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关漫笔】 雄关漫道
发布时间:2020-03-20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去嘉峪关之前,我对古代的“关”只是一堆模糊不清的概念。不知为什么,竟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不厌其烦地写“关”,流传下来的名句如“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些诗句不管暗喻着什么,无不充满着悲愁和哀怨的情调,无不透露出边关的荒漠和人生的无奈。
当我经过长途跋涉,第一眼看到嘉峪关,第一眼看到高悬在城楼上的“天下第一雄关”牌匾时,我就被它那宏伟的气势所震惊,所感叹,所激动。
在广漠无边的戈壁滩上,大地裸露出铁灰色的胸膛,极目远眺,无尽的荒原极度空旷,极度辽远,浑浑莽莽的戈壁荒原在静默无声地诉说着远古的神话,一切都是那么肃穆,那么冷峻,那么肃杀。只有零落星疏的骆驼刺,一丛丛的芨芨草,一棵棵的沙枣树,才显出生命的存在,驱赶着荒原的静寂,歌唱着生的喜悦和爱的光芒,使原始蛮荒的西部世界在苍凉中展现出无限的深邃和博大。
就在这么一片土地上,嘉峪关“北依黑山嘉峪,南凭红山祁连,关城居中,险峻天成”。从远处看去,平地而起的关楼雄踞一方,如立马横刀的武士,气势磅礴,威严逼人。公元1372年,征虏大将军冯胜以军事家的雄略,选择了河西走廊窄口处筑关设防。关城布局周密,城内有城,城外有壕。远望,关城楼阁纵横,城堞林立,森严壁垒。近看,雕梁画栋,巍峨壮观,色彩古朴,建筑精湛。我站在城楼上,心中不禁澎湃激扬。
脚下是一片远古时代的疆土,当年戍边征战的士兵们,用自己的躯体和热血,用自己沸腾的激情和信念,筑就了这巍峨宏伟的关城。在如火的烈日炙烤中,在如剑的冰雪寒冬中,在这鸟兽绝迹被人视为绝远和畏途的苍茫无际的戈壁滩上,我们的祖辈创造了令人惊叹的天下奇迹。从远处看去,嘉峪关像一本书,一本无字的天书,铺展在荒漠如海的戈壁大地上。一批又一批的人们蜂拥而至,抱着希望而来,带着满足而去,谁都想从书中看出一点时代的印记,读出一点历史的哲理。当然,不同的人们带走的是不同的收获,而我带走的是什么呢?是对战争的敬畏?是对历史的感叹?是对西域边塞的赞美?――就像人类刚登上南极洲一样,一片雪白的世界里,既是那么单纯,又是那么丰富。
大漠深处,孤烟一炷,在空旷的天地间,像风筝的飘带,那是一个村庄,一派和平而宁静的景象。村子四周,绿树依衡,矮房几栋,田园一片。在地球的这个角落,他们舍不得进关,依然热恋着这一片故土,依然守护在雄关的周围。他们会是那些明朝士兵的后代子孙吗?我真想能走进这难得一见的村庄,去探寻明清的遗风,去感受西部村民的坚强与豪放。我希望能在村庄里找到兵士们的遗物,比如锈迹斑斑的砍刀,比如被风雨侵蚀而发黑的箭头,或是粘满沙土的古代陶瓷碎片。我希望能有一群烈马呼啸着奔腾而过,让历史惊心动魄的一幕在眼前闪现――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历史是不可能再现的。展现在我眼前的依然只是静寂沉默的荒原,似乎有箫笛的余音在缭绕,为空旷平坦的荒野大地染上一层诗与画的色彩。丝绸之路曾经在这儿铺展开来,随着马蹄的踩踏和驼铃的摇动,它向远方延伸着,把古老的神话传向异国,把精美的丝织品和浓浓的情谊传向异国,同时又不断地接受着异国的潮流汹涌而至――那些来自波斯、印度、阿富汗的特产和文化。虽然在嘉峪关前曾经演出过一幕又一幕壮观的战争场面,然而,这儿更多的是风清月朗的日子,守关的士兵们围坐在跳动的篝火旁,用浓浓的乡音讲述着故乡的往事。
从喧嚣的都市到茫茫的荒漠旷野,我才真正看到地球的原始面目,真正体味到“历史”两个字的真实含义。人类是渺小的,但也是伟大的,他能在如此荒野的地域中创造出如此惊人的奇迹。虽然嘉峪关已经成为历史,但后代的人们不断地修葺巩固,不断到这儿凭吊怀念。一种隐形的力量,在凝聚一座新的嘉峪关!也许,这心中的关城才是最坚固的关城,才是无往不胜的关城!
人们应该带着王维的诗文,带着王昌龄、岑参和卢照邻的诗文,带着那些边塞诗人的情怀,站在这空旷的戈壁大地上大声朗诵,让西北凛冽的风洗刷自己的灵魂,让西北漫天的雪为自己洗礼,反思生命的真谛,让生命得到新的源泉。
从嘉峪关上望去,天低野阔!大地透着无言的沉默,散发着一种谜一样的魅力。这儿是明代万里长城的西端起点,沿着陡峭的山壁,长城攀沿而上,似悬空而立,奇险无比。我想,如果从嘉峪关出发,沿着古长城穿行,也许能走到长城的尽头?也许能走到历史的最深处?
山那边,有一座寺庙,那是关羽庙。庙不大,坐落在西北的大地上,似乎显得有些冷清,但它以独有的方式,表达了中国人的感情世界――中国人是不会轻易忘记英雄的!中国人是不会轻易忘记历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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