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 最高级的文青趣味
发布时间:2020-03-29 来源: 历史回眸 点击:
就像把毕业纪念册翻出来重新过塑甚至打上金箔,或者过于奢豪的老同学聚会。“顶马”这两个字似乎始终意味着没完没了的赤裸的恶搞,这次暴露的却不再是身体,而是过于抒情的内心。当陆晨掀开睡衣,你意外而惊奇地发现他从价钱不超过三块钱的底裤里掏出的不是命根,而是滞留多年的袖珍绝版诗稿,他一直把它们小心翼翼地缝在底裤里边,现在他和毛豆都被逼急了――被一去不复返的青春老鸟,被岸边疯狂磨牙的河马又逼急了――掏出这些诗稿暴晒于光天化日之下。最后拿到股市上去抛售并换来上海滩的豪宅。
毛豆像个1927年上海滩的地下党,动辄举起拳头,带着无可救药的旧时代浪漫主义气息,而陆晨则完全是一出现实中的活剧,上半身是小公务员,下半身是小丑,在衙门和钱柜、弄堂和豪宅之间的高压电线上荡秋千,毛豆以星空为冠,而陆晨以马桶为冠,但现在,他们一起坐在马桶上仰望星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假如你把这部上下双张的唱片真的只当作音乐来消受,你会指责它像一粒包了几十层糖纸的冠冕堂皇的糖。诗歌和绘画才是官人和娘子,而音乐只不过是陪侍的小妾甚至丫环。那些采样碎片和背景声音与其说是实验素材,还不如说是贴在文艺青年胸口和脑门的亮丽贴纸。左明良的民谣,B6的电音,“虐待护士”的噪音,都属于上海人民音乐代表大会上的工作报告,没有太大惊喜。孙孟晋的人声实验也远不像他在电台节目中的上海国语有意思,更没有他写在唱片里的美文有意思,这篇叫作《后理想主义时代的挽歌》的文字说:“我们经历了一系列火车轰鸣而过的快感,希望每一节车厢里都有一桩谋杀案,或者有一场抒情得旷古少有的艳情。一切都是一场笑话。这样的笑话不该是人说出来的,所以你不笑才对。”
顶马这一次不会带来笑声。惟一令人发笑的是孙孟晋10年前电台节目上那次恶搞,那一代上海音乐青年听他的节目成长,但那个老愤青突然嘻皮笑脸地扔掉了摇滚乐,放起了《心太软》――他把《心太软》当成后理想主义时代的哀乐。
毛豆和陆晨的诗并非一流,但印在如此厚度的纸上,与魏籽的插画相结合,用上海普通话念出来,自有一种虚实相生,亦真亦幻的效果,或许为了避免它滑向小资的感伤,陆晨把披头士的《Yesterday》反复唱到令人起腻的地步,而“驴”也重复提示时间的流逝――重复,终于把自恋推向自嘲。而耗时一两年的精心设计和豪奢包装,也把一顿吴江路的小龙虾提升为外滩的燕鲍翅,幸好他们最终故意不做改动,直接保留了那些婆婆妈妈斤斤计较的要求修改的痕迹和手脚,从而多少保留了一点间离效果和自嘲,当然这也是从戈达尔那儿学来的文艺小伎俩。
阿拉真是太文艺啦,10年前上海乐队就能想到给自己起诸如胡桃夹子、惊弓之鸟、戈多、布拉格之春这种文艺兮兮的名字。当然,“顶楼的马戏团”更文艺,据说名字源于卡夫卡的短篇《在剧院顶楼》。不知他们有没注意到卡夫卡另一个极短的短篇《马戏场里的出水芙蓉》。
马戏场里今天将上演一出大型哑剧、一出水中哑剧,整个场子将沉入水中,渡塞冬将带着他的随从在水下追逐,奥德赛的船将会出现,而塞壬们将会唱起歌来,然后维纳斯将赤裸裸地从波涛中升起,从这里开始将转化成在一个现代的家庭澡盆里的生活描述。
神话、宗教、艺术――毛豆和陆晨在这部作品中以文艺青年的洁癖,迷恋并深陷其中,但令顶马成为出色乐队的并不是这种洁癖,而是将神话、宗教和艺术转化为一个“现代的家庭澡盆”的能力。因此,《河马在岸边疯狂地磨牙》只是装在昂贵水晶杯中的昨夜残酒,其价值无法与“顶马”以前的作品相比。这一次,他们只是成为他们自己,而在《最低级的小市民趣味》和《蒂米重访零陵路93号》中,他们(至少是陆晨)还能成为另一个人,成为另一群人,而不只是成为一个诗人一个文青一个摆脱了低级趣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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