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港辜家：激荡台海百年风烟_鹿港辜家

　　说起台湾鹿港辜家，人们会自然联想起辜振甫；而提起辜振甫，可能首先想到的是他担任“海基会”董事长以及在新加坡“汪辜会谈”时与汪道涵会面，两人握手言和，推动两岸关系发展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幕。其实辜家作为台湾名门望族是实实在在的百年老店，在辜振甫父亲辜显荣那一辈就声名显赫。
　　辜振甫是台湾“总统府国策顾问”、“总统府资政”，作为辜家第二代的领袖人物还与其侄子辜濂松――第三代的代表人物共同执掌和信集团，跻身台湾五大富豪之列，纵横台海，一时无两。和信集团得名于“谦冲致和，开诚立信”，集团包括以台湾水泥集团企业为主的制造业和以中国信托集团为主的金融业，经营范围涉及证券、房地产、石油化工、航空运输、广告、电信网络和金融信托等行业，旗下有近100家分公司子公司，遍布于亚洲、美洲和欧洲。辜家财富估计在30亿美元以上，经常现身福布斯等财经杂志的富豪榜。
　　横跨政商两界，以商为主，政商关系良好成为百年辜家的特色。
　　
　　辜振甫严倬云珠联璧合
　　
　　“鹿港辜家”在台湾历史悠久，自十三世祖辜仁荪清康熙初年从福建泉州迁台以来，世居台湾鹿港，与声名显赫的连战家族不分轩轾。辜家的发迹始于辜振甫的父亲辜显荣，辜显荣1866年2月生于台湾彰化县鹿港镇，21岁开始经商往来大陆沿海各大港口，26岁与陈笑结婚。不久甲午战争爆发，清廷战败，割让台湾。日本殖民政权前来接管台湾，遇到抵抗。初期台北一片混乱，盗匪横行，台北绅商决定请日军尽快前来恢复秩序，辜显荣请缨前往晋见台湾总督桦山资纪，完成了这个危险任务。辜显荣是最早认识到甲午战争后台湾人命运的人物，对于推动台湾殖民当局尽早结束军管，推行法治起过一定的作用。因此，辜显荣得到过日本勋六等“单光旭日”奖章，有了一定的政治地位，但是他与日本人的合作并不是无原则的。辜显荣积极参与开发台湾，逐渐通过商业运输、食盐专卖、兴办新式企业富甲一方，他还与北洋军阀段祺瑞、冯玉祥等往来密切，并参与解决21世纪30年代的“福建事变”，受到蒋介石的信任，也接受了日本贵族院议员的头衔。国民政府认为辜显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蒋介石还赐给他八个字“眷怀祖国，独秉孤忠”。到1937年他去世时，辜家的产业已经位居台湾前三大家族之列。辜显荣生有8子4女，8子依次为辜孝德、辜皆的、辜斌甫、辜岳甫、辜振甫、辜伟甫、辜京生、辜宽敏，4女依次为辜敦治、辜注治、辜津治、辜秀治。辜振甫排行老五，字公亮，生于1917年1月6日，自小聪明伶俐，长大后又好学上进，独得父亲宠爱，因此成为主要的继承人。当父亲辜显荣去世时，年仅20岁的辜振甫继承了大部分家业，正在台北帝国大学（台湾大学前身）政治系读二年级的他，一边读书一边接任七家公司的董事长，开始企业的经营。
　　辜振甫家中兄弟姐妹众多，父亲独视他为掌上明珠，出外总是带着他，并且老喜欢向朋友炫耀，“我这个优等子”如何了得。由于早早就被父亲寄予厚望，辜振甫4岁时，就跟家里请来的前清秀才学习汉学，同时学习英文，每天清晨5点就起床，背诵“四书五经”与英语。辜显荣还请来各种科目的老师，对辜振甫全面培养，包括体育及户外运动，其中京剧也是重要科目。辜振甫果真如辜显荣所愿，可以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在繁华显赫的大家族中，辜振甫的成长不乏传奇色彩，甚至可以说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1940年，辜振甫大学毕业获得法学学士学位后，做了一个非常决定：将事业交给兄弟们打理，自己去日本帝国大学学习财政与工商管理。在东京，他边学习边到日本一家糖业公司当办事员，从帮别人端盘子、抄写做起。辜振甫以董事长之尊，甘居异国的小职员，由高就低，人之有志与否，大概从这里可以窥见之。
