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幽禁郴州的日子] 张学良第一幽禁地在哪

发布时间:2020-02-27 来源: 历史回眸 点击:

  一      1936年的“西安事变”,虽然实现了第二次国共合作,开创了中华民族统一抗日的新篇章,但张学良却开始了自己的终身监禁生涯。军统局长戴笠指派黄埔四期生、原蒋介石的侍卫长、中校副官刘乙光担任由三十人组成的特务队队长兼张学良的“秘书”,另配一个宪兵连专司警卫,成立了所谓的“张学良先生招待所”,料理张学良生活起居和保健事宜,对张实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因为日军侵华形势突变,张学良的幽禁地点也随之一迁再迁,从南京宋子文寓所、孔祥熙寓所先后转到蒋介石的家乡浙江奉化溪口雪窦山、安徽黄山、江西萍乡、湖南郴州,不到一年六易其所,行程两千里,饱受跋涉颠簸劳累之苦。
  当时郴州的条件极差,只有条通过的粤汉铁路,城内连照明电都没有。当地人形容郴州是“船到郴州止,马到郴州死,人到郴州打摆子(疟疾)”。刘乙光押着张学良一行人于1937年冬到达郴州,选定在距城四华里的苏仙岭上居住。苏仙岭原名牛脾山,传说在西汉文帝时有个叫苏耽的人在山上成仙升天而改名苏仙岭。该山海拔五百多米,非常陡峭。
  
  刘乙光分配两班宪兵住在山腰云中庵内,把所有的上山路口一律封锁,山顶四周修建工事,布好岗哨,其余宪兵均住在军用帐篷里。张学良和于凤至夫人搬进山顶苏仙观大殿旁边的一个厢房下榻,特务队员们分别住大殿其他房子中。因大殿年久失修,搬来前曾稍做修整但仍残垣断壁、杂草丛生。这一派凄凉景象使张学良很不满。刘怕张愁坏生病不好向上级交代,遂多次劝张学良下山到城里逛逛散心。张先是不吭声但后来还是答应了。这天他们下得山来,不料刘乙光小题大做,兴师动众,在张车前两部轿车开路,后面还配了全副武装宪兵的两辆大卡车紧随。张学良对这深感不是滋味,因此半路停止前进,扫兴地原路返回。
  过了几天,还是在于凤至夫人的劝说下,让大家一起去山间浏览风光。他们先到白鹿洞参观,担任讲解的道士说,苏仙就是在这个洞里出生的,神话中有位村姑在郴江岸边洗衣服被漂来的红线缠住手腕,当她用牙咬时,红绳顺口钻进肚中,使她未婚先孕。她自感羞愧,生育前跑进这个山洞,生下一个男孩,便回家去了。过了七天实在是思念自己生的孩子,又偷偷地爬进山洞,看儿子是否还活着,结果看见一只白鹿卧在地上让婴儿吮吸奶汁,另有一只白鹤伸出双翅为孩子保暖。姑娘大喜,遂大胆地把孩子抱回家去,讲明实情,亲朋好友都称这是一个神童。后来姑娘终生未嫁,把这孩子养大成人。孩子上学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别人没法叫他,老师答应代他取一个名,就叫他去校门口看一下有什么人。他回来说:“只见一个老人拿着用禾草穿的一串鱼。”老师说:“有了,鱼被草禾穿是苏(?),你就姓苏吧。”又问:“老人在干什么?”孩子说:“他耳朵朝下正枕在老树根上睡觉呢!”老师说:“好好,你就叫苏耽吧。”张学良听后说:“这个神话故事很感人,可以想像连动物都热爱人类,可我们如今人类之间总是互相残杀,实在是可悲!”刘乙光说:“是的……是的。”接着他们走到一块平整的巨石板上,道士又解说:“这叫升仙石,苏耽习惯山间的生活,自小就常登山采药为乡亲们治病,做好事。他吃苦耐劳风雨无阻,这样,终于感动了上天的神仙,最后,他就在这块石头上被仙师点化驾云升的天……”张学良说:“苏耽在此修炼成仙升天,说明这里的风水好,现在我也来此修行了,不知道能不能升天?”大家笑起来说:“能,能。”于凤至马上又反问:“那可不行,你要升了天我可怎么办?”“不要担心,我每年七月初七会下凡来看你的!”这一席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在升仙石不远的地方有棵古松生得很奇特,绿叶繁茂的树干主枝倾指西南,道士说:“这棵古松名叫望母松,因为苏耽最孝顺自己的母亲,升天后,也常下凡来到这棵古松下向西南眺望母亲的住处而得名。”张学良说:“可惜我的父母都埋在东北的地下,那我只能面向东北方向看了!”众人听后愕然无语。
  
