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是211_黄兴后人,与政治渐行渐远

发布时间:2020-03-25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孙氏理想,黄氏实行”,黄兴的历史功绩一语可窥。百年家族枝叶繁茂,虽从政者不在少数,但均未能在这条路上走太远。      北京前门西大街一栋普通居民楼,黄力工老先生的家稍显狭窄,卧室兼会客厅的墙面挂着一幅笔锋俊朗的横联:“爽气秋高”,这是辛亥革命领袖黄兴的手迹。
  横联是1913年秋天黄兴写给第二个儿子黄一中的。黄力工是黄兴之孙,黄一中之长子。彼时,清政府已经垮台,但黄兴及其战友亲手缔造的民国却处在危险之中,倡导议会民主的宋教仁被刺杀,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失败,黄兴被迫流亡日本。
  在此危难关口,黄兴特向儿子赠送此联,鼓励他保持勇气和正气。那一年,黄一中刚满12岁,黄家又一次搬家,从长沙搬到了上海。
  黄兴英年早逝,出生于1940年代的黄力工未曾见过他,只能通过文字、老照片和父亲仅有的讲述来追忆祖父。
  有一次经历很特别,当时在外贸公司工作的黄力工接待了几个日本客户。他们久久地注视着黄力工。告别前,这些日本人告诉黄力工:“你长得很像中国的革命家黄兴。”
  卧室墙角的书柜里,摆放着几本有关黄兴的书籍。黄力工从中取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外三层,里三层,是一本《黄克强先生上国父述革命计划书》。这本书出版于民国时期,书页泛黄,详细记录了黄兴发动广州黄花岗起义的谋划和蓝图。
  黄兴及其所处的那个时代,已经随着时间车轮,轰隆隆过去一百多年。但每次翻开此书,依然会勾起黄力工及家人对百年家史的感叹。
  
  散尽家财
  多年前,黄力工追随祖父的足迹,东渡日本,到访祖父好友宫崎寅藏的老宅子。宫崎寅藏的后人热情接待了他,并向他指点了黄兴生前住过的房间。当晚,住在这个房间的黄力工,久久难以入睡,他颇有时空交错之感,似乎寻觅到了与祖父的交集。
  更多时候,他透过历史书籍试图走近祖父。
  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在湖南长沙保甲局巷的一处宅院里,20多个穿着新派的年轻人正在聚会。其中一位身材敦实、短发蓄须、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是聚会的中心。他是黄兴,字克强,刚从日本留学归来不久。
  这一天是1903年11月4日,阴历九月十六,是黄兴虚岁30的生日。这批志同道合的读书人,以为黄兴做生日酒的名义,在彭宅办了两桌酒席。在举杯碰盏的掩护下,一个以推翻专制统治为目的的革命组织―华兴会宣告成立,黄兴被公举为会长。
  从成立华兴会到缔造民国,黄兴奋斗了8年,为此变卖家产,散尽家财。
  黄兴出生在浏阳河畔,湖南长沙县一处古朴典雅的大庄园里。从1874年出生到1893年入长沙城南书院念书,黄兴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这里。
  老宅门前三口水塘并列,屋后是花园,护庄河环绕四周,终年活水流淌。黄兴的父亲早年曾经在此设馆授徒,并担任过地方上的都总,后又到长沙教馆,家境颇宽裕,添置了田产。
  黄兴长女黄振华曾经回忆,1897年,家中田地租与邻居种植稻米,一季稻米的收成约700-800石,折合70000-80000斤。
  华兴会成立后,需要联络新军、会党,组织起义活动,但没有经费来源。于是,黄兴劝说继母和妻子,卖掉了老家凉塘的“祖遗田产近300石”,最初是卖给了张家,后来张家又转卖给王家。
  30虚岁生日到30周岁生日的一年间,黄兴积极谋划在湖南率先发动起义,实现把湖南作为全国革命根据地的意图。1904年10月24日,阴历九月十六,黄兴满30岁生日。这一天,长沙紫东园黄家很热闹,黄兴的三个姐姐来到城里,一家人准备吃团圆饭。那时,黄兴已有三个孩子,长子一欧12岁,长女振华8岁,次子一中2岁。