　　在日本留学三年，毕业后担任台湾财政研究室研究员，这时已是日本宣布投降的前夜。一段曲折的道路使辜振甫刻骨铭心，台湾光复后，一些留在台湾的日本人联合台籍人士发起自治运动，组织“台湾自治委员会”，筹划台湾“独立”，辜振甫卷了进去。1946年1月，台湾军政长官陈仪颁布了“汉奸总检举规程”，辜振甫等“自治”组织领导人立即被捕，以“阴谋窃据国土”罪被提起公诉，关押于战犯监牢。1946年7月底，罪名宣告成立，辜振甫被判有期徒刑二年又二个月，不过仅1年7个月就被释放。期间台湾爆发了“二?二八”事件，辜振甫正好因祸得福逃过一劫，不然实在难卜吉凶。此后，辜振甫在度过韬光养晦的一段时日后，娶严倬云为妻成家。
　　这其中有段鲜为人知的故事。严倬云的母亲出生在台湾首富―――板桥林家。严倬云长在上海，在圣约翰大学完成了学业。她见多识广，美丽大方，聪明干练，大学时代追求者成群结队，但她一个也看不上眼。1947年，大舅去世，严倬云随母赴台奔丧。她另一个舅舅林熊祥早就看好辜振甫，多次向她提起。但严倬云却嗤之以鼻，心想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她的印象里，台湾男人受的是日式教育，一定很粗鲁，说不定还打老婆呢。所以，她坚决反对舅舅的安排。可这位舅舅就是不死心，反复劝说，严倬云被逼无奈，只好答应见一面。那天的约会安排在台北火车站的铁路西餐厅，没想到，严倬云竟对辜振甫一见倾心，他不同于一般富家子弟的做派完全征服了她。接下来，辜振甫仅靠两次行动就完全俘获了美人心。一是带严倬云去看画展。他对书画的精辟分析，使他显得格调高雅。二是到画家杨三郎家里欣赏兰花。对于兰花，辜振甫超凡脱俗的品味让严倬云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1949年10月，他们幸福地结合了，婚后育有二子三女，分别为辜启允、辜成允、辜怀群、辜怀箴、辜怀如。
　　
　　商人家族门庭通天
　　
　　1949年国民党政府退到台湾后，对辜氏家族优礼有加，辜振甫又开始了他的新事业。1952年台湾当局实施“耕者有其田”的政策，采取征购地主土地，再转卖给农民的办法，辜振甫率先响应这一政策，将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大量土地和盐田交出来，并鼓励亲友响应，很得台湾当局的好感和肯定。因此，他于1953年受聘为“经济部顾问”。台湾当局将水泥、造纸、农林、工矿四家公司的股票转给辜振甫作为征地的补偿。1954年4月，辜振甫被派到台湾水泥公司负责筹划公营转为民营事项，先当公司的常务董事兼协理，后任总经理，1973年接任董事长。充分施展了企业管理的才干，提出多元化经营、发展连锁事业及技术输出、经营权与所有权分开、分层授权等原则，使公司很快上路。后来创立台泥企业集团，成为台湾最大的企业集团之一。60年代，辜振甫又从产业界跨入金融界，当时台湾当局正大力奖励投资以加速经济发展。辜振甫于1966年4月，在台湾当局支持下，招集一批台湾上市公司组建了中华证券投资公司，1970年正式改组成“中国信托投资公司”，辜振甫任董事长，其侄辜濂松后来任总经理，经过多年的经营，使“中国信托”在台湾处于独占鳌头的地位。此后，辜家产业的扩张便以“中国信托”为核心，逐渐成为规模庞大的家族企业集团。1991年，“中信”更名为“和信集团”，成为台湾最赚钱的银行，事业蒸蒸日上。
　　随着在经济界地位不断攀升，辜振甫在政治上的影响也水涨船高。由于协助台泥公营转民营有功，辜振甫受到蒋介石接见，1955年被指派参加日内瓦国际劳工会议，他略施小伎使台湾当选“理事国”。从此开始了经济外交，深得蒋介石器重，并偶尔为蒋作日语翻译。在日本准备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前夕，辜振甫受蒋经国委托，携带75万美元赴日秘密游说国会议员。他察言观色，眼见大势已去，就把美元悉数带回台湾，蒋经国因此对他印象深刻，甚至一度想让他出任“行政院副院长”。1982年，辜振甫经黄少谷和俞国华等推荐被提名为国民党中常委，进入国民党中央的决策核心，同时接任台北“全国工业总会”理事长。1990年11月，海基会成立，辜振甫一直担任董事长，两次“汪辜会谈”更使他成为海峡两岸的政治明星。
