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朝踏上“融冰之路”]融冰

　　[编者按] 7月27日是朝鲜战争《停战协定》签订54周年的纪念日。自朝鲜战争以来，美朝关系始终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剪不断，理还乱。自上世纪90年代初出现朝鲜核问题以来，美朝关系有时甚至剑拔弩张。一方面，两国相互视为对手，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另一方面，美朝在很多议题上又寄希望于对方，生怕对方离去。
　　
　　自从今年“2?13”声明以来，朝核问题出现重大转机，验证了朝核问题的关键在于美朝之间建立信任。7月20日结束的第六轮六方会谈团长会的成果之一是：8月底前朝美关系正常化工作组召开会议。至此，美朝关系正可能由对抗向正常关系转变。当然，美朝关系的“融冰”将极大影响着朝日、朝韩关系以及东北亚的战略格局。
　　
　　最近以来，美朝关系加速升温，使得朝鲜外交让世界惊讶。美国有媒体称，布什政府正在研究正式结束朝鲜战争后实现美朝关系正常化的可能性。
　　
　　从“路线图”到“时间表”
　　从“9?19声明”（2005年）到“2?13声明”（2007年），朝核问题出现过一段波折，经历过美国冻结朝鲜资金、朝鲜地下核试等一系列危机，但最后还是回到了正常的谈判轨道。在“2?13声明”前，颇费周折的朝鲜冻结资金转账一事，成为朝美斗智斗勇的“小插曲”。值得一提的是，朝鲜将归还澳门汇丰银行被冻结资金一事作为自己回到谈判桌前的前提条件，占据主动，也为弃核铺平了道路。
　　“9?19声明”之后，六方会谈曾于当年的11月规划了朝鲜弃核的“路线图”，共分五步走：停止核试验；避免核转移；不再制造新核武器；停止经过核查的核活动并弃核；重返《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并回到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监督下。如今，朝鲜银行资金问题解决后，在原弃核“路线图”基础上，“2?13声明”又增加了有章可循的“时间表”，使得美朝关系逐步步入正轨。按照“2?13声明”，朝鲜同意逐步放弃宁边核设施并邀请IAEA重返朝鲜，同意和其他各方讨论它所有的核计划清单。作为交换，美国同意就建立美朝全面外交关系双边会谈，撤销把朝鲜列为“支持恐怖”的国家名单，同意向朝鲜提供紧急能源援助。
　　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次设置了“时间表”:30天内启动所有工作组工作和举行第六轮六方会谈；60天的起步行动结束后六方召开外长会议，确认履行效果。目前，第六轮六方会谈已于7月20日结束，并发表了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新闻公报。这表明，具体议题期限的规定，正使六方乃至美朝会谈避免陷入到无休无止、空谈的状态，使得朝核问题谈判有了更明朗的前景。
　　
　　多面开花：多方推动关系改善
　　按7月20日第六轮六方会谈团长会达成的共识，各方决定分“三步走”：8月底前，设立的5个工作组（朝鲜半岛无核化工作组、朝美关系正常化工作组、朝日关系正常化工作组、经济与能源合作工作组和东北亚和平与安全机制工作组）将全部召开会议；9月上旬在北京召开第二阶段会议，听取汇报，制定落实框架共识的路线图。这也表明，在六方会谈搭建的“主平台”之上，朝核问题开始有了更多的对话渠道。
　　首先，美朝之间的直接接触成为解决朝核问题乃至两国建交的重要途径。早在1月16日～18日，朝美就在柏林会晤，并取得重大进展。2月8日，美朝双方再次举行双边会晤，这为“2?13声明”达成奠定了基础。此前，美国曾一直反对与朝鲜进行直接接触会谈。美朝会晤表明，美国开始改变只在六方会谈框架内与朝鲜会谈的立场。而与美国的直接对话，也一直是朝鲜方面的要求与希望。
　　其次，六方会谈逐渐成为维护东亚和平的安全机制。自2003年形成六方会谈后，这种对话机制对推动朝核问题起到了积极作用，为美朝对话提供了多层次、多范围、多形式、多级别的对话与合作机制。经过六轮会谈后，双方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都开始表现出很大的灵活性；另外，六方会谈的方式又为东亚区域大国合作提供了一个框架，其日益成熟的运作也显示了大国合作的成功。
