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国峰会:今年人心不相同:八国峰会

发布时间:2020-03-14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本刊记者 吴 荻 李巨川   专家支持 冯仲平 金熙德 王郦久         6月5日傍晚,布什率先来到了海利根达姆,在这里等候出席本届八国集团首脑峰会的其他领导人。次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和其他领导人才陆续抵达,而普京是来得最晚的一位。
  这样的顺序安排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联想到八国集团其他国家的对美关系,这个顺序就显得颇有趣味。本来这次峰会的主题是应对全球变暖、全球化和对非洲援助等问题,但许多人的注意力却放在了美国与其他成员国的关系上。
  普京可算是峰会上的元老级人物了。但他可能是各国领导人中最不想见到布什,布什也最不想见的一位。因为就在这次峰会召开前的这段时间,美国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导致美俄关系充满了火药味儿,许多人不由得想起了冷战,以致有人认为俄美之间的摩擦将影响峰会的气氛。
  如果说俄美关系的紧张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其他国家重新调整与美国的关系则是势所必然。
  布莱尔这次是最后一次出席峰会了,再过20多天他就要离开唐宁街了。随着继任者布朗的上台,美英亲密关系将肯定不比从前。
  萨科奇则是峰会上的新面孔,他就任法国总统也就20多天,他对自己的“亲美”立场毫不掩饰。
  安倍也是第一次出席峰会。在他任上,小泉时代的美日“蜜月”已不大可能重现。
  东道主默克尔呢,她上台一年有半,早就改变了前任的对美政策。施罗德和希拉克当年领导“老欧洲”对抗美国的景观已不会再现。
  ……
  就让我们借着这次峰会,考察一下这些国家与美国的关系将有什么变化。
  
  欧洲的心脏重新跳动
  
  有人把德法英三国新领导人的登台亮相比作欧洲新的三驾马车、有人说他们三人会形成欧洲一支强大团队,也有人称他们三人上台意味着欧洲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所长冯仲平认为,2005年11月上台的默克尔与刚刚上台的萨科齐和即将上台的布朗之间具有很多的共同点。首先,在冷战后欧洲的三个核心国家同时由二战后出生的一代人执掌政权,这还是第一次。这自然给三个人打下了许多共同的时代烙印。其次,在国内经济和社会政策方面,三个人都坚持“盎格鲁―撒克逊模式”或者推动自己的国家向这一模式靠近,即他们都希望市场的作用大一些,政府管得少一些,尤其在社会福利方面。在外交方面,三人的共同点似突出表现在对美关系方面。国内外媒体几乎都一致将他们的政策描述为亲美。的确,法、德两国的对美政策在新领导人上台后已发生了调整或即将做出调整,因伊拉克战争而陷入低谷的跨大西洋关系也随之得到了修复。但德法英对美政策是不能用亲美两个字就能够说明的。不过,德法英三国新领导人对美国的态度确实有一些共同点。概括起来可以说,三个人都是大西洋主义者,更准确地说,他们代表的是新大西洋主义,其特征是:在采取何种方式影响美国的问题上,三人都将会奉行现实主义的作法,跨大西洋关系将由此进入一个缓和时期;在出现严重分歧时,新领导人将会抛弃希拉克、施罗德式的好斗风格,但也不会像布莱尔那样对美言听计从;新领导人对美国的态度受情绪化影响将会减少。
  
  德国:成为美国头号盟友?
  
