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旧事gl【南城旧事】
发布时间:2020-03-18 来源: 历史回眸 点击:
2009年11月。北京市正式发布《城南行动计划》,要将近2900亿元的资金投向城市南部,改变北京城南北“阴阳脸”的不均衡现状。 南城,迎来一次新的发展契机。宣武、崇文、大兴等各区政府,在忙碌的区县“两会”上,筹划着各自辖区的未来。
1月27日,在北京市“两会”上,市长郭金龙也强调,发展南城,“不当京北市长”。
在这2900亿元尚未发酵时。生活在南城胡同里的居民,依旧像往常一样,在狭窄的巷子里遛弯、聊天、买菜,偶尔遐想一下自家门口未来可能的变化。
大栅栏西街33号青云阁,这家百年老字号小吃城的新主人杨茹,是位气质恬淡的南方女子,见到她时,她正和好友坐在二楼的雅间里,开着暖气,品茗聊天。
从前门麦当劳下夜班回来。白天要睡觉的饶小平,躺在杨梅竹斜街61号――文学名人沈从文曾借住的院子里,继续做着他的“白日梦”。承载着他梦想的卧室和院落,早已破乱不堪。住在院子里的人,盼了很多年,只等着政府来拆迁补偿。
杨梅竹斜街10号,80岁的李文秀老人,聊完街上的事,说起上海来的外甥女,喊着去吃了一顿涮羊肉,一顿烤鸭,一碗炸酱面,几乎吃掉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她说,下次来,不去外面吃,要在家吃。出门拐弯就是大栅栏,改造后,她很少再去购物,东西太贵。
20IO年1月12日这一天,北京市宣武--区区长王刚做完政府工作报告,要继续返回中央党校上课。临走,通过区委宣传部将一份落实《城南行动计划》的详细方案发给媒体,他提出: “宣武区高举发展与保护大旗”,那本是他接受媒体专访时要谈的想法。
不知道《城南行动计划》实施后,注入南城2900亿元资金,会不会给南城带来一个漂亮的转身,解决发展与保护这两个有时看似矛盾的问题,使北京南城回到曾经繁花似锦时。民国时的商业文化中心
1912年5月5日晚上7点,应时任教育部长的蔡元培的邀请,一名3l岁的外乡青年乘坐火车抵达北京前门东车站,准备到教育部任职。
这名青年叫周树人。6年后,他才第一次用笔名“鲁迅”发表了第一篇小说:《狂人日记》。
北京的秋天不同于南方,来的晚,去的早。刚到11月,北京的天便冷起来。借住在南城绍兴会馆的周树人,准备购置御寒的衣帽等物件。
周树人跑到前门大栅栏西街,“购御寒衣帽等共十五元”。两个月后,他又到大栅栏的瑞蚨祥, “买斗篷一袭,银十六元,手衣(手套)一具,银一元。”又一周后,他到“瑞蚨祥购马褂一件,共银二十元八角。”
民国时期,大栅栏地区是北京的商业中心,集购物、娱乐、餐饮一体,像瑞蚨祥、内联升等这些百年老店云集于此。民问有谚语:“繁华市井何处有,大栅栏内去转悠”。
当年,周树人来到这条街上,不只是逛店购物,逛琉璃厂,逛完,他还喜欢去一个地方理发、购买生活用品,与朋友品茗聊天,这个地方就叫青云阁。
青云阁坐北朝南,南临大栅栏西街,北边有一扇后门直通到杨梅竹斜街,早年的青云阁呈一个轿子形布局,故有“轿楼”之称。当时,青云阁人气极其旺盛,是汇聚购物、娱乐、饮食于一体的综合商场。
青云阁西边是琉璃厂,东边是大栅栏,贯穿着东西来往的人气。很多名士到此流连忘返。翻阅1912年到1922年的《鲁迅日记》,他曾到青云阁品茗、购物、会友、用餐达三十四次。
周树人尤其喜欢到一家“玉壶春”的茶社喝茶,吃过春卷和虾仁面盒,从青云阁出来,再到东升浴池洗澡,然后清爽地回家。
昔日的青云阁,一派繁华景象。青云阁所在的前门大栅栏地区,邻近内城,一直是北京南城,也是整座北京城传统文化、商业、娱乐的中心。
