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 我在空中楼阁

　　那天忽然想起，我有多久没爬山了？15年？还是16年？数字或许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答案。我住在城市里，过着远离大地的生活。 　　在黑色的柏油路上行走，在水泥地上打羽毛球，在象牙色的地板砖上生活。见到最多的植物是开在花盆里的花，娇艳而名贵，是摆在窗台上给别人看的迷人风景。双手从不碰触泥土，7岁前见过活生生的长势葳蕤的黄瓜和茄子，7岁后这些变成只在菜市场上卖的菜。12岁前见过在上学路上飞舞着的白蝴蝶，三三两两，追着它一路跑去，是属于童年的美好回忆。12岁后只有在生物系的学姐那里看过精致静止的冰冷标本。
　　13岁前赤脚踩在溪流里，和伙伴在水里嘻闹，细细的沙在趾缝里穿行，泼洒的欢乐和温柔的触觉。15岁后只在室内的游泳馆里徜徉，躲开夏季炽烈的阳光，防晒成为生活第一要务。
　　14岁前的夜晚在屋前数星星，听外婆用乡音念歌谣，在院子里的4棵梧桐上系蚊帐，陪清风入梦。14岁后的夜晚，我开着空调，看着肥皂剧，偶尔在窗边俯看整个城市的霓虹。一排排的路灯太明亮，彩色霓虹闪烁溢彩流光，耀花人的眼睛。千古传颂的月亮只是昏黄的点缀，暗色的夜空星星不再分明。
　　我过着一种空中楼阁的生活，美好中带一点虚妄。远离高山、流水和大地，在钢筋水泥的空隙中一路急行。常常慌张，忘记了节奏，匆匆赶路，忘了看风景。快乐那么快，连悲伤也来不及，我们奔向我们认为幸福的方向，不需要思量。沉静像一种传说，我们只在热闹里唱着歌。
　　在时尚杂志的样图里寻找下一季的流行色，在娱乐新闻里预备明天聊天冷场时的无聊八卦，关心黄金时间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惦记下一轮电影的上映档期，再忙也不忘去网上搜一下预订好的超清版DVD。记得清某一首主打歌的歌词，记不清上个星期看过哪本书。
　　潜在网上羡慕别人的山居生涯，对着一泓湖水一束山茶若有所失。而羡慕也只是羡慕。那些终于成为远处的风景，因为距离所以美丽。当生活变成一种习惯，所有细节都已经根深蒂固植入骨血。我在这空中楼阁生活得已经太久，久到连记忆都模糊，童年是这么遥远的事情。
　　我们都是自然之子，却常常忘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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