　　
　　遗留难题：未提及轻水反应堆
　　从“9?19声明”到“2?13声明”的框架中，各方都未明确提及美国此前承诺的、对朝鲜援助的轻水反应堆问题，这成为朝美今后必须面对的问题。
　　在“9?19声明”中，朝美曾在轻水反应堆上僵持不下。最后，各方只是笼统提及六方“愿意向朝鲜提供能源援助”。而按照设想，各方向朝鲜提供能源的援助分三个阶段进行――重油、电力和轻水反应堆。
　　按1994年美朝签署的日内瓦核框架协议，美方应在2003年前帮朝鲜建造完成两座轻水反应堆――一种不易制造核燃料与核武器的和平核利用方式，解决朝鲜的能源危机。但2002年12月，美国以朝鲜违反核框架协议为由，停止每年向朝鲜提供50万吨重油，进而导致轻水反应堆项目停建。
　　在美国看来，该项目花费巨大而且技术要求高，后续资金筹集难度大，故对自己的当初承诺有后悔之意，不愿再继续履行承诺。而在朝鲜看来，提供轻水反应堆是美朝建立互信的原则性问题，美国必须对此继续履行自己的承诺。
　　所以，目前各方在暂时向朝鲜提供重油能源援助的同时，如何解决悬而未决定的轻水反应堆问题，是摆在六方会谈以及美朝面前的一个难题。
　　
　　最大悬念：美朝建交还要多久？
　　对朝鲜战争以来的美朝来说，两国始终处于一种比较奇特的状态：剪不断，理还乱。两国之间不停地相互指责、要挟和对抗，但危急关头却总能找出妥协办法。两国间没有外交关系，却长年保持高度接触。从现有趋势看，美朝这种“接触关系”是由对抗向正常关系转变过程中的过渡形态。
　　美朝双方的私下会晤，使得美朝建交开始提上议事日程。对于正常化建交，美国助理国务卿、美方谈判代表团团长希尔表示，如果一切进展顺利，两国可能于2008年启动正式建交；美国媒体还称，美国有可能将美朝建交与朝核问题脱钩，提前在平壤设大使馆；还有分析说，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美国国务卿赖斯可能会于今年10月或11月访朝。这些信息都是两国加速正常化的积极信号。
　　可以说，朝美正常建交有可能出现“加速度”发展的态势，有望在2008年美国大选前取得突破。目前，美朝关系正处于关键性“转折点”，朝核僵局的核心依然是美国能否改变对朝敌视政策以及朝鲜是否愿放弃核武发展的问题。
　　从目前看，两国都在采取灵活而务实的做法。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美朝关系就能迎来新的历史发展期。
　　
　　“融冰”背后：双方“各取所需”
　　对美国来说，朝核问题的解决与美朝建交，将会带来三大好处：一是布什能在2008年大选前为共和党留下一笔丰富的“政治遗产”。对于深陷伊拉克战争泥潭、伊朗核问题无明显进展的情况下，布什政府迫切需要以此来安抚共和党选民。二是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朝鲜半岛乃至亚太地区扩散，这是美朝对话的首要考虑和直接动因。去年10月朝鲜的核试已经动摇了亚太核不扩散存在的根基。对美国来说，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最终会危及美国的国家利益与安全。而朝鲜的弃核，符合美国防核扩散的军事战略。三是加强美国在东亚区域的影响和保持朝鲜半岛相对稳定，是美国希望达到的另一目标。美国历来把确保在朝鲜半岛的军事存在和政治影响作为亚太安全战略的重要一环。
　　对朝鲜来说，十多年来，朝鲜维护自身安全的外交努力几乎完全集中在核问题上。美国对朝核问题穷追不舍，也成为朝推动朝美对话、改善对美关系的重要筹码。朝鲜既要借此迫美与其对话，又希以此换取美国对朝的安全保证、经济援助、外交承认。当前的朝核问题，不是要不要解决的问题，而是以何种代价、用什么方式解决的问题。从长远看，如果能得到安全保障、经济援助与外交承认，弃核也就成为一个必然的结果。
　　（7月22日《广州日报》。标题有改动）
　　
　　链 接1
　　四大因素影响美朝建交
　　
　　美国能否保持对朝政策的连贯性
　　从历史轨迹看，美朝关系一波三折，很大程度上也在于不同时期的政府、不同的集团对朝鲜政策的不连贯造成的。比如，冷战结束后，朝鲜曾成为美国“改造”的对象，对朝鲜施加了种种压力，致使美朝对话才严重受挫。“9?11”后，布什再次改变克林顿政府时期对朝鲜的缓和政策，对朝政策趋于强硬，致使谈判无法正常展开。
