一地游。今年11月，州长LindaLingle亲自带队来访北京、上海等地，多次与中国旅游部门洽谈。明年五月，州长还打算亲临上海世博会的夏威夷展厅做大力宣传。夏威夷岛内各界更是做了方方面面的准备，希望中国客人能充分感受到夏威夷热情好客的haloha精神。
　　Haloha精神的第一个反映是海岛之上的中文热。走在夏威夷最繁华的Waikiki海滩，随处可见简体中文版的旅游简介。据Wienert介绍，州政府还在社区学校开办了普通话学习班，希望为夏威夷的普通民众，特别是小生意者，提供学习简单中文的机会。张先生告诉记者，他就有两个朋友最近在社区学校找到了中文教师的工作。
　　各个私营企业更是为争取中国客人做足了工作。夏威夷希尔顿酒店区域副总裁GerardGibson在采访中告诉记者，今年以来他们已经组织了市场研究团队，针对中国客人的饮食、娱乐习惯做了一系列的调研。 在希尔顿酒店的每个重要场所都安排了至少一位懂得中文的服务人员，对于酒店的各种介绍和服务指南的中文翻译工作也刚刚完成，务必使中国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夏威夷并不缺乏服务亚洲客人的经验。夏威夷地处太平洋，是美国唯一一个白人人口不过半的州。虽然岛上的官方语言为英文，但各个族裔都保留着自己的文化及语言特色。由于当地日裔人口众多，夏威夷于上世纪90年代初，依靠日语服务的零售业和味道正宗的日式餐饮业，成功地争取到大批日本游客。在夏威夷每年700多万来访者中，200多万是日本客人。但今年以来，日本来访者一直以两个百分点的比率减少。
　　而也正是日本游客的大幅减少，使夏威夷旅游界更多的把目光投向了崛起中的中国。东西方国际旅行社总经理Philip Li对记者说：“我们能明显感觉到一种态度的变化。原来各大酒店都不大重视中国客人，眼睛都盯着日本人。都要我们这些华人旅行社主动的去联系酒店，有时候多少还有点爱搭不理的，因为你的客源不够充足。但是今年，好几家酒店开始主动和我们联系了，给我们更好的合同，希望和我们更多地合作。”
　　Lisa是一位在夏威夷生活多年的上海移民，一直以来从事零售行业，她也明显感觉到能够说流利的中文现在成了在零售行业找到好工作的一大优势。“过去的店家都是愿意雇佣说日文的店员，只要是个亚洲游客走进去，一店的人就都扑出来冲你说日文。我们中国人大多只能在和中国团有协议的旅游商店工作，现在在AiaMoana(夏威夷最大的购物中心)的品牌店找工作也变得容易了。”
　　“日本游客的数量不可能再回到90年代的高点了，能保持稳定就已经很不错了。我看好中国，这是我们下一个大市场，中国客人一定会越来越多!”Gibson肯定的态度，代表了很多夏威夷人的看法。
　　
　　看上去不太美的数据
　　
　　尽管夏威夷各界对中国游客都抱持着极大的期待，但今年年初美国开放中国公民旅游之后，中国人到夏威夷的数量并没有像预期一样大幅提高。从今年前三季度的统计数据来看，夏威夷的中国来访者，与2008年环比减少了22％左右。降幅远远高于日本的7.5％和其他亚洲国家2.4％的平均值。
　　从数据上看，日本仍然是夏威夷旅游业最大的海外市场，在日本游客严重缩水盼情况下，2009年前三季度，日本游客总数仍然达到82万人次以上，而中国来访者前三季度只有3.1万人次，仅为日本游客的4‰
　　如左图所示，国际到达的日本游客几乎占了日本来访者总数的百分之百。也就是说，很多日本游客把夏威夷作为到美国的首选或者唯一目的地。而中国游客直接飞抵夏威夷的数量仅占中国客人总数的60％，远远低于韩国、新加坡及港台地区的国际到达比率(均在80％以上)。这一数据显示，夏威夷还远远没有成为中国客人到 美国的首选目的地。
　　虽然如此，MarshaWienert依旧保持乐观。她认为市场的培养需要时间：“中国大陆公民获取美国旅游签证相对日、韩和港台地区依然难度很大。虽然我们不能帮助他们减免大使馆面试的环节，但我们在北京的办事处已经多方努力，希望可以加快中国游客的签证速度。”
　　她更是把很多中国客人不直接飞抵夏威夷的原因归咎于中国和夏威夷之间没有直航航班，她坚信明年海航的直航将带来“真正的商机”，为夏威夷带来源源不断的中国客人。在她看来，和中国客人建立起与日本客人一样的联系和互动并不难。夏威夷的华裔人口并不比日裔人口少，更不用说“我们有孙逸仙博士。最近，一项以孙中山在檀香山的生活轨迹为路线的旅游产品即将投入市场。