大栅栏地区的商业兴盛,自明朝开始,清朝时期达到鼎盛,民国时期出现萎缩,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经历公私合营及改革开放,到今天整修一新。
倏忽间,时光已飞逝百年。
2009年4月始,洗去历史的浮尘,大栅栏西街上的青云阁也几经变迁:新中国成立后,青云阁改成北京市政府第一个机关招待所;如今,又再次试图恢复历史的原样,数十家百年老字号小吃汇聚于此。
青云阁之新生
2010年1月,北京冷风袭骨。
步入青云阁,墙壁上精心布置着一组组照片。其中一组拍于2009年10月15日,这一天,大栅栏改造后开街,青云阁的现任董事长杨茹和爆肚冯、小肠陈等百年老字号传人端坐一起,共庆青云阁再开张。
墙壁上,还挂有鲁迅、蔡锷、小凤仙的黑白老照片……
照片里,当年青云阁的常客鲁迅先生,注视着匆匆过客的眼神依然清冷;曾在这里幽会的蔡锷将军和小风仙,人走影犹在,他们的爱情故事,依然在青云阁里流传。
青云阁的匾额是由晚清三朝元老、著名书法家何维朴于宣统元年题写,据说,那时老人已年过古稀,依据自己为官时平步青云的体悟,而取名“青云阁”,一时成为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品茗访友的雅致场所。青云阁曾最早引进时尚的台球运动,供达官贵人们消遣。
青云阁新任董事长杨茹,生于南方,她说,在投资青云阁前,没有做过生意。“因为一直喜欢小凤仙的故事,听说蔡锷和小凤仙曾在这里约会,蔡锷还是从这里逃离北京,知道这个渊源,就想投资这里。”
杨茹说,2008年,她接手前,青云阁还是北京市政府的招待所。后来,经过公开竞标,杨茹中标。接手后,她将招待所重新装修,改造成一家新型宾馆。
以2009年4月,宣武区政府对大栅栏街区进行整体修缮整治,并决定对业态进行调整。整治后,将大栅栏和琉璃厂这两个特色商圈打通,并连为一体。
配合宣武区政府的改造方案,2009年4月之后,青云阁也再次改变经营模式,杨茹又将刚装修一年的宾馆改为集文化旅游、品茗演艺、传统饮食为一体的综合性场所,引进了小肠陈、爆肚冯、年糕杨等多家百年老字号小吃。
闻听青云阁开张,尤其挑剔经营地段的百年老字号,毫不犹豫地回到前门大栅栏地区――老字号曾经的兴盛地,入驻青云阁。相应地,杨茹也给老字号优惠的条件,双方的合作很愉快。
不过,在开张的第一个冬天,青云阁的经营业绩并不乐观。2010年1月6日下午,店里的伙计围坐在一起闲聊,没有一名食客。
前台的姑娘说:“可能是天太冷!”
杨茹还说到一个关键的原因――大栅栏地区改造后,品位和档次都提升了,不过缺少了一个停车场。没有停车场,有消费能力的人,开车过来却停不下来。一些旅游团想带团过来,也因为没有停车场,一直搁浅。
杨茹听说,在宣武区政府未来的规划中,已经将停车场列入其中,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这个一定得替我们说说。”
尽管暂时没有停车场,杨茹对青云阁来年的经营仍很有信心。杨茹筹划着,过完春节,春暖花开,青云阁要引进老北京传统的民间艺术表演。同时,宣武区政府 已将青云阁作为大栅栏修缮整治工程中的一个亮点进行打造,称其为大栅栏地区传统文化游的最后一站。
经营业绩有冷也有热。2009年,大栅栏商业街改造后,一些“老字号”企业的经济效益得以提升。2010年1月12日,宣武区区长王刚在做政府工作报告时,特意说到:“张一元、瑞蚨祥、内联升等老字号企业实现销售额4亿元,增长18.5%。”宣武区政府也在谋划扶植“老字号”企业的发展,尤其是利用北京市要将2900亿元投向南城发展的这个契机。
作为青云阁的新主人,杨茹盼望着,青云阁能尽快走出这个寒冬。