  默克尔是第一次作为东道国领导人主持峰会的。这位上台一年有半的德国女总理,在众多欧洲国家领导人中始终是个令人关注的亮点。
  2005年11月,施罗德交出了执掌七年的德国总理权杖,默克尔如愿成为德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理。在告别演说中,施罗德苦苦告诫默克尔,不要追随英美。但是,默克尔上台后在对外政策方面调整最大的就是对美政策。其实,默克尔的“亲美”立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当施罗德总理率先站出来声称“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阻止布什政府发动伊拉克战争的时候,作为反对党领袖的她却在《华盛顿邮报》发表“施罗德并不代表全体德国人”的文章,攻击施罗德在伊问题上的立场损害了德国的利益,影响了与美国良好的关系。默克尔上台伊始,遵循惯例出访法国,当希拉克大谈“法德轴心”于欧洲如何重要时,她却不咸不淡地说“‘法德’发动机”的作用。按字典解释:发动机是指把热能、电能等转换为机械能的机器,用来带动其他机械工作。而轴心系指事物的中心或关键部分。一词之差的微妙变化,引起外界种种猜测,接着默克尔到布鲁塞尔,没有访问欧盟总部,而是先到北约总部与北约秘书长会谈,其姿态不言自明。
  默克尔上台不到两个月,便踏上访美之旅,至今她已三进白宫。去年7月,布什总统造访了默克尔的家乡,在欢迎仪式上,布什接过默克尔送给他的一桶青鱼,喜笑颜开。德总理还以烧烤迎接布什,据说德国政府为此各准备了30公斤的野猪肉、鹿肉和鸭肉。如今,德美关系已经彻底告别施罗德时代的“冰冻期”。《泰晤士报》甚至认为,默克尔正在逐渐取代布莱尔,成为美国的头号盟友。
  其实,伊拉克战争使得欧洲各国对美国特别是布什政府十分反感。冯仲平所长告诉我们,“2006年9月,美国某基金会就大西洋两岸关系进行了一次民意调查。这项调查包括了美国和12个欧洲国家。结果是:“认为美国在世界事务中的领导作用是有利”的欧洲人所占的比例,从2002年的64%跌到了37%,否定的比例从31%上升到57%。而布什总统在欧洲的支持率只有18%。
  一位欧洲驻美外交官认为,以往欧洲反美主要是一些欧洲的左翼力量。但自伊拉克战争以来不信任美国已经进一步渗透到主流民意之中,为普通欧洲人所接受。
  尽管如此,默克尔对美国和跨大西洋联盟仍有自己的看法。根据冯仲平分析,默克尔认为今天世界面临失败国家、恐怖主义以及“不可信政权手中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全新的安全威胁。在经济上,德国和欧洲则遇到中国与印度等新崛起国家的严峻挑战。由于美欧具有“共同的价值观、对负责任的自由的共同理解、对人的尊严的共同概念”,因此只有双方在此基础上共同应对这些新的威胁和挑战,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为赋予跨大西洋这一传统联盟新的活力,默克尔成为目前推动跨大西洋两岸经济实现一体化的旗手。在默克尔的推动下,欧美经济一体化被列为今年4月底在华盛顿召开的欧盟与美国首脑会议的头号任务。在今年1月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默克尔表示,“应当强化大西洋两岸的经济关系。历史证明,亲密的美欧关系有助于经济增长”。
  冯仲平所长进一步解释,默克尔并非像一些人所说的是要建立欧美自由贸易区。她所主张的核心是消除欧盟和美国因不同标准和规定在双方间产生的壁垒,以此加强欧盟国家和美国在保护知识产权、贸易、金融市场、结算规定和能源领域的合作。
  冯仲平所长认为,默克尔对美外交的调整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效果。如德国在伊朗核问题上的地位得到了美国的有力支持。据德国通讯社报道,尽管德国不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但是能够参与包括五个常任理事国参加的伊朗核问题六方谈判,是“美国总统的意思”。德国《世界报》去年7月刊登的一篇文章也很有意思。文章写道:“柏林仿佛再次经历了瓜德罗普岛峰会。当时,即1979年1月,前总理科尔欣慰地意识到,自联邦德国建国以来,联邦总理头一次与西方强国在会议桌旁平起平坐并决定北约的路线。这一幕在今天重演:女总理默克尔与外长施泰因迈尔参与制定了对待伊朗的政策。”
  八国峰会或多或少检验了默克尔对美国的影响力。
  默克尔将推动八国集团成员制定具体的环保计划,把遏制全球气候变暖确定为今年峰会的重要目标。按照默克尔的意见,要解决气候变暖问题,西方发达国家必须走在前面,发挥表率作用。不久前,默克尔在柏林会见布莱尔时强调,德国将努力促使西方工业国家在环保问题上制定具体计划,把今后几十年内全球温度最高增幅控制在2摄氏度以内。
  但德国提出的目标遭到了全球最大温室气体排放国美国的坚决反对。美国极力想删除所有涉及减排目标的量化标准。5月31日布什降低调门,推出了应对气候变化的“长期战略”。
  6月7日,经过艰苦谈判,八国集团就应对气候变化问题达成妥协,同意“认真考虑”德国等方提出的关于到2050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比1990年降低50%的建议,并一致认为有关谈判应在联合国框架内进行。
  
