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工作者“回家记”|医院工作者带着医院东西回家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家是温馨的港湾,回家便成为人们魂牵梦绕的温柔之路。解放战争年代,共产党员和革命的仁人志士将投奔到解放区根据地称为“回家”。尽管这些革命者日夜思念着“家”,但他们却为“回家”默默承担着巨大的代价。父亲就曾给我讲过一个“回家”的故事。
身份暴露,紧急撤离
1946年,正是解放战争最为残酷的日月,国民党统治区腥风血雨的白色恐怖令人窒息。随着凄厉警笛的呼啸,北平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时常有被捕入狱的噩耗。6月下旬,学生们开始陆续放暑假,正在北平志成中学高中二年级读书的父亲,奉命安排一些已暴露身份的共产党员撤离北平城。一天下午,父亲突然接到上线穆青的命令:“吴化(父亲在地下党时的化名)同志,你已暴露,组织安排你立即撤离到张家口解放区。”“什么时候动身?”“明天早晨6点,你们一行6个人在前门肉市集合,接头暗号人手一册××杂志(名字已忘),一路行程会有组织安排。”
接到“回家”的指令,父亲异常兴奋。当晚给我在外地经商的爷爷写封告别信,大意为:近来社会动荡,心情不好,决意离开北平较长一段时间,请家人不要寻找。第二天清晨,时年17岁的父亲,吻别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和同年的妻子,背起上学用的书包(内装换洗的一两件衣物),像往常一样跟我奶奶道别后离开家门。
父亲提前来到集合地点,不一会儿穆青也赶来送行,俩人一边交谈一边观察着街头动静。时钟很快指向6点,同行的其他人仍未到来。穆青说:“咱俩不能总在一起聊,你先到其他地方转转。”父亲在天安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仍然不见其他同志的踪影。眼看公共汽车就要进站,穆青说:“你们不一定非得一起出发,你可以先走,然后到大道李新庄会合。组织介绍信由范××携带。”
迷路在家乡
汽车进站,父亲当即跳了上去。车内人多拥挤,父亲浑然不觉,望着车窗外缓缓掠过的街景,思绪却早已飞向解放区。汽车行驶到平房乡(今属朝阳区),遇有警察上车盘查。警察走到父亲身旁,上下打量几眼问道:“你是哪的?到哪儿去啊?”父亲掏出学生证说:“我是高中学生,放暑假回家探亲。”警察让打开书包,简单翻翻衣物即放行通过。汽车走过数站,父亲也未见到一位手拿杂志的乘客。临近总站又碰到国民党军队上车检查,搜查虽然严格,所幸父亲只身一人,证件齐备,行囊简单,没有遇到大麻烦。
汽车开到终点站,父亲随人流下了车,也没碰到一位同志。正在犹豫时,只见麦地里有人朝他招手,他即走了过去。那人说,解放区不能花“官金”,让把国民党的钱换成解放区的纸币。父亲身上只带几块零花钱,全部掏出换成解放区的钱。他在汽车站又等了一趟班车,仍未见到应来的同志,总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一路东行。路人看他不像当地人,问他:“上哪儿去?”他说:“去大道李新庄。”别人告诉说:“这就是。你找谁?”上车时行动仓促,既没人告诉找谁,更没料到情况突变,父亲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路人将他带到只有一间小屋的村部,村部里的人询问他,他又不便将出城的情况对人乱讲,只要求见村领导。村干部说:“领导不在。”
父亲走出小屋后寻思,解放区人生地不熟,找谁接头也不知道,身上又没带介绍信,站在漫荒野地正在犯难之际,看到一位像干部模样的军人,于是走上前去,实话实说。军人闻听连忙把父亲让到村部。解放军干部和小屋里的人交流一下情况后,亲自带父亲来到团部。
认亲难
团参谋长听完叙述表示要等领导回来再说,父亲急忙说道:“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我还没吃饭呢。”参谋长当即安排专人做饭,人困马乏的父亲就在参谋长的房间里饱餐一顿,并美美地睡起大觉。一觉醒来,参谋长又要派人将父亲送到领导处。吃饱睡足的父亲心想:只要你们能把我送到张家口,有吃有喝,不管你们带我上哪儿,我都跟你们走。
骑马的军人又将父亲送到三河县,交给一位带警卫员的部队领导。那位领导态度蛮横,粗暴质问。父亲心说,咱们都是同志,我从白区来到解放区,本应受到娘家的礼遇,没带介绍信也不是自己的原因,北平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五人为何不能同行?我还不知道呢。于是满腹委屈突然爆发,你横,我比你还横。部队领导无奈,又将年轻的父亲交给政委处理。来到政委处,天已黑了,政委派人给父亲做了一顿比家里还好的“丰盛”晚餐。饭后,政委向父亲询问了北平城内的情况,并安排好住宿(到张家口才知道解放区的编制,政委即县委书记)。由于无法确认父亲的真实身份,政委决定交给平谷专署调查处理。
第二天,他们派人一站一站接力把父亲护送到平谷,由专署的一些部长们负责接待并了解情况。当时,专署工作非常繁忙,领导也无力即刻安排护送。等待的闲暇中,恰巧遇到一位30来岁,在北平伪政府妇女组织工作的老资格地下党员,她也是奉调到张家口解放区接受新工作。因同是地下工作的党员,又要一起同行,他们甚是聊得开心,并一起参加建党25周年纪念日活动。“七一”那天上午,平谷专署召开庆祝大会。会场虽然没有布置横幅、标语,但专署领导、农会、工会组织纷纷上台讲话,分析形势、谋划工作,会议整整开了一上午,约有200人与会,很是隆重。
到平谷的第四天,专署派人护送,他们骑着骡子,沿山谷一路西行。
当时,国统区、解放区犬牙交错,道路回环往复,走走停停,甚至从怀柔又折返到十三陵。每当临近白区时,交通站都会加强力量,以保证被护送人员的安全无恙。为应付国民党军、警、特的盘查,他们让妇女干部与父亲以姐弟相称,即使最后一天,他们从昌平乘火车赴张家口时,进出站和火车上虽有军、警、特的严密搜查,但在护送人员的全力掩护下均化险为夷,仅多半天时间就到达张家口解放区。
到张家口解放区后,通过接待人员的讲述,父亲方知,本应与己同行的五位同志,有的在出发前的晚间被捕;有的在出行时发现被特务盯梢,为保护赴解放区同志的安全,故意与“尾巴”在胡同里展开周旋。
在“家”的日子里,父亲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读书、受训,过上了无忧无虑的舒心日子。这种生活虽然时间短暂,但在父亲的心灵上,却烙上了永不磨灭的印痕;尤其是为“回家”,从北平到张家口区区不足200公里的路途,竟然走了八九天的艰难历程。
(编辑 冯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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