　　此外，美国的“鹰派”与“鸽派”对朝政策都有不同的看法。在美国决策层，有时稳健派路线占上风，有时强硬派路线占上风，使得美国对朝鲜一直没有一种成熟的连贯性政策。
　　
　　美国是否改变敌视朝鲜的政策
　　归纳起来，美国在朝鲜问题上的战略利益主要是：防止核武器的扩散、促使朝鲜发生转变、东北亚的军事战略布局。从过去的经历看，美国希望获得利益具有多重性，从而也就有了实现的困难性。
　　可以说，只要美国在朝鲜半岛不放弃“强权政治”或“冷战思维”，美朝间的“核疙瘩”就很难彻底“解开”。美国作为一个超级大国，具有“核威慑”的恰恰是美国而不是朝鲜。
　　与朝鲜的实力对比，美国占有绝对优势，因而也负有更大国际责任，理应做出更多的让步、与朝鲜展开直接对话。
　　
　　朝美双方能否建立信任关系
　　在朝核问题上，中国一直扮演了重要的调解者的角色，但问题的最后解决还有赖于美朝双方，关键在于美朝重建互信关系。
　　朝美间的极度不信任由来已久。布什入主白宫后，2002年宣布将朝鲜列为不友好国家行列，再次使美朝关系急剧恶化；2005年9月19日通过“9?19声明”后，原本以为朝核问题已进入转折性进程，但随后美国又采取不友好的政策，朝鲜以牙还牙，大胆进行了核试验，结果所有阶段性成果一时间化为乌有。这些波澜的出现，从根本上源于双方意识形态的对立，源自双方对对方的不信任。
　　
　　“多边互动”能否继续良性发展
　　尽管朝鲜半岛的稳定主要依赖于美朝关系的改善，但其他国家间关系的改善，某种程度上也会推动美朝加速改善关系。
　　5月17日，韩朝列车穿过军事分界线，南北铁路中断56年后首次试运行；5月20日，朝鲜货船驶抵韩国釜山港，也是半个多世纪以来朝鲜货船第一次访问釜山港。此外，六方会谈步入正轨，都为美朝双方直接接触创造了条件。朝韩关系得到了发展，也为美朝接触提供了很好的示范作用。
　　 （7月22日《广州日报》）
　　
　　链 接2
　　朝核问题大事记
　　朝核问题始于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根据卫星资料怀疑朝鲜开发核武器，朝鲜宣布无意开发核武器，从而引发了第一次朝鲜半岛核危机。
　　1994年10月 经过艰苦谈判，朝美于1994年10月签订日内瓦核框架协议，解决了核争端。根据协议，朝鲜冻结核设施，美国负责为朝鲜建造轻水反应堆，并提供重油，以弥补朝鲜停止核能计划造成的电力损失。但朝鲜核问题并未就此了结，朝美围绕核问题时有争端。
　　2001年初 朝美就朝鲜接受核查问题再起龃龉。2002年12月起，美国中止向朝鲜提供重油，暂停轻水反应堆建设。
　　2003年1月10日 朝鲜宣布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2003年8月，中国、朝鲜、美国、韩国、俄罗斯和日本在北京举行首轮六方会谈。
　　2005年9月19日 各方一致通过六方会谈启动以来的首份共同声明――《9?19声明》。朝方承诺，放弃一切核武器及现有核计划；美方确认，无意以核武器或常规武器攻击或入侵朝鲜；朝方声明拥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
　　2006年 美朝围绕“伪造美元”和“金融制裁”争执不下，六方会谈陷入僵局。朝鲜强调，美国必须解除“金融制裁”，否则朝鲜不会重返六方会谈。
　　2006年6月5日 朝鲜试射了多枚导弹。安理会通过第1695号决议，要求朝方重新作出暂停导弹试验的承诺。朝鲜随后发表声明，强烈反对1695号决议。
　　2006年10月9日 朝鲜宣布成功进行一次地下核试验，此举引起国际社会的极大关注。
　　2007年2月8日至13日 第五轮六方会谈在北京举行。会议通过共同文件《落实共同声明起步行动》，六方同意根据“行动对行动”原则，采取协调一致步骤，分阶段落实共同声明。其中包括以最终废弃为目标，朝方关闭并封存宁边核设施；朝方邀请核查人员重返朝鲜；各方同意在起步阶段向朝方提供紧急能源援助等。
　　6月25日 朝鲜外务省宣布，被冻结的朝鲜资金转移问题已经解决，朝鲜将开始履行“2?13”共同文件。
　　7月15日 朝鲜外务省发言人证实，朝鲜已在7月14日关闭了宁边核设施。与此同时，朝鲜允许国际原子能机构人员进行监督。
　　 （7月22日《广州日报》）
　　
　　背景新闻
　　朝鲜迈出“一小步”
　　
　　朝鲜关闭了宁边核设施之后，“2?13共同文件”终于得以推进到核心阶段。7月18日，六方在北京召开团长会，3天后发布了体现会议成果的新闻公报。各方重申认真履行《共同文件》中做出的承诺，朝鲜也重申将全面申报核计划和现有核设施去功能化，韩国将向朝方提供相当于95万吨重油的援助。