  法国:“毫不掩饰”地亲美
  
  这是萨科奇第一次在多边国际舞台上亮相。
  20多天前,即5月16日上午11时,52岁的尼古拉?萨科奇在爱丽舍宫从希拉克――他的政治导师(30年前希拉克慧眼识英才将萨科奇引入政坛)手中接过核密码箱,正式成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第六任总统,他也是法国历史上的第23任总统。
  希拉克是反伊拉克战争的世界先锋,为此恼怒的赖斯曾称要对法国进行惩罚。萨科奇与希拉克和活跃于法国政坛的许多人物不同,他与美国一直保持着某种亲密的关系。萨科齐的上台显然为法美关系的改善提供了重要契机。冯仲平所长认为,“这一点从美国对萨科齐当选法国总统的欢迎姿态就可以看得十分清楚。5月6日法国大选结果一公布,布什总统就打电话给萨科齐,祝贺他赢得总统选举。同天,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约翰?德罗对记者说,美国和法国是历史上著名的联盟和伙伴,随着美法关系的继续加强,布什总统期待与萨科齐开展合作。第二天,美国白宫发言人斯诺发表讲话,再次表达了美国总统布什与新当选的法国总统萨科齐及其政府开展合作的愿望。斯诺表示,布什希望在出席八国集团峰会时与萨科齐举行会谈。
  萨科齐从来不掩饰对美国的赞赏,他在总统竞选期间就明确表示了改善法国与美国关系的愿望。令冯仲平所长印象深刻的是:萨科齐选择了美国之行作为竞选的开始,并在华盛顿发表了被媒体称为“毫不掩饰的亲美讲话”。他将美国称为“欧洲明显的天然伙伴”,把大西洋两岸的关系描述为“独特的、不可取代的关系”,并特别强调,“我对我们与美国关系的贡献众所周知,我也因此在法国受到很多批评”。
  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萨科齐在其大选获胜后发表的演说中所表现出来的对美国的态度。他说,我想告诉“我们的美国朋友”,“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法国永远站在他们那边。但我也想说友谊意味着接受朋友们可能会产生的不同想法,在应对气候变暖的战斗中,像美国这样的伟大国家有责任不从中阻挠”。
  据冯仲平所长介绍,受美国的影响,萨科齐入主爱丽舍宫后首次在法国设立了“国家安全会议”,主席由法国前驻美大使出任。
  
