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友,伤别离】 伤别离

　　在正式辞职之后，李善友特意为自己安排了一次“创意之旅”，行程包括当年酷6起步之初的小白楼、学院路……尽管在公开的辞职记中，李将此次辞职称为“智慧的出离”，但这趟行程还是或多或少流露出他对酷6本身难以掩饰的不舍。
　　
　　借壳上市不到一年的时间，酷6突然宣布换帅。创始人兼CEO李善友从其一手创办的酷6网辞职，盛大集团首席投资官朱海发被任命为代理CEO。
　　在公开的辞职记中，李善友语气轻松地将这一离开称为“智慧的出离”，并且反驳了他与陈天桥不和的传闻。即便如此，关于其抽身离去的猜想仍然甚嚣尘上。而在那些曾经一度接近过这场“婚姻”的人看来，两人此时的“和平分手”更像是一场情到深处，由浓转淡的理性抽身。
　　如果不是日本地震，这条消息一定会被诸多经济媒体大书特书。
　　这不是一个意外的消息，业绩不好或与大老板不和，职业经理人离职正常不过，何况这两点李善友多少都沾边。这又是一条意外的消息，因为离开的是公司的创始人。
　　
　　“谈谈”与“坐坐”
　　几年前，唐骏离开陈天桥时，形容工作中与陈天桥的合作是亲密无间，却并非朋友关系，而李善友对陈天桥的感情却很不一样。
　　对陈天桥，李善友始终抱有一份知遇之恩，视陈为知己与贵人，这份感情与酷6纳入盛大旗下，借壳上市一系列转身自然密不可分。没有陈天桥，酷6很难完成曲线上市的三步曲：
　　第一步，2009年11月26日，盛大旗下的华友世纪与酷6进行股权合并。华友世纪向酷6网股东和期权持有人股东发行7.23亿普通股，合并后的酷6网成为华友全资子公司并继续保留其品牌。
　　第二步，即所谓的业务整合，华友世纪出售无线和音乐两大业务给盛大，仅保留酷6视频业务。根据协议，盛大以3694万美元现金收购华友的音乐及无线增值服务业务，净收购价约为1100万美元现金；华友以4.15亿股普通股，“交换”盛大旗下的互联网广播电台――上海艺声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第三步，华友世纪更名为酷6传媒，酷6正式完成借壳上市。
　　外界鲜有人知，在走出这三步之前，李善友已将近作了一年的铺垫――忙着和陈天桥“谈谈”、“坐坐”。
　　2009年，是酷6颇为艰难的一年。这一年，一向信心百倍的李善友有了一种“真想有人一枪把我毙了”的感觉。此前，他曾对外说，酷6网2009年收入将过亿元，2010年一定能实现盈利。实际的情况却相反，2009年开始，整个行业都饱受经营压力之苦：金融危机引发的广告营收低谷，接连不断的版权纠纷，生存竞争更加激烈。彼时处于行业第三的酷6，在资金和市场规模上显然拼不过土豆和优酷，而李善友一直激励员工的上市目标更是变得遥不可及。
　　当时不断有投行传出消息，迫于投资人的压力，李善友已开始四处游走，寻找买家。正是在这个寻找的过程中，他幸运地遇到了陈天桥，并且双方“互生好感”。
　　对于第一次见面，李善友的形容是“一见钟情”，“很默契”。据其回忆，两人的初次见面是陈天桥通过一个朋友安排的，且洽谈过以后“发现彼此的气场很合”。以后，每次李善友到上海，都会到盛大去坐坐，看看陈天桥。这种“看看”与“坐坐”，当然动机不那么单纯。
　　李善友显然想延续、加深与陈天桥的这种好感，并且恰如其分地展现了东北人热情与主动的天性：他会时不时给陈发发短信，汇报工作和私人的最新动态，“譬如酷6有什么进步，什么时间自己添了儿子”之类。用李善友的话来说，“如果再有机会的时候，陈老板一定会首先想到我吧”。
　　不过，陈天桥对酷6和李善友的心思却没那么专一。据说先后有四起四落，才尘埃落定。谈及促使陈天桥下决心的原因，李善友说是陈看中的他这个人以及整个团队。但是在外界看来，陈天桥更看中的是酷6的媒体DNA，在陈关于娱乐帝国的梦想里，一直缺少一个媒体基因。
　　酷6最终借壳上市三步走完，李善友后来总结为“漫长的恋爱终于迎来闪婚”。
　　
　　“风光”与“缩水”
　　那段时间，几乎是李善友最意气风发的日子。摆脱了资金与投资人压力的李善友决意借助盛大的翅膀实现弯道超车，当时他的目标更是豪情万丈：将酷6打造成中国视频行业第一品牌。
　　有人曾给彼时的酷6算过一笔账，华友世纪有6000万美元的现金储备，据说新上市公司还能获得盛大集团约1亿美金的现金投入，足够支持李善友大战一场。不过，事实却没有李善友想象的那么顺利。曲线上市不久，酷6的第一次财报就不那么好看：财报显示，公司2010年第二季度净亏损扩大至1180万美元，第一季度净亏损为1040万美元，2009年同期净亏损为1090万美元。
　　事实上，当大多数人将盈利的问题抛给李善友时，他们大概淡忘了酷6的前身――华友世纪的遗留问题以及酷6联姻背后付出的缩水代价。
　　其实酷6借壳华友世纪上市，更像两家艰难境遇企业的相互取暖。自2005年上市以来，华友世纪长期处于亏损状态，2010年3月公布的截至2009年12月31日第四季度和全年未经审计财报显示，2009年全年净亏损2270万美元，这是其自2008年三季度以来连续第六个季度出现运营亏损。“先通过股权合并让酷6成为华友世纪全额子公司，再将华友原来的业务转移出去，最终实现酷6的曲线上市，更像是盛大一次成功的资本运作。”业内人士曾如是评述。