　　朝鲜迈出“一小步”，严肃有余的六方谈判也生动起来。
　　
　　“会谈气氛犹如北京晴朗天气”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早前就表示，团长会将以闭门会议的形式进行，没有举行开幕式的安排。不过，心情同样急切的美国和朝鲜却贡献了独特的“三部序曲”。
　　7月17日上午，朝方代表团团长、朝鲜外务省副相金桂冠和美方代表团团长、助理国务卿希尔先后抵达北京。随后，金桂冠前往美国大使馆，同希尔举行简单会谈。然后，两人又前往中国大饭店共进午餐，同时举行了第二次会谈，共约一个半小时。两人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希尔又来到朝鲜大使馆，同金桂冠会谈了近两个小时。要知道在半年前，美朝的高级官员还曾为座位安排和会谈形式问题争执不休。
　　午餐会后，两人都以满脸笑容面对媒体。金桂冠说：“一起吃饭，说了很多生活上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从此开始。” 希尔则避重就轻，向记者们强烈推荐这家餐馆的“麻婆豆腐”。
　　此时，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麦科马克评论说：“各种迹象表明，朝鲜似乎已经做出了弃核的战略决策。”
　　这种正面的情绪延续到了短兵相接的正式会场。韩国代表团团长千英宇说，“六方会谈在如同北京的天气般晴朗的气氛中进行。”希尔则继续展现鸽派立场：“相当好，没有出现新障碍。”代表朝鲜立场的朝鲜人总联合会机关报《朝鲜新报》7月19日报道说，会谈形成了对前景乐观的氛围。
　　由于人质问题尚未取得让日本政府满意的进展，此前不少分析认为日朝可能会在六方会谈中尖锐对峙。不过，日本代表团团长佐佐江贤一郎事后评价会谈“真诚、坦率”。
　　在接受专访时，日本外务省国际报道官四方敬之第一时间通报了日朝举行双边会晤的情况。四方敬之说，日朝双方同意改善一直以来紧绷的关系。“朝鲜曾有过敌对言论，特别是针对日朝关系，不过这次会谈中他们比较克制。”
　　
　　前方是一条“谁都没有走过的路”
　　因为朝核问题前方是一条“谁都没有走过的路”，乐观的基调中难免混合着怀疑的情绪。
　　据悉，在正式的会谈中，希尔与金桂冠均希望在今年内实现朝鲜核设施去功能化。在向记者谈及这个问题时，四方敬之显得非常谨慎：“希尔所说的第二阶段可能在年底完成，是一种估计的说法。日方很乐于接受这种说法，但我们认为更重要的是尽快采取行动。除去野心勃勃的计划，朝鲜更应该提出落实去核化的具体步骤。如果我们回顾一下过去就会发现。朝核问题在谈判过程中不断出现新难题，通常情况都是朝鲜提出来的。因此，我们倾向于更加谨慎的态度。”
　　团长会前后数天，关于朝鲜提高价码的猜测一直没有停止。四方敬之对记者证实，朝方确实没有提出新要求，尽管他也认为“这种情况本来很有可能发生” 。
　　金桂冠的表现似乎不同寻常。按照惯例，他会在朝鲜大使馆前长时间阐述立场，但这一次却惜字如金。
　　“我已经准备好回家了。”希尔7月19日早晨还对记者开心地表示。但中午时分，会议传出可能延期的消息。延期对于六方会谈来说不是新鲜事，通常都与分歧有关。希尔后来在晚间透露，这次团长会未能就朝鲜申报核设施和去功能化的最后期限达成一致。
　　与希尔相比，韩国的千英宇要实际得多：“未来的路还相当艰险，但是我们不要让朝鲜有任何的疑虑，应该知道困难背后就是光明，这是六方会谈最本质的姿态。其他各方也应该配合、呼应朝鲜。” （王艳）
　　（《中国新闻周刊》2007年第27期，作者为该刊记者）
　　
　　专家点评
　　美朝建交的理想与现实
　　
　　大选临近让布什着急
　　布什政府在对朝改善关系方面表现出少有的积极与迫切的姿态，很可能是出于以下几方面原因：一是由于新一轮美国总统大选将在2008年11月举行，布什渴望在离开白宫之前给自己留一个“亮丽”的外交成绩。
　　二是布什政府深陷伊拉克战争泥潭不能自拔，伊朗局势紧张恶化，共和党在中期选举失去多数地位，庞大军费使预算赤字累累，种种因素使布什政府没有余力在朝鲜半岛开辟新战场。调整对朝政策如获成功可以转移民众视线，缓解美国民众要求立即从伊拉克撤军对政府的巨大压力。