  不过,法国是欧洲独特的大陆国家,向来具有抗衡美国以凸显其大国地位的传统。这已深深融入法兰西民族悠远而又自信的文化价值中。法国人不大瞧得起美国是深入骨髓的。在法国人眼里,美国不过是一夜暴富,哪里比得上法兰西辉煌的历史、厚重的思想积淀和灿烂的文化,西方有谚语云:造就一个百万富翁也许只用一夜就够了,而培养一个贵族却需要几代人。总统选举时,社会党候选人罗雅尔在一场大型拉票活动上宣称:“我们在美国总统布什面前不会屈膝!”人们立即高呼她的名字以示响应。
  把握未来法国与美国关系的发展,冯仲平所长认为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法国战后以来形成的独立外交传统。有人将法国战后以来“下意识的反美主义和一直疲于奔命地试图在世界政坛扮演独立、突出角色的尝试”称为“戴高乐的遗产”,并认为这“已被写入了第五共和国的基因程序”,难以改变。二是萨科齐本人的对美态度还值得进一步观察。与默克尔不同,萨科齐对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持反对态度。另外,萨科齐对美国的许多好感似乎更多的在于美国经济等方面。
  有位法国人这样比较希拉克与萨科奇:希拉克是一位智者,而萨科奇还需要磨练。举例说,同样在面对是否出兵伊拉克的问题上,希拉克可以坚定而从容地对美国说“不”,但假如是萨科奇当政,他会有这勇气吗?
  显然,对于萨科齐来说,考验还在前头。以伊朗核问题为例。到目前为止,美国和欧洲国家仍共同在外交和金融上对伊朗施压,希望以此影响伊朗的行为。这一政策立场为美欧合作提供了基础。然而,一旦外交途径不能解决伊朗核问题,而美国执意采取军事行动,萨科齐会和美国站到一起吗?
  冯仲平所长指出,也许,法国前外长于贝尔?韦德里纳关于法国地位的看法对于我们深入认识法国外交有些用处。他不久前在法国《费加罗报》撰文指出,我们曾经影响过世界:我们的言论、态度、人道主义和人权观念流芳至今。看到美国以如此令人质疑的方式在今天的世界上扮演我们以前认为应该属于我们的全球角色,这真令人伤心。他认为,法国应避免一会儿因过去而自命不凡,一会儿又在现实面前低估自己。法国需要做的是“继续实行不仅是西方或欧洲的、而且是自己独树一帜的对外政策”。
  
  英国:淡化“特殊关系”
  
  布莱尔作为英国首相,在国际舞台上露面的机会已经不多。不久后他还要出席欧盟的一次峰会,然后就要告别唐宁街了。
  5月16日,布莱尔乘专机抵达华盛顿,对美国进行了为期两天的“告别之旅”。布什率夫人劳拉热情欢迎了这位最亲密的伊拉克战争盟友,他们共进私人晚餐。据悉,当天晚上,布莱尔罕见地留宿白宫,下榻二战期间丘吉尔首相访美时居住的房间。第二天,布什与布莱尔在白宫玫瑰花园举行记者招待会。在记者招待会上,两人除了展示双方的友好感情之外,再次为伊拉克战争进行辩护。
  布什发动伊拉克战争,从一开始就受到各方质疑,战后伊拉克局势的恶化更使他备受指责。但布莱尔自始至终都坚定支持布什,即使在英国国内受到来自朝野各方的重重压力。有一次,英国的黑客黑掉了工党的官方网站,将一张讽刺照片――咧嘴大笑的美国总统布什怀抱一只长了个“布莱尔头”的哈巴狗――贴在了主页最显眼的地方,从而令布莱尔“哈巴狗”的绰号广为流传。访美期间,布莱尔在接受美国全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说,他已经学会了承受别人指责他为布什的“哈巴狗”。
  法新社曾讥讽布莱尔和布什说,他们初次会面时发现都喜欢同一种牙膏,从此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在世界热点问题上总是步调一致。
