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人物心理把握表演分寸

　　【摘 要】面对亲侄的仇敌，武则天极尽温柔、慈祥和关爱，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此时的女帝，正有求于这位未来的驸马。皇帝也会有求于人？我想，这就是人性，这就是“男性皇帝”和“女性皇帝”的区别。最后，女帝用了一个圆滑的手段平息了众怒……
　　【关键词】理解人物性格；分析人物心理；把握表演分寸
　　中圖分类号：J8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15-0029-02
　　踏上艺术之路，至今已近30年。期间扮演过各种各样的戏剧人物，唯独不曾扮演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银幕上出现过诸多女皇形象，扮演者也多如刘晓庆、范冰冰等知名演员。能够在舞台上扮演一次女皇是我的终极愿望，尽管知道这个愿望因诸多制约因素并不容易实现。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2017年7月，我所在的剧团在排演新剧目《朱门英杰》前，领导竟安排我扮演剧中的重要角色——女皇武则天。
　　突来的任务让我手足无措，因为知道这个角色最初安排的是一位获过大奖的国家二级演员。国家二级演员，堪称国手，而本人的资历，安敢与国手相比？心有踌躇，但出于对角色的喜爱，我勇敢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要扮演武则天，就必须先了解这个人物。于是我翻开了《旧唐书》，不想书中对武则天大贬特贬，说她“……使懦夫女子乘时得势，亦足坐制群生之命，肆行不义之威。观夫武氏称制之年，英才接轸，靡不痛心于家索，扼腕于朝危，竟不能报先帝之恩，卫吾君之子。俄至无辜被陷，引颈就诛，天地为笼，去将安所？悲夫！……武后夺嫡之谋也，振喉绝襁褓之儿，菹醢碎椒涂之骨，其不道也甚矣，亦奸人妒妇之恒态也。然犹泛延谠议，时礼正人。初虽牝鸡司晨，终能复子明辟，飞语辩元忠之罪，善言慰仁杰之心，尊时宪而抑幸臣，听忠言而诛酷吏。有旨哉！有旨哉！”
　　那么，《朱门英杰》中的武则天，是否一如《旧唐书》的记载呢？我认真地阅读起剧本：
　　《朱门英杰》讲述的是武则天称帝，朝野震荡，徐敬业以维护正统为名，在扬州起兵造反，朝野间各种势力乘机登场，在正与邪，和与战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战争与和平面临抉择，为了社稷安宁、民生福祉，武则天展现出常人所无的大才大智，掌控大局、力挽狂澜的巧妙政治手腕。出现在剧作中的武则天，是个彻头彻尾的正面人物，这和《旧唐书》中的武则天大相径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虚心地请教了剧作者林悦文先生，林老师说：“‘皇帝也有常人性’，剧中的武则天既具大公，也存私念。这体现在她如何处理武三思这件事上。”林老师让我好好理解人物性格，分析人物心理，把握表演分寸。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不易。我又拜访了本剧导演郑松明先生，郑老师说：“这个剧中的武则天，应该完全不同于其他剧作如《薛纲反唐》中的武则天，她就是一个正面人物，大公无私，剧本中体现武则天有私心的段落，我准备全部砍掉，你好好理解修正后的剧本，把握人物内心世界，相信你一定能演好这个人物。”之后，我又拜会了本剧作曲陈源河先生，带着不同意见，带着期望，带着不安，我走上了排练厅。
　　徐敬业接受和平建议，派爱将林毓和带“议和奏折”来见武则天，半途为武三思截杀。女皇闻讯震惊，“……朕为大局允和议，三思梗阻太猖狂，狄卿随驾梁王府，看朕执法无私偏。”武则天真的会对自己的侄子“执法无私偏”吗？我设身处地地反复揣摸武则天这时的心理，并结合剧情的发展，我认为这时的女帝，是有所犹豫的，所以当武则天做出“怒科”时，我在动作上做了一些保留，以为下面的公私处理留下余地，果然当亲侄子说出自己之所以截杀和谈特使，是因为这个和谈特使“不和平”时，武则天态度骤变，一方面她要树立“自古君王无戏语”的威信，一方面她又相信“骨肉料不欺君王”的古话，于是女帝在让林毓和返回扬州的同时，又命武三思彻查“朱门大案”，激烈的政治斗争就这样从一个高潮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武则天的第二次出场是为爱女择选一个驸马，这时武三思、来俊臣奏说驸马其实是“朱门遗孽”，“朱门四子”顿时陷于绝境，然而一句“明月当空天地朗朗”又让女帝心花顿开：武则天为自己造了个“曌”字，能洞悉字义的寥寥无几，而眼前这个俊美少年，不仅文武兼备，而且灵心慧性，深洞圣意，说出了那句“明月当空天地朗朗”。爱才的武则天相信了狄仁杰的解释，并委派“狄世英”带兵“去平朱匪”。
　　“朱门四子”用雄才大略平定了所谓的“二朱之乱”，并“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诱使武三思进入圈套，于是武则天第三次出场……
　　“授你兵权，出师平叛？”武则天对亲侄子的要求产生了怀疑，并确认侄子是“无事生非，扰乱朝政。”长袖一挥，让侄子“滚！滚！滚！”面对暴怒的女帝，武三思使出了杀手锏，搬出了扬州密探。
　　帝侧焉容虎狼？何况这只“虎狼”还是狄仁杰，震怒的女帝下旨诛杀朱狄二门：“狄仁杰你狗胆包天，以德报怨祸君王。今日若是饶恕你，枉我称帝在金銮！”重臣再重要，又怎比自己骨肉，这个时候的我，把女帝的权威、声威全部抖擞出来，把“怒科”做到极限，也把音调拉到最高——在金石文化广场演出时，台下观众的叫好声清楚地传到我的耳边。这时，我确认了自己对女帝的心理掌握以及对表演的分寸拿捏是准确的——对这个人物的表演，成功了。
　　但我明白，这个时候的成功只是小成功，真正的成功在最后一幕，这是全剧的最高潮，一代女帝的才智、手腕全都在这里，一个演员的功底也全在这里。
　　密探说：“杀了公主，斩了监军”的“朱门四子”竟然和公主一起“班师回朝”，女帝姑侄顿时陷入慌乱。“桩桩恶行怒所指，都是三思小奴才。寡人若是严执法，畜生该上断头台。若宽王法纵亲侄，面对群臣口难开。……”面对真相，一向大公无私的女帝犹豫了，我想这就是剧作者所说的“常人性”，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荣华富贵呢？谁希望自己的亲人犯法呢？而当它发生时，面对此情此景，该怎么办呢？“……手把我儿扶起来，不由寡人喜盈腮。少年为国担重任，娘心为此多豪迈。两军对垒有风险，南望每每不自在。……”面对亲侄的仇敌，武则天极尽温柔、慈祥和关爱，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此时的女帝，正有求于这位未来的驸马，皇帝也会有求于人？我想，这也是人性，这是“男性皇帝”和“女性皇帝”的区别。最后，女帝用了一个圆滑的手段处理了众怒：“将来俊臣就地正法，武三思摘去王爵，听候叙用——”当然，这引起了狄仁杰等大臣的不满，面对“望主圣决，安抚群臣”的呼声，女帝放低了声调，改“听候叙用”为“永不叙用！”当一遍“万万岁！”响起时，台下的掌声也随之响起，我知道，我的苦心孤诣没有白费，我扮演的武则天取得了真正的成功。但是我知道，我的艺术之路还很长，很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等待着我。
　　参考文献：
　　[1]旧唐书[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1994：803.
　　[2]林悦文戏剧文集[M].香港：天马出版有限公司，2012：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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