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雅琴：８０岁的“影后”比谁都美]金雅琴

　　2005年10月，东京国际电影节如火如荼地进行，世界的名人大腕在激烈地角逐这届电影节的影帝影后。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中国80岁高龄艺人金雅琴因主演《我们俩》一举摘得最佳女主角桂冠；2005年11月12日在三亚举办的第14届中国电影金鸡百花奖的评选中，她又被评为金鸡“影后”。人们由此惊叹：80岁的“影后”比谁都美！
　　
　　80岁开始尝试“触电”
　　
　　金雅琴1925年出生于哈尔滨尚志市一面坡镇。1952年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长达30多年的话剧演艺生涯中，金雅琴演过四凤、陈白露等角色，还塑造了古今中外的许多“三姑六婆”――《赵小兰》中的媒婆、《红旗歌》中的大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中的妈妈叶娃、《茶馆》中的庞四奶奶等话剧人物形象。1986年，金雅琴从北京人艺退休。
　　
　　虽然退休了，但金雅琴并没有闲着。英达在拍摄电视剧《我爱我家》时，找到金雅琴，请她出演剧中的于大妈。金雅琴不顾年高体弱接下了这个角色，而且将人物塑造得活灵活现。后来，金雅琴还扮演了电视剧《闲人马大姐》中的刘奶奶，给电视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2004年初，导演马俪文准备拍摄电影《我们俩》，电视讲述的是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和一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之间的一段真情故事。在挑选剧中老太太一角演员时，马俪文想到了金雅琴。但金雅琴已是年近80岁的耄耋老人，而且耳朵和眼睛都有疾病，按她自己的话说是“老龙虾”（聋瞎），便不打算接这个角色。马俪文没有直接劝她接下这部戏，而是将剧本用大号字体打印出来交给了老人，让她看完剧本再说。
　　马俪文走后，金雅琴取出放大镜，开始专心地读剧本。剧本写得非常生活，里面只有两个人物，四个场景，没有一句说教。但把一老一小两个人物之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渲染得淋漓尽致，金雅琴只看到一半就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剧本读完后，金雅琴一夜没有合眼，是否接演这个角色，让老人矛盾不已。如果接受，自己年岁甚高，恐怕不能胜任，但如果不接，就错过了一个演电影的机会。思来想去，金雅琴认为，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感动自己的观众。第二天，金雅琴给马俪文打去电话，表示自己愿意尝试“触电”，去饰演这个角色。
　　
　　用生命塑造角色
　　
　　2004年5月，电影《我们俩》开始拍摄。在历时一年半的拍摄过程中，金雅琴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满口只有一颗自己的牙，耳朵不戴助听器听不见声音，眼睛黄斑变异几乎看不到一米以外的事物，这就是金雅琴真实的身体写照。但为了拍好影片，老人硬是咬牙挺过了一道道关卡，出色地完成了工作。
　　金雅琴患有严重的眼疾，导演给她的剧本字迹要比别人的大好多倍。即使这样，她还要拿放大镜来看。金雅琴耳朵背，听力严重下降，平时要戴助听器才能听见别人说话。而她扮演的剧中人物是个孤寡老太太，并不戴助听器。这样在拍摄时，金雅琴只好把助听器摘下来。可她离开助听器，却听不到别的演员的对白，只能靠看别人口型接戏。这样一来，拍摄进度便受到影响。金雅琴非常焦急，她告诉导演，轮到她说话时，就给她一个手势。最后还是导演马俪文想出一个办法，给她准备了一面小红旗，该她对白时，导演就冲她挥一下。因为这样，老人家还闹出了笑话。
　　有一次，摄影师穿了件红衣衫。在拍摄金雅琴与另一个演员对话时，摄影师身体晃动了一下。金雅琴感觉眼前有红色闪过，以为是导演向她挥动小红旗呢，连忙说起话来。导演急忙叫停：“金老师，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呢。”金雅琴走到摄影师身旁，摸着摄影师的红衣裳说：“呦，敢情是个大活人啊，我还以为是导演的小红旗呢。”一句话，把片场的人都逗乐了。
　　金雅琴演了一辈子话剧，拍电影这还是头一遭。刚参加拍摄时，金雅琴一上来，还是像演话剧那样，想着抖包袱，摆架势，仔细抠台词。看见和她配戏的宫哲表演时就跟平常说话似的，金雅琴还教育她要怎样演。导演却对她说，演电影就要像平时生活一样，要的就是生活化的感觉。金雅琴一下子蒙了。她是演话剧的，而且喜剧居多。演话剧和演电影完全是两码事，这个道理她懂。可是，她一张嘴说话，总是抑扬顿挫，像是在朗诵，怎么也找不着电影中的感觉。金雅琴事先根本没有想过，拍电影会碰到这么大的困难。但她骨子里不愿服输，她暗暗叮嘱自己，要克服一切困难，演好这个角色。
　　有一天，金雅琴摔了一跤，虽然只摔到前额，并无大恙，但这一跤却把肾里的结石摔到输尿管里去了，尿血。无奈，金雅琴只好停拍了十多天。其实，在拍电影之前，金雅琴已经有病了。她把阑尾炎当成了肠胃不好，没在意，也没及时治疗。直到电影《我们俩》拍完之后，她的病再也挺不下去了，到医院检查，阑尾已经化脓了。本来是个小手术，却开了个大口子，变成大手术了。因为岁数大的缘故，手术后的身体恢复得很慢。