  许多评论家把布莱尔和布什的亲密关系看作是“极端怪异的联盟”。也有分析人士说这是“意识形态上的幻想航程”。
  冯仲平所长这样剖析布莱尔:“布莱尔实际上并非美国单边主义的同路人。但他与希拉克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他担心对伊拉克战争说‘不’,将导致美国在全世界受到孤立。布莱尔对美国的许多想法与德国默克尔总理和法国新总统有些相似,就是今天的世界离不开美国,跨大西洋联盟还需要巩固和加强。但同时布莱尔强调的是,只有与美国在一起,才能够对美国施加影响。为此,媒体戏称布莱尔为“美国的第二国务卿”。
  十年前当布莱尔入主唐宁街10号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布莱尔执政的十年,英国经济保持了不断的增长,社会福利得到了持续的改善,与经济陷于停滞而被称作“欧洲病夫”的法国德国相比,英国人的富裕程度和生活水平正在得到人们的艳羡。但是,布莱尔的伊战决策赌上了他的声誉和政治生涯。从阿富汗战争到伊拉克战争,他个人支持率从十年前的接近80%滑落到了目前的30%。内心深处,他不会不正视自己过于亲美的立场。2003年,美国国会准备颁给布莱尔一枚金质奖章,但他迟迟不肯接受这样的荣誉。
  据英国《卫报》报道,布莱尔原本希望英国在欧盟和美国之间充当“桥梁”,发挥独特的作用,一方面沟通美国,另一方面与欧盟共同对美国施加影响。但想不到,在伊拉克问题上,人们认为英国更像是美国的一个“小跟班”。
  布莱尔的时代正在过去。6月24日,工党将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布朗于三天后出任英国首相。布朗1951年生于苏格兰格拉斯哥的一个牧师家庭。他16岁上大学,31岁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爱丁堡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布朗32岁时与小他三岁的布莱尔同时进入英国议会,合用同一间办公室,由此开始了他们持续20余年的政治合作。
  布朗上任后的新政也将浮出水面。那么布朗在外交政策方面会不会有太大变化。
  冯仲平所长认为,人们对布朗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在很多方面还是一个谜。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在国际舞台上,他的处事风格与前任会有所不同。他肯定会很好地研究布莱尔外交政策的失误之处。首先,他不会把自己定位为“美国的第二国务卿”。另外,布朗很可能也不会像布莱尔那样一味跟随美国。这一点将使他和法国、德国的新领导人更相像一些。
  布朗上台后,英美“特殊关系”无疑还会维持。他清楚跨大西洋战略关系的重要性,同布莱尔一样他也表明了打击恐怖主义的决心。但布莱尔与布什依靠个人感情建立起来的“特殊关系”将会有所淡化。
  今年4月,布朗访问了美国。据媒体报道,当他与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哈德利举行会谈时,布什走了进来,与他就伊拉克、阿富汗和世界贸易等问题交谈了45分钟。白宫官员表示,这次会面是事先安排好的。但布朗却极力淡化说,布什是碰巧进来的。分析人士认为,英国公众对伊拉克战争的憎恨意味着布朗在上任后将不得不与白宫保持一定距离。
  
