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冠华先生二三事 《_____二三事》作文
发布时间:2020-03-14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上世纪60年代,我在外交部翻译处工作。因为工作关系,我常有机会见到乔冠华先生。他时任外交部部长助理,是国内有名的“笔杆子”。外交部的人习惯称他为“乔老爷”。
大将军与大秀才的
“将相和”
在翻译处工作时,我听到过一些有关乔老爷的故事,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是,有位亲历者讲的李克农和乔冠华的“将相和”。
还在上世纪50年代初,李克农将军、乔冠华先生和邓华将军,奉毛主席之命,在板门店代表中方主持朝鲜停战谈判。李将军坐镇幕后,运筹帷幄;乔老爷身居“二线”,出谋划策;邓将军则在“一线”与美国人周旋。
李、乔虽合作得还不错,但两人总是心存芥蒂。李看不惯乔的“文人傲气”;乔则觉得李“据功己有”。有一年过中秋节,乔冠华喝得醉醺醺的,不但摔了两只酒杯,而且还酒后吐真言,说他辛辛苦苦给上面写报告,但总是“老头子(指李克农)一个人署的名”。周总理得知此事后严厉地批评了乔冠华,要他向李克农赔礼道歉,并写出深刻检查。乔挥泪真诚向李认错;李则为乔说情,恳求总理对他免予处分。从此之后,将军与秀才倒是成了好朋友。
“形”之不在 “神”将焉附
1965年1月7日,印度尼西亚因为某国际组织接纳某国为新会员而宣布退出该国际组织。此举马上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反响。我国政府决定发表声明表示声援。
1月10日清晨三四点钟,外交部办公厅告诉我们,毛主席定稿下来了,让立即派人去改稿(当时尚无复印设备)。我们几个人马上赶到外交部办公厅值班室。“办值”的同志告诉我们,声明稿有“重大改动”,刚刚让乔老爷给拿去了。我们于是急忙往二楼“乔办”赶。还在上楼梯的时候,远远就听见乔老爷在连声高喊:“主席真高!主席真高!”我们立即赶上前去,看到了声明稿上那龙飞凤舞的“毛体”,墨迹似乎还没干。原来,毛主席在稿子上加了几句话:有人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苏加诺总统就是摸了这个老虎屁股……
我们几个人看到主席加的话也十分兴奋,但私下里却犯起嘀咕:这个“屁股”怎么译才好?要不要把它译出来?含蓄些还是干脆就让它直露?你不“直露”怎么办?这可是主席的原话!但“直露”了又太不雅,外国人看了会不满的……乔老爷听到我们的顾虑,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这帮小鬼头,怎么就这样害怕‘直露’!你们要晓得,主席加的话,妙就妙在这个形上!‘形’之不在,‘神’将焉附!”
于是,我们几个人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主席加的话抄了下来,相互间还反复核对了好几遍,生怕抄错、抄漏点什么。在翻译过程中,主席那浓重的湖南口音仿佛在耳边回响:苏加诺总统就是摸了这个老虎屁股!英、法、俄、西(班牙)、阿(拉伯)五大语种,都对老人家原话的译文进行反复推敲,还碰头交流译法,努力把神与形都译出来。
不过,这一“形象”的俄语直译还真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不愉快来。事隔不久,我跟着我们俄文组组长方祖安同志去华北饭店参加翻译一篇文章。有一天,我们与几位在苏联出生、长大的专家聊天,一位女专家用俄语冲老方发火:“你们外交部怎么可以把一份极为严肃的政府文件译得如此低俗不堪!”我一听就猜到,“俗”就俗在那个“老虎屁股”上。老方一向为人厚道,不愿当面争辩,又不好点明这个“形象”是出自主席之笔,直译出来乃奉乔老爷之命,只好站在一旁愣着不吭声。在场的另几位专家被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外交部的翻译这次闯了什么祸。听人说,那位女专家后来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怎么也不肯“饶”过我们。都是那个“俗”译惹的祸!