　　影片《我们俩》中的老人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太太，女孩小马的到来打搅了老人原有的生活秩序。在老人面前，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一个常犯规的人。老人有很多禁忌，让她每一步皆有障碍，一老一少在摩擦中度过一天天。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关系在生活的琐碎中发生了变化。从互相排斥、警惕到互相关怀，产生友谊，似乎有些要相依为命的假象。可是女孩注定要走的，女孩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她的离开，让老人那种突如其来的希望荡然无存。要如此细腻的表现出人物性格和情感，这在金雅琴拍戏初期是个巨大的难题，一时无法进入人物的真实状态。
　　金雅琴睡不着觉了，整宿坐在沙发里冥思苦想。可是，不管她怎么想，再演起来还是不对。马俪文说：“金老师你别想了，你想的不对。回家问问你老伴吧，他有经验。”金雅琴的老伴牛星丽也是北京人艺的老演员，和金雅琴不同的是，牛星丽拍了100部影视剧。当金雅琴把实情对老伴一讲，老伴说拍电影你别自己想，你把自己交给导演，导演怎么要求你就怎么演。老伴这番点拨，令金雅琴茅塞顿开，逐渐进入了人物，找到人物的自我感觉了。后来，她就越演越入戏了，越入戏导演就夸她演得好，越演越好。有一次，金雅琴牙疼得厉害，导演劝她把牙拔了。金雅琴拔完牙，戴上假牙以后，一边有牙一边没牙，小声说话并无大碍。可是，有一场戏是老太太跟小马打架，因为小马偷用电暖气，老人那儿就停电了。金雅琴表演时，大声一嚷，牙突然就飞了。这意外的效果被导演捕捉到了，她急忙让金雅琴加句台词：你把我的牙都气掉了。金雅琴把导演对她的夸奖变成了对老伴的感激，她不止一次地对剧组的人员说：自己能入戏这么快，老伴有着很大的功劳。
　　
　　“我等着去威尼斯电影节”
　　
　　金雅琴性格开朗乐观，说话坦诚直率。虽然已是80岁高龄，可仍然精力旺盛、思维敏捷。金雅琴觉得，人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始终保持着开朗乐观的心境，顺利时是这样，身处逆境时也是如此。
　　
　　拍电影的一年多时间里，金雅琴战胜了高龄与病痛的折磨，终于将一部感人至深的优秀影片献给了她所挚爱的观众和关怀支持她的亲人。成功与否，她不曾想象，但她深信：这是部好影片。无论从剧本、导演到演员，都倾注了剧组每个成员的心血和汗水。这更是自己从艺60多年来，最满意的一部作品。
　　2005年金秋，电影《我们俩》参加了东京国际电影节。令金雅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在电影《我们俩》中的真情表演，震撼了评审团每个人的心灵，大家全票推举她为最佳女主角。评审团主席张艺谋在颁奖典礼上动情地说：“之前我只知道她是个老资格的舞台剧演员，没想到她80岁第一次演电影就可以得到这项代表亚洲最高荣誉的奖项。所有评委都为她的表演所感动，在评选中全票通过，将最佳女主角的奖项颁给她。”80岁高龄且体弱多病的老人，仅仅第一次“触电”，却登上了表演艺术的巅峰，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10月30日晚上8点多钟，金雅琴获得“影后”的消息已经上网了，她本人却是在第二天才从邻居那里得知的。“你这老太婆，走红运啦！”当金雅琴这位新晋的东京影后像往常一样在北京人艺宿舍楼的院子里散步时，一位出来倒垃圾的老太太这样跟她打招呼，她还有些不相信。等她散完步刚回到家，传达室的人敲门给她送报纸来了，那人冲她的耳朵喊：“老金，你得大奖了！”金雅琴才确信自己得了奖是真的。从艺六十多年来，第一次拿到一个表演奖，就是东京电影节影后，金雅琴很激动也很高兴。她说：“这个影后来得不算迟，我刚明白演电影是怎么回事，奖就来了，我知足了！”当导演马俪文把从东京拿回来的奖杯和奖金递到老人手里，金雅琴拿着奖杯仔细端详：“这是奖杯啊？”马俪文笑着说：“对，您老可别当水杯给用了。”老人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拿到那几万元奖金，金雅琴有点不好意思了：“瞧我，大家的功劳，钱归我一人。我请客，把这钱全花了。”
　　金雅琴住在人艺宿舍楼里已经几十年了，这两天，因为一个洋奖项，老人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出奇地热闹起来。金雅琴40多平方米的小屋，里里外外都是记者、同事、邻居和亲属，门铃声、电话声、笑语声响个不停。
　　好事成双。2005年11月12日，第十四届金鸡百花电影节在海南省三亚市举行。获得最佳男主角的是著名演员成龙，还是凭借在电影《我们俩》中的出色表演，金雅琴摘取了金鸡奖最佳女主角的桂冠。
　　金雅琴在成功的喜悦中也略显遗憾，她念叨着：“我这一辈子去得最远的地方是中国香港。还是没福啊！好不容易能出国，结果还得做阑尾炎手术，耽误了。”随后，她想想又笑了：“我现在好好养病，我们还要去意大利呢，我等着去意大利威尼斯电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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