  日本:蜜月难再现
  
  日本首相安倍也是第一次在峰会上露面。
  安倍的前任小泉在任时,美日关系被称为“历史上的最好时期”,这与小泉在9.11后积极支持布什的伊拉克政策有关。据说就在9.11袭击发生后不久,小泉就递给布什一张他亲笔写的纸条,安慰他说“一切并未结束,可能会带来更多价值”。事实证明,小泉在任期间,一直坚定地支持布什打伊拉克,虽然日本国内多数民众都反对这场战争。正因为如此,当小泉最后一次访美时,布什无比热情地接待了他。据日本《东京新闻》说,尽管小泉首相不是国家元首,但布什以相当于国家元首的规格接待他……
  安倍就不同了。4月26日,安倍对美国进行了自去年9月出任首相以来的第一次访问。媒体普遍注意到,历届日本首相大都会在上任后不久立即前往美国访问,像安倍这样等了半年多才姗姗访美的首相实属少见。据称安倍上台之初布什就对其发出了到自家农场小聚的邀请。有人分析,这似乎是安倍刻意与布什保持距离。也有媒体认为,这是安倍施行“对美自立”外交的直接后果。安倍将日美关系正常化看作任内最大使命,这不仅意味着对邻国的强硬,就是在美国面前也要逐渐挺起腰杆做人。
  安倍访问美国很低调,两天一晚的日程他没有前往国会山亮相,也不举行一次正式的记者招待会。不过,布什带他游览了白宫,向他展示了一个世纪以前日本在日美签署首个贸易协定并建立邦交之后赠给美国的家具。安倍说:“当我看到已经见证了日美关系150年风雨历程的这套家具时,不禁感慨万分。”
  安倍的美国之行被认为有力地巩固了日美同盟关系。安倍自己也表示:“布什总统和美国国会领导人都同意深化不可替代的日美同盟关系。”在为期两天的访问中,人们也可以明显察觉到布什与安倍在努力发展双方的私人友谊,但他们的关系就像有人形容的那样,似乎像一壶没有热源的温水,最终也难以烧到小泉与布什那样沸腾的状态。
  其实,日美关系不仅不大可能重现小泉时期的那种“蜜月”,自日本诞生“第一位战后出生的首相”以来,日美关系还在不和谐音中进行“磨合”。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所长金熙德从“三个不合谐音”加以分析。
  一是围绕二战历史问题的不和谐音。
  安倍上台以来,声言要“摆脱战后体制”、修改美国主导下制定、实施了60余年、被称之为“和平宪法”的宪法,并于不久前推动国会通过了《国民投票法案》,为修宪迈出重要一步。美国对此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日本给“禁止行使集体自卫权”的自我约束松绑,将为美国提供更多的军事合作;忧的是,日本这一松绑是在否认“战后体制”的方向上进行的。日本无疑给美国亮出了一把双刃剑,即一方面与美国一道挥剑海外,另一方面也剑指美国,迫其承认战后把一套不合理的宪法与体制“强加”给了日本。
  近年来,美国对日本高层否认侵略历史的动向曾保持了异样的沉默。然而,在小泉以一再参拜靖国神社之举极度恶化了日本与邻国关系后,美国出于对历史的是非感和对现实的危机感,终于打破沉默开始轻度敲打日本。安倍上台以来加速“摆脱战后体制”的动向引起了美国的注意,而其3月1日否认“慰安妇问题”的言论终于让美国的不满爆发出来。
  眼看美国真的动了怒,安倍在访美前后急忙向布什总统及美国政府、国会及媒体做了一连串的“道歉”,把一个迟来的访问变成了“修补关系之旅”。但他一转身在前往中东途中,又矢口否认自己道了歉。
  二是围绕日本自主外交动向的不和谐音。
  安倍声言要开展“自我主张的外交”。久间章生防卫相和麻生太郎外相接连对布什政府的伊拉克政策提出批评,久间在驻日美军基地调整问题上也对美国颇有微词。这些举动触怒了美国高层,以致切尼副总统2月访日时竟拒绝会见久间防卫相。原定于2月举行的日美外长与防长“2+2会议”也推迟到5月1日举行。久间于4月底5月初的访美,更被日本舆论评为是“解释和修补之旅”。
  安倍上台以来,在军事体制领域接连实现了重大突破。如把防卫厅升格为防卫省,把向海外出兵变成了自卫队的主要业务,指示咨询机构探讨“行使集体自卫权”的可能性。与此相呼应,日本鹰派势力鼓吹起了“中国威胁论”和“美国无用论”。近日,以对华强硬著称的中川昭一称:“中国的第一道防线正好穿过日本群岛”,“假使中国攻击日本,情况会怎样?美国会为我们报仇吗?”
  如果日本利用美国的支持而加速走向军事大国,同时又加强对美外交自主性。日本能在这条钢丝上走多远?将来美国还能控制住日本吗?美国精英们正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日本。
  前几年,以狂妄而名躁一时的石原慎太郎出了本书,名为《日本要对美国说不》,美国人不高兴了,要日本政府“管管”,日本政府搪塞:日本是民主国家,言论出版自由,不好管。结果第二年此公更来劲了,又推出《日本坚决对美国说不》,美国人也无可奈何。过两年又出了第三本《亚洲要对美国说不》……看来,美国的担心不无道理。
  三是围绕东亚局势的不和谐音。
  5月1日,日美举行了双方外长与防长“2+2会议”。据悉,双方在确定联合声明内容的最后一刻,一致同意从“共同战略目标”中删除“台海议题”。此举显示出,日美对中国的对应方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近年来,美国曾敦促小泉政权改善对华关系。如今,中日握手言欢,美国又感到了隐忧,试图判明中日“融冰”进程究竟要走多远。美国十分担心中日携手推动将美国排除在外的东亚区域一体化。
  在朝鲜问题上,日美间的不和谐音也增大。2002年9月小泉突然访问平壤,曾令美国颇感不悦。近来,布什总统却不顾日本劝阻而放软了对朝姿态,令对朝姿态最强硬、把解决“绑架”问题置于最优先位置的日本措手不及。
  金熙德指出,日美关系正在“磨合”,近期看,不大可能重现小泉时期的那种“蜜月”。
  