  危险悄然逼近,华兴公司密谋在慈禧生日(阴历十月初十)发动长沙起义的计划,已经走漏了风声。11月初某一天的黄昏,在长沙圣公会黄吉亭牧师等人的掩护下,黄兴化装出城,后辗转到达日本,这时他被湖南巡抚行文通缉。
  父亲这一走就是八年。黄振华后来回忆,母亲隐姓埋名,拖儿带女,四处躲藏,日子过得拮据艰难。黄一欧年龄稍长,有被抓的可能,只好退学,四处躲藏。
  一年后,黄一欧流亡到东京,父子得以重逢。1906年冬,在孙中山、章太炎的介绍下,14岁的黄一欧加入中国同盟会,成为当时同盟会最小的会员。
  随后几年间,黄兴组织策划了萍乡、浏阳、醴陵起义,镇南关起义,钦州、廉州、上思之役,广州新军起义,广州黄花岗起义。在枪林弹雨中,黄兴成为革命军中的一把剑,与孙中山一起被称为“孙黄”。
  为了组织广州黄花岗起义,黄兴把18岁的儿子黄一欧也召集参战。以日本人身份作掩护,黄一欧把装了四个大行李箱的武器护送到同盟会香港统筹部。随后,黄兴又派儿子和其他三人打入广东巡警教练所。
  1911年10月10日,因计划泄密,武昌起义提前爆发。湖北军政府及宋教仁等人急催正在香港筹款的黄兴赴武昌主持大计。黄兴抵达后,军政府派人骑马举着上书“黄兴到”三个字的大旗,在武汉三镇革命军控制区跑了一圈,革命军顿时人心大振,黄兴的个人声望可见一斑。
  黄兴在汉阳鏖战时,儿子黄一欧在上海参加了攻打江南制造局的战斗。在南京前线,黄一欧收到了父亲寄来的一封信,信上只有8个字:“努力杀贼!一欧爱儿。”
  多年后,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胡适看到了这封信,发出感慨:“当年曾见将军之家书,字迹娟逸似大苏。书中之言竟何如?‘努力杀贼,一欧爱儿’八个大字,读之使人慷慨奋为而爱国。呜呼将军。何可多得!”
  就在父亲和兄长都忙于革命的时候,黄一中在长沙的家中慢慢长大。他很少见到父亲。在1903年秋至1904年秋,黄一中和父亲有过短暂的相处,那时他不满两岁。他在祖母、母亲和大姐的关爱下,度过了童年时代。现在已无从知晓长辈们如何跟他解释这一切。1912年,黄兴一家在分离八年后,难得地在南京和上海团聚,一家人拍了张全家福。
  不断有人提议让黄一欧去谋个官职,黄兴拒绝了,告诫儿子“现在不是当官的时候,要好好读点书”。他甚至连写两封信给继母,劝说她和妻子尽快搬离长沙的住宅,因为“现住之卢宅,今已捐入国民党”,用作国民党湖南支部筹备选举,还郑重地说:“此事关系我之信用。”
  
  走不远的从政路
  辛亥革命期间,流行“孙氏理想,黄氏实行”的说法。
  流亡日本期间,孙中山创建了中华革命党,但黄兴对加入该党需“以打手印为信誓”的做法不认同,认为这样做帮会习气太重,不愿参加。因分歧严重,孙中山要求黄兴“静养两年”,并要求黄兴禁止其亲信部下再公开说诸如“中国军界俱是听黄先生之令,无人听孙文之令者”的流言。
  1914年7月初,黄兴离开日本,远走美国。两年后,42岁的黄兴病逝于上海。他的灵柩沿江而上,从长江进入湘江,最后被国葬在岳麓山。
  黄兴病逝后,长子一欧、次子一中、三子一美、长女振华、幼女德华都为他守灵,四子黄一球还在襁褓之中。两个多月后,五子黄一寰(黄乃)降生,随母亲从上海返回长沙,参加了当局为父亲举行的国葬。黄一美、黄一球为黄兴的第二位夫人徐宗汉所生。
  黄兴给五个儿子分别命名:欧、中、美、球、寰,女儿的名字都有一个“华”字。他曾经发起创办《世界报》,希望人们以“世界之眼光为眼光,世界之生活为生活”。
  遵从父愿,黄兴的子女都先后在国外学习。黄一欧、黄振华留学美国,黄一中留学日本,黄一美留学法国,黄一球留学德国和美国。父亲去世后,尚未成年的黄德华和黄乃在长沙和祖母、母亲一起生活,黄乃后来留学日本,黄德华则在内战爆发后去了美国。
  子女中涉足政坛的虽然不算少,但都因各种原因,他们的从政之路走得不太远。