　　“有的时候，我走在酒店的花园里，都能听到小孩子们在用中文说说笑笑的声音，”Gibson描述道，“越来越多的中国家庭来到这里度假，享受夏威夷的阳光海滩。虽然目前我们并没看到中国客人的大幅增长，但是我相信这是迟早的事。夏威夷希尔顿接待过你们的吴仪副总理和江总书记，得到过很好的评价，这些好评一定能为我们争取到来访的中国客人。”
　　尽管在签证复杂、没有直航和H1N1疫情的影响下，中国游客在夏威夷的各项数据并不理想，夏威夷旅游业界对中国市场信心源于他们对中国经济的信心。 “中国总认为自己经济有问题，你们觉得10％的增长就叫低迷了，你们眼睛盯着20％增长率。在我们看来中国经济还是好的不得了，”Wienert说。Gibson更认为，“长期来看，中国一定会成为下一个日本”。
　　
　　“也许要让他们失望”
　　
　　但Philip Li认为中国市场的前景并不那么明朗。在他看来，低价竞争是中国旅行社的一贯方式，国内接团的旅行社往往已经把团费压得极低，在国内旅行社抽走一部分利润之后，夏威夷当地的接待公司几乎无利可图，于是就会出现额外安排自费活动和购物的事情。
　　“新马泰线路、欧洲游、日韩游都是这么做烂了的，”Philip说，“之前夏威夷也大力开发台湾市场，台湾旅行社也是这么杀价竞争，结果整个台湾旅游就没有做起来，我担心开放旅游后，又走这个老路。”
　　美国放宽旅游签证后，Philip确实看到了个人旅游的小幅增长：“我们过去接待的中国内地客人，大多是公务团，一些政府官员，或者大型企业。今年以来，越来越多的人是自己或者一家人单纯来旅游的，为了吸引这些游客，我们也推出了不同的旅游产品，比如蜜月游、高尔夫游等等。”但Philip也承认，美国签证条件依旧苛刻，要出示工资证明、财产证明，而且数额规定都相当高。符合这种要求的中国公民在国内要算是中上等收入阶层了，恐怕为数也并不多。
　　另一位资深的旅游从业者，更是全面否定了夏威夷各界对中国的预期。“我从90年代初就开始涉足中国市场了。当时接待的都是公务团，他们吃、住、路费都是公家出的，在买东西的时候，自然是出手阔绰。夏威夷政府和当地商家其实不大了解中国国情，都以为中国人的消费能力了不得了。所以，夏威夷从90年代初就极力想拓展中国市场，”该从业者说。
　　他也并不看好直航的效果：“直航这个事运作了好多年，以前国航(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也来夏威夷考察过，后来没做，觉得客流量不够大。海航也只是试航，一周一班，能不能长久持续还不一定。今年中国游客量不升反跌，而且跌幅不小，这和中国国内严查公款旅游恰恰有时间上的巧合。这个跌幅恐怕也不是直航能解决的。”
　　日本游客在日本经济处于泡沫鼎盛时期，蜂拥而至夏威夷，除了因为夏威夷风景优美，环境气候宜人，提供了他们熟悉的语言文化外，最重要的因素是，相较于日本国内，夏威夷的消费低廉很多。这些日本客人不但旅游消费，甚至买房置地，成为夏威夷经济的强大动力。
　　即便现在日本处于经济低谷，日本游客在夏威夷的人均日消费量还是可以维持在240美元左右，依旧居全部游客之首。又有多少中国游客能够负担相当于每天1600元人民币的花费呢?由此看来，至少目前为止，指望中国游客拉动夏威夷经济，还是个遥远的梦想。
　　近些年，各大旅游胜地都开始了对中国游客的争夺战。90年代初新、马、泰三国对华全面开放旅游，1998年韩国成为中国公民旅游目的地，2004年欧洲整体对中国公民开放旅游，2005年日本全面开放了中国公民旅游签证。连一向对开放中国人旅游持保守态度的美国和加拿大，也在今年相继放开对中国人的旅游签证。
　　各大奢侈品牌、各大拍卖行似乎也一致看好中国市场，Gucci、Prada等一线品牌在北京、上海等地迅速扩张。各大媒体频频抛出“中国成收藏品消费大国”“中国将成为奢侈品市场的第二个日本”等新闻。在电影《2012》中，中国人造的诺亚方舟救了全人类；金融危机下，中国消费力似乎也能拯救世界经济。
　　然而，在外界的期待之下，中国内部却是另一翻情景：失业人口达到900万的高点，出口企业举步维艰，大学毕业生的工资预期一降再降。尽管国家一再强调扩大内需，但在水、电、汽油、食用油都行将涨价的压力下，老百姓还是不得不攥紧手里的钱。
　　夏威夷的蓝天碧海、丽日和风无疑是很多人的梦想，但是真要付诸行动，飞往这个太平洋上的群岛，对大多数中国人而言还是颇为奢侈的事情。仅仅解决直航问题，还不足以使中国变成夏威夷的“下一个日本”。用上述旅游界人士的话说“恐怕要让夏威夷朋友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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