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茫然都化作温情点点

发布时间:2018-06-27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从老挝琅勃拉邦回来后,听朋友说,“焦虑”已经成为他生活的常态。
  我回想起从万荣到琅勃拉邦的小巴司机,一路开怀地笑,好像他做着全世界最开心的工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万荣丛林中自由飞翔的小哥,带着游客在一棵树与一棵树之间飞越,每一次他都张开双臂、咧嘴微笑,仿佛感受着最自由最快乐的风;还有清晨六点起床、拎着糯米饭去为僧人布施的七十岁阿婆和总是笑着用相机记录人们笑脸的德国姑娘娜塔莉……
  内心深处有所寄托、精神上有所信仰的人们,才会如此安于人生的每分每秒,不为没有得到的东西着急、焦虑,只为已拥有之物而感恩。
  1
  暮色之中,抵达老挝中部小镇万荣,看到一群群欧美年轻人、韩国人穿行而过,闲适而放松的气息弥漫在整个镇子。人们步伐缓慢,神情平静舒缓,无所事事地游荡着。
  这是一个山水极像桂林的小镇,南松河穿城而过。附近秀丽起伏的山、清浅流淌的水,让这里成为一个户外运动发达、深受西方游客喜爱的地方。除了西方面孔,镇上最多的是韩国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满大街都能听到“斯密达”。没有看到日本人,也很少见到中国游客。倒是有中国人在此开餐馆,以及在城外的工地上修铁路。
  去了丛林中体验滑索,在高空中从一棵树滑向另一棵树。最初的几次跳跃,都是在内心的恐惧之中站上跳台,心里一横跳了下去,在空中滑行之时感到一阵畅快。
  “有时候人生就是需要这样吧,什么也不想,横竖跳出来就是了。一旦突破心理恐惧与障碍,接下来的过程反倒轻松得多。”玩着滑索,我竟莫名其妙地思考起人生。
  从万荣到琅勃拉邦,7小时的车程,在群山之间穿行。坐在小巴的副驾驶位,一路都能感受到司机小哥的轻松、快乐。到底是他很喜欢开车,还是很喜欢穿行在这美丽的风景之中,抑或他本身就是一个乐天派呢?
  他的快乐本身,让我觉得很快乐。后来一想,简单快乐似乎是这个国家的人们普遍的特征。不管是汽车司机、旅馆老板、前台服务员、夜市摊主、早市咖啡摊小老板、国家博物馆的导游解说员……他们的样子都好像在说:“我可真喜欢我的工作!”“活着就是这样子嘛,简简单单!”
  2
  在从琅勃拉邦去琅卡的路上,遇到德国姑娘娜塔莉和她男朋友恩尼柯,我们坐在同一辆小巴上。
  最先吸引我的是娜塔莉的笑容。看上去30多岁,却葆有一个小女孩般的笑容,单纯愉悦,似乎是被这个世界友好对待,也友好对待周遭的人。抵达琅卡后,我们各自前往旅馆。再次在桥上相遇时,便一起吃了晚饭。
  那是一个电力供应不足的小鎮,吃饭时电灯时明时灭,人们逐渐习以为常。窗外大雨哗哗而下,我们坐在温暖的屋里,烤着火,点着蜡烛,聊着天。围坐一张桌子的,有娜塔莉和小她10岁的男朋友恩尼柯,还有法国摄影师阿鲁,以及我,一个爱玩儿的中国女子。
  阿鲁是一个近年运气不佳的人。一两年前出了车祸,伤到胸骨,影响到他作为电影摄像师的工作;几个月前又与女朋友分手;来老挝旅游,几乎每一段路都会遇到汽车抛锚。我们本来坐同一辆来琅卡的小巴,阿鲁却因为车站超售而成为多出来的一个,于是被转到下一辆车,行李却还在我们车上。娜塔莉和恩尼柯到站后一直帮他守着行李,里面有他昂贵的专业相机。
  阿鲁一共搭了四辆车,才抵达琅卡:第二辆车同样满员,第三辆中途又坏掉了,于是等来第四辆。“今天琅卡下雨,应该也是我的错。”阿鲁在讲完他的坏运气后,补充了一句。听上去挺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笑得不行。或许就像导演韦斯·安德森所说:近处的悲剧,远处便是喜剧。
  阿鲁依然很颓丧地坐在那里,呆呆地,像是一个面对捉摸不定乱发脾气的大人的无措小孩。
  昏暗的灯火之下,我感到娜塔莉和恩尼柯具有温暖的力量。他们的友善与帮助,让阿鲁未陷入更糟糕的境地,也是我们能够在这寒冷雨夜相聚一堂的推动因素。
  娜塔莉是科隆一家医院的妇产科护士,专门护理早产儿。她给我看那些几乎只有手掌大的早产儿照片时,眼神和语气里都是疼惜。恩尼柯是汽车工程师,却像茨威格笔下旧世界的人,友善,些许忧郁与沧桑,至今不用智能手机,不那么适应这个越来越快速与虚拟的世界,也不想适应,更喜欢活在真实的世界中。
  “在德国,随便走进一家餐厅,都会看到人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却不说话,都埋头在刷手机。”恩尼柯说。呵呵,原来全世界都一样。
  3
  在琅勃拉邦城市中心的普西山上,我第一次见到了日本人。
  在返回中国的汽车上,坐我旁边的野田先生说:“现在我出来旅行,别人都会问我是不是韩国人,在二十年前,这简真不可想象,那时候在世界各地都是四处旅行的日本人。”
  二十年前,野田也是这些四处旅行的年轻人之一。那时候,他来过中国大理,还去了墨西哥和南美许多国家。如今,他在东京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工作,仍会不时出去旅行。但现在的日本,却进入了“低欲望社会”。“一到放假,问我们公司的年轻人干吗,都说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野田说,“不买房,不买车,不谈恋爱,休息时最常做的事就是待在家里玩游戏。”语气中透着费解和无奈。
  从琅勃拉邦一路坐汽车,经过磨憨口岸抵达景洪。
  老挝的道路十分糟糕,没有铁路,没有高速公路,平滑的水泥路都没有几条,大多是坑坑洼洼、石子铺就的路,一路上十分辛苦。
  而从磨憨口岸一出来,似乎就进入了一个有着天壤之别的发达国家:我立刻搭了一个顺风车,十分钟后坐上了崭新的私人小汽车,走上了宽敞平稳的高速公路,两个半小时后就抵达了180公里外的景洪。那里高楼林立,道路干净整洁,汽车开过不会扬起漫天灰尘。
  可是晚上去夜市时,看到那清冷的街,我却开始怀念琅勃拉邦吵吵闹闹、人来人往的夜市。商贩们坐在地上,面前的棉毛毯、手工艺品、土特产堆得满山满谷,与游客们讨价还价,与一同摆摊的人们喝酒唱歌,好不热闹。
  在满满的烟火气之中,所有的茫然都化作温情点点,内心的焦虑感荡然无存。

相关热词搜索:温情 化作 茫然

版权所有 蒲公英文摘 www.zhaoq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