　　第三，布什政府上台7年以来，先是推翻了克林顿政府较为缓和的对朝政策，批评韩国卢武铉政府推行的对朝包容政策，又采取了一系列对朝鲜的施压措施，其结果是引起朝鲜的巨大反弹，从试射导弹到进行核试验，导致东北亚局势的不稳定因素逐步增加，这与美国全球战略的设想相违背，所以美国适时调整对朝政策也是理所当然的。
　　
　　美国为何对前景如此乐观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美国对美朝关系前景抱有如此乐观的态度呢？
　　其实，美国政府从去年秋天就已经酝酿大幅改变路线，开始寻求同朝鲜对话。有些出乎美国意料的是，对朝鲜的试探性接触得到了相对积极的回应，这让美国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事态的发展似乎格外顺利，先是4月8日，美国新墨西哥州州长、同时又是民主党总统竞选人之一的比尔?理查德森受朝方邀请，前往朝鲜进行了为期四天的访问。之后，希尔于6月21日和22日对朝鲜进行闪电式访问，其间会见了朝鲜外务省的高级官员。这还是继希尔前任凯利2002年10月访朝之后，美国主管朝核问题的官员第一次到访平壤。7月20日，朝核问题第六轮六方会谈团长会在北京闭幕，会议期间朝美双方团长频繁会晤，会议最后通过《第六轮六方会谈团长会新闻公报》，显然也是促成美国对美朝关系前景抱有乐观态度的直接原因。
　　另一方面，对美国战略意图洞若观火的朝鲜，本来可以进一步提高讨价还价的筹码，但近年来的不断加强军备和连续自然灾害使朝鲜已经耗尽了资源和财力，由于联合国安理会的制裁，还陷入了国际孤立处境，如果继续采取对抗美国政策将不利于巩固政权，所以朝鲜的对美政策也表现了一定的灵活性。美国对此也有判断。
　　
　　主动权掌握在朝鲜手里
　　可是，依据美朝关系以往的“曲折性”，品尝到甜头的布什政府，是否有些盲目乐观了呢？
　　在笔者看来，朝美建交以及在国际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领域实现全面交流与合作的过程只能是渐进式的，还要有漫长的路要走，从目前来看，没有任何迹象说明朝美关系发生戏剧性变化。
　　当前美国国内舆论中抨击布什新的对朝政策者还大有人在，会牵制布什政府内部的温和路线。而从朝美新一轮外交较量总的态势来看，朝方始终占据着主动地位，同美国展开耐心的拉锯战。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理查德森一行还是希尔一行访问平壤都没有得到他们所预期的金正日的接见，表现了朝方并不急于让美国达到目的，留有回旋余地的策略。
　　
　　美朝建交使中国边缘化？
　　现在有些国际舆论认为，美朝的私下接触弱化了六方会谈机制的重要地位，中、俄、韩、日等其他四国都被边缘化了，特别是中国肯定会对朝美建交表现出“疑虑和不满”。这种猜测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第一，中国一贯提倡美朝接触并为双方接触创造便利条件，积极创造东北亚的和平与安全机制及开展国际经济合作，对中国实现稳定的周边环境有利。中国欢迎朝鲜尽快融入国际社会中，实现国际经济贸易的多元化，使其国内经济尽快恢复和发展。这不仅能减轻中国经济援助的负担，还可以促进中国东北地区对外经贸合作。
　　第二，美、韩某些舆论认为朝鲜为了得到美、日、韩的经济援助，在国际关系上很快就要向美国一边倒，从而对中国的边境安全构成威胁，这样类似天方夜谭的想像过于一厢情愿。因为朝美间要实现关系正常化完全离不开中国的支持与努力，同时也离不开俄、日、韩的支持。因地缘政治、经济关系、历史传统等因素形成的东北亚现有的国际格局不会轻易改变，朝鲜也不可能放弃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受别人驱使。
　　总之，朝美之间结束敌对状态，建立外交关系从而构建和平、稳定、繁荣的东北亚社会，既需要朝美双方拿出诚意和耐心，也需要在六方会谈的机制下、在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下才能实现。（吕超）
　　（7月30日《国际先驱导报》，作者为辽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朝－韩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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