  俄罗斯:激愤正此时
  
  在八国集团里,俄罗斯的身份比较特殊,由于它的经济实力最弱,有人甚至说它是“二等公民”。
  八国集团的前身是20世纪70年代形成的七国集团,从1991年开始,先是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后是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被邀请同参加峰会的七国首脑在会后举行会晤。自1994年开始,七国首脑会议邀请叶利钦参加政治问题讨论,形成“7+1”机制。1997年,七国首脑会议正式邀请叶利钦参加,从而使七国集团变成八国集团。后来,叶利钦把这件事看作是自己对俄罗斯的重大贡献,他自豪地说:“内政上,我带领俄罗斯走上了民主之路;外交上,俄罗斯成为八国集团的一员。”
  2002年,在普京与布什的私人关系和俄罗斯与美国的关系因9.11事件而升温的情况下,八国集团决定由俄罗斯担任2006年的轮值主席国,去年,俄罗斯主办了八国峰会。
  俄罗斯与美国也曾有过“蜜月期”。据披露,9.11恐怖袭击发生后,普京作为外国领导人第一个向布什打去电话,表明俄罗斯将全力配合布什反恐。普京的表态令布什十分感动。
  几个月后,普京果真顶着国内压力宣布了一个帮助美国进行反恐战争的五点建议,即同意美军进入中亚,给美国开放领空,提供情报资源等。作为回报,美国基本上不再严厉指责俄罗斯在车臣实行的政策。
  普京与布什俨然一对“知己”,俄罗斯与美国关系开始升温。不过,没多久,两国的关系又开始出现起伏。美国先是单方面宣布退出《反弹道导弹条约》,从而使它可以不受约束地部署导弹防御系统;接着又在俄罗斯周边策划“颜色革命”;副总统切尼还攻击俄罗斯“民主倒退”和奉行能源霸权外交;近来,美国又要在俄罗斯大门口建立反导体系,甚至还把俄罗斯同“邪恶轴心”国家并列。这激怒了俄罗斯。
  
