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汹涌 电信重组　暗流汹涌

　　 　　■奥运前重组基本完成 　　6月2日下午，电信重组指导方案公布后的第9天，中国四大上市电信运营商中的三大同时发布公告。 　　联通和中国电信公布两家公司已于当天签署了关于CDMA业务转让的框架协议，两家公司的母公司联通集团和电信集团也于当日签署了关于CDMA网络转让的框架协议，整个业务和网络的交易总价为1100亿元。联通和网通则提出了两家合并的具体操作方案，合并交易总规模超过4000亿元。
　　至此，除了实力强大的老大哥中移动用何等成本收购小老弟铁通还尚存悬疑以外，整个电信业重组的大致路径已经大白。
　　仅仅9天时间，传闻数年之久的电信业第四轮重组改革，从公布方案、组织领导班子，到市场议价就一并解决了。
　　“‘六合三’的方案中央早就定了，本来年初就要公布的，但是1月份遇上了雪灾。”Frost&Sullivan（中国）公司总裁王煜全肯定地告诉记者。王多年来从事电信运营商的战略咨询业务。
　　“‘5•17’世界电信日应该是要公布的，却又赶上了‘5•12’汶川地震。”原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通信政策与管理研究所战略咨询部主任许可补充道。
　　5月24日，距离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还有76天、世界电信日过了一周、各大运营商的主力人马还都在四川震区抗震救灾之际，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发改委、财政部联合发布了《关于深化电信体制改革的通告》。
　　该方案正是多年来在市场上广泛流传、业界最耳熟能详的“六合三”：中国电信收购联通CDMA网（包括资产和用户），联通与网通合并，卫通的基础电信业务并入中国电信，铁通并入中移动。
　　重组使得主要的运营商都获得移动牌照和固话牌照，成为全业务运营商，并成为平衡运营商实力，促进有效竞争的手段，也为确立3G时代的竞争格局奠定了基础。
　　6月2日下午，联通与网通在香港就合并召开新闻发布会。联通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新联通筹备组组长常小兵表示，合并方案公布以后，将会尽快开展尽职调查，如果进展顺利，将在9月召开股东特别大会讨论方案，并预计将在年内完成全部交易。
　　但是某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不用等到奥运会开幕，重组就会基本上完工。
　　“中国承诺在奥运会期间提供3G服务，现在只剩下两个多月了。按照中央的指示，重组基本上会在奥运会之前完成，并发3G牌照。”上述知情人士说。
　　“重组方案公布的最大意义就是政府表态：这几家运营商可以干活了。”王煜全对此直言不讳。
　　王认为实质性的工作，就剩下以下几件:
　　联通的C网和G网往往都是两张网建在同一个基站上，很多系统设备都待在同一个机房里，现在C网出售给中国电信，怎么拆出C网？如何调配防部资源？3G发放以后，网络如何建设？
　　“网络建设好了以后放个号。运营商就干这些具体活。”王说。
　　
　　■人事安排引发外部董事和中小投资者不满
　　在港停牌逾一周的联通、中电信和网通6月3日起复牌。当天3只股票集体放量下跌，跌幅均超过12%，而联通更是猛跌了14%。
　　电信业重组的消息在5月23日已经在市场上广泛流传。联通在香港和上海上市的股票均从23日中午开始停牌，中电信和网通在香港上市的股票也从中午开始停牌。三家公司也都在纽约上市，也自23日起停牌。至6月3日公告重组内容后复牌。
　　中移动是唯一没有停牌的电信股。5月23日起，其香港和纽约股价持续下跌，至6月3日香港市场股价累计跌幅为11.67%。
　　国有控股上市公司治理结构上的缺陷已经遭到了来自市场中小投资者的报复。
　　伴随这次“六合三”方案出炉的，是新公司的人事安排。某运营商独立董事李治认为，这是整个重组实施过程中的重中之重，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他问题都只是易如反掌的“技术性问题”。而正是这个问题让运营商在资本市场惹火烧身。
　　根据方案，王建宙继续担任新移动集团总经理，并同时担任党组副书记；原网通董事长张春江任新移动党组书记、副总经理。新电信总经理仍由王晓初担任，原联通总裁尚冰担任新电信党组书记、副总经理。原联通董事长常小兵则担任新联通筹备小组组长。
