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都》到《秦腔》:贾平凹的“平平凹凹”:贾平凹的小说:废都

发布时间:2020-03-05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2008年11月2日的茅盾先生故里――江南水乡古镇浙江乌镇,备受瞩目的第七届茅盾文学奖颁奖典礼在这里举行。贾平凹经过茅盾家门的小河领取了他的第一个茅盾文学奖。从《废都》的众声喧哗到《秦腔》的广受好评,贾平凹一路走来,正如他的名字宿命般的“平平凹凹”。
  记者眼前的贾平凹略显疲惫,嗓音由于感冒变得有些沙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用他那极富特点的“秦腔”,聊起了《秦腔》的故事,还有那个在生活里胆怯、卑微,但在作品里却放肆、自在,爬高涉险的“贾平凹”。贾平凹说自己是个农民,即便是进了城,也是城里的“农民”,即便是写作,也正如农民种地。正是凭着“农民种地”般的勤劳与坚持,他在30余载创作生涯中,发表了上千万字的文学作品及文论,吸引了数以百万计的读者,也留下了台湾女作家三毛那句著名的话:“今生阅读三个人的作品,在二十次以上,一位是曹雪芹,一位是张爱玲,一位则是贾平凹。”
  
  ■“每次落选茅奖都好像穿了新衣服去等车,每次却都走了回来”
  
  “燃一炷香,敬在佛前;再燃一炷香,敬在父母遗像前;然后出去吃了碗羊肉泡馍。”这是贾平凹在得知《秦腔》获奖后做的事,谈到获奖感言,他说了5个字,“天空晴朗了。”
  茅盾文学奖对于贾平凹的意义非同一般。陕西文坛“三驾马车”路遥、陈忠实都先后获奖,贾平凹一直呼声很高,但是此前,他的几部作品诸如《高老庄》、《怀念狼》等相继落选,以至于有朋友以“我国著名茅盾文学奖落选者”来戏称他。
  “第一次报这个奖,好像是从《高老庄》开始的吧,《怀念狼》、《病相报告》,一直到《秦腔》,四五届了,每次都好像穿了新衣服去等车,每次却都走了回来。”贾平凹言语中难掩遗憾心情,“以前落选可能是作品还没写好,也可能有《废都》的影响。”
  尽管“习惯性落选”,贾平凹仍然笔耕不辍,一部又一部长篇接连面世。“我有我的文学信念,文学对于我有着近似宗教的神圣感。获奖在创作之路上是过河时遇到了桥,是口渴时遇到了泉,但是路还很远,你仍然要往前走。”
  贾平凹回忆当时写《秦腔》的经历时说,开工之前先烧了炷香,“这本书动用了我故乡最后一份资源――棣花镇。在写作过程中的很多上一辈人,现在都去世了,一旦写起来,记忆起那些人,那些人就开始活了,好像在眼前出现一样。所以我就烧了香。”
  
  ■“我的童年很孤独,不到人多的地方去,就好幻想,聊以自慰”
  
  贾平凹1952年出生在陕西省丹凤县金盆乡。当时他父亲贾彦春在金盆的南寺小学教书,寄住的这户人家姓李,为了纪念儿子出世的顺遂,父亲取儿乳名贾李平。小时候的平凹甚得一家老少喜爱,人都称这娃乖、听话、勤快,都喊他“平娃”。
  平凹心灵,可身体发育得慢,个头小,因为体力差,体育不好,碰到文体活动总害怕老师点名到他,整日惶惶不安,于是盼望考试,一考试总成绩好。“文体不好,就很孤独,后来也不愿到人多的地方去,就好幻想,聊以自慰。”大约在这个时候,贾平凹开始孤僻了,性格变得内向起来,或者说他开始独立地观察生活了。
  “文革”期间,贾平凹辍学回家务农,由于身体瘦小,他出工总是和妇女一起,但是他干活实在,“给牛割草,筐里总要踩实了,每次过秤都比别人多。日子穷,练就了很勤快,每天不闲着,收工回来也手不空,什么都往家里扒拉。如果以后走不出农村,当农民,我想至少是个中农。”
  这几年,他酷爱读书,偌大的棣花镇,能找的书都读了,他开始对文学产生了朦胧的爱。十六七岁,村里的同龄人纷纷订了媳妇,娘急了,他一气之下用石墨将一句李白的诗刻到山墙上,“天生我材必有用”。至今,这字仍残留在邻家的墙上。
  后来,他随村里的一些小伙子去公社报名参军,因为“平板脚”他出外闯世界的理想第一次遭到了挫折。“我曾经去当兵,去招工,去让收为民办教师,但都失败,而我的许多同学都参加工作了,我害怕见到他们,觉得丢人。”
  虽然表现出来怯弱,但是他骨子里却倔得很。“父亲遣返回农村后一度很消沉,晚年喜欢酗酒,我为了反对,坚决不喝酒。可以说,我一生都没有消沉过,出现再大困难,唯一的逃避就是睡上一觉,醒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想我的命运多难,我应该受这难,学会受难。”贾平凹说。
  
  ■“一本书有一本书的命运,《废都》就按着它的命运轨迹走吧”
  