　　另外一面，酷6借壳上市的代价亦是自身的资产蒸发。在换壳之前，酷6先后进行过两轮融资，融资额约为3000万美元。根据酷6最后出售的价格，与曾经一度6000万的估值相较而言，至少蒸发了三分之一的资产。
　　颇为尴尬的是，在这场貌似成功的资本运作中，投资人亦没有来得及变现。宣布并购酷6后，华友的股价即出现了下跌。9个月之后，正式更名为酷6的股价亦起伏跌宕，最低曾出现2.省略主做视频新闻，云中剧场juchang.com则主推影视剧。上市之后，当被问到酷6未来的发展方向时，李善友更热衷谈论酷6在“长视频正版化”取得的成绩与构想。在其看来，酷6的优势在于正版化较早，而独播热门剧正是酷6流量猛增的重要原因。
　　相比李善友豪赌大片模式，陈天桥更希望酷6像一个视频媒体，偏向成本较小的资讯模式。这种媒体情节毫无例外地渗透在他的版图扩张与对酷6的关爱上。在当年试图抄底到收购酷6时，陈就透露着在盛大版图上要补上媒体这一环的期许。
　　对于酷6，陈虽然隐身其后，显然也颇多关注。在合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陈天桥电脑的首页设置都是酷6网，发现问题会直接和李善友进行电话沟通，只不过更多的似乎是批评。
　　2010年11月，李善友在中欧商学院作了名为《创业与哲学》的演讲，其中提到了半年内遭陈三次痛批的经历。酷六刚被盛大收购不久，陈天桥就泼冷水：“我负责任地讲，你们网站的内容比优酷差远了，你以前不是搜狐总编辑吗？为什么现在内容做得这么烂？”“波兰总统坠机事件”时，陈批评李“你们网站的报道、信息量和报道水平，和新浪相比差远了”；“南非世界杯”酷6组织了“世界杯真人秀”活动，几天后陈就打来了电话，“你看看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做的事，谁都不知道。”
　　虽然年纪比李善友小，陈天桥的批评却毫不含糊。有人曾爆料说陈老大的脾气比较大，唐骏曾为他辩解，与其说有脾气不如说有个性。在接近陈天桥的人看来，陈很执著，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喜欢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并且喜欢执行力强的下属。一直冲锋陷阵在前的李善友在资讯模式的发展上，似乎并没有让陈天桥感到满意。
　　而在李离职前的一次有陈天桥参加的内部会议上，陈天桥再次与李善友因为“大片模式”还是“新闻模式”的分歧发生争执。这次会议上，李善友让酷6高管站队：在自己与陈的观点上二选一。据说，正是这一摊牌事件直接导致了李的离职。
　　业务上的分歧与探讨实属正常，真正让李善友被迫放手的原因，恐怕还属业绩问题。酷6与盛大联姻后，外界曾传言李陈二人有一个对赌协议，但是李善友很坚定地否定了。“倘若如此，就是小看了陈天桥也小看了我李善友”。即使如此，酷6上市以来的持续亏损的财报是无可挽回的现实。据酷6网2010年财报显示，全年营收2030万美元，亏损达到5150万美元，超过营收额的2.5倍。截至去年，酷6网年底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约为2730万美元，据说，在酷6网持续亏损的情况下，资金只能维持3个季度的运营支出。在回答分析师提问时，CFO沈潇回应称，不排除再融资的可能。
　　持续失血或者再融资，显然是陈天桥所不能容忍的。当李善友的矛不能起到应有之义，陈天桥终于决定从幕后转回台前。3月14日，李善友正式离职后的第二天，陈天桥在酷6北京总部开会，宣布酷6发展的新方向。他特别强调了酷6要适应互联网2.0的发展特点。从“传播自己的独立观点（1.0）”向“每个用户有独立观点（2.0）”转变，酷6要创造人人有独立观点的平台，重视用户传播与评论的力量，满足视频2.0的发展需求。
　　这一次陈老大并没有提及李善友一直津津乐道的大片模式。
　　正式宣布从酷6辞职之后，在北京，李善友为自己安排了一次特别的“创意之旅”，行程包括当年酷6起步之初的小白楼、学院路……即使在公开的辞职记中，他将此次辞职称为“智慧的出离”，针对与陈天桥的不和之说作了澄清。这趟行程仍然或多或少流露出他对酷6本身难以掩饰的不舍。
　　难以告别的显然也不只是李善友，在那些告别的春天的晚上，陈天桥似乎也难以成眠。在酷6的告别会上，李善友在看似欢乐的气氛中将自己形容为“已是熬干的药渣”，并且透露陈天桥曾在半夜给他发短信，表示将其全力打造成知名投资人。如果不出意外，李善友可能转入盛大基金做一名投资人。
　　“中立而不倚，强哉矫”，这是李善友最近一次MSN的签名档。而随着李善友的离开，创业团队已全部淡出了酷6网高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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