　　辜振甫素有“台湾经贸大使”、“无任所大使”之称，辜家与外国政要和工商界巨头的联系之广、关系之密，远非台湾其他家族企业集团所能望其项背。在日本，辜振甫利用其父留下的人缘关系结识日本的权贵们，辜振甫父亲辜显荣与日本驻台第四任总督的副手后藤新平建立了深厚的交谊，后藤新平是日本铁路大臣小川的女婿，而小川的外孙就是日本前首相海部俊树，后藤新平的外甥是曾任日本外相和自民党副总裁的椎名悦三郎，辜家接通老关系，又在日本发展了包括岸信介、藤山爱一郎、今里广记、石川大郎、佐藤荣作、福田赳夫、小渊惠三和他们的第二代的友好关系；在美国，里根还任加州州长时，辜振甫就和他私交颇深，1981年里根就任总统时还邀请辜出席就职大典。1993年克林顿就任总统时，辜也应邀出席观礼；在菲律宾，他与前后的总统马科斯、拉莫斯等家族交情深厚。辜振甫还曾获得过韩国高丽大学荣誉经济学博士学位，还获得过日本、韩国、南非、巴拿马等国颁赠的一等大绶勋章等荣誉，是活跃在以美、日为轴心的对外关系中的超级人物。
　　政商关系是辜家的传家之宝。对于辜氏家族集团的兴起、发达起着重大的作用。辜振甫接掌家业后，不论是政治还是商业方面，均超过其父。辜家与台湾的历届当权者，日伪时期的日本占领者、国民党败退到台湾以后的蒋介石夫妇、李登辉夫妇、连战等人、以及现在的陈水扁，关系都非常密切。
　　辜家的姻亲也大都声名显赫。辜振甫的外祖父是晚清末代皇帝溥仪的老师陈宝琛；其姑父是清末大买办、大实业家盛宣怀；妻子严倬云是清末大思想家、翻译家严复的孙女，是台湾名门林熊祥的外甥女。严倬云的妹妹嫁给当时中央社台北分社主任叶明勋，其兄又娶林熊祥之女为妻，而连战的姑母嫁给了林家。
　　严倬云在婚后得到宋美龄赏识，一直和蒋孝文之妻徐乃锦轮流担任台湾基督教女青年会理事长，一九九二年被任为“妇联会”总干事。她与李登辉之妻曾文惠相交甚厚。辜振甫和李登辉的关系更是可以用“甚笃”来形容。两人经常一起切磋球艺，并利用这些机会讨论岛内外局势。
　　辜家第三代继续进行着良好的政商联姻：辜振甫二女儿嫁给台湾塑胶业巨子赵廷箴之子；三女儿嫁给台湾嘉新水泥公司创办人张敏钰之子；辜振甫的侄女辜丽卿嫁给了台前“国防部副部长”陈守山的堂兄。可以说，仅仅是如此光耀门庭的姻亲关系，就足以使辜家成为台湾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先传侄后传子西进大陆
　　
　　辜振甫年事已高，但以其侄子辜濂松为代表的辜家第三代已登上历史舞台。辜振甫之子辜成允、辜启允和辜濂松之子辜仲谅都已开始挑上重担，和信集团的接班问题已浮出水面。
　　辜氏家族坚持不分家，试图实现企业经营权的世代交替，目前透露出的传递模式是，叔（辜振甫）――侄（辜濂松）――堂弟（辜振甫之子）――侄（辜仲凉，辜濂松长子），即辜振甫逐渐将家族事业大权移交给侄子辜濂松；辜濂松将来再将大权移交给堂弟辜启允；辜启允将来再将大权交给侄子辜仲凉，实现辜家特有的叔侄传递模式。
　　辜显荣去世后，第二代除第五子辜振甫不同凡响外，另有第六子辜伟甫继承父亲的大成木材商行从商。第三子辜斌甫于1942年创办显明商行，进行债券买卖；次年设立有邦工业，从事木材、纤维制造业。这兄弟俩也各有成就，相比之下，辜伟甫更占上风，只不过为了成全辜振甫才甘居幕后。而辜显荣第八子辜宽敏是个坚定的台独人物，能量很大，不过他的儿子辜朝明却是远离政治的专家学者。
　　辜家的主流显然是第二代的辜振甫、第三代的辜濂松，台湾百年风云变幻使辜家无时不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大家族正如多触角的生物，不断寻找新的生长点，台湾社会也就这样和他们共存共荣。就台湾与美、日、大陆关系的密切程度来看，显然与大陆关系的密切程度呈上升趋势，这样使台湾辜家更多了生存空间，台湾也更多了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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