  今年1月,美国开始与波兰和捷克就在欧洲建立导弹防御基地问题展开谈判并达成协议。2月10日,普京在德国慕尼黑举行的第43届慕尼黑安全政策会议上的讲话中猛烈抨击美国“几乎无节制”地在世界上滥用武力。普京的发言语惊四座。普京的发言人说,这是普京当选总统以来针对美国的最激烈批评。
  有报道说,苏联最后两位领导人曾对苏美关系寄予厚望,甚至向往“美国模式的民主”和“新自由主义市场经济”。结果事与愿违。不仅经济上惨遭失败,而且政治上也很难“融入”西方,总是被视为“另类”。更有媒体披露,戈尔巴乔夫在其75岁生日之际,十分悔恨自己在处理苏美关系方面的失误,严厉批评美国企图充当世界警察,指点别国江山,并批评美国在民主和人权方面的虚伪性。
  5月29日,俄罗斯宣布成功试射两枚能携带多弹头的新型导弹,其中包括一枚RS-24多弹头洲际弹道导弹,并声称它能突破现有的一切导弹防御体系。这是俄罗斯应对美国不断扩大部署导弹防御系统的最新措施之一。
  俄美关系的这种发展势头已引起两国社会各方面不安,也受到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基于美苏对抗的历史教训,有人担心俄美正滑向“冷战”边缘。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俄罗斯问题专家王郦久认为,就目前情况看,俄美矛盾几乎涉及双边关系各个方面。
  在政治领域,普京在第二任期内提出“主权民主”的概念,意在强调民主除了遵守国际法公认的普遍原则,还应尊重各国根据本国文明传统和现实情况坚持各具特色的民主价值观,也就是说,俄罗斯要根据本国实际选择来完善自己的民主道路,如坚持俄式的总统制、议会制等民主形式,美国则批评俄罗斯的民主“不符合西方标准”,指责普京将地方行政长官由选民直选改为总统提名、议会选举的方式是“民主倒退”。
  在经济领域,俄罗斯为了纠正上世纪90年代私有化“运动”中的错误,加强国家宏观调控能力,提高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决定将部分寡头和外国企业在俄能源等重要经济领域的股权收归国有,组建国家控股的若干大型企业集团,以“商业航母”形式参与国际竞争,美国则批评俄罗斯此举“违背市场经济规律”和“公平竞争”原则,美国还在俄罗斯加入世贸组织等问题上不断设置障碍。
  在安全领域,俄罗斯在上世纪90年代以来奉行以“共同安全”为标志的新安全观,力求通过建立新的国际安全体系,维护本国和世界的安全与稳定。美国则始终坚持以冷战思维为基础的安全观,追求“单方面”的“绝对安全”。美国不顾俄罗斯反对坚持退出“反导条约”,不仅在本土大量部署导弹防御系统,且借口防止伊朗和朝鲜的导弹威胁,提出要在东欧的捷克和波兰部署导弹防御系统,甚至放风要在格鲁吉亚等国家部署反导系统,引起俄的激烈批评,并被迫采取“以牙还牙”的行动反击。美还通过各种手段向独联体渗透,特别是从去年下半年以来,美国及北约先后作出决定,宣布积极创造条件接纳格鲁吉亚和乌克兰为北约成员国,激起俄罗斯的很大不安和不满,迫使俄罗斯开始在独联体范围内采取应对美国的系列行动。
  在国际领域,俄罗斯主张建立多极世界和国际关系民主化,主张用和平和谈判方式解决包括朝核、伊核问题在内的各类国际争端,美国则更多倾向于以武力和制裁来解决。凡此种种,表明俄美矛盾具有全面性和不断升级的趋势。
  王郦久进一步分析,如果把俄美上述种种矛盾上升看作是“显性矛盾”或更多的是战役战术性和策略性矛盾,那么,还应更加注意到俄美关系背后的“隐性矛盾”,也即战略矛盾难以冰释这一事实。当年的帝俄、过去的苏联和现在的俄罗斯,在美战略家眼中如出一辙,是对美保持和延长“独占世界鳌头”战略的最大和最具潜力的威胁。因此,美国基于“防患于未然”的战略考虑,始终坚持对俄罗斯防范和遏制,尤其是在俄罗斯国力开始恢复,并且步入快速发展轨道之际,美政治家和战略家们的“危机意识”更加强烈,所以全面加强对俄围堵和打压就成为美对俄政策的必然选择。美国一如既往的战略进逼加上俄罗斯国力逐渐恢复,使俄半是被迫、半是主动地重新燃起与美抗争的意识。今天的俄罗斯正处于发生这种战略意识转折的关键时期,在此背景下的俄美关系也处在重新选择的“十字路口”。
  王郦久认为,基于俄美战略矛盾难以化解,未来俄美关系中各类“显性矛盾”还会不断持续甚至扩大,尤其是随着俄美先后进入议会和总统选举,双方各政治势力都会充分利用俄美矛盾作为打赢“选战”的利器,因此,俄美关系在近中期内还会继续走低。
  6月7日,布什在八国峰会上会晤了普京,普京在记者招待会上说,如果美国把导弹防御系统转移到阿塞拜疆,将减少俄罗斯的顾虑,“我们将不需要把进攻性武器系统布置在沿欧洲边界一线”。布什说,普京提出了“有趣的建议”。“开展合作比制造紧张要好得多。我们彼此同意举行一个战略对话。”两人同意,在今年7月1日在美国缅因州肯纳邦克波特的会晤中将进一步讨论这一问题。
  美俄关系紧张气氛似平暂时得以缓和,但分析认为,这未必能使双边战略分歧和诸多战术性矛盾得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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