　　“张春江是网通的董事长，怎么跑中移动去了呢？尚冰是联通的总裁，怎么能跑到中电信去呢？都是在市场上相互竞争的企业，而且又都是在海外上市，高管们却互相跑到竞争对手那边任职。商业秘密相互都知道了，还谈什么竞争。”作为独立董事，李治认为这种做法明显不符合上市公司治理结构的要求。
　　而这并不是第一次运营商高层轮岗。
　　早在2004年11月，国内三大运营商完成电信南北分拆后，在事先没有征求境内外中小投资者意见的情况下，有过一轮高层互换：原电信集团副总经理常小兵调任联通集团董事长，原中移动集团副总经理王晓初调任电信集团总经理，原联通董事长兼总经理王建宙，则出任中移动董事长兼总经理。
　　除了人事安排，李治认为这一次“六合三”重组方案公布和实施的过程中也有不符合上市公司治理结构要求之处。
　　在既没有征求中小股东意见、又没有开董事会通过外部董事投票决议的情况下，就直接公布了重组方案。
　　而联通多少钱合并网通，联通C网值多少钱，更是大股东一言堂。“实际上随便多少钱都可以。”他说。
　　等事情都做完了再开股东大会讨论方案，李治担心的是，这种家长式的作风会让中小股东“有一些想法”，导致股价持续下跌。
　　这也是运营商的高管层最焦心的一个事情。李治向记者透露，如何安抚中小投资者、阻止市场不满情绪蔓延成为高管们的当务之急。
　　6月2日下午，不仅新联通筹备小组组长常小兵出现在香港，新电信总经理王晓初也在香港现身。两位都深知来自市场的压力：常小兵表示9月份有可能召开股东特别大会；而在中电信收购联通CDMA网络的新闻发布会上，王晓初对于C网的定价给出了一个解释。
　　
　　
　　■中移动依旧一家独大
　　重组消息公布之后，中移动股价只下跌了一成左右，而且是在去年股价几乎翻番的情况下。可见其前景并没有被市场看淡。
　　5月29日，记者收到了一份来自铁通的电子邮件。
　　此前两天，铁通召开了抗震救灾以及电信重组情况通报视频会议，这是铁通并入移动集团，成为其全资子公司后的第一次大会。公司在京领导班子成员、总部各部门处以上干部、各省分公司中层以上负责人员参加了这次会议。
　　铁通董事长、党委书记赵吉斌对于形势的认识是，并入移动集团之后，铁通需要加强管理，实现增收节支，提高公司效益。
　　成立6年的铁通基础薄弱，在讲究规模效应的电信业，无疑只是一个小老弟。“中移动明显是背上了一个大包袱。”安邦咨询研究总部高级分析师贺军认为。
　　赵吉斌深知这一点。
　　“目前公司现金流压力较大，要盘活沉淀资金，提高回款率。同时，要加强代理商管理，降低经营成本，压缩管理费用，精干员工队伍，盘活人力资源，解决好公司内审、外审中发现的一系列管理问题。”在会上赵说。
　　同时他嘱咐铁通：“各单位在重组期间，一律不得突击花钱、突击提拔干部、突击调入人员。”
　　“中移动的投资者会担心，铁通的员工过来之后是不是要享受和中移动员工同等的高薪待遇。如果是的话，无疑会增加收购成本。”李治说。
　　但是无论如何铁通太小了，它不会对新移动的发展前景有大的影响。
　　中移动财力和业绩超过了其他运营商的总和，而且中移动的网络是全国性的，不像中电信集中在南方地区。中电信的主要优势在于庞大的固话网络，一般认为从固话业务发展到移动业务会更容易，而移动运营渗透到固话市场会难一些。但是中电信的固话网络并不完整，加上网通将与联通合并，两家固话运营商团聚的希望暂时也没了，无疑这也在帮新移动。
　　中移动合并铁通也没有多少重组交易，重组成本低，受到冲击小，可以全心全意发展，也是有利之处。电信业发展的趋势之一是移动通信对固定电话的取代，因此中移动既有的优势难以动摇。
　　表面上看两家弱势运营商的结合形成了最均衡的新联通，但固话业务的地域性限制了新联通的竞争力，联通G网的竞争力也较有限。重组方案从短期看是解救了两家困难之中的运营商，但新联通依然会是未来最难定位、道路最为艰辛的运营商。
　　李治认为，新联通和新电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会联合起来对抗新移动，以彻底解决新联通的劣势地位，成为新移动真正的竞争对手。
　　目前变成三家运营商，可以成为未来的三合二的前提步骤之一。毕竟分拆中移动是不大现实的，若不分拆，企望其他运营商与之竞争恐怕只能都联合起来。
　　
　　■TD命运未卜
　　重组之后发放3张3G牌照。不用猜，全世界都知道了这3张牌照的各自归属：新移动获TD-SCDMA，新联通获WCDMA，新电信获CDMA2000。
　　TD-SCDMA、WCDMA和CDMA200都是3G国际标准，分别由中国、美国和欧洲主导。TD－SCDMA标准是第一个由中国提出的无线通信国际标准，在中国电信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
　　此前，业界普遍不看好TD。
　　“3张牌应该是指3个公司未来3G的主网，现在看应该是新移动和新联通取得WCDMA，而新电信取得CDMA2000。”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推测道。