杨梅竹斜街:店铺林立时
原本,推开青云阁的后门,走出去,就是杨梅竹斜街――民国时期一条著名的出版商业街,书店、会馆林立。如今,青云阁的后门,上了锁。从青云阁走不出去,从杨梅竹斜街也走不进来。
一门之隔,却隔出两个世界。
青云阁正门立在大栅栏西街,经过一年的改造,已经变成一条繁华、现代的商业街,品牌店铺林立,装修精美,来自各地的游客欣欣然,徜徉其中。
后门挨着的杨梅竹斜街,是一条经历上百年历史的老胡同,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墙上的电缆如网。奥运会前粉刷过的里外墙,也难以掩盖岁月留下的斑驳,小杂货铺、小饭店、洗发廊、公共厕所串起当地居民的生活。
在明朝,杨梅竹斜街只是一条东北至南北走向的大水沟。后来,填平水沟,变成街巷。名字的由来,民问传说,很早以前街上住着一个姓杨的媒婆,故称“杨媒婆斜街”。到清朝《京师坊巷志稿》称其为“杨梅竹斜街”,沿用至今。
1950年代,杨梅竹斜街也曾经店铺林立,门面繁多,聚集着很多会馆。16号曾是安徽和含会馆,现在变成一处大杂院。院子里,剩下一条仅够一个人侧身的过道。
2010年1月,一个寒冷的傍晚,86岁的李淑明老人端着一茶杯,蹒跚着走出来,她在院子里住了几十年。
说起街上过去的事儿,她说,最熟悉杨梅竹斜街的,是隔壁80岁的李文秀老人。推开隔壁家的门,主人迎出来,见李淑明老太太又带陌生人来,李文秀笑着“埋怨”说:“不是跟您说了,不要再带人来让我讲嘛!”
李淑明坐定: “只有你清楚,别人都说不清了。”
李文秀是上海人,1950年和新婚丈夫到北京。丈夫是浙江宁波人,在观音寺旁的慎昌钟表店修表。到北京,先后住在老乡开的书局和老板的钟表店里,不久搬进杨梅竹斜街,“再没有挪过窝。”
街上的旧事,李文秀记得“门儿清”。青云阁后门距她家很近,那时候,这条街上,有很多卖人参的局子,比如聚兴参局子。“当年,很多有钱的阔太太,坐着黑色轿车,穿着皮大衣、高跟鞋,专门到巷子里买人参、鹿茸保养。”
青云阁后门还紧挨着一家帽子店,再往西,油漆店、豆腐坊、人参店,再过去点,就是真缘馆饭庄和一家赵姓开的清真饭馆。“馆子里,还碰见过说相声的李金斗、赵世忠、赵振铎去吃饭。”
再一直往西走,是世界书局,店主是浙江绍兴人,叫绍季康;还有一个广义书局,是上海人开的,叫李令道。李文秀曾常去,还在书局里住过两年。
在李文秀印象中,广义书局当时卖的大多都是古书,世界书局卖的是一般学问的书,都很不错。
在杨梅竹斜街北侧,从东往西走,顺着是马桶铺、藤椅铺、魏家开的小孩药铺、扇子店、私人诊所,还有铁匠铺,到25号,就是同昌参局子,后来归了同仁堂。
李文秀的记忆如同一幅鲜活的地图。六十多年前的情形,一一浮现在她眼前。
往西,还有一个雅观斋药店,店主姓李,孩子现在美国。旁边,还有一个日本人盖的“义民消防器材”楼,解放后,没了。旁边,建有一个“工记铅字局”,专门打字的。街上店铺林立,还有交通旅馆、福泰印刷、煤铺,王厚安扇子店,儿童书局――专门卖儿童的书,还有做相框的,粮店。
李文秀说,整条街上当时都是做生意的,很热闹。大概在经历“文革”后,店铺都关门停业了。
特别著名的,还有东升平浴池,在杨梅竹斜街东头。解放前,东升平三楼的特等官堂单间盆浴是全北平设备最好的,也是价格最高的。李文秀认识里面的一个会计,据说,中共地下工作者曾在那里“潜伏”,做过“暗战”。1949年10月停业,现已改成一家招待所。
解放后,担任过街道办主任的李文秀目睹了“一夜除三害”的活动,三大害是:“八大胡同”妓女、抽大烟、赌博。
当时,她跑到钟表店的顶楼上,偷偷看政府清理、改造妓女,给那些妓女的头上扣着个大瓷盆。她记得,钟表店掌柜直冲着楼上的人吼:“快进去,快进去,别看了!”