  谈到贾平凹,《废都》是绕不过去的。
  贾平凹说每一本书都有自己的命运,就如同人的命运一般,而《废都》的命运可以堪称奇绝诡秘,“这本书的写作,实在是上帝给了我太大的安慰和太大的惩罚,明明是光亮的火焰,给了我这只黑暗中的飞蛾以兴奋和追求,但诱我进去了却把我烧毁。”
  在文章《水不淹废都》中,贾平凹透露一段不为众人所熟知的往事,“《废都》创作那个时期是人生最低潮的阶段,当时父亲去世了,也离婚了,住在西北大学,《废都》的书稿就堆在墙角,我一次洗衣服突然停水没关水龙头就出门了,回来整个房间都被水淹了,但是唯独这部书稿没事。”
  后来该书发表以后,最开始好评如潮,但只过了半年形势急转直下,禁止以后讨伐之声更多。“当时一些老作家,特别愤怒,说你怎么能写这种书,说是反党反社会主义,还要联名来北京告我,当时我压力特别重,这种阴影,一直持续了10多年。”
  “那个时候主要是骂得多,说里面写了色情,有性爱这种字句,还有方框框。《废都》之前,在文坛上我是比较纯洁的一个人吧,突然一夜之间成流氓似的。”贾平凹说,“报纸上、广播整天都在争论,后来就不准宣传我了,陕西报纸报道了我三次,三次都做检讨。”
  处在风暴中心的贾平凹当时身体极度不好,住进了医院也不能安静,“当时我住干部病房,那些老干部吧,每个病房都有《废都》,都看,都在争论。”于是,贾平凹不得不把名字改了入院,化名“龙安”,意味着龙体安康的意思。很多不知实情的老头,还专门捡着书过来跟他讨论,于是医院也呆不下去,去了四川绵阳。
  即便是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一些学者还是给予了贾平凹无私的支持。季羡林和先锋小说代表人物马原都公开表示支持他,“20年后,《废都》会大放光芒。”法国人也给予了贾平凹最大的褒奖,他们将“费米娜文学奖”授予贾平凹,法国很有名的文化杂志《新观察家》将他评选为1997年度世界十大杰出作家。
  这么多年后,再谈《废都》,贾平凹说很多当时不理解的批评家现在也开始表现出宽容,“这本书里描写的是上世纪末中国的现实生活,我要写的是为旧的秩序唱的一首挽歌,同时更是为新秩序的产生和建立唱的一首赞歌,不幸的是,我的忧患和悲悯被一些人视而不见和误解。”虽然坊间一直盛传《废都》即将再版,但是贾平凹说目前还不太可能。
  
  ■多面贾平凹:老人的意识、娃娃的脾气;道家的风骨,农民的形象
  
  虽然在文学创作上堪称“劳模”,贾平凹的业余生活似乎也并不单调,有关贾平凹的趣闻在坊间广为流传,他喜欢书法绘画,还以此“张榜收费”;酷爱奇石古玩,工作室犹如半个博物馆;创作时怪癖甚多,草稿一定要打在“纸背”上,“写字”前还得必须把地扫干净;他与台湾作家三毛堪称文学“知己”;他的吝啬是出了名的……新闻发布会上就连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也开起了贾平凹“吝啬”的玩笑。当有记者问到茅奖奖金的问题时错把5万元说成2万元,陈建功连忙打趣说,“你可千万别弄错了,不然平凹该跟我急了。”
  贾平凹的“吝啬”在圈内早有“前科”。诸如“平凹外出,只需在裤带上别把牙刷便可走遍天下”,“平凹迎送客人下楼至巷口,貌似热忱,实则是为了让客人去公共厕所‘方便’以节约家中卫生间的用水”等这样的传闻比比皆是。
  事实上,平凹自有他慷慨大方的一面。冯有源先生是贾平凹的同窗挚友,他在文章中写道:“我与平凹同窗三年,深知他是那种最讲友谊,知恩知报的人,而且总是别人投以木瓜,他要报以琼瑶的。平凹为了写一部小说,曾在乡下一位朋友家住过一个多月,朋友一家人待他可谓关怀备至。书出了,有了稿费,听朋友说要买房子需用很多钱,他一次给拿出三万元。”
  平凹作得一手好字画,上门索讨者络绎不绝,令他穷于应付,不胜其烦,他便在客厅正中悬一偌大镜框,内镶其最新的“书法”作品,文曰:“平凹九六年润格告示:自古字画卖钱,我当然开价。”他说他的本意是想谢绝太多人登门求字,结果该来的还来,成了他最大的“经济来源”。
  生活中作为父亲的贾平凹显得笨拙而可爱,他面对爱女浅浅的任性和淘气时,却显得十分“无能”。一次,好友方英文住宿贾家,在小浅浅的枕头边发现了一个揉得皱巴巴的纸团,展开一看,原来是贾平凹写给女儿的“教女书”,遂大喜,心想,这可是一件难得的藏品,读之,却触目惊心──“我警告你:一,我不知向你提出几次说书桌要收拾,你总是不听!二,家里的笔全让你弄坏!这种不爱惜笔墨纸书的行为我们这个家不允许!三,从小养成不清洁的习惯是可怕的!四,你要乱,我帮你弄得更乱,你看着舒服不舒服……父写。”
  也难怪贾平凹朋友、研究专家孙见喜在与贾平凹交往了多年之后,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了他眼中的贾平凹:老人的意识、娃娃的脾气;道家的风骨,农民的形象。
  贾平凹自己却说,“我有严重的自卑感,对外界有胆怯,我有时候很讨厌我自己。从别人眼中看,我多好呀,有名呀,有利呀,什么都有,其实越热闹越难熬,越不自在,想赶快逃离。我经常感觉到自己很孤独,很多时候在大街上碰到一些读者,但是他们谈我的作品并非我的初衷,没有读懂我的作品,我就心里难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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