　　他分析说，最近可能先给新移动TD牌照，以扶持民族技术，同时也让新联通和新电信在3G方面取得先发优势。但这并不会对新移动构成太大的不利。因为可预见的未来两三年仍然会是2G层面的竞争，新联通和新电信的3G不会取得太多发展，另外新联通和新电信在3G的投资方面会采取较为谨慎的做法，因此他们与新移动在3G业务的竞争上暂时拉不开距离。而新移动对TD的投资也不会太大，因为设备相对便宜，而且初期网络规模也不用达到G网的水平。未来两三年可能是业务的培育期，培育市场者未必得利最多。
　　一旦3G市场启动，新移动仍然会要求获得WCDMA牌照，而且获准的可能性极大，他认为原因有5个。
　　首先，政策是不断变化的，现在所谓只发3张牌照的政策将来也照样可以改变。
　　其次，TD可以让每个运营商都参与进来，分别建设或者共同建设，甚至国家可以组织各运营商的集团公司共同建设TD网用以提供普遍服务。
　　再次，移动GSM升级到WCDMA在技术上是自然的选择。
　　另外，没有理由剥夺新移动取得牌照的资格，新移动本可以通过市场手段压倒其他竞争对手取得中国WCDMA牌照，新移动也可以竞标其他国家的3G牌照，剥夺新移动的这一基本权利是不合乎情理、不合乎市场规则的。
　　最后一个理由是新移动的市场影响力决定的。作为全球最具价值的移动通信服务商、中国最早上市的电信公司、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公司之一，无论从保护投资者利益角度还是国际影响力方面来看，新移动都不大可能被“做掉”。
　　李治认为不能排除多个运营商都参与共建TD的可能。“3个新运营商的一把手们不会就其他事情坐到一起喝茶，除了如何用好TD之外。”他说。
　　但是不论新移动是得到一张还是两张牌照，业界普遍预期，重组之后的新移动仍然是最具实力的运营商，具有全球最大的移动通信网络。
　　
　　■电信重组 百姓得利几何
　　对于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以及中国电信这些电信产业的垄断巨头们来说，重组意味着各自的地位和势力进入到新一轮的竞争，而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电信重组又将对他们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
　　
　　手机费暂时不会降
　　据调查显示，我国城市居民月收入的1/10左右用在通讯上，这一比例高于许多发达国家。与中国消费者承担的话费相比，欧美国家的人民则享受到了相对物美价廉的通讯服务，美国中下阶层的通讯消费只相当于其收入的1／100，澳大利亚市内电话每次0.15澳元，只要不断线，打一天还是0.15澳元。
　　此次电信重组是否会对老百姓的话费产生直接的影响呢？
　　《通讯世界》杂志总编辑杨海峰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分析认为，重组后的中国移动必将继续处于高速增长期，手里掌握着大批高质量的优质用户，应该不会在重组后就主动采取降价策略去争抢二线客户；掌握了C网的中国电信当前的重要工作就是把手上9000万的小灵通用户平滑过渡为C网用户，而这其中完全可以采用赠手机、免费转网等措施；新联通的重任也是维护和服务好现有客户等基础工作。
　　总之，专家们普遍认为，在“三国鼎立”的新电信格局里，一年之内将不会爆发价格肉搏战的，要想享受到物美价廉的电信服务尚需时日。
　　
　　通信股有待观察
　　“重组启动的时间虽晚了点，但将给电信行业带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也必然会给资本市场上的投资者带来一线曙光。”中信证券通讯行业分析师宫俊涛认为，从产业优化升级、市场均衡发展到行业有效竞争格局的形成，这次重组将是一个很好的预期。而且，从经济发展潜力、人均消费水平日益提高等角度来分析，我国的电信行业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相信能给电信产业的投资者带来一些投资机会。
　　与宫俊涛不谋而合的还有杨海峰，他认为随着电信业的做大和有序发展，以及3G牌照发放的临近，无论是对上游提供增值服务的厂商还是下游的设备提供商，都是一次空前的机遇。“不过可惜的是，中国移动和中国电信尚未回归A股。国内的老百姓可能无法分享到其发展的硕果。”杨海峰对此表示遗憾。