一辈子没有烫过发的李文秀说,当时街上的妓女,她一眼就能分辨,那时她们打扮得很妖气,高跟鞋,飞机头(烫发),穿的旗袍开得很高……
后来,妓女们被送到纺织厂进行改造,当女工。现在,街上早变了样。“现在街上还有吗?”两老人聊着。李文秀撇撇嘴,做出怪异的表情说:“有吗?我没看到,反正我没看到。”
解放后,杨梅竹斜街上的一些房子收归国家,再由房管局分配出去,住户越来越多。尽管和大栅栏西街紧紧相邻,但这条街上开的新店,生意大不如从前,显得清冷。“没有停车场,这条街开店都不行,没有人走这里。”老太太李文秀和青云阁老板杨茹说到了一个点上。
住在这条街上的居民,和李文秀一样,每天穿过大栅栏的繁华,转到胡同深处自家的院子里,关起门,平静地过着平常的日子:烧菜、做饭,带孩子。
杨梅竹斜街挨着的大栅栏和琉璃厂,则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名人过往不留痕
杨梅竹斜街凭借特殊的地理位置,吸纳了周边的文化气息。民国时期,这条巷子里遍布着北京著名的书局:比如正中、世界、开明、广益、大东、大众、环球、中华等书局。
丰厚的文化底蕴,吸引着许多著名文人墨客的脚步。比如周树人,还有1922年怀揣着现代文学梦想的湖南凤凰青年沈从文。他凭着“双手一肩”来到北京闯荡,时年20岁。一贫如洗的沈从文,到北京,住进杨梅竹斜街61号――湖南酉西会馆,投靠一位在会馆里做管事的远方表亲,开始文学创作的征程。
在北京前几年的生活,沈从文过得很艰辛,他在回忆中写道:“在北京零下二十八度严寒下,一件破夹衫居然对付了两个冬天,手足都冻得发了肿,有一顿无一顿是常事。”
不久,一位陌生读者因为看到沈从文发表的文章,到杨梅竹斜街,敲开6l号的门,探望小说的作者沈从文。这位陌生读者叫郁达夫。
五十多年后的1979年末,沈从文的表侄黄永玉著文《太阳下的风景》,追忆起表叔沈从文与郁达夫会面时,那个令人心酸而动人的瞬间:
从文表叔据说就住在城中的湖南会馆面西的一间十分潮湿长年有霉味的小亭子间里。到冬天,那当然是更加凉快透顶的了。 下着大雪,没有炉子,身上只两件夹衣,正用旧棉絮裹住双腿,双手发肿、流着鼻血在写他的小说。
敲门进来的是一位清瘦个子而穿着不十分讲究的、下巴略尖而眯缝着眼睛的中年人。
“找谁?”
“请问,沈从文先生住在哪里?”
“我就是。”
“哎呀……你就是沈从文……你原来这么小。……我是郁达夫,我看过你的文章,好好地写下去……我还会再来看你。……”
听到公寓大厨房炒菜打锅边,知道快开饭了。“你可吃包饭?”