  
  二
  
  1938年1月下旬春节来临,张学良对刘乙光说:“刘秘书,大家辛苦一年了,咱们也要挂灯笼放鞭炮,饮酒作乐热闹地过好这个年。”刘乙光一一记下来,布置副队长许建业立即操办。1月30日这天正是除夕,晚餐在大殿中摆了五桌酒席,张学良夫妇和特务们加宪兵连长相继入席,于凤至夫人这时把早准备好的红包发给大家,当然刘乙光、许建业和宪兵连长的红包厚一点钱也多些。首先刘乙光起身向许建业提议“咱们先为副座敬酒”。张学良也举杯致谢一饮而尽,接着张学良与他们三个人一起划起拳来。刘乙光怕张学良饮醉,提出:“副座不可过量,可以回房休息吧。”可是张学良玩兴正浓哪里听劝,并说:“没事,吃完席咱再玩两圈牌过过瘾,再就是许队副的京胡拉得好,我还要唱一段。”结果牌打到11点多,张学良就叫许建业拉起了西皮原板,他唱京剧《甘露寺》“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因为唱得走了调,惹得于凤至夫人前仰后合大笑不止,但张学良并不在意,还觉得心满意足玩得痛快,眼看午夜12点过了,这才吩咐燃放起数千响鞭炮,再给灯笼加上油以备大红灯笼高高挂一夜。刘乙光最后率领众人一一过来给副座和夫人拱手作揖拜年,最后才各自回房安歇,这个年就算顺利愉快地过去了。
  过了春节,张学良幽禁生活又开始了。他在苏仙观这个不大的屋里除了翻阅书报就是看地图,研究抗日战场的发展变化,每次看到日军又侵占我们的哪座城市时,他都是拍桌顿脚唉声叹气,就是无处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当他怒不可遏时,就举起手枪对准窗外那棵百年金桂树打几枪,两个多月的时间把那棵树打得千疮百孔。这也是将军当时心理状态留下的历史见证。
  
  
  三
  
  张学良有兴趣时也挥毫写点大字,但多半都是随书随丢,一烧了事,根本没有装裱留存,可是他在苏仙岭住房大厅墙上写的那幅“恨天低,大鹏有翅愁难展”充分表达了他当时的心声――有口不能言,有劲不能使,有兵不能带,有仗不能打,有仇不能报,有冤不能伸,有家不能还……这幅作品现在正展在苏仙岭张学良将军的展室中。
  张学良有爱洗澡的习惯,刚到苏仙岭见有泉水塘就常带随从去塘中泡泡,进入严冬泉水不能洗时,便提出去城里东大街那家澡塘去洗澡,每次下山前刘乙光都是先派人和老板说好,先挂起“修池谢客”的招牌。阳春3月2日,张学良在刘乙光陪同下只带十二名保镖轻装简从地走下山来,正在郴州大街上行走,突然看到一个炮兵中校军官迎面而来,向张学良行了个军礼。但张当时异常镇定,若无其事地未予理睬照常走自己的路。这一下可把刘乙光吓坏了,他想:怎么在这里还有人认识副座呢?而且敬礼的还是个炮兵中校,非同小可,决不能疏忽大意,便马上对张学良撒了个谎说:“澡塘里已进去许多老百姓,可能是我派的人没联系好,是我的失职,您还是改日再来吧!”张学良已猜透了刘说这话的意思,笑着答:“那咱就回去吧。”当时刘乙光另使眼色叫特务队的一个亲信去跟踪调查,结果是这个人系原东北军炮兵旅的一位副团长,刚从前线调来郴州休整驻防。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许多炮兵成群结队爬苏仙岭来游山,在云中庵就被宪兵阻拦住,双方发生争执,刘乙光和宪兵连长童鹏连二人怕发生问题立即赶到现场,向炮兵人群出示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国防工事要地不准擅入”的手令才将他们劝下山去,但在第三天他们又穿便衣扮成上山的香客爬上山来,童鹏连见事不妙,只得下令朝天鸣枪,才把这些炮兵“香客”吓走。
  
  这一连串的事使刘乙光脑海里的弦越绷越紧,他怕万一走漏了张学良被幽禁在苏仙岭的消息,发生意外不堪设想,必须当机立断采取紧急措施。
  刘乙光的家乡在离郴州三十余公里的永兴县油榨?,于是决定把张学良搬到那儿暂住,再请示上级定夺,油榨?村外有个小山丘,那里有所“文明书院”,里面有二十多间空房,足以安排下全部人马。张学良对这次突然的搬迁内心非常清楚,一定与那位炮兵中校向自己敬礼的事有关,所以心情很不快活,一连两天在新搬进的房屋中一言不发,乱翻书报度日。到第三天阴雨转晴,夫妻二人才走出房门在那里晒太阳,刘乙光没话找话地向张学良说:“我们家乡这里的气候是很好吧?”“我管他气候好不好呢,我现在只想问问那天向我敬礼的那个人的情况。”刘乙光见张学良说话的口气不太好,便支吾着说:“噢,副座我忘了向你报告了……”只得将调查的实情讲了一遍。张学良接着说:“东北军凡见过我的都对我非常尊敬,见了面敬个礼这很正常,我只希望日后他不会为向我敬礼惹出麻烦才好。”刘乙光马上答:“副座想得太多了,他不会有什么事的。”“没有就好,那我就回屋休息了。”张学良说罢转身进房,但仍是心事重重,很久未能平静。
  十天后,刘乙光接到军统局戴笠发来的密电,立即把张学良迁往湘西沅陵凤凰山。张学良就这样结束了在郴州的幽禁岁月。■
  (责任编辑/谭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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