　　对于近日来通信股的整体大幅上涨，银河证券电信行业分析师王国平则善意地提示股民，投资者务必保持冷静，这仅仅是暂时的概念炒作，难以形成长期的行情。电信重组从消息公布到最后执行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这么大的政策执行起来有一定难度。国信证券研究报告也认为，在行业实体层面，行业重组和3G发牌还有许多需要逐步明朗的地方,主要包括交易价格、交易对象、换股比例、完成重组需要的时间、企业经营层面、重组后3家新运营商未来3至5年的经营战略，等等。
　　总之，此次重组方案从实施到完成大约需要4个月到半年时间。因此对消费者来说，电信重组后反映在市场上的真正效果要等待比较长的时间才能看到。
　　（因被采访者要求匿名，文中李治为化名）
　　（综合6月5日《南方周末》和5月28日《中国财经报》，作者分别为两报记者）
　　
　　我国四次电信体制改革
　　第一次改革（1994）：创建中国联通，打破中国电信独家垄断
　　我国电信体制改革始于“中国联通”。承担“打破垄断”的使命，1994年中国联通成立。由此，原邮电部独家垄断国内电信市场的局面开始改变。中国联通进入移动通信市场后，邮电部门大幅降低了入网费和资费。虽然“双寡头”竞争使基本电信服务市场效率得到改进，但电信市场有效竞争并未形成。当时中国联通的资产只有中国电信的1/260，1998年其营业额仅为中国电信的1/112。
　　
　　第二次改革（1998）：成立中国移动，切分中国电信
　　从1998年起，电信业的反垄断急剧发展成为中国百姓餐桌上的话题，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被称为“头号恐龙”，即至今许多人耳熟能详的“中国电信”。当时人们手里的电话、手机、呼机等，都与它的业务相联系，也就是原邮电部旗下的全部电信资产。
　　旺盛的电信需求造就了“中国电信”的骄人业绩，但同时也形成巨大的社会成本：昂贵的初装费和长途费、漫长的等待、员工服务态度的恶劣……因此，1998年开始实现政企分开、邮电分设，重组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成立中国移动，原先庞大的“中国电信”被切开。
　　
　　第三次改革（2001～2002）：南北分拆中国电信，六家竞争
　　2001年至2002年，以打破固定电信领域的垄断为重点，已经被剥离了移动等业务的“中国电信”又被实施南北分拆，2002年5月新的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挂牌。华北地区（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东北地区（辽宁、吉林、黑龙江）和河南、山东共1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电信公司归属中国电信北方部分；其余归属中国电信南方部分。
　　北方部分和中国网络通信有限公司、吉通通信有限责任公司重组为中国网络通信集团公司；南方部分保留“中国电信集团公司”名称，继续拥有“中国电信”的名称和无形资产。逐渐形成中国电信、中国网通、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卫通、中国铁通六家基础电信企业竞争格局。
　　
　　第四次改革（2008）：“六合三”，新电信、新移动和新联通三足鼎立
　　竞争促进电信业飞速发展。2001年到2007年，全国电信业务收入从3719亿元增至7280亿元，年均增长超过11％，用户数从3.26亿户增至9.13亿户，年均增长约1亿户，手机用户数更是达到5.47亿户。固定、移动电话用户总数双双稳坐世界第一，市场竞争更加充分，资费大幅降低，服务水平显著提高。
　　但是，由于移动通信技术的先天优越性，我国电信运营商的非全业务运营，使电信业在竞争架构上严重失衡。一度以来手机单向收费、下调漫游费等利于用户的改革推进艰难，均缘于此深层次矛盾，中国移动“一家独大”局面愈演愈烈，其他几个运营商因其业务局限则难以为继。
　　为形成相对均衡的电信竞争格局，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提升电信企业的竞争能力，促进行业协调健康发展，充分利用现有网络，再次深化电信体制改革，成为必然。
　　2008年5月24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财政部发布《关于深化电信体制改革的通告》。由此，全业务的新电信、新移动和新联通三足鼎立格局形成。
　　（6月5日《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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