“不。”
邀去附近吃了顿饭,内有葱炒羊肉片,结账时,一共约一元七角多,饭后两人又回到那个小小住处谈谈。
郁达夫走了,留下他的一条浅灰色羊毛围巾和吃饭后五元钞票找回的三元二毛几分钱。表叔俯在桌上哭了起来。
从文表叔有时也画画,那是一种极有韵致的妙物,但竟然不承认那是正式的作品,很快地收藏起来,但有时又很豪爽地告诉我,哪一天找一些好纸给你画些画。我知道,这种允诺是不容易兑现的,他自然是极懂画的。他提到某些画、某些工艺品高妙之处,我用了许多年才醒悟过来。
信步走在这条斜街上,左右看去。一座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院落,或许都会有上百年的历史,比如杨梅竹斜街路北25号,那里曾是清朝乾隆皇帝御赐给户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梁诗正的宅院。不起眼的院墙里,或许都藏着一段被时光带远的动人故事。
如今,街旁坐着晒太阳的老先生,看着越来越多陌生的面孔、新来的租户从街头走过。
守在沈从文旧居画画的老人
沈从文早年住过的杨梅竹斜街61号,现在盖满了临时搭建房,狭小的空间里,长出两棵参天大树:一棵是杨树,一棵是槐树。寒风刮过,挂在枝头上的黑塑料袋,沙沙作响。
院落里,没有任何介绍沈从文曾暂居于此的标识。面西的一间小屋里,现在住着院子里唯一的一家湖南人,主人叫饶小平。早年,饶小平父亲因到北京求学,住进酉西会馆。1961年,饶小平出生在这间屋子里。
近些年,因为不断有人到此探寻沈从文的踪迹,对沈从文已耳熟能详的饶小平,顺口就说出61号院落的特别之处,“这里住过一位大文学家。叫沈从文。”饶小平侃侃而谈。问到是否读过老乡沈从文的小说,他笑说,没有看过。
自沈从文之后,院子里再少有记忆深刻的故事。饶小平只记得,“文革”时,院子里贴过大字报,批斗过他父亲,因为他父亲当年是国民党。
年轻时当建筑工人的饶小平,一辈子设有走出这个破旧的小院子,今年49岁的他,在附近一家麦当劳店里谋得一份夜班工作。妻子在他眼里,也是“很笨”的一个人。两人收入都不高。
饶小平的房间,大概只有10平方米。推门进去,一股因为长时间受潮散发出的霉味扑鼻而来。一位头发乱乱,满脸皱纹的老人,站在屋角默默不作声。
和南城胡同里的大多平房一样,饶小平房间狭小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门口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沙发,沙发上铺着一张木板,上面散落着几张写满毛笔字的废报纸;沙发对面放着一张旧书桌,家里几乎所有的物品,电视机、药品、茶缸、笔架、毛笔全摞在上面;靠里墙,地上铺着一张床垫。
尽管走出院门,不到一站地,就能到前门大街,望见皇宫。不过,饶小平住的大杂院和房间,很难看到皇城根下的气派,甚至比不上农村的普通瓦房。
在这间破旧的平房里,饶小平和妻子生活了近50年。5年前,饶小平的岳父也从山西老家来到北京,投靠他们,挤住在狭小的平房里,像当年的沈从文投靠亲友一样。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个杂乱狭小的蜗居里,挂着、摆着许多画。
一问得知,画画的人,就是站在屋角一直默默不作声的那位老人――饶小平的岳父刘力成。今年72岁的他,年轻时爱好画画,培训过,喜欢画毛泽东画像,宣传社会主义。
“有没有到中央美院去找老师帮您看看画?”
“没有。”72岁的老者,腼腆地笑着,说起话来,声音沙哑。
“人家姜太公七十多岁才出山呢!说不定,您也会遇到伯乐。”
“那是大才,我这不算什么。”
九十多年前,在这里写作、画画的沈从文,肯定想不到,若干年后还有个小老乡住在这里,收留像他当年一样清贫的亲戚,然后,继续守在这间潮湿、阴暗的房间里,日日画画,消遣时日。
忽然,时间似乎停滞了。
不过,梦想总是在时光流逝中改变。当年,借住在此的沈从文,梦想着能在京城写字谋生;如今,住在里面的饶小平,等着政府的下一轮整治或拆迁,梦想着能住得好一点。
但大家都清楚发展的现实,南城改造不可能再像东城的王府井、西城的金融街那样大拆大建了,保护传统文化是南城重任之一。
现在,发展经济与保护文化这对矛盾的解决渐渐得以厘清。
今年1月12日,在北京市宣武区“两会”上,杨梅竹斜街街道办主任陈振海说,改造杨梅竹斜街的规划方案正在制定。
就北京市的《城南行动计划》,宣武区政府已拿出落实方案,落脚点是:改善民生。其中一项计划是:筹措房源5000套,解决不低于2000户中低收入以下家庭的住房困难问题;继续加大旧城房屋保护修缮力度,通过搬迁腾退、公房翻挑大修等措施,多途径改善部分居民的居住条件。
可以想见,在不远的未来,杨梅竹斜街很可能要和大栅栏西街一样,被改造成一条保留有传统文化的商贸街,贯穿琉璃厂和大栅栏,形成一个商业中心。
住在61号院子里的饶小平和邻居都在议论说,将来院子下面可能还要改造成一个大型地下停车场。这也是青云阁女主人杨茹最为盼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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