  黄一欧曾任长沙市政公所总理(相当于长沙市市长)、天津特别市政府参事兼特一区主任、立法院立法委员等职,但他厌倦了政治斗争和派系倾轧,1943年以养病为由离开国民政府,回到湖南老家。程潜主持湘政,他向程潜提出“走不得、打不得、只和得”的九字建议。国民党败离大陆前,先后三次安排黄一欧一家赴台湾,但黄一欧都拒绝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先后任湖南省政府参事、湖南省政协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
  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黄一中在国民政府担任过铁道部参事、内务部统计司司长等职。黄力工告诉记者,建国前夕常说的中国有“四万万同胞”这个数字,就是父亲黄一中统计出来的。
  黄一球是程潜之婿,留学归国后他没有从政,而是选择了技术工作,在航空部门任机械工程师。1949年去了台湾,1964年在台湾病逝。黄一美和国民党元老张继的女儿结婚。国民党撤离大陆时,黄一美留在了上海,在国民党特务搞的一次暗杀活动中,被误伤,1951年在上海去世。黄振华则去了台湾,续任“立法委员”,1989年回到大陆,三年后在苏州病逝。
  在黄兴的子女中,小儿子黄乃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他在日本留学期间,接触了中共地下党组织,参加了左翼的世界语运动,1937年6月被日本当局逮捕,后兄长黄一欧专程赶往日本,联络旧友,将他营救出狱。
  黄乃晚年回忆:“日本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思想转变的基础就是在日本奠定的。”虽然他和父亲黄兴未曾谋面,但他们父子俩都在日本接受了新思想,在人生的关口完成了最关键的思想储备。只不过,黄兴接受的是革命、共和、议会制,黄乃则转向了共产主义。
  1937年9月,在南京参加“九一八事变六周年纪念会”后不久,黄乃决定去延安。那时,国共两党实现合作抗日,延安是不少进步青年心中的革命圣地。在国民政府任职的二哥黄一中,为弟弟送行。
  然而,黄乃的路途并不顺畅,由于早年读书时右眼受伤,加上长期在昏暗的油灯下阅读和写作,黄乃的眼睛后来完全失明。家庭也几经变故,但他不断摸索,新创了双拼盲文,被称为“盲文之父”。
  
  要文斗,不能武斗
  由于父亲和兄长忙于革命,黄一中较早地成了家里的当家人。他担心父亲的安危,在家要照顾祖母、母亲和小妹。抗战爆发后,黄一中把一家老小带到了重庆,并设法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他先后主持了母亲廖淡如和“广东妈妈”徐宗汉的后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黄一中在上海民政局工作,一家人则生活在苏州。黄力工在苏州出生,念完了小学和中学。
  1959年的一天,黄一中从上海返回苏州的家中,他找儿子谈话,聊到了辛亥革命。
  那时,黄力工被报考的清华大学拒录,只收到了南京动力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这让学习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的黄力工非常诧异。
  黄力工是老师眼中的尖子生,志在清华大学工程物理系,但清华没有把绣球抛给他。张家口一所解放军外语学院,也准备招收他,但这个希望也落空了。空军来招收飞行员,体检后剩下7个人,到了南京只剩两人。又经过一轮竞争,只剩黄力工一个,但他还是没被录取。
  黄力工不清楚自己未被录取的真实原因,但他打算放弃南京动力学院,再考一年。
  那是个以服从为天职的年代,而且黄力工出身特殊,不合常规的举动有可能引发一场风波。父亲反对黄力工的决定。
  于是,父子之间第一次正式谈到了辛亥革命,谈到南京是辛亥革命后临时政府所在地,祖父在那里担任过陆军总长。