说到“形”,我还想起乔老爷一个很“神”的小故事,这位大秀才的豪放性情从中可见一斑。
在笔译中,如遇到把握不准的问题,各语种就会派代表去向乔老爷请教。他总是有求必见,有问必答,奖掖后学,耐心进行指导,有时还亲自敲定一些语句的英译文,其他文字则参照英译本再译出。
有一次,我们几个人带着个问题去向乔老爷请教。一到“乔办”,只见这位大秀才右手拿着烟卷,昂着头在那宽敞的屋子里踱着步地转圈。我们知道,乔老爷这是在冥思苦想。我们就站在门边默默等着,不敢惊动他。乔老爷有个习惯,当一句妙语呼之欲出的紧要当口,他总要喝上一两盅,好让茅台的“神力”助产催生。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只见乔老爷用手把左边裤兜翻了出来,然后急忙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倒了杯茅台一饮而尽,接着又转起圈来。不一会儿,只听得乔老爷得意地大喊:“有啦!有啦!美国佬把手伸到了蒋介石的破裤兜里!”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位大秀才正在琢磨一个有“形”的提法,来说明美国人靠老蒋反华那是痴心妄想。
乔老爷爱喝茅台,这在外交部是尽人皆知的,其“海量”与他这个人同样“有名”。最邪乎的“统计数字”是:有一次在宴会上,他用装三钱酒的杯子,一共喝了三四十杯茅台。这可能有点像“民间创作”。不过,有一点大概是真的,乔老爷在餐桌旁,在冥思苦想时,是离不开烈性酒的。但是,恰恰是这个“液态杀手”,有一次却让乔冠华闯了大祸。在“文革”的时候,一天晚上,他设宴招待阿尔巴尼亚驻华大使及使馆全体人员时,连劝带“逼”地灌了阿方客人许多白酒。结果,当日深夜,该馆一名商务参赞,在似醉非醉的状态下驾车,在空荡荡的北京大街上,撞死了一个路人。
文采与风度
我们搞翻译工作的人都知道,我国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涉外重要文稿,不少出自乔冠华这位“大笔杆”之手。毛主席的“5.20声明”,被称颂为一篇“精彩的反美檄文”。文章总共也就一千字左右,但内容厚重,风骨铮铮,传承了毛式文章那种独有的神韵。上面提到的那篇声援印度尼西亚的政府声明,据说是乔冠华在一天时间里数易其稿写就的,深得毛主席的赏识,而且,老人家还特地在这篇美文上加上了“苏加诺总统就是摸了这个老虎屁股”的妙语。
在这里,我想顺便提一下,乔冠华对林彪1971年9月13日乘坐的飞机在温都尔汗折戟沉沙、机毁人亡一事,用改唐诗的办法作出了自己独特的点评。次日晚上,乔冠华副外长与外交部另一位领导同志在家中畅饮相庆。那位领导兴致达到高处时,不禁吟起了唐代诗人卢纶那有名的“五绝”《塞下曲》: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乔冠华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即吟出了一首“新”“塞下曲”:
月黑雁飞高,林彪夜遁逃。
无需轻骑逐,大火自焚烧。
“乔诗”最后一句吟得有点过于直白,虽不如早已成了经典的“卢诗”末句那样隽永含蓄、“弯弓不发”、“言有尽而意无穷”,但还是显示出乔老爷“改诗言喜”的急才。
乔冠华的儒雅风度闻名于国内外。我国在联合国恢复合法席位后,他率团在联大会议上发言,在会内会外不计其数的活动中,无一不显示出泱泱大国的风采。
我记得在中苏边界谈判中,有这样一个例子。1969年3月,中苏两国军队在珍宝岛发生了严重的流血冲突后,双方坐下来谈判。乔冠华副外长任我方首任团长。他既坚持原则,又讲究谈判艺术。他在内部曾反复强调,中苏两国间虽依然剑拔弩张,但在谈判桌旁,也不必总是恶言相对。骂人还不容易!谁都会。没有本事的人才会骂人。要学会绵里藏针,“软刀子杀人”。有一次,苏方团长库兹涅佐夫在发言中,竟然用了一句恶语,与“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意思相近,但没有具体点我方的名。乔冠华团长听后强压心头怒火,鄙视地说了一句“这真是不伦不类”,之后就立即把这个“恶球”给“踢”了回去:“我看,这句恶语骂在某些人的身上才正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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