  在父亲的劝说下,黄力工到了南京就读,没过多久收到父亲的来信。父亲鼓励他好好学习,并援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段名言激励他。父亲还在信里说,“你是我们家的长子,因为我政治上的问题,影响了你的入学。我很抱歉。但这个政治上的问题,我没有错,只不过因为碰到了政治运动。”
  黄力工这时候才明白,他之所以没被清华录取,是因为政审没有合格,父亲在单位被打成了右派,但对组织上提出要求,向家里隐瞒了。
  母亲曾经受过刺激,这也和政治运动有关。“建国后,搞运动,土改、肃反、三反五反。我母亲好强,受不了,精神上受过刺激,在上海住院很长时间,后来好了,但还是不能受刺激。”黄力工说。
  由于财政紧张,动力学院办不下去了,黄力工读了三年就提前毕业,被分配到一机部,来到北京。没多久,中央领导人提出中央机关搞“三三制”,就是三分之一在岗位上做工作,三分之一派下去调研,还有三分之一接受改造和培训。黄力工成为需要接受改造和培训的一员,先是到了太原,不久后又到了江西的一所干校。
  劳动改造了两年多。有一天,黄力工突然接到通知,“开会”,开会是个好的待遇。会上,军代表说,“你们以前援助马里和阿尔巴尼亚的项目没做完。”黄力工参加了这个项目,所以开会有他的份。
  一番讨论后,由于“祖国的需要”,黄力工等人奉命离开江西,来到上海。这段经历令他感慨:“那时候,没有选择权,人的尊严也没有。说你不行,需要改造,学习,天天思想汇报,却还要让你做技术项目。人,怎么忍受这些事情?”
  黄力工回到上海从事技术援助项目时,他年近70岁的“右派”父亲黄一中在上海的农场接受改造。
  找到父亲接受改造的地方并不容易,黄力工费了不少周折。到了地点,一个造反派头头挡住了他,“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黄说,“这些事跟你说不着,我要见我父亲。他被判刑了没有?”
  造反派头头说:“没有。”黄说:“合法的公民,为什么见不着?”
  经过这番交涉,过了二十分钟,两个红卫兵押着父亲走了进来。
  看着父亲蹒跚的脚步,黄力工很难过,但他安慰父亲,好好地在这里改造,事情会得到合理的解决。
  父亲很快又被带走了。黄力工决定告诫造反派头头,他怕他们胡来,“这是辛亥革命的后人,这是对国家有用的人。”“辛亥革命的时候,我父亲虽然年纪小,但在这个过程中也受过苦难。颠沛流离,四处逃亡。你怎么可以对他这样?你一定要听周总理的,认真地执行政策。要文斗,不能武斗。”
  黄家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大团聚了。最近的一次,是在2004年10月,湖南各界在长沙纪念黄兴诞辰130周年。在众多来宾中,黄兴的亲属团最为引人注目,他们分别来自全国各地和美国、加拿大等地。第二代多已过世,第三代传承祖训,第四代风华正茂,而第五代初长成。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黄家祖屋收归政府,分配给7户农民居住。1980年,黄兴故居纪念馆成立,一年后,农户们迁出,祖屋开始进行修复,直到2004年完成第三期修复工程。
  与许多革命领袖的故居相比,黄兴的故居显得有些落寞。黄兴手书的“笃实”、“无我”祖训,依然挂在凉塘祖屋的正厅里。这座祖屋几易其主,还见证了清朝、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政权更迭。
  为了纪念黄兴,当地被命名为黄兴镇。黄兴的雕像矗立在黄兴镇的中心位置。
  黄家并无后代留住于镇上,自上世纪初黄兴变卖家产投身革命后,黄家人便与家乡的凉塘渐行渐远,回首已有一百余年。而掩盖在他那把战刀上的厚重灰尘,仍没有拭去。
  
  (资料来源:《黄兴年谱》、《黄兴集》、《百年家族:黄兴》、《黄兴传》等。感谢黄兴的后人黄力工、黄伟民、傅建中以及湖南省委党校教授刘强伦的协助。实习记者曾明瑞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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